荷欢忙答。
“他以前和我是什么关系?”
盈袖低声问了句,她哭得好不凄惨,尖叫着不要打了。
“奴真不知道。”
荷欢都快急哭,好不容易能有机会和姑娘单独说几句话,却一点有用的都说不出来。
她环住盈袖,把姑娘护在身后,急得语无伦次了都。
“奴对曹县的事知道的很少,真的,怎么办,怎么办。”
“别急。”
盈袖作出泫然欲倒之样,她虽然记起的事很少,但能从方才谢子风质问陈南淮的话分析出来,能让一对发小挚友撕破脸,那么他们三人肯定发生过什么,而且过错方在陈南淮。
瞧,这会儿谢子风已经把陈南淮快揍晕了,远处行来好几个衣着华贵的中年男人,为首的是个年过五旬的男人,穿着喜庆的暗红纹锦袍,生的威武,目光坚毅,一看就是沙场的老将,想来就是荣国公;
紧跟在荣国公身后的那个斯文英俊的男人,是陈砚松。
“谢子风人品如何?”
盈袖忙问。
“绝佳!”
荷欢斩钉截铁地答:“忠义良善的君子。”
“你听着。”
盈袖捂住口鼻,佯装哭,低声道:“你把我的处境写下来,偷偷塞给谢子风,告诉他,陈南淮如今看我看得紧,让他无论想什么法子,都要与我见一面,求他,千万帮我恢复记忆。”
话音刚落,盈袖就看见荣国府和陈砚松等人奔了过来。
陈砚松率先跑到她跟前,目中满是焦急,上下打量着她,手抬起想要碰她,眼珠子左右转动了番,顾忌着众目睽睽,手又落下,还是往常那般不苟言笑的样子,问了句:
“大奶奶你没事吧。”
“我,我。”
盈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软软地摇着头,身子倚在荷欢身上,手颤巍巍地指着已经快被打晕的陈南淮:
“南淮,老爷,快救南淮。”
“你照顾好自己。”
陈砚松皱眉,拧身朝儿子奔去。
“是。”
盈袖应了声。
她捂着心口,朝前看去。
场面基本已经控制住了,荣国公一把拽起谢子风,什么话没说,从家奴手里夺过大棍,避开要害,重重地朝儿子臀打去,瞬间将行凶的儿子给打趴在地,翻了几个滚儿才停下。
“不孝的孽障,竟敢在你母亲寿辰之日行凶。”
荣国公立在陈南淮身前,用棍子指着儿子,喝道:“究竟什么缘由,让你对淮儿下此狠手,你眼里还有长辈么?”
谢子风咬牙,恶狠狠地盯着满脸满身是伤的陈南淮,手紧紧地攥住那幅画,一句话都不说。
“滚!”
荣国公怒喝了声,将大棍扔给家奴,他忙转身,蹲下去瞧陈南淮,看见南淮被揍得鼻青脸肿,而砚松老弟脸色十分难看,抱着儿子,气得胸脯一起一伏。
荣国公心里也生出好大的疑惑,按理,子风不是个冲动易怒的人,怎么会对发小大打出手?这里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管发生什么,到底是自己儿子当着众人的面,把南淮给揍了。
荣国公心里歉疚极了,俯下身,柔声问:
“淮儿,你感觉如何?”
“侄,侄儿没事。”
陈南淮已经有些迷糊了,强咧出个笑,看向不远处正在哭的盈袖,道:
“别哭,我,我没事。”
盈袖呼吸一滞,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陈南淮这算是恶有恶报么?
她扭头,看向左良傅,愕然发现左良傅此时双臂环抱住,冷冷地看着此时发生的一切,唇角含着抹令人发寒的笑,许是察觉到有人看他,这男人眉头微皱,抬眼朝她看来,在看她的时候,他眼中的寒冰瞬间融化,笑的温柔。
盈袖忙低下头,避开他炽热的目光。
她觉得,作为妻子,此时应该去看看丈夫怎样了吧。
想到此,盈袖忙朝陈南淮走去。
谁知刚走到陈南淮跟前,眼前忽然一黑,那个谢子风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攥着卷轴,挡在她身前。
“你是谢公子?”
盈袖歪头,疑惑地问了句。
按照常理,她此时应该很生气。
“你为什么要打我丈夫,他得罪你了么?”
“他……”
谢子风怒极,扭头,瞪着地上那个即便被打伤,仍俊美无比的陈南淮。
“我……”
谢子风想解释,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痴恋画中的盈袖,他有什么资格打她的丈夫?
可是,他就是恨。
当初在曹县,她一个人孤苦无依,被陈南淮肆意欺辱;
左良傅明明爱着她,可是却不敢光明正大地保护她;
亲生父亲丝毫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嫁给养子;
从小把她抚养大的兄嫂为了前程,居然给她端去脏药。
一切的一切,他无法容忍。
“我带你走!”
谢子风一把抓住盈袖的腕子,拉着她,朝大门的方向奔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本来是一章中的一半,但我觉得,应该给子风一个排面,给他一整章内容
第113章 百步香
盈袖还未反应过来, 就被谢子风拉着往前跑。
她感觉到他的手心很烫,也很黏,是陈南淮的血;
她看见他的背挺得很直, 黑发有些松散;
她听到周围传来呼喊声, 那些看热闹的人在小声议论,在讪笑, 在惊诧, 在对她指指点点;
跑得太快,盈袖差点被拖泥裙跌倒,她回头, 看见重伤的陈南淮挣扎着爬起, 踉踉跄跄地追了来;还看见左良傅终于不再那么沉稳, 愤怒地奔来……
在那瞬间, 她竟然生出个奇怪又诡异的心思。
她一直想要走出这段不正常又压抑的婚姻, 今天, 终于有这么个人扛下了所有的压力,带她离开, 可却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个人。
忽然, 盈袖看见前面挡了数个手执长棍的侍从, 呈一字展开,全全挡住她和谢子风。
“滚开!”
谢子风用空余的手, 往开推搡那些侍从。
他不敢动粗,怕把梅姑娘丢了,害怕伤着姑娘肚子里的孩子。
“谢公子, 你放开。”
盈袖往开挣扎。
她是想离开洛阳,可现如今他们已经被围在国公府,凭借谢子风的能力, 根本没有能力带她走,贸然离去,不仅她,哥嫂都会遭到世人的唾骂。想来陈家父子,更不会轻易放过她。
“你想做什么呀,快放开,南淮,老爷,你们快来啊。”
盈袖又惊又慌,泪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盈盈姑娘,你,你别哭。”
谢子风忙安慰。
抬手,想要用袖子帮她擦泪,却发现自己的衣裳很脏,怕污了她。
此时,荣国公、陈砚松和左良傅等人皆已追上来。
国公爷又羞又愧,不住地骂:“孽障,还不快快放开陈家大奶奶,今儿是你母亲寿辰,你难道要气死她不成?”
陈砚松表现得很摸不着头脑,忽而“恍然”,笑着劝:“好侄儿,你吃醉了,你恼南淮成婚没告诉你,亦觉得大奶奶门户配不上你的兄弟,可大奶奶如今有孕,别伤害到她,放开好不好?”
说这话的同时,陈砚松默不作声地给左良傅使了个眼色。
这场子里都是人精,不用事先商量,自然知道怎么做。
只见左良傅双臂环抱住,上下打量着谢子风,重重地呵斥道:“早听闻谢三爷名士风度,好吸食五石散,想来今儿又吃多了罢,瞧这疯疯癫癫的样儿,你这么对大奶奶拉拉扯扯,叫这妇人以后怎么做人?事情要解决,得有招有数,冲动蛮干只能坏事。”
“你可闭嘴吧。”
谢子风大怒。
他哪里听不出这些人的话中有话?
这些人自诩为梅姑娘好,轻飘飘几句话,就把他打成了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