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节

    提到红枣,李金凤的话即刻就多了,轻声告诉道:“你以后就知道了,红枣姐姐为人是极周到的。不止是对你这样,平常待我们姐妹也是极好的!
    舒窈原不是轻信的人,但看到李金凤提起红枣时眼里闪的光亮,莫名就信了,心说:红枣姐姐为人到底怎样不知道,但这位金凤姐姐却是个好说话相处的
    舒窈故意地长舒一口气,带点雀跃道:听姐姐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桂圆诧异问道。
    带着这么多的嫁妆!
    舒窈不无苦恼地吞吐道:红枣姐姐德才兼备,而我却是才疏学浅,所以惶恐,还有些自惭形秽。你是担心大伯母吗?李桂园听懂了,直言道:“那就更不必了!
    大伯母从不难为人,你明早见了就知道了
    句话舒窈就看岀来了,这位桂园姐姐根本就是个棒槌—一新媳妇进门,她作为姑姐这时侯不说帮着她婆母立威,相反还当她的面拇她婆的底,没一点为人姑姐的意识。
    阮氏一听却是放了心。
    知微见著。只看李家安排来的两位姑娘的谈吐就知道李家人事简单,没甚争斗。不然俩姑娘能这么没心眼
    如此倒是方便她冢小姐保全嫁妆
    送走最后一个宾客,李贵中辞了父母回屋。进屋看到舒窈还穿着凤冠帔,不免歉意道:“刚是我忘了,竟没叫人来告诉你换了这身衣裳,累你穿了这么久!
    好的宝石珍珠价钱太贵,差的又犯不着。为了好看兼顾实惠,凤冠上便镶了许多足金打就的金花,上秤能有三斤,戴头上特沉!
    舒窈见李贵中说话和气,终觉出了些高兴:怎么说好脾性也是一个优点
    “还好!
    舒窈轻声应道。看李贵中拿下头上的帽子,舒窈起身来接。
    看舒窈走近,李贵中想起刚酒席上哥哥们让他多吃饭快长高的善意玩笑,不免暗搓搓地跟媳妇比了比个头,发现好像确是矮了那么一寸。
    啪!
    李贵中重新合上帽子,跟舒窈道:“这个你先换衣裳吧。我出去跑两圈就来!
    先李贵中没拿红枣的信当回事,但现感到了压力,觉得长高势在必行,一分钟都不能耽误
    若个头都赶不上媳妇,还能叫男子汉大丈夫?
    什么?
    话题跳跃太快,舒窈完全地没听懂。
    李贵中想想觉得身高这件事是显而易见,没啥好隐的便告诉道:“我姐姐告诉我,我爹娘个儿都不高我若想长高
    下薏识地李贵中又比了比自己和媳妇的身高;咬牙道:“就必得每天在院子里跑足一刻钟。
    他姐夫为此也特地给他写了信,列举了一堆跑圈于科举的好处
    只跑一刻钟太辛苦,他想循序渐进,从一天跑三分钟开始,慢慢来
    眼下看却是等不得了
    他得赶紧长!
    跑能长高
    舒窈觉得匪夷所思,诧异道:“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我姐的亲身体验!
    不管內心如何怀疑,当着媳妇李贵中不是一般地维护自己姐姐,铁齿道:“先我姐个儿也不高,如今却是比我爹娘都高!
    不管他姐说得对不对,李贵中心说:他横竖也没有别的法子。
    我出去了,李贵中告诉舒窈道:“放心,我就在院里跑,你替我看着钟,时间到了叫我!
    李贵中出屋跑步去了,舒窈从门帘缝里往外看了一会儿,回头问阮氏道:“嬤嬤,跑圈真能长高?阮氏摇头道:“小人也没听说过。不过京帅离雉水城有两千里,姑奶奶在没见过小姐的状况下能提早写信操心姑爷的个头,可见姑奶奶极看重姑爷这一个嫡亲兄弟,费心栽培。
    对比这一点,个头都是小事。
    这对小姐来说是件大好事!“阮氏委婉道:“老话说长姐如母。姑奶奶见识不凡,姑老爷更是有史以来连中六元的状元。但有姑奶奶在一旁看着,姑爷的前程不会差
    阮氏没好意思直说红枣驭夫有道,想来管教弟弟也不差。
    舒窈听懂了,目光转回院里已然跑喘起来但犹在坚持跑的李贵中身上,轻声道:姐姐确是了不起,我但能学到她!一半手段就好了!
    有姐姐帮忙固然是好,但只一味地倚仗旁人也不是长久之计,终还是要自立
    第602章 站不起来的李贵中
    白天吃喜酒当着人不能问,豌上进家听到买的人告诉说桂庄的余德送了贵吉的行李两只箱子来,李高地立刻问道:“怎么多了只箱子?
    箱子里是不是有谢大人给他的礼?李高地心说:即便不是狐裘,但也是类似
    总之李高地不能相信谢子安会不给他礼。
    他可是红枣的爷爷,算下来还是谢子安的长辈!
    于氏、李满仓、郭氏、李贵雨、李贵祥、郭香儿闻言眼光也都转向了箱子,关心地竖起耳朵,心说这箱子里又是什么?
    李贵吉告诉道:“腊月初十,贵中迎娶的那天正赶上谢大人升藩台,全济南府的大人都去谢大人府上贺
    回想起当时一街官中就他们能进提督衙门,晚席喝了酒的李贵吉不免心生骄傲,兴奋道:“我同贵中他们也去了,在那儿遇上胡薯台和舒老太爷。两位大人都与了我们见面礼。
    再还有迎亲的时候舒老爷、舒太太还有冯家老太太也都给了见面礼。几下里的见面礼装到一处,就装了这一箱!
    为免礼物被哥哥们瓜分,李贵吉特意强调都是给他个人的见面礼
    这见面礼都是给你的?李高地犹不能信没他的礼,追问道。
    李贵吉知道这事必得说清楚,张口道:“这回我们一辈十一个兄弟陪贵中去济南一路都是同进同出,收到的一应礼也都是写了姓名签子装好的,再没有错!
    “似贵中,他是新郎官,得的礼都是我们兄弟间的头一份,而我们其他人则都是同样的十一份!
    听起来确是无懈可击,没他的皮裘,李高地很不高兴叼起烟锅,懒怠问了。
    于氏却插口问道:“同样的十一份?贵吉,你腰里挂的那块绿玉佩,我怎么瞅着和贵林、贵富、贵金他们的不同?
    得了消渴症,于氏没了口福便特别在意穿戴
    舒老太爷给的这玉佩,“李贵吉笑道:“花样虽是不同,价钱其实是一样的。
    “这玉佩都是泰山玉。别看泰山玉也叫玉,其实市面上卖不上价,跟谢老太爷给贵中的那对和田玉的没法比一一贵中的那对玉佩值三百两,这泰山玉最多也就是三两!
    才只三两?于氏诧异:“看着挺透的,颜色也好,比上等的翡翠也不差!
    她想要
    现看着是还行。“贵吉笑道:“不过这玉有个毛病,就是戴久了会浑浊。看着跟吸走了家宅或者人身上的秽气似的,所以山东人便以为这玉辟邪,做成玉佩当护身符一样戴身上辟邪!
    玉佩能给人,护身符可不行。
    李责吉知道于氏的喜好。他不想把玉佩给她奶,便就想了这番说誶。
    于氏果然也不言语了。
    李高地、于氏都不问了,李贵吉为了把他这回得来的礼过明路还得继续往下讲:“舒老太爷除了与了我们这块玉佩外还给了文房、新书和一对金银锞子荷包。胡藩台、舒老爷也是类似。舒太太则是一对金银锞子荷包和两匹绸缀。冯老太太比舒太太的礼又多了一对荷包。
    李贵吉说一句,李贵雨心算一句,李贵吉说完,李贵雨的账就也算好了,然后便陷入深深的抑郁:只几下里的绸缎和金银荷包两样算下来就折一百八十两了,抵他六年教识字的收入还多。
    更逞论还有文房、辟邪的泰山玉佩以及谢大人给的贵狐表。
    他这回真是失算了
    李贵祥账算得也不慢,于是对他爹娘为照顾贵雨后压他婚期愈加不满了一一一个人三四百两的银子,李贵祥心说:他和李贵雨两个人便是七八百两,这都抵李贵雨教二十年书的收入了!
    他爹娘倒好,就为了李贵雨年底那四五两的收入硬是断了他唯一的财路一一他大伯就只贵中一个儿子,错过了这回,再没有下次!
    所以分家,还是得分家,不分家,他还得继续受李贵雨的害
    李贵祥心里气恨。
    碍于族规,李贵祥不敢责问爹娘,便皮笑肉不笑地找补李贵雨:“哥,你这回没去后悔吧?后悔丢了西瓜捡芝麻。
    以他对李贵雨的了解,李贵祥相信他已然悔断了肠子
    李贵雨当然后悔,但事已至此,悔之晚矣
    且当着长辈,后悔不仅于事无补,而且还会授人以柄一一让爹娘觉得自己亏久了贵祥,起心弥补。
    看一眼眉头拧到一处的李满仓,李贵雨咽下涌到喉咙口的老血,竭力淡定道:“不至于。我留下来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说起来都是教书,但我教的孩子其实和贵林哥不同。贵林哥私塾里的孩子年岁普遍较大,人也自觉,即便贵林哥不在也能在家安心看书。完全不似村里学堂收的都是七八岁狗都嫌的孩子,出了学堂便不摸书本,孩子父母望子成龙便不愿意我请假。所以贵林哥能请假,而我却不能!
    我这份村学堂教书的差事虽说一月只两吊钱,一年不到三十吊,但用心细算,也抵得上十几亩上等水田的出息了,且还是旱涝保守
    二弟,“李贵雨恳切道:“你当知道咱们村的地多难买,暗地里又有多少人艳羡我这个能当十几亩地的村学堂差事?”
    所以别说我先前不知道去济南有这许多好处,就是知道我也不能去一这道理就和现有人拿四百两银子高价来买咱们家水田一样。”
    “爷爷,“李贵雨转问李高地:“您会卖吗?
    怎么会?埋头抽烟地李高地不屑道:“败家子才会想着卖地!四百两银子听着是不少,但用完就完了而地是聚宝盆,但肯劳作,则可以养活子子孙孙。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李贵雨方和李贵祥道:二弟,你听到了吧。比起去济南一时所发的哄财,我更看重村学堂教书这个细水长流的稳当饭碗。
    完全听呆了的李贵祥
    李满仓闻言却是得了安慰,心说:贵雨说得有道理。老话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狐裘虽好,也不能抵钱。能抵钱的金锭银锭也买不到地,所以从长久看,还是教书合算。
    是这个理!李满仓认同道:“咱们庄户人家常过日子可不就讲究个精打细算,细水长流吗?郭氏也点头附和:“可不是!贵祥,你听你哥的。你哥虑得长远!
    李贵祥听得几乎气死一一贵雨是细水长流,旱涝保收了,但他呢?他爹娘可有替他想过?
    他爹娘的心已偏得没边了
    分家,必是得分家
    虽是庄户,但作为老来子,李贵中打小便备受父母宠爱,从没吃过这种跑得腿抽筋还要继续跑的辛苦
    “到点了吗?
    一直留心正房动静的李贵雨看见正房门帘挑起后透出的光亮刚觉出一丝高兴,便看到端水出屋的丫头立时知道自己错会了意,认命地往前继续跑一一新婚之夜,他一个丈夫如何能对新媳妇食言?
    刚刚夸下的一刻钟海口,他李贵中爬也要爬满
    还在跑吗?
    换好衣服的舒窈问阮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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