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季剑禹稍微开快点,扶住他腰间的手会情不自禁地捏紧,他偷偷加快了速度,朝谢书衍家的方向驶去。
从摩托车上下来,谢书衍手脚被吹得有些冰冷,季剑禹暗自在心里内疚。
谢书衍接过袋子,嘱咐道:“早点回去吧,谢谢了。”
“谢老师。”季剑禹低声把人叫住,一步跨到了谢书衍跟前,“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是离婚了对吗?”
居高临下的俯视,让谢书衍有压迫感,他抬着眼皮从眼镜框缝隙去和季剑禹对视,“这是老师的私事,季同学。”
“谢书衍。”
听到季剑禹目无尊长的称呼,谢书衍一怔,“你叫我什么?”
季剑禹没有回答他的话,自顾自道:“谢书衍,你现在单身,我能追你吗?”
谢书衍大惊失色,张了张嘴又无声闭上,他从未想过会被自己教的学生赤裸裸的表白。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今天晚上的话,我当做没听到,你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高考了,有空想这些,不如学习。”
“对,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考虑。”季剑禹自说自话。
谢书衍无力的摇摇头,不打算和一个孩子争执,“早点回家休息吧,别再提这件事了。”他刚想转身,被季剑禹一把握住了手腕拉了回来。
季剑禹突如其来靠近,鼻尖扫过了谢书衍的鼻尖,谢书衍本能地将人推了一把,面带愠意喊着对方的名字,“季剑禹!”
谢书衍的生气,在季剑禹预料之内,他只想大胆一试,不在乎结果,只想让谢书衍知道他的想法。
“晚安。”季剑禹将人松开,跨上车驶出了小区。
不远处车里的贺斐,差点没跳起来把车天窗给撞开,他气急败坏地砸了一把方向盘,“这他妈谁家的兔崽子!”
作者有话说:我看到你们都在纠结是什么药,所以我把药名改了,药是我编的,病也是我编的,有什么逻辑上的问题提出来,我绝对能狡辩到你们信服,
他俩很快就要见面了,离婚后一起睡觉的机会,感觉比离婚前还要多
第7章
黑灯瞎火的,自己跟变态似的守在楼下,就给他看这一幕。贺斐这暴脾气差点没直接跳下车,把这人的天灵盖都削下来,胆敢觊觎他的omega。
他为什么没跳呢?
他哪来的立场啊,他和谢书衍都离婚了,他能前脚和前任见面,谢书衍怎么不能立马找个小男友。
这还是他的omega吗?他有脸说是自己的吗?谁给他脸了在这儿吹胡子瞪眼的?
贺斐脑子里嗡的一声,谢书衍是不是已经做了标记清除手术,一个omega独自去做这个抽筋扒皮的手术,或许有着小男友陪伴,但是谢书衍身体不好,那稚气未脱的小男友能照顾周全吗?
没人给贺斐答案,毕竟他这个三十来岁的大人,也不见得有多会照顾人,他失落地看着副驾驶的塑料袋,实在没什么勇气找上门去。
贺斐这辈子没这么惆怅过,当晚破天荒的没出去鬼混,早早的回了家,夜里睡得也不踏实,梦里反反复复都是谢书衍,真实到触手可及,可真想碰一碰的时候,贺斐的美梦醒了。
他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喂?”
迷迷糊糊的人没看来电显示,从电话里传来微怒的声音,让贺斐的瞌睡彻底醒了。
“几点钟了你还在睡?”
贺斐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抹了把脸,清了清嗓子,“爸…”
他对他爸都没这么毕恭毕敬过,这是他老丈人,谢书衍的alpha爸爸,谢恒。
比起谢书衍,贺斐更怕他老丈人。
他老丈人一直对他不满意,觉得谢书衍嫁给他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加上离婚的事情还没敢跟老丈人通个信,贺斐道行太浅,生怕自己装露馅,心虚得要命,“起了…准备去店里…”
日上三竿了,人还在床上躺着,也没个正经工作,开了个酒楼就游手好闲的,实在不能让谢恒满意。
谢恒冷哼了一声,“晚上你跟衍衍回来奶奶家吃饭吧,大伯父他们一家也在。”
贺斐想也没想,“衍衍晚上得上晚自习啊。”
“周六上什么晚自习?”
贺斐一个不用上班的人,一周七天记不住是星期几,没了谢书衍在家,他甚至都不记得还有周末这一回事,“啊…周六啊…”
“我看你这日子过的是颠三倒四的,连几天是星期几都不知道。”
其实想想谢恒对贺斐不满意也是有原因的,这样一个不靠谱的人,叫人家爸爸怎么能放心。
贺斐不敢反驳,挂了电话呆坐在床上好一阵才缓过劲儿来,昨天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今天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让他莫名来劲,贺斐细细琢磨了一遍他老丈人的话,“今儿周六,没晚自习,好像早上有课吧…”
他瞥了一眼手机,时间不早了,再在家墨迹,谢书衍估计得放学了,他赶紧收拾了一番,开车到学校门口,时间刚好。
眼看着学生陆陆续续地走出校门,贺斐这才拨通了谢书衍的电话。
他俩结婚的这些年,他来接谢书衍放学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不清楚谢书衍的课程表,家里人清楚老师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为了不打扰谢书衍上课,电话一般都是打给贺斐这个没事人的。
家里到学校,开车十来分钟不算远,可谢书衍不开车,晚上下了晚自习,公交车早收班了,他也不怎么打车,向来都是走路回家。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走在路上,回到冷清的家里,还要为贺斐留一盏灯。
贺斐捏着手机,越想越不是滋味,一直以来,都是他觉得谢书衍不需要他,但从来没问过谢书衍的想法,不知道谢书衍会不会孤单,会不会寂寞,会不会在下雨天盼他突然出现接他回家。
“喂?”谢书衍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贺斐的思绪。
“那个…”听到谢书衍声音的瞬间,贺斐莫名觉得心酸,嗓子紧了,音也跑了,“爸让我们今晚回奶奶吃饭,我…在你学校门口,放学了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贺斐以为是信号不好,正想看看手机时,谢书衍才开口,“不好意思。”
这下换贺斐沉默了,他明白谢书衍这句“不好意思”的含义,他俩结婚这么久,谢书衍对他还是很见外,谢书衍不喜欢麻烦别人,这个“别人”其中包括了贺斐。
贺斐晃神间,干笑了一声,自动忽略了谢书衍的疏离,自顾自道:“晚上吃饭…我们早点回去…”
“我马上下来。”
“不着急。”贺斐不自在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谢老师忙完了再下来也行,反正也不急。”
谢书衍把贺斐的话全当成了客气,没过多久提着东西,从教学楼里出来了,贺斐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从阶梯上下来的谢书衍,他眼珠子都快粘着谢书衍身上,因为他老远便看到谢书衍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昨天晚上那小兔崽子。
和着这兔崽子还是谢书衍学校的学生,搞什么不好搞师生恋,这毛都没长齐呢?还学人谈恋爱,贺斐这三十多年来,头一次感到了危机感。
人家这朝夕相处的,难怪会有感情,他和谢书衍结婚后,待在一起加起来的日子都超不过半年,这小兔崽子人不大,心眼儿还挺多,还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贺斐不由自主地从车上下来,说什么都不能输给一个黄毛小子啊。
谢书衍躲开了季剑禹要帮他提东西的手,除开昨晚尴尬的表白,他作为老师,还是得关心一下学生,“今天没骑摩托车来吧?”
季剑禹也没跟谢书衍硬抢,默默跟在他身边,“没骑,但是也能送你回去。”
谢书衍猛地驻足在原地,表情严肃地看着季剑禹,“我不用你送,你早点回家吧。”
季剑禹无动于衷,并没有走的意思,谢书衍朝学校大门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贺斐靠在车门上,“有人来接我,你自己回家吧。”
季剑禹顺着谢书衍的目光看了过去,他没见过谢书衍的alpha,不远处站着的男人一直面朝着大门的方向,只是看不清表情。
学校这种地方,可不是谈论私人感情的时候,况且谢书衍也没必要向季剑禹解释什么,说完便朝着大门走去。
也不知道他俩站在阶梯说了啥,贺斐心里酸溜溜的,又没立场去问,见谢书衍走到自己跟前,他还得笑脸相迎,“谢老师,下课了。”
身后这小尾巴像是甩不掉一样,贺斐故作诧异地问道:“这谁啊?”
刚站得远,季剑禹或许还不知道这alpha是谁,可靠近后这股子熟悉的烟草味信息素,让他不用猜便知道,这是谢书衍的前夫,可他俩不是离婚了吗?
谢书衍表情凝重,“我学生,季剑禹,你回家吧。”
“小同学啊。”贺斐把副驾驶门一开,示意谢书衍上车,又装腔作势地问道,“要我送小同学回去吗?”
毕竟看这架势,今天怕是没骑摩托车来。
没等谢书衍开口,季剑禹冷着脸,“不用了。”
拒绝了贺斐后,季剑禹还是没走,他目光灼灼地和贺斐对视,贺斐也撑着车门,紧抓着车门的大手青筋暴起,气泡水和烟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扑杀于无形当中。
谢书衍坐在副驾驶,见贺斐还没关门上车,古怪地看了眼他俩,他贴着隔离贴,无法用信息素诱惑alpha的同时,也感受不到alpha信息素的剑拔弩张,“走吧。”
还是贺斐更胜一筹,他得意地朝季剑禹抬了抬眉毛,“那我们先走了,小同学。”
看着季剑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贺斐简直解了昨天晚上的恨,他乐滋滋地坐上驾驶座,这种快乐只持续到了他发动车子。
在车窗紧闭的车内,他没有嗅到谢书衍信息素的味道,不光是没有他标记的味道,连谢书衍的昙花香气也不曾有一丝一毫。
他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直到车子停在路口等红绿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去瞄谢书衍的后颈,可被衬衫的衣领挡住,他什么都看不到。
“那个…谢老师…”贺斐右手握着变速杆,不管用怎样的方式去询问前妻这种问题,好像都有些轻浮越矩,可他太想知道了,这种焦虑折磨到他抓心挠肝的难受。
谢书衍茫然地转过头,“嗯?”
贺斐得找一个听着不那么刻意的说法,他想啊想,想到红绿灯都快倒计时结束了,“你…自己去做手术了?”
谢书衍下意识去摸了摸后颈的隔离贴,“还没有。”说话间,他把隔离贴撕了下来。
隔离贴揭下的瞬间,贺斐闻到熟悉的信息素味道,那一刻他是欣喜若狂的,他还能恬不知耻的称呼谢书衍是他的omega。
他几乎克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谢书衍没做手术,是不是意味着对他还有念念不忘,对他还有感情的,“还…还没做啊…”
“嗯。”谢书衍把玩着手里的隔离贴,“做了手术得休息,高三的课程太紧不能耽搁,等学生毕业吧。”
贺斐又气又委屈,他一腔激情都喂了狗,压根儿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谢书衍连离婚也只会考虑他的学生。
他干笑了一声,“幸好没做,不然今天这种场合,还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人交代。”
谢书衍颔首跟着点了点头,不知道是真的同意贺斐说的话,还是没听明白话里的含义。
自己怎么就这么恨呢?贺斐说什么,都像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谢书衍不痛不痒,根本不在乎。
听谢书衍的口气,现在没做手术,以后还得做,老天爷都给了贺斐这机会,他不能白白断送了,余光一撇,看到谢书衍手上的戒指没了,别提他心里有多堵得慌,他都没摘,谢书衍也不能摘。
“谢老师,你戒指呢?”贺斐绝对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单纯地想提醒一下谢书衍,做细也得做全套,有时候就是不起眼的细节暴露的。
谢书衍下意识摸了摸食指,“摘了。”被贺斐一提醒,才从包里将戒指掏出来带上。
摘了是摘了,但随身带着,倒是让贺斐心里好受点,“谢老师什么时候做手术告诉我吧,我陪你去。”
等了半天,也只等到底谢书衍冷冰冰的一个“嗯”。
贺斐暗忖,他要是知道谢书衍做手术的时间,保准让谢书衍这手术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