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知道宁悉的存在后,谢书衍会有负罪感,如果没有他的突然出现,贺斐或许会和宁悉和好。
恋爱这事上谢书衍一窍不通,喜欢是情不自禁,克制是本能反应。
他也想在感情上争气一点,主动一点,可是他真的没有底气。
贺斐没了一开始的气势,他蹲到谢书衍的跟前,谢书衍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他为什么丝毫没有察觉。
“你喜欢我…什么时候喜欢的?”就像是谢书衍怀疑贺斐对他的喜欢一样,贺斐也不大相信谢书衍喜欢他。
从什么时候?大概是从贺斐当着谢书衍爸爸的面说要结婚的时候。
他俩的事情是场意外,贺斐大可不用负责,可是这个陌生人,居然答应了陪他一起面对,贺斐大概不会知道,谢书衍当时有多慌张,有多惶恐,他的话给了谢书衍多大的勇气。
“这么早…”贺斐喃喃道,他何德何能啊。
他现在才明白,谢书衍在他面前从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拒人千里,反而他没有扮演好一个丈夫该有的样子,是他拿着协议和谢书衍画了三八线,
谢书衍珍视对自己的感情,小心翼翼地深藏在心里,他配不上谢书衍的喜欢。
贺斐把谢书衍的双腿放下,不让他再缩成一团,“我错了衍衍,我…不是你没问,是我没说,我喜欢你就该早点告诉你,是我用错了方法。”
“你不理我是我活该。”不知道什么时候,贺斐挤到谢书衍腿间,“以后都不会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谢书衍猛地咳嗽了一声,“贺斐…你喝酒了…”
有可能只是酒精作祟,有可能只是一时兴起,谢书衍真的禁不起感情上的大起大落了。
“就喝了两口,脑子是清醒的,每句话都发自肺腑,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贺斐将谢书衍的手掌按在心口,“宁悉问我如果没有你,我和他会不会和好,没有那种如果,你就是出现了,我的喜欢可能比你晚一点,但是我在努力追上你,衍衍,我想复婚,我对你跟前跟后都是想要复婚,都是我喜欢你,你让我用对的方式,重新和在一起好不好?”
“我知道我以前没个正行,跟你说话有时候也没个轻重,我都能改,你看在我没骗过你的份儿上,看我这段时间追你的份儿,你给我一次机会,衍衍?”
谢书衍怔怔地看着贺斐的眼睛,似乎在寻找贺斐说谎的可能,可贺斐的目光里真有真诚和急切。
人心是最硬的东西,像是铜墙铁壁一样把感情藏匿得严严实实的,人心也是最软的东西,没有它看上去那么牢不可破,对方一丁点的示好,你就能被撼动。
感情是就一根火柴,对方回应你的那刻,你会忘了过往的不开心,你会头脑发热,恨不得燃烬所有来回应他,不计后果。
谢书衍紧咬着嘴唇,呜咽声还是抑制不住,他没办法张口回答贺斐的话,手指默默攀上贺斐的手背,还没等他将手彻底覆盖上去,他腰间一热,贺斐抱住了他。
贺斐半跪在谢书衍的腿间,刚好到谢书衍腰的位置,他把头扎进谢书衍的怀里,那些个微不可察的动作,贺斐都把它当成谢书衍的回应,他生怕谢书衍反悔,只能耍赖了。
“衍衍,你答应我了,你不能不认账了。”
贺斐抱着谢书衍一直没动,小夜灯让视线不太好,房间里静悄悄的,时不时能听到谢书衍的抽泣声。
直到贺斐感觉到头顶的触感,谢书衍在抚摸着他的头发,又听到谢书衍很重的鼻音,“你松开我吧…不会不认账的。”
谢书衍的语气听起来又可怜又稚嫩,鼻音将平时清冷完全掩盖了过去,贺斐缓缓松开他,“我去开灯。”
贺斐起身的瞬间,亲了谢书衍一下,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归位。
他走到门口按下开关,眼睛一时间不能适应光线,脚下也没太注意,一脚踢到了放在门口的袋子上。
“这是什么?”两个袋子,贺斐蹲下去翻看,全是他的衣服和用过的东西,他猛地起身,拔高了音调,“谢书衍,你东西都给我收拾好了?你打算直接给我扔了是不是?”
谢书衍无措地站了起来,试图越过鞋柜去看两个袋子,小声道:“我…还没想好要不要扔…只是收拾出来了…”
贺斐哪能依他,把袋子提到谢书衍面前,把东西都拿了出来,“你给我把东西都回归原位我就不和你计较。”
“啊…”谢书衍还没完全从刚刚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下意识地拿起东西,朝四周张望,努力回想它的原位该在哪。
贺斐提着袋子跟在谢书衍的身后,谢书衍能记得大概位置,但炙热的目光下,让他不太确定是不是原位。
放下后他就回头看贺斐一眼,贺斐也不说话,反正就是跟着他,等到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放了回去,贺斐表情大变,笑着和谢书衍说道:“其实我也不记得原先放哪的,你说哪就是哪吧。”
谢书衍刚刚哭得太厉害,情绪波动得也厉害,贺斐陪着他在家里转了几圈后,才算彻底平静下来。
天已经很晚了,贺斐简单地洗漱了一番,催促谢书衍睡觉。
以今晚为分界线,贺斐对谢书衍有愧疚,对之前有忏悔,可他对未来更憧憬,也更期待,因为以后的每个早晨,睁开的眼的瞬间,都能看到谢书衍在他身边。
第40章
清晨,斑驳的阳透进窗户,贺斐手臂酸麻的不像是自己的,他屏住呼吸,护着谢书衍的脑袋慢慢起身,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早就过了谢书衍该起床的时间,正当贺斐想要把人叫醒,他忽然发现今天好像是星期六。
为了确定今天的日子和谢书衍的课程,贺斐轻手轻脚的从房间出来,找到他的手机,星期六没错,他又翻了遍之前拿到的轮休表,正好是谢书衍休息的日子,虚惊一场。
放宽心的贺斐也感受到了尿意,这才悠哉悠哉地去浴室洗漱,边刷牙边摆弄着洗脸池前的洗漱用具,全都是成对儿的,全都是谢书衍亲手放回去的。
贺斐看镜子也觉得亮了,水也觉得清了,人也神清气爽的,他正对着镜子臭美呢,微弱的手机铃声传到了他耳朵里,他飞快地刷完牙,寻着声音的源头翻找。
翻了半天在沙发的缝隙里找到了手机,贺斐一看,这是谢书衍的手机啊,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并没有备注名字。
“喂?哪位?”贺斐担心是学校的老师,正想着要不要把谢书衍叫醒。
电话那头是男人的声音,“谢先生对吗?”
“啊?是,请问有什么事吗?”贺斐边回答边往卧室走。
“谢先生,您昨天的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我建议您先跟您的alpha商量一下。”
贺斐刚走没两步定在了原地,谢书衍身体不好,说到体检报告,贺斐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谢书衍身体情况恶化了。
“为…为什么?”
医生那边传来纸张摩擦的声音,语气有点无奈,“你怀孕三个月了,洗标记的事情,你确定不跟你的alpha商量一下吗?”
“什么…”贺斐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掏自己的口袋,这些个小动作,无一例外都彰显了他的不知所措。
“怀孕你自己一点察觉都没有吗?”照理来说,即便是没有经验,身体也会表现出异于平时的改变。
谢书衍迷迷糊糊地醒来,呆滞地看着贺斐睡过的枕头,床上还残留着贺斐信息素的味道,他翻了个身,扑到贺斐的枕头上。
贺斐人呢?
他慢吞吞地往外边走,站在卧室门口的时候,看到贺斐表情严肃地接着电话,贺斐的目光也正好和他对上
贺斐见谢书衍往自己跟前,他有些敷衍地回应着,眼神黏在了谢书衍的身上。
贺斐听电话的时候,谢书衍安静地站在他身边,直到他挂了电话,谢书衍才开口说话,音调冷冰冰的,可能是刚起床的缘故,带着点奶气,“都这么晚了,幸好今天没课。”
贺斐居然没有接话,谢书衍疑惑地看着他。
“刚刚医生给你打电话,说你的体检报告出来了。”贺斐将手里的电话搁到一旁。
谢书衍点点头,既然不用洗标记,报告也就没那么重要了,“不去拿了吧。”
谢书衍一脸迷惑的样子,贺斐又好笑又无奈,谢书衍一点感觉都没有,虽然贺斐他不知道omega怀孕会有什么改变,至少现在回想起来,那些细节都是有迹可循的,谢书衍变得嗜睡,胃口也变好了,就连情绪都比之前波动的要大。
贺斐一反常态的话少,让谢书衍愈发觉得古怪,“我的体检报告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大了。”贺斐拉住谢书衍的手腕,拔高了音调,“谢书衍,你弄出人命了。”
谢书衍一早起来脑子还没完全开机,听不懂贺斐在说什么。
贺斐捏着谢书衍的手臂,两人面对面站着,“来,你站好。”
谢书衍乖乖站在贺斐跟前,任由贺斐放肆地打量。
“你怎么能生气呢?你气出毛病来了怎么办?”贺斐痛心疾首,“你最近几个月还有没有吃药,就离婚这几个月。”
谢书衍摇头,“没有。”
“心肝儿你怀孕了你知道吗?”贺斐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谢书衍的腹部,“你…自己没感觉吗?”
谢书衍低头看着贺斐的手,“想吐…我不知道…”
贺斐是个喜形于色的人,但在这一刻,他内心的欣喜若狂和担忧交织在了一起,他把兴奋都强压在了心底,对谢书衍的担心全都流露了出来。
贺斐猛然想起什么事来,一拍脑门,跟谢书衍嘱咐,“你别动,在这儿等着。”
说完,也没多交代什么,直接冲出了家门。
贺斐进了电梯才想起来,昨晚是坤子酒吧的服务生开车送他来的,他也没跟人打声招呼,这一晚上人多半回去了,可没车钥匙他怎么开车门啊。
贺斐正犯愁,走到车门前,发现这服务生居然还在驾驶座上睡觉,他敲了敲车窗,“嘿!哥们儿。”
服务生被贺斐吵醒,他抹了把脸,“贺老板…我昨晚还等着你下来…结果等睡着了。”
贺斐一边给人道歉,一边坐上副驾驶在手套箱里翻找东西,“对不住啊,让你在车里睡了一晚。”
“没事,现在回家正好还能睡个回笼觉。”
贺斐翻箱倒柜半天,终于找到了之前买的戒指和金饰,他看了眼金饰的盒子。
果然这算命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太他妈邪门了,这玩意就不能留。
他问了一句,“你算过命吗?有让你忌金吗?”
服务生摇头,憨憨一笑,“贺老板说笑了,我们打工的谁还忌金啊。”
“那好,这东西给你了。”贺斐将金饰的袋子塞到服务生手里,“算是赔罪。”
服务生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瞌睡都醒了,“这…不好吧…”代驾费也没有这么贵的。
“你拿着。”贺斐指了指楼上,“我就不送你了,我媳妇还在楼上等我呢。”
别了服务生,贺斐又马不停蹄地往楼上跑,一推开门,他差点没乐出声,谢书衍居然真的没挪地儿,站在原地傻痴痴地看着门的方向在等他。
求婚这事,贺斐悉心准备,本以为会很是隆重,做梦也没想过,会是在这样一个早晨,谢书衍还睡眼朦胧地穿着睡衣。
随意是随意了一点,可这种家的温馨气氛是绝无仅有的,这才是他求婚的最佳时期。
他慢慢朝谢书衍走去,谢书衍还傻乎乎和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贺斐单膝跪在他跟前,他还想伸手去扶。
“衍衍,昨天晚上说的,不会不认账。”贺斐拖着谢书衍的手,先把戒指套上,“这下跑不掉了。”
谢书衍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上的戒指,也不说话,也没别的动静。
贺斐先熬不住了,“咋了,看不出来我在求婚啊。”
他把另一条腿也跪下了,“要不我给你磕一个。”
谢书衍动了动无名指,嘴角自然浮现出了笑容,腼腆道:“看出来了。”
贺斐没起身,搂住了谢书衍的腰,把耳朵贴到谢书衍的肚子上,“你说现在能听到他的动静吗?”
“太小了,还听不到。”
有的时候一切好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贺斐以为他俩离婚,是缘分走到了尽头的时候。
这个小朋友来得悄无声息,见证了贺斐是怎么把谢书衍追回来,见证了这段感情中的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