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她就是饿。
盛骁听了却露出一种颇有深意的目光,昂头饮下杯中香槟。
“——丁晴你怎么用这个勺子吃鱼子酱啊,鱼子酱要用贝壳勺吃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是谁声音不大不小地喊了一句,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聚在了温窈右手边的女孩身上。
那个叫丁晴的女孩一下子红了脸,手里的不锈钢勺和盘子磕碰一声,在宴会厅里格外清晰。
“是吗……我不太清楚。”察觉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丁晴面露尴尬神色,“我第一次吃,还以为随便什么勺子都可以呢。”
旁边有人碰了碰那个说话的男人,那男人不以为然地耸耸肩:
“我就是惊讶,这年头还有不知道吃鱼子酱要用贝壳勺的……”
温窈皱了皱眉。
下一秒,她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不锈钢勺子从盘子里舀了一勺鱼子酱放进嘴里,那男人顿时哑巴似的没了声音。
“怎么,用不锈钢勺子吃鱼子酱要判刑?”
整个长桌鸦雀无声。
没人敢说温氏集团的大小姐是不会吃鱼子酱的土包子,丁晴眼圈微红,朝温窈投去感激的目光。
盛骁没说话,金色眼镜后的眼仿佛带着钩子,从始至终没从温窈脸上挪开。
“哈哈哈窈窈还挺幽默的……一道菜而已,怎么吃都行。”
正好该上主菜了,话题被岔开,班长有心缓和气氛,时不时和温窈搭话:
“……真没想到窈窈你最后会进娱乐圈当编剧,还客串配角来着,那天我和朋友去电影院看到你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其他人也附和:
“而且还是和裴峋搭戏。”
“诶,我记得裴峋高中也是我们学校的对吧?刚好大我们两届?”
“是是是,我还记得崇德校庆的时候裴峋一首歌简直惊艳四座,我当时就觉得他肯定会火,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红。”
“对了,好像温窈高中的时候还挺崇拜裴峋的吧?怎么样,近距离追星什么感觉?”
温窈抿了一口香槟,诚实回答:
“挺爽的。”
“——不过是一个唱歌的戏子而已,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说话的是刚才讥讽丁晴的男人。
温窈眉梢一挑,敢当着她的面说她爱豆的坏话,有点勇气。
“口气这么大,全球福布斯名人收入榜裴峋排前三十,你又排老几?”
裴峋确实是艺人,却不是一般的艺人。
国内歌手地位不高,但在欧美娱乐圈,歌手收入却并不亚于好莱坞明星,所谓咖位都是由收入决定的,做音乐做到裴峋这种地步,国内的影帝影后论咖位都不一定能高过裴峋。
对方没料到温窈会拿这个来怼他,脸上顿时青一阵紫一阵,下不来台。
见对方哑口无言,温窈在心里得意地哼哼两声。
就这种靠着家里混日子的二世祖,给她爱豆提鞋都不配!
宴会结束之后。
走在后面的盛骁不着痕迹地跟上温窈,闲聊般随口道:
“你今天,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温窈不以为然:“是吗?”
盛骁定定望着她侧脸:
“你以前,虽然心里会那么想,但嘴上并不会说出来。”
他们这样出身的人,吃喝玩乐可以荤素不忌,但涉及到得罪人的事情,各个都圆滑老练,绝不轻易让人下不来台。
温窈不喜欢说那些场面话,所以很多时候干脆闭嘴。
但不知怎么,她现在好像越来越忍受不了当个安静的哑巴。
温窈想了想,认真道:
“可能这个就是粉随正主。”
如果是裴峋在场,温窈觉得他大概也会说出类似的话。
盛骁听不懂什么叫粉随正主,只是淡笑着道:
“温窈,这么多年,你好像还是和以前一样。”
这话前后矛盾,温窈听得一头雾水。
这顿饭结束之后,众人转战去旁边的ktv唱歌,温窈今晚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也跟着一起去了,想了想还是给裴峋报备了一声。
[窈:我们又去唱歌啦!可能要十二点左右才会回来哦!]
对面慢吞吞回以一个问号。
温窈自知心虚,于是到了ktv没一会儿就主动点了一首裴峋的歌,虽然她根本唱不上去那个调,但还是让丁晴拿手机给她录了下来。
[窈:「视频」]
[窈:给点评价?]
正在体育馆试音的裴峋看了温窈发来的视频,见唱的是他的歌,还特意找了一个安静点的角落从头听起。
五分钟后。
[xun:嗯,全是感情,没有技巧]
[窈:……撤回了!]
这边温窈被原唱本人暴击,那边的丁晴听温窈唱完忍不住感慨:
“……听说过几个月无尽夏就要开演唱会了,好像去听一次现场哦。”
温窈喝了口饮料:“那就去呗。”
“可票太难买了。”
不少人也附和:“之前全美巡演我就想去看来着,结果票价直接炒到天价。”
“我去看过一场,找黄牛买的票,前排票直接破万,恐怖。”
“能买到黄牛票就不错了,自从裴峋公司呼吁禁止炒黄牛票之后,买票全凭手速,有钱都难买。”
说到这里,众人齐刷刷看向温窈。
“……怎么?”
“嘿嘿。”有人搓手猥琐笑道,“温大明星,你们这好歹也是同事关系,能走个后门吗?”
“我出原价的五倍,给我搞两张。”
“区区五倍,我出十倍。”
“?怎么还卷起来了是吧?”
温窈感觉这群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行走的黄牛。
好在这时,盛骁提出让她跟着一起去选吃的,温窈借着这个机会终于虎口逃生。
“不用管他们。”
盛骁看着明显松了口气的温窈,笑道:嘉
“你和裴峋应该也没那么熟,哪里能弄到那么多门票,他们也是开玩笑的。”
……还别说,她和裴峋其实挺熟的。
“不过。”他语调一转,“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可以让人帮忙买票。”
温窈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问:
“你也一起?”
盛骁微微笑着:“你忘了,四年前老姚酒吧开业那天,我还唱过裴峋的歌,我也是他歌迷。”
话音落下的同时。
脑袋刺痛的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周遭的声音被冲淡,涌上来的是一些渐渐拼合在一起的画面和声音。
记忆如飓风席卷整个大脑。
毫无征兆地,脑中空白的一部分像是被一道闪电集中,骤然地清晰起来。
……
酒吧。
剪彩。
灯火游离,霓虹灯管的招牌前摆着一根立麦,有一个人站了上去,后面的伴奏乐队响起鼓点和电吉他声。
是无尽夏乐队的歌。
但台上的那个人,却不是她曾经在少年时热切仰望的人。
一曲结束之后,台上的人温声对她道:
“温窈,这首歌是唱给你的。”
台下不少人闻声起哄,一片嘈杂声中,她的心却静得不可思议。
反正也不会遇上那个她喜欢的人了。
如果不是他的话。
随便是谁,也都可以吧。
台上的人缓缓走到了她面前,她却并没有仔细看他,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声音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