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奕!”凤想容几乎要被气疯了,她到底是哪路没拜到,居然就惹了这尊神?“你来干什么?”这里是济安郡啊?这家伙不是被皇上罚拘禁么?怎的居然能出了京城?她浑身一震,不由得道:“你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玄天奕,你胆子也太大了点,这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杀头的死罪,你不怕死的吗?是不是有病?”
“哎呀小师父!”玄天奕心疼地拍着想容的背,“刚刚我不是都说了,是在皇宫里跪了三天三夜后父皇点头同意了的,这怎么能算是偷跑?别怕别怕,我没事的啊!”
想容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却也马上反驳道:“我也不是担心你有事,我是怕皇上怪罪下来再连累到我。好不容易过几天消停日子,可不能再出事端。”说完,又挣了几下,发现还是挣不开,不由得郁闷起来。看来还是得好好学工夫啊!她要是有二姐姐的本事,区区一个玄天奕算得了什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想容语气不善,“玄天奕,放开你的爪子,我跟你只不过是师徒关系,有你这么对师父的吗?你是要欺师灭祖还是怎么着?”
“不放!”某人干脆耍起无赖,“放了你就跑了,以后就得天天看着你,省得一个不小心你就没了影儿。”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热闹,铺子里伙计觉得再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自家小东家的名声啊名节啊可还得要呢!更何况,这么多人跪在这里看热闹,总让人觉得别扭。
于是伙计们自作主张地开始赶人,那些人一开始还赶不走,后来玄天奕带的侍卫出了面,这才让那些夫人小姐们知难而退。临走时,也不知道哪家的小姐还说了句:“这位殿下真是重情义,真性情。”
凤想容心里更呕得慌了,她算是明白了,玄天奕就是故意的特地跑到济安郡来坏她的名声,以图……以图什么啊?她又有点儿发蒙了,不由得问了句:“玄天奕你到底想干啥?”
见人都走了,铺子的门也关上了,伙计们也识趣地退到了后堂,他这才把怀里的小师父给放开,然后后退两步摸摸鼻子道:“宣示主权。”
凤想容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什么主权?你要宣主权你回京城宣去,到我这儿来干什么?再说,你是谁的主权?要是论起来,我是你师父,就算要宣示主权,那也是该由我这个师父来宣!”
“那也行啊!”玄天奕眼睛一亮,“不管你是我的,还是你的,终归是一个意思。来吧小师父,你宣吧!我听着呢!”
想容觉得自己被他给带沟里去了,怎么就说不明白话了呢?她无奈,苦口婆心地劝:“你我不过就是师徒关系,我教你绣花也就行了,你不能对我有更多的要求。就像我到济安郡来,谁规定的我必须生活在京城?谁规定的当师父就不能外出云游?你这个徒弟怎么就这么绊脚呢?走哪儿跟哪儿?能不能让人省点儿心?我说玄天冥,虽说咱们再早两三年那会儿也没什么接触,但你跟步家小姐有过婚约这事儿为师我还是清楚的,你的为人也听二姐姐说起过,那时候也没觉得你这么缠人啊?没觉得这么招人烦啊?怎么的,在府里关了几年,转性了?”
玄天奕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可不是么!谁听说一大男人整日在府里绣花的?谁听说一堂堂皇子整日在府里绣花的?我这性子早就在绣花的过程中有了转变,这些可都是小师父你的功劳,为此父皇还赞扬过我,说我现在收心养性,很是不错,还说等有机会要好好的奖赏于你。”
“算了吧,我不要。”想容闷闷地转回身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玄天奕,你只要别这么夸张地折腾我,我就要烧高香了。你看看,今日这么多人看着,对我的名声可是有很坏的影响,我毕竟是还没订亲也没出阁的姑娘家,你这叫我以后还怎么出门?不得被人戳脊梁骨给戳死?”
玄天奕一听这话就更乐了,“不怕不怕,名声坏了我包赔!我负全责!没订亲没出阁更好,恩,更好。”眼见凤想容的眼神已经开始向着暴怒转变,玄天奕又道:“其实你真的不应该担心什么被戳脊梁骨的事,你不是事事都以你那个二姐姐为榜样吗?那怎么不多学学她的性子?你看她做事,什么时候怕被别人说过?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呗,你又不能掉坏肉。怎么,别人的话就能影响你的生活?你要拿这观念去问你二姐姐,我包管那凤羽珩会揍你一顿。”
想容一听这话到是有些动容了。是啊!她处处以二姐姐为榜样,可是怎么就学不会二姐姐那么豁达的性子?怎么就不能多学学二姐姐的胆识?
玄天奕再加一句:“别把理由归为你二姐姐有靠山。没错,她是有靠山,难道你没有吗?傻瓜,你最大的靠山就是你的二姐姐啊!”
一句话,又点醒了想容。可她还是想不明白为啥这四皇子要跑到济安郡来,不由得又问:“你说说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我师父跑了,没有人教我手艺,做为一个勤学好问的徒弟,我自然是得追随着师父的脚步走。这一点,就连父皇都称赞了呢!”
想容抚额,这皇上还真是……罢了,“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左右我也赶不走你。不过我可不知道该把你安排到哪里去住啊,我现在暂时还住在二姐姐的府里,你不方便住进去。到是有个宅子是二姐姐留给我和我娘亲的,不过我还没搬,里头也没添置没打扫,住不得人。再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不能住我的宅子。”
“没事儿,我去找老六,他住哪儿我住哪儿。”
“呃……”想容又有些为难,“那什么,六皇子也住在二姐姐的府里呢!”
“那凭啥我不能住?”玄天奕又不干了,“老六都能住进去,凭什么我不能住?”
想容也无法反驳,憋了半天来了句:“六皇子是二姐姐请进去住的,而且他现在代管着济安郡,对郡里是有大贡献的人,你呢?你能为郡里做什么?还有啊!二姐姐现在去了南界,我做不了主,你要实在想住到府上去,就去跟姚家的两位夫人商量。”
一听说要跟姚家人商量,玄天奕怂了。跟姚家人是能商量明白事儿的么?那姚家人他还不知道啊!护短得很!不但护短,他们还特别不讲理,就连他的父皇在姚家人面前都摆不平事儿,他还敢去撞那个刀口?罢了罢了,“那实在不行我先住客栈,我花银子住客栈总成吧!”
想容心又软了,想想这家伙也是大老远跑来的,就这么让人住到客栈去也是有点不尽人情,想来想去,无奈地道:“要不你住这铺子的后院儿吧!”绣品铺后院儿是个二进的宅子,原本是想给绣娘或是做工人住的,但来上工的多半都是附近的百姓,他们可以回家去住,再加上那后宅也实在太好了些,下人们住着总显得奢侈,这才空了下来,如今给玄天奕住到也正好。
玄天奕一听这笑,乐得又一把将想容给抱了起来——“我就知道小师父心肠最好!那我这就搬进来啦!”
想容没搭理他,挣扎着下来,就想带他到后头去看看宅子。这时,就听门外有敲门声传来,同时有人急声道:“三小姐在吗?有南边儿来的信,六殿下让小的给您送来!”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02章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信是凤羽珩写的,送到了六皇子玄天风那头,因为这封皮儿上写了是给想容的,这才又转送到绣品铺子。
来送信的是玄天风身边的随从,进来之后将信递给想容,一偏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旁边站着的玄天奕,不由得大吃一惊,怔怔地问了句:“四殿下,您该不会是从京城里逃出来的吧?”
玄天奕气得一巴掌就往那随从头上拍了去:“逃什么逃?你有听说逃难还要逃到这种地方惹人眼的吗?”
“那您怎么会在这儿啊?”那随从抱着头一脸苦色,“谁不知道您被皇上罚了拘禁,别说京城,就是连府门都不能出,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就是父皇让我来的!”玄天奕沉着脸道:“凤家三小姐是我的师父,师父都跑了,我这当徒弟的能不追着来么?不然谁教我手艺?放心,就这么跟你家六殿下说,他要不信就往京城里写道折子问问,看是不是父皇点了头让我来的。哦对了,记得让我那六弟到这头来看看我,四哥来了,他怎么说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小随从诺诺地点了点头,再问想容:“三小姐看信中有什么要事吗?要是没有的话,奴才就回去跟殿下回禀一声,要是有,奴才也跟殿下回禀一声,好商量着办。”
本来是挺平常一句话,可再看想容的表情,却突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一脸凄哀。玄天奕和小随从都纳了闷,不明白这是咋回事,玄天奕到是比较痛快,直接把那封信从想容手里夺了过来,然后看了一眼,随口对那随从道:“哦,没什么事,死人了而已,凤瑾元死了。”
那小随从合计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乍舌。凤瑾元,那不就是济安郡主跟凤三小姐的爹么!虽然听说关系不咋地,可到底是有血缘关系的,这突然就死了,难怪凤三小姐这个表情。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到是玄天奕给他解了围,赶着人到了门口,边开门边道:“回去就跟你们六殿下实话实说,让他也不用惦记这头,一切有我在呢。”说完,把小随从一推出门,再砰地一声把铺子大门关好。
这封信总的来说是凤羽珩在向凤想容报丧,凤瑾元和姚氏的死因,以及临死之前的转变,凤羽珩到是很公道地描述了出来,不过并没有表达自己任何观点,而是让想容自己去想,也是得看她对那个父亲还有多少感情在。
玄天奕送走小随从之后,默默地回到想容身边,又默默地打发了跟着自己来的侍卫还有想容身边的丫鬟。直到铺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他这才开口道:“你要是心里难受,就哭出来,死了爹是应该哭一哭的,虽然你那个爹实在不怎么地。”
凤想容也知道凤瑾元这个爹不怎么地,但那到底也是她的父亲,她想,自己是应该哭一哭的吧?情绪酝酿了老半天,再抬手往眼睛上抹一把,却发现还是没有半滴泪水掉下来。她无奈,面露苦色地道:“哭不出来,我是不是挺冷血的?”
玄天奕摇头:“是凤瑾元自己作成这样的,怎么能怪你。不信你再写信问问你二姐姐,问问她在凤瑾元死的时候流没流泪。”
想容苦笑,“肯定是没留的,二姐姐跟父亲的关系更僵一些,父亲对二姐姐做的那些事,简直都不配让二姐姐再称他一声父亲。不过也算他有些福份,临死前还有二姐姐在身边,原本我以前他跟姚夫人还有那个傅雅一起去了南界,就算是死,身边都不会有个收尸的呢。”想容说着,又往那信上看了看,“二姐姐说他临死之前番然悔悟了,可惜太晚,那样的道理若是他早点明白,凤家的日子也不会过成这样。你不知道,其实凤家以前还是挺好的,但那种好只限于二姐姐被送到西北之前,只限于姚夫人还是凤家主母的时候。后来主母换做沈氏,就一切全变了。”
她长叹一声,心头无数感慨升起,一时间,从她记事起,有关于凤府的记忆悉数涌来,到是逼出了几串泪珠。
玄天奕不太会哄劝哭泣的女人,依稀记得以前那步霓裳也在他面前哭过几次鼻子,他是咬着牙忍,最后忍无可忍拂袖而去,却始终不肯开口劝上一句。可是现在想容在哭,他却忍不住抬起胳膊,用袖口把她的眼泪给擦了擦,还很是自然地说了句:“别哭了,都过去了,以后不就有好日子过了么!”
想容的哭法跟步霓裳不一样,步霓裳那是一边哭还要一边撒娇,一边撒娇还要一边抱怨。想容就是在那里干坐着,身板儿直直的,没有声音,眼泪颗颗落下,像珠子,看似不动声色,却又格外的惹人心疼。
玄天奕觉得他是真的心疼了,却又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劝,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要不我给你唱首曲子吧?”
想容“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因为凤瑾元离世而引发的感伤也冲淡了不少。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并不是伤心,只是血脉亲情的原因,眼泪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是身体的自然反应,跟心情到也没多大关系。可是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让我不至于在得知父亲去世的时候还是独身一人,那样才叫凄凉呢!”
玄天奕这才又笑了起来:“对嘛!我小师父就应该开开心心的,凤瑾元活着的时候都没给你好日子过,他死不死的对你能有什么影响呢?左右凤家都这样了,跟没了也没什么区别,依我看,不如把你娘亲也接到这边来,不是说凤羽珩给你们备好了宅子么?接过来你们娘俩一起住,多好!”
想容这才反应过来,“对啊!父亲死了,我娘亲是妾室,不入档,不入族谱,如今自然也就自由了。”她总算是有了些动力,琢磨着把安氏接到济安郡的事。
玄天奕见她又恢复了神彩,这才笑眯眯地点点头,表示很满意。凤瑾元死了?这很好,那老东西他一早看着就不顺眼,还想着那老不死的若是再欺负他家小师父,他不在意自己动手送其上西天。“你不用着急!”玄天奕美巴滋儿地跟想容说:“待明日一早,我就派人回京里去,把夫人给接过来,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办吧!”
想容这头来了个混世的四皇子,日子到也是过得热热闹闹,而京城那头,凤粉黛也收到了凤羽珩从南界送回来的信。与信一起到的,还有一只瓷罐子,里头是凤瑾元的骨灰。
凤羽珩给粉黛的信更是简单,只平铺直叙地说了凤瑾元生前死后的一些事情,到是一齐寄来的另外一封信比较饱含深情。那是凤瑾元临死前写给粉黛的,那晚与玄天冥喝酒,交给了玄天冥,托他送到粉黛手里。
信上声情并茂地让粉黛能看清楚形势,能多想想从小长到大的凤家,想多顾念一下骨肉亲情,不要再跟她二姐姐做对了。更是告诉粉黛,只有跟着她二姐姐才能过上好日子,才能安安稳稳地走完下半生。
粉黛看这两封信时,面上都是没有一丁点表情的,就好像是在看着陌生人的来信,与她没有半点关系。身边丫鬟冬樱到是问了句:“小姐,信上说的是什么?”
她这才淡淡地应了句:“也没什么,就是告诉我说,凤瑾元死了。”
“什么?”冬樱大惊,“老爷他……死了?”
“恩。”粉黛淡淡地道:“别大惊小怪的,早晚的事,就冲他那么个折腾法,不死才怪。哼!”她站起身来冷哼道:“投靠八皇子?去帮个假女儿?亏他想得出来干得出来!放着我这个也是皇子正妃的亲生女儿他不管,去管个跟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假女儿,这种人不死还活着干什么?要我说,他还死晚了,应该早早的就死掉,也省得污了凤府名声。”
说完,又很是失落地笑了两声,自嘲地道:“凤府?如今哪还有什么凤府,这座府邸曾经我以为是那么小,刚搬过来的时候还觉得窝囊。可现在再看,却又觉得那么大,我一个人住空荡荡的,纵是有再多的下人,也换不回凤家曾经的兴荣。冬樱!”她叫着身边丫鬟,“明日你就着人把门口的匾额摘下来吧!这里已经不再是凤府了。”
“那要换什么上去呢?”冬樱也是有些感伤,这么大一个家族,就这样说散就散了?
粉黛却想不出换什么上去,便只道:“先空着,什么也不用挂,等我想好再说。又或者干脆以后也别挂了,京里人多数也都知道这府里住的是什么人,我与外人也甚少往来,上门的除了熟客之外基本没有,一块匾额,可有可无。”
冬樱想再劝她两句,便道:“那万一以后三小姐或者是二少爷回来了呢?还有安姨娘,小姐要不要再斟酌斟酌?”
“她们?”粉黛苦笑,“她们不会回来的,放心吧!这里早就只剩下我一个了,凤家早就已经不存在,咱们就算放火把这宅子给烧了,都不会有人多言半句。”她有些失神,跌跌撞撞地走到院子里,看看四周,突然大笑起来。半晌,又道:“以前我总是幻想着凤家唯我独尊,所有人都围着我转,我终有一天会把她们一个个的都踩在脚下!如今,凤家果然唯我独尊了,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光景。原来,得到就意味着失去,那如果我想要的再多一些,又会失去什么呢?”
她目光阴冷,双眼眯缝起来,突然又冲进厅堂,抱起凤瑾元的骨灰罐子就往外走,一直走到大街上,竟是将那罐子高举起来,狠狠地摔到地上。
忽有风来,把那一捧骨灰吹得一粒不剩。
“生前都没留住,死后我也不要他!扬了!从此一了百了!”粉黛果然如玄天冥所说,将凤瑾元的骨灰,给扬了!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903章 珩珩及笄
大漠两城有边南大军的进驻,城防与管理方面得到了很大的进展,玄天冥重点从中发现一些人才,提拔上来接任各类空缺的职位。边南将士们得到了重用,终于不再觉得自己是无用之人,更不觉得自己是被九皇子抛弃的废兵,一个个干劲儿十足,早就忘了自己曾经也跟了八皇子那么久。
人心的收复就是这么简单,压倒性的武力震慑,以及给他们比原主子在时更好的待遇。这些,玄天冥做起来得心应手,也毫不吝啬。
而凤羽珩这些日子则回到了兰州,着手建立正式的百草堂。王林那头也输送了一批大夫和护士过来,她留下多数人,又派了一小部份分别前往沙平城和绝平城。
兰州这边的百草堂依然是仿照着京城那头的规模建立,同时也出台完善的医疗制度,还分出了民众及士兵的不同挂号窗口。有伤兵下前线到这头来诊治的,则走兵用窗口优先接受治疗,而百姓们平时则走民众窗口挂号,一切都是正规。
兰州百姓对此极为拥护,再加上这百草堂一开,凤羽珩便将她惯用的中成药以及个别西药都摆上了货柜,中草药也依然在卖,还是对贫苦百姓沿用京都那头的优惠购药以及赠药制度。同时,一些解暑的花草茶也在售卖,很是受各府里的夫人小姐们喜欢。
而凤羽珩自己只要是人在兰州,没事的时候都会来这边坐阵,遇到有大夫棘手的疑难病症,她二话不说就亲自上手,几日工夫就救治了不少从前被认为是无救的患者。
因为有傅雅的假百草堂在前,人们现在终于见识了真正的百草堂的实力,这两者对比下来差异太大了,以至于凤羽珩的形象在百姓们心目中瞬间高大起来,甚至有人说:“九殿下是战神,济安郡主就是药王菩萨呀!”
凤羽珩不在意什么菩不菩萨的,但她开设百草堂,一来是在这头建立自己的信息网络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收拢人心,眼下人心渐收,也是让她稍微的松了口气。毕竟八皇子在这头经营多年,要是不拿出些实际的来,怕是要收这人心还真是难呢!纵是现在,定也还有一些顽固份子是站在老八那头,不过那毕竟是个别,她到是不算太过在意。
只是黄泉忘川这俩丫头这些日子有些心神不定的,虽然一直跟在她身边儿,却总有些走神。这日,在黄泉随手打翻了一盒子药时,凤羽珩终于憋不住了,主动开口问道:“你们这恍恍惚惚的,到底是因为什么?”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各自叹了口气,然后由忘川开了口说:“小姐,还有五日可就是您的生辰了。您今年整满十五,生辰的意义可是与以往不同。”
凤羽珩一愣,算一算,可不是么,生日要到了。古人十五及笄,这个生辰的确是与以往不同的。可是再不同,这里也不比京城,到底是南界边关,又有战事,她还能办出什么新鲜的?于是摆摆手:“没什么同不同的,早晨煮一碗面,里头窝个鸡蛋就好了,咱们出门在外,一切从简。”
“哎呀!”黄泉一跺脚,“小姐!什么煮碗面窝个鸡蛋呀!您忘了,九殿下可是一直都说及笄当日要与您大婚的。这眼瞅着日子都要到了,您都不急么?殿下不提,您都不张罗着问问?不管怎么样,交待总要有一个吧!”
这俩丫头跟着凤羽珩久了,早就不像刚到凤府那会儿,总是把自己当成御王府的人。现在,她们只当自己是凤羽珩的丫头,什么事情都从凤羽珩的角度去考虑,包括这及笄与大婚之事,也是对九皇子有些微词的。
忘川也顺着黄泉的话说:“奴婢们是不知道殿下私下里有没有跟小姐提过,可小姐在兰州这头可是住了有些日子了,殿下也没来过,想来是没有什么沟通吧?这个可是大事,在济安郡的时候姚家两位夫人不是还说云妃娘娘都亲自往姚府去下了聘礼么?谁也没说这事儿要往后拖,但南界的战事又摆在眼前,小姐跟殿下也不在京中,拖是肯定的了,可纵是要拖,也得有个说法。”
凤羽珩听着有些感动,这两个丫头这是在替自己说话?在指责玄天冥?成就感分分钟就窜了上来,看来这几年的陪伴也不是白搭的呀!人心到底是肉长的,她俩终于打从心里认了主了。
她笑嘻嘻地宽慰二人道:“别想那么多,我跟玄天冥早就不是能拆得开的了,大婚不过就是个形势,眼下绝平城那边离不开人,他哪有闲工夫往这头来呀!等南界战事安稳了就可以班师回朝,到时还怕他不给我一个像样的大婚?”
听她这么说,两个丫头便知道再劝也没用,可还是不放心地说了句:“小姐最好跟九殿下问问,装傻充愣可不行,这是大事。”
凤羽珩也知这是大事,她也没有说自己是女孩子家就不好意思问的觉悟,她只是真的觉得两人其实挺心照不宣的。眼下情况就是个情况,都摆在眼前呢,没必要再就这个事儿做特殊的说明。更何况她从心里往外的就觉着女子十五岁大婚太早了些,虽然她心智成熟,但身体毕竟是原主的,还没长成呢,这么早就结婚经人事,总是不好。所以大不大婚的,玄天冥不提,她也乐得自在。
还有五天就及笄,不过就是个生日而已,这么小的孩子做什么生日呢?生日生日,其实就是母难日,姚氏刚过世,她纵是已经被那个娘亲伤得没存下多少感情,却也觉得应该低调一些,吃碗面算了,没什么可过的。
于是,凤羽珩依然淡定地留在兰州,每天也淡定地出入百草堂为百姓看诊。除去身边近侍外,谁也不知道济安郡主及笄日就在眼前了。
百草堂的生意特别红火,要不怎么说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最赚钱的买卖永远都是医院。再穷的人,他可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但生了病他一定舍得吃药。家里平时为了省钱吃不上好的,可实际上,省下来的钱都用来吃药了。身体是本钱,一味的透支却不知道去补,早晚都得给你找回来。
凤羽珩当然明白人们这个观念,于是就让百草堂的医护人员平日时积极地给病人及其家属讲道理,并告诉人们,钱不是攒出来的,是赚出来的。你可以为了省钱穿粗布衣,这到没什么,可千万不能为了省钱把身体给亏了,否则当病痛来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人们却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接受得了的,多半的人当面点头应下,回过头来该怎么做就还是怎么做。对此,凤羽珩也没办法,她也只能尽其所能,该说的说,该做的做,至于人家听不听,那是人家的事。
只是她日子过得平淡从容,身边的忘川黄泉包括班走都特别郁闷,特别为自家主子觉得憋气,班走甚至很有到绝平城里跟九皇子兴师问罪的冲动。可惜,到底还是玄天冥已经给他的心里留下了太多的阴影,他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就只能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心里头默念着自家主子命好苦。
终于,四月十七这天,凤羽珩的生辰到了。
这天早上,忘川黄泉起了个大早,很是精心地做了一碗汤面端到了凤羽珩面前,虽然很想再抱两句不平,可今日毕竟是凤羽珩生辰,她们也觉得说太多会惹得主子心烦。更何况昨天晚上忘川还跟黄泉说,其实小姐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只不过没有办法而已,既然小姐选择坚强,咱们就别再给小姐添堵吧!
两个丫头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大婚这档子事,只是侍候着凤羽珩洗漱,再看着她把面吃完,再默默端走,气氛很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