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燃烧的远征
    蓝色的光罩中，一个骑士冲过来，挥剑砍向和面前的刀客。刀客侧身避过剑锋，反手一剑撩上去，刀刃在金属铠甲上拖出长长的火花。然后双方各自重整态势，继续交手。直到两轮交锋之后，光罩消失，他们才各自寻找另外一个对手。
    这就是封印之剑世界的战斗模式，回合制的战斗，和程鹏以前见过的截然不同。
    “看起来好像很麻烦的样子……”和程鹏一样习惯于千军万马大战的何茗看着眼前一片混乱、各自为战的情况，皱眉说道，“这简直是——乌合之众啊！”
    的确，和总是排成整齐的三道纵队，犹如利刃一般扫过战场的黑甲骑相比；和结成圆阵，一边缓缓转动一边绞碎任何敢于靠近之敌的红袍军相比……就算是和何茗率领之下那支不惧生死、呼啸着犹如猛虎下山一般扑向任何敌人的黄巾死士相比，这些所谓的“骑士”们也实在是毫无纪律性和整体意识可言。
    或许……只有那群总是追赶着程鹏的脚步，总是在他击溃了敌军前锋、斩将拔旗之后才来得及接战的部队，才有这么糟糕的战斗素质。
    但那支军队却拥有名为“必胜信心”的东西，他们总是士气爆棚，从不在乎敌人是谁，即使面对最精锐的敌军也能满怀信心地迎战并且取胜。
    相比之下，封印之剑世界的这些战士们……
    “一想到居然要以这样的敌人为对手，我就觉得悲哀啊！”
    听到何茗的感叹，程鹏很是心有戚戚然，周围的众人也颇为赞同，但和他们同行的那个少女却露出的冷笑。
    “如果觉得他们好对付的话，不妨自己下场试试。”她的目光扫过众人，完全是看土包子的眼神，“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自己去打一下就知道厉害了。”
    于是何茗大笑，冲进了战团。
    他先是找上了一个穿着重甲的枪骑士，没怎么费力，一个照面就干掉了对方，但紧接着就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支箭引入了回合制的战斗——理所当然，缺乏远程攻击手段的他根本没办法还击，只能眼睁睁等着那一轮战斗结束——可随之而来的就是第二支箭。
    一开始程鹏等人还笑着看热闹，但当何茗第六次被冷箭拖入回合制战斗之后，大家的脸色都变了。
    像何茗这样的高手，在战场上绝对应该属于攻坚的核心主力，犹如破竹的刀锋、透甲的箭镞一般——事实上过去的战斗中，他的确发挥着这样的作用。可现在，就在他们眼前，敌人用一种简单、无聊却又很有效的手段，轻轻松松制住了他。
    “不要小看我们的敌人！”那位名叫桑妮?萧的英国少女此刻慢悠悠地说，“我们‘白之翼’并非没有强者，菲尼克斯会长的好朋友白小姐远比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要厉害得多，但即使她也无法突破这种阻拦——这是基于这个世界战斗规则所衍生的手段，基本无法对付。”
    程鹏等人看着何茗大声叫骂却无可奈何的狼狈模样，不由得纷纷点头。
    之前乔喜曾经私下里告诉程鹏，这个楚凤歌从身形、动作和话音判断，多半就是当初白羽来找程鹏决斗时候那个披着罩衫的金发女子，现在从桑妮的话里面，基本上是可以肯定了。
    那个强大到如同开了外挂金手指一般的白羽尚且被这种招数逼得束手无策，何况其他人呢！
    “其实这招破绽也很明显。”肖笑突然开口了，“那种能够在远距离准确狙击的神射手不会太多。”
    桑妮转头看着他，满脸不信。
    肖笑也没多解释，摘下背上长弓，走进了战场。
    片刻之后，他悠然回来，说：“敌人的神射手编制已经被击溃，大家上吧。”
    不用他说大家也明白，因为何茗已经被从神射手们的压制中解放出来，开始大笑着冲锋陷阵。
    于是这一战就这么结束了。
    这初到封印之剑世界的第一战，既让大家明白了他们所要面对的究竟是何种战斗，也让“神射手?肖”的威名一下子就传了开来。
    虽然自程鹏晋升四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十多天，但玩家中的四星高手依然凤毛麟角，大多数的人都被卡在此前并未注意的“声望”这一项上——比方说整个圆桌骑士团里面，也就只有以金钰为首的三四个骑士完成了“立德”。
    仔细算来，目前的四星级高手倒是以学者类和法术型居多，因为他们可以通过“立言”的方式来比较容易地度过四星瓶颈，既不用拼了老命去争一个“立功”，也不用花费无数时间精力慢慢磨“立德”——编撰《玄旨》的魏野，出版《魔法生物应对指南》的萧默然，独创“迅捷念咒”并将其传播的陈无眠……法术系有太多的方法可以立言，远比只能尝试开宗立派的武力系要占便宜得多。
    难怪魏野晋阶之后，既没有开庆祝会也没有去收拾往常跟自己颇有矛盾的其他术者，而是首先跑到论坛上，发了一张名为“法术系的春天终于来了”的帖子。
    法术系的春天来了吗？
    程鹏并不确定。
    但是，属于白之翼的春天已经到了。
    桑妮可以确定这一点。
    自从企图推翻暴政，却被某些肉身打不过就开着机器人欺负人的混蛋赶得在“传颂之物”世界混不下去狼狈撤退之后，白之翼工会一直过着流离失所的日子，犹如风中飞絮、水上浮萍，没有根基。纵然她们的首领楚凤歌智勇双全，建立了许多非凡的伟业，但却依然没能给她们争取到一块足够稳定的基业。
    这绝对不是楚凤歌太弱——她和好友白羽的联手，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是目前玩家之中最强的二人组合，面对千军万马也能横冲直撞，当初她们就是这样一次次冲锋陷阵，击杀了许多强敌，完成了许多在别人看来“不可能”的战绩——在侠盗罗宾汉世界，她们于逆境中主动出击，带着一群不怕死的队友硬闯伦敦白金汉宫，刺杀了摄政王子约翰；在帝国时代的世界，她们更是二人联手，穿越茫茫沧海，于千军万马之中击杀诺曼底公爵，让“征服者威廉”永远也没办法成为“征服者”……
    然而，即使这样，白之翼工会依然过得很糟糕。
    核心原因就在于，她们太弱了。
    和那些精英分子都三星巅峰，正在冲击四星的强力工会相比，主要由女孩子们组成的白之翼目前大多数成员连三星级的经验值都还没积累满了，更不要说完成“不朽伟业”，晋升四星了。
    一只狮子带领的绵羊能击败一只绵羊带领的狮子，这种话只是美好的幻想，绵羊就是绵羊，首领再厉害也打不过狮群——除非它们的首领不是狮子，而是变形金刚。
    就算是外挂级战斗女神白羽也不可能有变形金刚那么夸张，所以白之翼迄今只能依靠皇家骑士团的提携混日子——白羽是皇家骑士团团长金钰的表妹，她和楚凤歌也常常被邀请帮忙作战，所以靠着这份情谊，皇家骑士团一直对这群理想可嘉但粉拳无力的女孩子们抱有善意。但即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平白让出一份基业来——一个工会所需要的基地是很庞大的，就算是金钰他们是欧洲最顶尖的工会，也没办法为这些女孩子们提供那么大的领地。
    当楚凤歌得知了克伦威尔那个任务的内容之后，她就敏锐地意识到，机会来了！
    封印之剑世界一直被名叫“贵族荣光”的工会占领，这个工会虽然行事霸道、人缘颇差，但势力颇为强大，还和光明会这个庞然大物有合作关系，放在过去，区区白之翼怎么也不可能对抗他们，但当圆桌骑士团终于完成了整个“亚瑟王传奇”，将那个世界构筑成专属于他们的牢固基地之后，腾出手来的骑士们就开始和光明会全面死掐，一时间几十个世界里面到处硝烟滚滚，弗兰克竭尽全力也只能勉强挡住金钰的进攻，自然不可能再腾出手来帮助贵族荣光的贵族控们。
    恰恰这个时候，封印之剑世界的剧情发展到了最关键的高潮阶段，主角罗伊和反角赛菲尔围绕八件神将器归属的战斗已经白热化，只要在这个时候突入，夺取神将器，令赛菲尔获胜，就能凭借剧情大势之力将支持罗伊的贵族荣光工会赶走，犹如棋类中的“单子杀王”一般，神来一手奠定大局。
    所以楚凤歌不惜许下让出全部物质奖励的代价，诱使程鹏拉拢了许多高手参战。
    她们之前跟贵族荣光交手过几次，深知双方最大的差距就是在高手层面上——贵族荣光虽然暂时还没有四星级高手，但却培养了一群能够牵制四星级高手的神射手队伍。要对付这支队伍，凭借白之翼自身是不可能的，可如果白之翼这边多了好几个四星级高手，那么人手不足的贵族荣光将再也没办法压制绝顶高手带队的突击！
    事实证明，她的估计完全正确——只是她没料到程鹏的朋友中居然有四星级别的神射手——这种高手在全世界都极为稀有，没准一只手就能数完。
    总之，双方合作愉快，顺利地击退了贵族荣光工会的第一波进攻，在封印之剑世界站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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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章的标题是不是‘巫妖王之怒’呢？”
    “那是不可能的，从燃烧的远征到巫妖王之怒，间隔了差不多三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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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龙卷封山
    眼前是一座庞大的雪山，呼啸的狂风挟带着刺骨的冰寒，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但程鹏他们却必须冲进去，打败这里的守卫者，夺取雪山深处神殿之中供奉的神器“冰雪之枪”。
    “冰雪之枪是当初击败龙族的八神将之一骑士巴里卡恩的武器，他建立了伊利亚骑士团之后去世，这件武器就被供奉在这里。”身兼联络员和解说员的桑妮指着前方那简直通天彻地的巨大冰风的龙卷说，“自从伊利亚骑士团被伯尔尼军击败之后，神殿就关闭了门户，发动了守护魔法，伯尔尼军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攻进去。”
    “我有点讨厌这份差事。”王虎闷闷不乐地说，“既然和谈可以解决问题，为什么赛菲尔不现在就跟罗伊和谈呢？反正现在双方兵力也差不多吧，不正是和谈的好时机吗？”
    “你太看得起赛菲尔了。”程鹏叹道，“就算他接受了一些进步思想，终究也还是个独裁的国王，在被打败之前，他是不可能真正愿意跟别人谈谈的。”
    “被打败之后谁还高兴跟他谈啊！”
    “所以就这么回事，要么他打败罗伊，以统治者的身份君临大地，要么罗伊打败他，以解放者的身份成为新一代的盟主，这在历史上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程鹏握紧了手中的寒冰长枪，慢慢接近呼啸的冰之龙卷，“如果你希望他和罗伊和谈的话，不妨等我们完成任务之后去打败他，像这样的人，输上一次对他大有好处。”
    “所以我们终究还是要去打败那些忠诚的骑士、神官和魔法师们，夺走神将器吗？”乔喜也忍不住叹气，“跟忠勇之士战斗，总觉得有点不舒服啊。”
    “你打怪的时候，那些怪物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在苦战？”出身“游戏王”世界的召唤师萧默然冷笑着说，“只是因为对方相貌不同就区别对待吗？在我看来，我们需要神将器，而他们可以爆出神将器，所以我们要打败他们，就这么简单。”
    “打怪、掉宝。”他的好友，出身“哈利波特”世界的陈无眠点头，用四个字概括了这次行动的本质。
    “两位少年啊，你们有空在那边亲切地交谈，不能过来帮个手吗？”同样出身法术系，师从仙人左慈的魏野叫道，“难道两位年轻人看到我这大叔这么辛苦，都不愿伸出援助之手吗？”
    两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青年对视一眼，苦笑着过去帮忙了。
    他们正在布置一个祭坛——或者说魔法阵也可以，总之就那么回事。这个祭坛的效果是将安定周围的游离魔力，这样构成冰龙卷的核心就会慢慢瓦解，围绕神殿的防护自然不攻而破。
    守护神殿的魔法是极为强大的，而且它还能吸收各种魔力，化为杂乱的气流，无论怎样的攻击，只要不能一击将这巨大的龙卷风摧毁，就只能反过来成为它的一部分，让它更加壮大。
    “故事里面有这回事吗？为什么我不记得？”出发前恶补了“封印之剑”全剧情文本的程鹏纳闷地说，“故事里面这一段不是解放了伊利亚骑士团之后夺回神器吗？为什么结果咱们却要从骑士团手上抢？”
    “因为时间不对。”桑妮拿出一张长长的表格，那是所有关于“封印之剑”世界的事件时间估算，表格右下角小小的0.97则显示这张表格被修改了很多次，“我们做过详细的功课，现在还没到罗伊他们大反攻的时候——实际上如果不是贵族荣光抢先发动，以自己的兵力协助，罗伊本来应该还在前几关鏖战呢。”
    “贵族荣光工会这么强？”程鹏吓了一跳，“他们居然能够凭借一个工会的兵力推动整个剧情前进？”
    他的惊讶是很有道理的：逆剧情而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就算强如大枪工会，长期的经营之下，也只能借助原剧情中的“诸侯争雄、官渡之战”这两段重拳出击，试图扭转乾坤——即使这样，若无程鹏之勇、玉追之骏，那一战最后也只能以失败告终。
    这贵族荣光工会竟然能直接蛮干，推动剧情不断前进，那得有多么恐怖的实力！
    桑妮没有解释，只是望着正在忙碌的魏野他们。
    “他们能成功吗？”
    拙劣的转移话题方式。
    程鹏并没有追问。
    “我相信魏野他们的能力。”他说完就盘膝坐下，开始打坐磨练内力。
    自从升到四星之后，内力的上限也大大增加了——当然血菩提增加的那十五年内力并不会计算在上限里面——所以他很重视每天的打坐，从不懈怠。
    十二个小周天结束，程鹏睁开眼睛，看到了正在喝酒聊天的魏野等人。
    除了正在巡逻放哨的王虎和何茗之外，其余人围着桌子喝酒，看起来都很闲，但一直和他们同行的桑妮却不见了。
    当程鹏问起这件事的事情，已经喝得半醉的张禅念懒洋洋地挥动着那把半剑半斧还带着炮击功能的“大长老授权对老山龙讨伐专用斩杀剑试做二型”，没好气地回答：“刚才贵族荣光的别动队来袭击，被咱们击退了——不过那小妞挂了，估计要过一会儿才能赶回来。”
    程鹏并没有惊讶——从之前的战斗中他就发现，桑妮?萧虽然个性勇猛、敢打敢冲，但本身实力并不强，连三星巅峰都还没到，大家都是四星级的人物，平时的对手也都是这个等级甚至更强的，一个不小心照顾不到让她挂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他并没追问详情，而是走向那依然在咆哮的冰龙卷。
    “祭坛效果如何？”
    “和预料中的一样。”魏野回答，“那个魔法无懈可击，至少我看不出有任何缺点，但无懈可击并不代表无法可破——巨大的龙卷风本身是由狂暴的魔力乱流组成，只要让魔力的流动渐渐缓和，龙卷风的风力自然会慢慢减小。”
    “按照这段时间它的衰减情况看来，大约还需要四个小时才能衰减到可以通过的地步。”萧默然说，“当然，只有你们这些武斗系高手才能通过，我们这些法术系是肯定不可能的，即使再怎么衰弱那也依然会是令人举步维艰的飓风。”
    “做到那个程度就是极限了，不可能再衰减。”陈无眠叹了口气，摇头苦笑，“我们这些人毕竟等级不够高，这个魔法如果按照十二星级制度来划分的话，估计是五星顶峰到六星下位的样子，我们三个四星入门的家伙联手也不过相当于四星高阶，就算法术互补，勉强达到五星级已经到了极限，只能稍稍衰减它的威力，实在没办法把它完全消灭。”
    程鹏点头，表示理解。
    星级每提升一级，威力都会提升很多，对于目前踏入四星不久的大家来说，四星级的敌人到也罢了，五星级的敌人就已经要靠毅力加人品来搞定，六星级的想都别想。法术的世界比武力的世界更加直截了当，三个四星入门能够联手把如此的大型魔法削弱到足以通过的地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再要求更多的话就纯粹是奢望了。
    虽然时间还早，但目前的形势并不容得大家松懈——这从众人都没有下线休息，而且始终派出两个人轮流放哨，就可以看得出来。
    四个小时的时间并不长，这期间贵族荣光工会又发动了几次进攻，但都被打退了——十五个四星级高手组成的超豪华阵容，在目前的玩家们之中几乎可以称得上无敌，除非出动几百个三星级玩家组成军阵硬拼，否则不可能打赢。而正在和白之翼战斗的贵族荣光根本不可能调集这么大规模的队伍来对付他们。
    何况……就算来了大部队，大家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四星级高手打定主意要跑，可不是那么容易拦得住的。
    当然，“转进如风”只是情况不利时候的备用选项，大家来这里是出任务捞一票的，可不是来学习号称“从不中枪”的名人林深河，专职吸引火力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巨大的冰龙卷渐渐减弱，最后终于到达了一个比较稳定的状态。
    所谓稳定的状态，就是它依然在肆虐咆哮，只是那风声已经不再凄厉，正在圣斗士世界进修，众人之中力量最强的龙彪已经能够不怎么费力地穿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