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天下大事
    在封神演义的故事里面，“文王返西岐”绝对是非常重要的故事。
    因为这个，是周朝崛起和强盛，乃至于取代商朝的开端。
    若无这一步，“周朝”便无从谈起，更不要说壮大到能够取代商朝，和这一步相比，别的事情大多不是那么重要，不是无可替代。
    整个故事里面，重要性可以与之相比的，寥寥无几。
    程鹏站在御书房门口，听到帝辛叹了口气，叹息声中满含同情和惋惜：“伯邑考世子……孤也见过他，也听说过他的名声，是个很有才干的年轻人。纵然比起其弟略差，也已经是足以支撑国家的栋梁之才。原本还想着将来若是他不能继承西伯侯的位子，就邀请他入朝为官来着……”
    “姬昌他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天下惨事啊！”
    叹息一阵之后，帝辛便很爽快地批准了姬昌还乡的请求。
    “唉！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当程鹏把这个消息发在聊天频道里面之后，温德不禁叹起气来，“咱们阻止了纣王成为暴君，结果他就这么通情达理——要是他还是暴君的话多好！直接一个命令砍了姬昌的脑袋就天下大吉了！”
    “要是他真的是暴君，我们何必要帮他？”程鹏淡淡地说，“就算再大的利益，也不值得我们为之扭曲做人的原则吧。”
    “……说得也是！”
    “那我们该怎么办？”杜早苗问，“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姬昌回国吗？他回国之后恐怕就不会再来了。”
    “这一去，便是斩断金锁龙归海，脱却囚笼虎入山，天命大势缓缓展开……”程鹏沉吟着，心情颇为犹豫，“……你们说啊……如果现在利用我们的影响力，有没有可能说服帝辛把姬发给唤到朝歌来？”
    “让周武王代替他老子在朝歌办公？”魏野笑了，“这主意不错！”
    “但真的可行吗？”申琦从可行性的角度提出质疑，“以帝辛的性格，真的会答应这种事吗？”
    程鹏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姬昌长子新丧，便令他次子入京，形同人质。这种事情——现在这个有人情味、讲道理的帝辛多半是做不出来的。
    但凡天子，大抵上可以分为要脸的和不要脸的两种，前者若非运气太糟糕，多半能够成为明君；而后者若非运气和才能兼具，几乎十成十会成为昏君。关键就在于要脸的人做事有底线，听得进别人的劝告，就算有什么错误往往也能及时改正；不要脸的人做事就比较没下限，一个不小心就天怒人怨了。
    从商朝国政的角度看来，帝辛做人有底线、做事顾脸面，乃是国之大幸；然而从天运的大势看来，他再怎么有底线顾脸面也挽回不了商朝灭亡的命运——历朝历代亡国天子里面不要脸无下限的绝对不会太多，但依然还是亡国了；反倒是有时候没下限的做法更加有效率，往往拥有背水一战的可能……
    程鹏反复思考了很长时间，又跟大家讨论了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帝辛召姬发入京的念头。
    帝辛绝对不会喜欢这个主意的，为了一个并不是很靠谱的主意，动摇大家长久以来在帝辛那里积累的信任，这个险不值得冒！
    最重要的是，就算这次成功了，真的把姬发召唤到了朝歌，系统也必定会刷新出相关剧情，让他有理由返回西岐去的——姬发可不是姬昌，这个年轻人的心中并没有多少对于商朝的忠诚，却充满了野心的火焰，这是纵然宣传忠君思想的封神演义也不能掩饰的。
    除非能够一劳永逸地杀了姬发，否则再怎么阻扰，终究只是徒劳罢了。
    所以几个小时之后，程鹏等人就出现在了礼送姬昌出京归国的队伍之中，目送着这位日后被尊为周文王的老人在少许侍卫和大批玩家的簇拥下，带着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离开。
    第二天，他便在论坛看到了“周文王过五关的时候遭遇山洪，危急关头昔年入京之前所收义子雷震子赶来相救”的相关内容，详细的文字描述加上适当的视频录像，将这段剧情清清楚楚地展示出来。
    心中暗暗叹了一声，他便放下了对于西岐那边的关注，将目光投向了北海。
    姬昌这一走，用不了多久天下大势就要变化了。在那之前，必须尽快解决北海的问题！让商朝众臣之中称得上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太师闻仲返回朝歌！
    所以当天下午，他就鼓动黄飞虎找到了帝辛，请求率领众人前往北海支援，理由是“闻太师年岁已大，常年在外征战太过辛苦。臣身为臣子，当替天子分忧；身为弟子，当为师长分担。”
    “爱卿所言甚是！”这个理由显然很合帝辛的胃口，所以他略一考虑便答应了下来，“北海那边的形势孤也略有所闻，多是旁门左道之士在拖拖拉拉，妨碍大军行进，袁福通之流的兵力却是不值一提——朝歌二军缺乏足够的战阵磨砺，爱卿正好可以带他们出去经经战火、见见血。孤很久不见老师，说来也颇为担心他老人家的身体……他虽然有道术在身，较常人更为健壮，可毕竟年纪比老首相还要大一些啊！”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黄飞虎回府整军，次日便率领包括程鹏等人在内的大批人马出京，浩浩荡荡地奔赴北海，替代在外征战许久的闻太师，前去讨伐叛臣袁福通。
    大军在路上走了数日，终于来到了商朝统治的边陲地带，那是荒凉的北方大地，寒冷而且贫瘠。这里的统治者们与其说是诸侯，不如说是一个个部族的酋长，而那个所谓的“盟主”袁福通，只是一个稍通道术的酋长头子罢了。
    按说这种敌人在精锐的正规军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可程鹏他们却看到一座座五光十色的阵法屹立在双方阵地之间，不少道术之士正在交锋，打得煞是壮观。
    “只是些不入流的手段罢了，既无杀戮之力也无定国之功，充其量拖延时日而已。”闻仲的脸色依然沉稳严肃，长期的征战仿佛对他完全没有影响似的，但他并未拒绝帝辛的命令，“飞虎你来接替，老夫是信得过的。对你也没什么好叮嘱的，总之遇事小心一些——”说着，他压低了声音，“依我看，那些两教的道术之士来路都有些问题，不可轻信！”
    黄飞虎连连点头，将老师的叮嘱牢牢记住。
    交代完了这些比较重要的事情之后，闻太师便带领大军返回京城，让这群久战疲惫的士兵们可以还乡休整。
    这个消息下去，军营中顿时欢声雷动。
    出征多年，终于可以回家了！
    而程鹏他们，也终于和已经外出许久的魏野等人重新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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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阐教的计划
    “袁福通他们没什么好怕的，一群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魏野说，“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支持他的阐教修士们。”
    “阐教掺和这件事干什么？”
    “谁知道呢……最诡异的是这些所谓的‘阐教修士’来历不明，甚至连阐教的玩家们都不认识他们，而他们的法术也完全不像是阐教众人……天晓得哪个旮旯缝里面蹦出来的！”魏野叹了口气，“他们的道术也罢法宝也罢，都没什么好在乎的，唯一让人头疼的就是他们善于布置阵法，那些阵法虽然威力不大，却能够有效地阻碍大军前进。”
    “是啊！每一次我们击溃了袁福通的军队，这些家伙们就会布下阵法，妨碍我们追击，让那个光头佬可以有时间跑路——真是烦死了！”何茗愤愤地说，“那些阵法真是活见鬼！一布下来就铺天盖地，冲不过去也绕不过去，甚至连破解都破解不了，只能等那些自称截教中人的家伙赶来……”
    “自称截教？那么说，另外一群人也有问题喽？”
    “当然。”魏野摸了摸胡子，眼中精芒闪烁，“阐教也好、截教也罢，都不过是道门的分支，一身道法万变不离其宗。别说是这些实力平平的家伙，就算是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也不可能布下我认都认不出来的阵法！”
    “那这两群人是来干什么的呢？”程鹏皱起了眉头，“按照过去的表现，他们就是在袁福通倒霉的时候出手相救，然后双方在阵法中进行厮杀，往往杀得同归于尽……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你不是说了他们可能是来渡杀劫的吗？”白羽冷冷地问，“难道你估计错误了？”
    程鹏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点头。
    “我想，我的确是猜错了。他们不是来渡杀劫的，他们是被派出来引动天地杀劫的炮灰！”
    “什么？！”
    “还是我来解释吧。”申琦接过话头，“这段时间我收集了不少情报法，发现有些加入了阐教的玩家有时会提到‘引发杀劫’的话题。因为他们在论坛说话很有顾虑，所以初步得到的情报并不详细。我动用一些关系，找到了几位线人，这才收集到了少许内部消息。”
    “阐教正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这话说出来，程鹏、魏野、张禅念等人一起咳嗽起来——无他，这句话对于他们这些热心时政而且年纪不是太小的人来说，太容易让他们联想到大同社会来临之前的某些事情了。
    申琦自然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脸色古怪，径直说了下去：
    当初第一轮封神演义的时候，因为帮助截教的玩家太多，硬是扭转了天地大势，在几次交锋之中将阐教杀得大败，十二金仙尽数进了封神台，西方二圣原本就是来中土拉人的，没有义务也不打算为谁出力，自然站到了截教这边。于是截教内有万仙，外有强援，反倒是阐教只剩元始天尊和一些没多大本事的弟子，就算人教太上老君支持他，双方的力量也完全不成正比，以至于双方诛仙阵一战，元始天尊和太上老君不敌而走，两教弟子几乎悉数进了封神台，若非鸿钧道祖降临，只怕杀得兴起的通天教主能够提着诛仙剑堵上玉虚宫……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因为在第一轮之中，支持截教的玩家们大多已经参与，所以导致这第二轮世界他们进不来。能够进来的都是当初第一轮没有深入参与，或者根本就没参加第一轮世界的玩家们。这些人数量比当初第一轮时候浩浩荡荡的大部队要少了很多，立场也不是那么坚定——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之中支持截教的已经不多，反倒是支持阐教或者墙头草的占了多数。
    在这种情况下，支持阐教那边的玩家们便在一个名叫“天剑盟”的组织牵头下，开始逐步逐步地布局……
    “他们的第一步，是尽可能早地引发杀劫。”申琦将自己收集到的情报细细说来，“杀劫对于我们玩家没什么影响，对于npc却有很大的影响。一旦杀劫发动，身在劫中的npc们思想便会混乱，头脑便不再清晰，很容易就会犯下平时不会犯的低级错误。”
    “因为我们的缘故，帝辛现在还不是昏君，所以商周交替之势还不明显，很多npc的态度并不坚决。可只要杀劫充分发动，就算帝辛本人能够坚持下去，他麾下众臣也会不断出问题，将国家逐步逐步推倒崩溃边缘——npc们也不傻，届时自然知道该怎么办。”
    “不仅如此，只要杀劫发动，那些身在劫中的截教npc们就会从不死之身变成可以击杀退场的npc，支持阐教的玩家们就能从容地布下阵势，一个一个地围杀boss……”
    “……真是好算计！”程鹏叹了口气，“想法很好啊！”
    “想法好也得做得到才行！”张禅念恶狠狠地说，“支持商朝和截教和可不是只有我们！我就不信别的玩家们都是猪头，会任由他们作怪！”
    “这些和北海的战争有什么关系呢？”白羽皱眉问道。
    按说这些提问都应该由楚凤歌来问，毕竟身为白之翼的会长，同时是欧洲最著名的玩家将领之一，她对于计谋和兵法的认识远在仅仅只是打手的白羽之上，但楚凤歌却显得心不在焉，坐在那里愣愣的不知道想些什么。
    程鹏看到这一幕，暗暗皱眉，便给魏野发去私聊，询问这位怎么说也是楚凤歌丈夫的家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可真不知道，她前几天收到一封来自火星新区的邮件，然后就这样了。”魏野很无辜地回答，“我自己还纳闷呢！”
    火星？！
    程鹏暗暗叹了口气，大致上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这些炮灰只不过是那些玩家们利用贡献值兑换出来的而已，唯一有价值的就是他们懂得的那些特殊阵法，虽然稍稍花费了一些，但终究还是炮灰，死再多他们也不会心疼。但作为道术之士，这些炮灰们的死却会影响天地间的气运变化，让天地大势更快地朝着杀劫的方向转化。”申琦的介绍终于到了尾声，“用足够的牺牲引发杀劫，这是堂堂正正的王道手段，就算我们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众人听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无语。
    正如申琦所说，那些支持阐教的人们利用牺牲炮灰的方法来引发杀劫，是堂堂正正的手段，根本无法可破。
    别看他们现在是在北海这边战斗，但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们完全可以在任何地方开打。反正这些炮灰的存在价值就是死掉，死得越惨越好，死得越快越好，死得越多越好！
    程鹏他们不管做什么，都不可能阻止支持阐教的玩家们不断兑换出这些炮灰们，然后让这些炮灰们去死。
    要是这个计划放在第一轮封神演义的时候，必然只能是笑话——那时候支持截教的玩家人数众多，足以正面挫败任何的计策，无论阴谋还是阳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但放在双方实力对比已经反过来的现在，这个做法便极为有力。
    包括程鹏他们在内，支持截教和商朝的玩家们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避免天地大劫的到来，让原本激烈残酷的劫数可以用不那么极端的方式爆发，最终双方不要打到刺刀见红的地步，争取双赢或者说妥协。
    而若是杀劫提前发动的话……
    “顾不了那么多！”程鹏沉思许久，站了起来，提起长枪走向帐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有什么手段，终究得打赢了才能算数——只要我们赢得了战斗，他们的所有谋划就都只能是一番空话！”
    说完，他便离开了大帐，去黄飞虎那里申请了出击的许可，骑着龙马冲出军营，呼啸着冲过了那些炮灰道士们刚刚厮杀的战场，冲向刚刚重整完毕的北海联军大营。
    几分钟之后，商军营地里面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北海联军，又一次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溃散了！
    但这一次，他们却没那么容易逃走了。
    因为一匹周身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神马已经抢在大军之前冲了过去，马上的骑士一身金甲，手持红雾弥漫的长枪，一人一枪拦在了企图逃跑的大军之前。
    “袁福通，留下命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那些隐藏在北海军中的支持阐教的玩家们纵然再怎么不愿意，也只好纷纷冲了出来，迎上了程鹏。
    借助炮灰战术引发天地杀劫，这个计划虽然给力，但说出去却见不得光。若是不能利用北海战事推动的话，执行起来未免会有些麻烦。
    所以纵然已经认出了那立马横枪拦住大军的究竟是谁，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一战的结果，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当袁福通骑着玩家们给他找来的神驹冲出很远，逃到了那些炮灰修道士们布成的阵法之中，终于定下神来的时候，还能依稀听到后面战场上程鹏的怒喝。
    “还有谁！”
    他的怒吼声回荡在旷野之上、天地之间，无人敢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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