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景瑜皱了皱眉。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十六七岁的妙龄女子婷婷袅袅的走了过来。这女子皮肤很白,却并不苍白,而是白里透着粉,从脸到裸露的脖子,都是一片粉嫩的颜色。
她媚眼如丝,带着春意;眉如柳叶,带着柔情。身上只穿着一身白色的广袖束腰裙子,没有其他半点颜色,也没有点缀。这广袖束腰裙,衣襟露出一小块儿锁骨,再往下是胸前隆起处,被白色紧紧裹住,异常丰润。腰身是束起来的,这束起的腰,更能显出身段中该丰满,突翘的地方是怎样的丰满突翘。
整个儿的身子随着轻轻的步点扭动起来,每走一步,都是更加凸显出这白色紧裹之下是怎么诱人的身躯。
莲娘自然知道自己是美的,也知道,三皇子喊她出来是为了什么。
今日,是改变她命运的时刻了。
她盈盈的跪了下来,双手坐了个福字放在身子的一侧,这个跪着侧福的姿势,她已练了许久,可以让人将视线集中到她双手所在的位置,那里是最撩人的腰臀之间。
这个姿势,可以让人注意到她的纤细的腰身和丰润的臀。她微微的动了动上半身的姿势,让自己的凹凸有致的身材更加显眼。她低下头,修长白皙的脖子,让人忍不住要去亲吻爱抚。
穆连煜勾上了穆景瑜的肩膀,桃花眼里闪着笑意:“景瑜,我这礼物怎么样?”
“礼物?”穆景瑜神色淡漠的,朝那女子看过去。
“恩,你看这个莲娘,如何?长的漂亮不说,身段也是风流,合不合你心意啊?”穆连煜伸手指了一下莲娘,眯了眯眼,嘴角带着笑。
穆景瑜目光淡淡扫过莲娘,眉目瞬间凝上了冰。
他站了起来,径直向莲娘走了过去。
莲娘正跪在地上,背颈挺拔,将身姿摆到最美好的状态。
她听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朝自己走来,她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四周所有的声音,她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从来没有跳的那么快。
她的视线所及,能见到深色四爪龙纹袍的衣角和一双皂色的靴子,有远及近而来。
脚步一声一声,敲得她无比紧张。主位上的端王世子殿下离她并不远,但是她却觉得这脚步走了很久。
终于,这皂色镶着金色暗纹的锦靴停下来了,不是停在她的面前,而是停在她的身侧。
“你喜欢的话,”声音是男子特有的嗓音,低沉而有穿透力,说不出的魅力,“自己收了就是。”
莲娘行着福礼的双手忽然紧紧攥着,用力到指骨发白。
他不要,他根本就不要自己,半点迟疑都没有,那么的不在意。
这皂色的靴子在她身边并没有多久,很快,他移了步子就往厢房外走。
“景瑜,哎哟,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看看呀?”穆连煜见穆景瑜就要往外走,慌忙站起来,追过去。
“以后不要弄这些东西,”穆景瑜道,浑厚的嗓音带着冷意,“你明知我不喜这些。”
“哎,我是想给你添点乐子,你看看你,你要不收下试试她,说不定闺闱之中,乐趣比你那丫环更秒,这可是专门受过调教的,知道怎么伺候人?你那丫环看着年纪小,肯定不懂。”
穆连煜恬噪不止,忽然收到穆景瑜射来淡漠冷然的目光,一下子住了嘴:“哎,我不说了。你别这样模样,唉,我也是替你着想。”
穆景瑜脚步一顿,心中微叹了一口气:“不用。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穆连煜一片好意,他自然明白,不过于男欢女爱这种事情,他已经同穆连煜相差千里。
“这是去禁军军营?”穆连煜凑过来道。
“不去了,我回府。”穆景瑜道。
“我同你一起出去吧,我好也要出去。”穆连煜道。
“恩,走。”
两人并肩相携,向外走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永昌殿的厢房之中,只有莲娘依旧跪一尘不染却冰冷的地面上。
莲娘保持着跪福的姿势,许久没有动。终于,她忍不住红了眼圈,压着声音哽咽起来。
她虽然只是一个歌姬,但是容貌出众,舞姿优美,在一起练舞的姑娘当中,永远都是最出众,最吸引人的那个,教她练舞的嬷嬷曾跟她说过:“莲娘啊莲娘,你长得如此勾人,走个路,都能勾了男人的三魄,以后啊,一定是要做贵人的。”她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认为自己总有一天会靠着自己的美色一飞冲天,成为贵人。
可是刚才,那个贵人,却是对她那么不屑,仿佛她只是土壤里最普通不过的尘埃。
眼泪终于忍不住滴滴答答的落下来。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无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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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景瑜离开了楚国皇宫,没有像往日那样去禁军军营巡视,而是径直回了王府。
一回王府,他就扎到了书房里。
他坐在书案之前,眼前摆了几本册子。他在这些册子中扫了一圈,最后选了一本,翻了起来。
过了一会了,许是觉得有些疲倦,穆景瑜又合拢了册子,闭目养神。
忽的,他睁开了眼,急切的唤到:“阿思。”
“殿下。”阿思连忙从书房门外走了进来。
“阿思,你可知……,”穆景瑜顿了一下,“你去把府里管事的卢妈妈叫来。”
卢妈妈很快被叫到了书房。她半弯着腰,低眉顺眼的站在穆景瑜面前,不敢随便乱看,眼睛盯着地面。
“殿下。”卢妈妈福了福。
“起吧。”穆景瑜端起了茶杯。
卢妈妈第一次到世子的书房中,心中忐忑。她提心吊胆的站在那里,等穆景瑜发话。
“画眉和米妈妈可是王府中哪里当差?”穆景瑜淡漠道。
卢妈妈一怔,好端端的,殿下问这两个毫无关联的人干嘛,不过卢妈妈自是不敢迟疑,连忙回答穆景瑜的问题:“画眉是二公子的通房丫鬟。米妈妈是在林子扫地的婆子。”
“是怎么进的府?”穆景瑜道。
“画眉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五年前,因为父亲的缘故,被入了奴籍。米妈妈原是王妃身边的丫鬟,后来,后来,就成了扫林子的妈妈了。”
穆景瑜修长的手指在茶杯杯沿摩挲了一下:“知道了,你退下。”
卢妈妈低着头,用余光扫了一眼穆景瑜,见他挥了挥手,连忙应声退了出去。
直到出了门外,卢妈妈也没弄明白,殿下为什么要问起这两个王府中普通的下人。
——
卢妈妈走后,穆景瑜抽出一张宣纸。
他垂了眸,视线落在空白一片的宣纸上。
随后,修长如玉的手指在竹制笔筒里的十几支笔来回点了点,选了一直极细的羊毫。
笔尖沾了墨汁,悬在宣纸的上空久久都没有落下。墨汁,随着毛笔笔尖滴到了宣纸上,化成一个晕开的黑点。
他落不下笔。
他记忆中的是她的味道,她的气息,她的感觉,是两人相拥而坐,交颈而立,同榻而眠。
他画不出来。
落笔而下的,是一首小词:
“问卿何不似明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
问卿何又似明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
“幼瑶,你要我心里眼里只有你,再不想要别人,你既然已做到,人又哪里?”低喃的声音,从男人喉间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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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幼瑶一夜好眠。
清早,她起身之后,便打开了窗户换气。窗户一打开,一阵冷风嗖嗖的吹了进来。
她瞥了一眼窗外的景色。一棵高大乔木上叶子已经全部凋零,光秃秃的树干向上延伸着。
已经入冬了。
林幼瑶双手抱臂,还是觉得冷,就转身给自己加了一件粗布袄子。粗布袄子虽然不甚华美,却也保暖,一穿到身上,顿时去了寒气。
如今,她从真园逃出来已经十来天了。过去的日子已经恍如隔世。
她深爱过,努力过,割舍过。
经过那么多事情,如今的她如同被洗练过一番似的。
无怨亦无悔,
无怖亦无忧。
她合上了窗户,思绪淡淡的,回到了她在真园的最后几天。
那个时候,穆景瑜派了一个亲信时时刻刻跟着她,寸步不离。真园的各个出入口都有重兵把守,穆景瑜还特意下了令,不许她出真园半步。
她别说走不出真园,就连在真园内走动也非常不方便。
第一天,她除了自己的房间和真园的厨房,哪里都没有去。
林幼瑶是个吃货,喜欢各种美。自从来了真园,仗着自己是殿下得宠的丫鬟,狐假虎威的,没少往厨房跑去。假公济私的,她吃了不少好东西和江宁城特有的美食。
厨房本就是林幼瑶常去的地方,自己的房间更不用说了。
第一天,林幼瑶的行程再正常不过了。
第二天,林幼瑶还是只呆过两个地方,厨房和房间。
第三天,林幼瑶依旧只呆过厨房和房间。
这一天,她从厨房顺走了一个火折子。她把火折子藏在广袖袖口里,神不知鬼不觉。
拜扫林子的差事所赐,林幼瑶能非常熟练的用火折子。
她刚穿越来的那会儿,为了善伙食,常常煮蕨菜煮鸟蛋。那时候,她就是用火折子点火,就着瓦罐煮东西。所以她对使用火折子驾轻就熟,各种随意的手势,都能轻松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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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山人自有妙用
当天晚上,穆景瑜要去江宁府衙赴宴。
那时,林幼瑶走到真园院子通向大门的回廊转角处。她静静的立在那里,远远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出真园的大门。因为要去赴宴,他穿的颇为正式。一件藏青色的金丝四爪龙暗外衫,中间系着一条黑色宽幅的腰带,腰侧压了一块象征身份的羊脂白玉,莹润的白色在藏青的锦衣上分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