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适衡喝水的动作一顿。
    他看向江筱，忍不住苦笑道：“这是孙汉告诉你的？”
    “孙汉只跟我说了一次，但是爸爸，我看你的样子不像只偶尔做恶梦。”
    江适衡看了孟昔年一眼。
    孟昔年微一怔，随即问道：“需要我回避吗？”
    这对父女的秘密当真是比任何人都多。
    这个时候如果说要他回避，他也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而且更不会有什么不悦。
    听到他这么问，江筱也看着江适衡。
    江适衡摇了摇头，“不用了，昔年听着也无妨。”
    他顿了一下，说道：“我最近确实是一直做噩梦。”
    “是什么样的恶梦？”江筱追问了一句。
    江适衡看着江筱，目光顿时就透出几分悲痛和心疼来，这种感觉浓得化不开，孟昔年也感觉到了，他下意识地问道：“是不是跟小小有关？”
    “是。”
    虽然有些犹豫，但是江适衡还是坦白地说了出来。
    “爸爸，你直说吧，没有关系的，你梦见什么了？”江筱抿了抿唇，心里已经多少有了底。
    “我已经很多次梦见了小小坠楼身亡。”
    “坠楼身亡？”孟昔年一震，然后看向了江筱。
    江筱深吸了口气，拿出了那一幅画，在他面前展开了。“爸爸，是这样的画面吗？”
    江适衡一看到那一幅画，手一抖，失声问道：“这，这是谁画的？”
    他看得出来这不是江筱的画。
    因为江筱的画功不止这个水平。
    但是正因为看得出来是别人画的，才更令他震惊。
    这个画面，这个画面就是他在梦里看到的啊，一模一样。
    就是这个视角，就是这个高度。
    他看到的，就是这样。
    但是怎么会？
    从他的反应，江筱和孟昔年也已经看出来了，这果然就是他梦里的画面。
    第2971章 不可能是未来
    孟昔年也记起来，江六少之所以二十年前会遇害，就是因为他的梦能梦见未来。
    现在证实这一点，他也瞬间有些后背发凉的感觉。
    他无法自抑地伸手抓住了江筱的手臂，一时间忘了控制力道，将她抓得很紧。
    如果说这是未来，是六少预见的未来……
    他的心猛地狂跳了起来，双眸也霎时发红。
    不，不，不可能。
    不可以。
    江筱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结局？
    她不是应该嫁给他，与他生几个孩子，然后与他白头到老恩爱一生的吗？
    他一直想着要宠她到老的。
    如果她是这样的结局，那他呢？
    他活不了。
    “爸，这不是小小对吧？”他紧紧地看着江六少。
    这画上的女人明明看不清脸，他为什么会一眼就觉得这是小小呢？
    一定是他的错觉，一定是的。
    这个女人是别人，是他不认识的人，是吧？
    但是江六少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
    江适衡的目光从江筱的脸上移到了孟昔年脸上，现在看着孟昔年，他的脑海里出现的却是那个从他身边挟着一股疾风冲上楼的军官。
    那个时候，孟昔年没有救下江筱。
    他其实想要安抚他们，跟他们说那个女人不是江筱，但是嘴唇动了动，他还是说了实话。
    “在我的梦里，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小小。”
    他有些艰难地说道，又看着孟昔年，“而且，我梦里，你也出现了，你要去救小小，可是没有救下她。”
    “不可能！”孟昔年沉声道：“如果我真的在，我不会救不下小小，而且，小小自己也有功夫，一般十来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怎么会坠楼？”
    他本来是想说，就算是当真到了自己挡不住的时候，江筱也可以躲进空间的，怎么会让自己坠楼而死？
    哪怕是在半空中她都可以进空间！
    只要进了空间，再慢慢地想办法出来就是。
    她空间里有的是工具，有的是办法。
    不管怎么说都不用落到那样的下场。
    “我也这么想，所以这个梦也许就是没有意义的，是我太过担心小小而精神有些紧绷了，它不会发生。”
    江适衡揉了一下太阳穴，江筱在他的面前坠楼身亡的画面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他梦一次心就痛一次，第二天起来就觉得精神不如昨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梦最近一直重复。
    江适衡虽然这么说，但是孟昔年心头的阴云还是没能散去。
    他的梦有预知的能力，如果只是没有意义的梦，会一直重复吗？
    “有一件事很奇怪。”孟昔年看向江筱，这才发现自己一直紧紧地抓着她，已经把她的手臂都抓红了，他赶紧放开她。“对不起小小。”
    “没事，昔年哥，什么事奇怪？”
    江筱知道他刚才是心里实在担忧和害怕。
    说实话，她现在心情复杂得很。
    看见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因为她的坠楼身亡而这么重的心理负担和痛苦，她很想告诉他们，这是前世的事情了，这一世不会再发生，不用担心了，可是这种事情怎么都说不出口。
    第2972章 该说不该说
    空间，神笔，药水，她都可以说出来，可是重生这种事，她很难说。
    “爸是在最近做这样的梦的是吗？”孟昔年虽然心头沉重，但还是下意识地一下子逮住了疑点，“但是，这幅画面已经是记录在晶体里的了。”
    江筱愣了一下。
    江适衡也一滞。
    他之前就是觉得那个梦境让他觉得很熟悉，看到刚才江筱拿出来的那一幅画出来，他便已经肯定了，这不是他最近才梦到的。
    应该是以前就曾经梦见过，或是——
    看见过。
    但是一时间他也还有些乱，需要再好好地整理整理才行。
    江筱也看向了江适衡。
    “那个时候，小小还没有找到你，而且你应该也还没有见过小小，所以不会有如你所说的那种对她的担心。”
    孟昔年向来如此，擅于抓住疑点和破绽，然后抽丝剥茧。
    当初江筱不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在他的面前无所遁形，什么都藏不住，最终把秘密都告诉他了吗？
    江筱本来以为江适衡会无话可说，却不料江适衡只是看了孟昔年一眼，然后反问道：“然后呢？你就只能担心了。”
    既然非要指出来那不是无意义的梦，果真有预见意义的，那他就只能跟他一样担心得睡不着觉了。
    刚才他不过是想安抚一下。
    安抚的不是小小，而是孟昔年。
    小小可能出事，最担心的除了他就是孟昔年。
    既然他自己不需要安抚，那就陪他一起担心好了。
    孟昔年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这个梦不合理的不仅是小小的无法自救，还有或是我已经赶到了竟然也无法救下她，另外，爸在这个梦里，在哪里？”
    “我也在，我也要上去救小小，可是体力不足，爬楼梯爬不快，赶不上，你从我身边跑过去了。”
    “梦里是谁……把小小推下楼的？”
    虽然现在知道是梦，但是说到这一句，孟昔年还是恨得咬牙切齿。
    只恨不得能从江适衡的梦里，把那些人拉出来碎尸万段。
    “因为我没能及时赶到，所以没有看见。”
    “那是小小多大的时候？”
    江筱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孟昔年这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处。
    她也看向了江适衡。
    他在梦里也知道那是她几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