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邵匡又问:“那你记不记得,段虹是什么时候怀的孩子?她和你老公偷情的时候,大概是哪一年。”
如果段虹怀孕后不久就辞了职,孩子还没出生,那就没有机会做出调换的事啊。
只有是生下孩子,将两个孩子调包后辞职,整个事件才算合理。
当然也有可能她当时怀的这个孩子根本没生下来,之后又和陆诚发生了关系。
所以这个时间段很重要。
至于肖友鹏,宁邵匡已经没有怀疑了,他和段虹有一腿,哪能不听她的。
他神情复杂地瞅了眼肖妻,实在不敢相信,可心会是段虹和肖友鹏的私生女。
不,这一定不是真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顾昕漾这个事实。
这好像比她是陆诚的私子生更令人难以接受。
“我不知道,我早就不记得了。”也不知道是否偷情两个字刺激到肖妻,她终于哭起来,捂着脸说:“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真的不想再想了,呜……老肖都已经这样了,他受到报应了,他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我都不介意,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追究了?”
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宁邵匡默然地站起身,手掌伸进兜里,掏出一张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你和你老公如果以后想起了什么,可以打上面的电话找我。”
肖妻呜呜哭着,被动地将名片接在手中,也没顾得上去看,不知道会不会马上就扔了。
宁邵匡没心情再管她,迈着长腿走出医院。
想知道段虹有没有把孩子生下来,那个孩子是不是可心,去她以前的医院查查就知道了。
怀孕这么明显的事,应该是瞒不了人的。
*
小红楼。
覃岩抬起脸,瞅了眼招牌上几个烫金的大字,心底委实有些感慨。
应该是这儿吧,他和可心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想起上次他约顾昕漾来这儿吃饭,覃岩唇角浮出一丝苦笑。
顾昕漾心底一定很讽刺吧。
覃岩来得早了,六点还不到,餐厅的客人并不多,他在门侧找了个座位,扭过脸,瞅着大门的方向,拿出手机,又跟顾昕漾发短消息。
“可心,我已经到了。”
“不急,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我的位置正对门口,进门左拐第二张桌子就是,小心迷路。”
他絮絮叨叨地发着短信,就像还是不厌其烦地咛嘱当初的陆可心一样。
陆可心是路痴,到哪都要开导航,覃岩曾对她说,关了那个吧,我以后当你的导航。
他记得当时的陆可心搂着他的胳膊,笑魇如花,每个细胞都散发着光彩。
女人就是这么单纯这么傻,简单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她感动好久。
想起当年的陆可心,覃岩不知道,他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来。
虽然他很恨这个女人,恨这个女人全家,但不可否认,跟她在一起的那两年,也是他最轻松的两年。
他像个尽职的演员,扮演着好男友好女婿的角色,倾尽全力地融入陆家的生活,所以不可避免地,也将自己代入到那种生活中。
陆家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家庭温暖,只是一想到这种温暖是抛弃他所换来的,他心底只有无穷无尽的恨。
他不是生来就冷血的,可是刻骨铭心的恨,令他无法再适应爱。
但是命运却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他抿紧薄唇,想到冷硬的顾昕漾,思绪再跳到善解人意的陆可心身上,只觉两人相差太远,所以这么长时间,他居然都没把两人联想到一起。
他垂眸,看着毫无动静的手机,调转目光,把视线重新放回餐厅大门。
就在他聚精会神等待顾昕漾的时候,一个烫着卷发,穿着性感爆乳装,打扮得很妖冶的年轻女孩出现在门口,覃岩的视线只在她身上荡了一下,就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爆乳女孩往餐厅里瞧了几眼,眼光一亮,偏偏一步三摇地向他走过来。
“岩哥……”
听到女孩娇滴滴的嗓音,覃岩有些莫名其妙,女孩径直走到他面前,长长的假睫毛一翻,朝他抛了个媚眼说:“你早来了啊。”
“你认错人了!”他皱皱眉,女孩一走近,一股刺鼻的廉价香水味,弄得他气都喘不匀了。
“岩哥,你好坏呐。”爆女媚眼一飞,不依不挠地走到他身边,轻绵绵的胳膊往他肩膀上一缠,身前高耸的两团几乎都挤到他眼前了,嘟着艳红的嘴唇,嗲嗲地说:“跟我上床的时候你心肝宝贝地叫个不停,现在提起裤子了,就翻脸不认人。”
“快滚!”
覃岩眼睛一眯,敏感地察觉到不对,手一挥想把她赶走,可是女孩不但不退,反而一挺胸,于是覃岩就摸到软软的一团。
“岩哥,你坏死了,”爆女缠着他的脖子,拉开嗓门叫:“这么多人看着呢。”
随着她夸张的嗓音,两个人影走过来,宁立实绷着脸,看着搂成一团的一男一女,沉声问:“小岩,你在干什么?”
覃岩眸光一沉,心底却想笑。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顾昕漾时,也被她用相似的手法陷害过一次,呵呵,明明吃过一次亏,他还不长记训。
顾昕漾会那么听话,乖乖地答应和他见面吗?可笑他太急于确认她的身份,一时没有提防。
“外公。”只是一秒,他恢复了冷静,一把推开身边的爆女,沉着地说:“我没法解释,不过这个女孩,我真的不认识,是她自己扑上来的。”
“岩哥,你怎么能这样说?”爆女扭着腰,尖着嗓子在一旁叫:“明明是你约的我,还说好久没那个了,想死我了,约我吃完饭后一起去开房。”
“闭嘴!”
宁立实真是气得不行,声线一冷,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由内至外倾泻出来,爆女咬了咬唇,还想说什么,瞅着他,最终却没说出来。
这时,顾昕漾才“恰好”赶到,约的六点嘛,她很守时的。
“爸,妈。”
她径直走到这一桌前,视线在覃岩脸上淡淡一转,好似奇怪地问:“咦,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不是伤得很重吗?”
看着面前这张一本正经的俏脸,覃岩怒极反笑。
他难道能说,是顾昕漾约他来这儿的?
就算说了,宁立实能信才怪。
他一个重病号偷偷从医院跑出来,公然和一个欢场女人约炮,估计在宁立实眼里,他的形象分全扣没了。
“我……”说没说完,他突然捂住头,身子晃了几下,重重跌回座位。
“呀!小岩,你怎么了?”闭上眼的一刻,他听见庄明月惊惶的声音,他没吭声,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不动了。
顾昕漾也怔了一下,搞不懂他这闹的是哪出。
“快,打120。”庄明月一把从包里掏出手机,做过美甲的指尖在手机屏上匆匆按了几下,急切地说:“120吗?我这是……”
爆女趁人不备,和顾昕漾交换了一个隐秘的目光,偷偷地溜了。
“外公,他怎么了?”顾昕漾不解地问,她是真心不明白。
“小岩有脑瘤,哎,这都什么事啊?”以为覃岩晕了,庄明月也没隐瞒,打完电话,急匆匆走到覃岩面前,手抬起来,却不敢下手,自言自语道:“怎么办,是不是掐人中?”
脑瘤?
顾昕漾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会吗?
可能吗?
这么及时?
“妈,我来吧。”她袖子一撸,自告奋勇走上前,推开庄明月说:“我以前学过急救。”
“好好,那你快救他。”庄明月的样子是真着急。
宁立实花白的眉毛拧成一团,看见两个女人忙活着,忍了忍,最终没有上前帮忙。
顾昕漾心底一笑,指尖压下去,在覃岩嘴唇上重重掐了一把,她下手不轻,一下子,覃岩的嘴唇就破了皮,可是他依旧一动不动的躺着,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昕漾见识过覃岩的隐忍,于是毫不犹豫地,又是一指甲狠狠抠下去,这次,直接流出了血。
“好了吗?他醒了吗?”庄明月伸长脖子在一旁催促。
“妈,有针吗?”顾昕漾问:“刀也可以,我知道一个土方子,在他中指尖放点血,十指连心,他没准就会醒过来了。”
庄明月不疑有他,赶紧扭头对服务生说:“有针和刀吗?”
“这里有牙签,不知道可不可以?”一个服务生弱弱地递过来一盒牙签。
顾昕漾心里一乐,真是太机智了,赶紧接在手中,从里面抽出一根,捏起覃岩的中指,狠狠一牙签扎下去。
她立刻感觉覃岩的指尖抖了一下,但是他的眼睛还眯着,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于是,又是几牙签刺过去。
牙签可不比针那么锋利,戳进去,那痛感来得更猛,顾昕漾的手法又特凶残,活生生是往肉里捅。
覃岩疼得心肝都颤了,正考虑是否该醒来时,救护车来了。
再不来,估计他会真的疼晕过去。
把覃岩抬上救护车后,宁立实夫妇跟了上去,顾昕漾自己开车去医院。
上车后不久,覃岩“醒”过来,睁开眼,看着面无表情坐在身侧的宁立实,虚弱地叫了一句:“外公。”
宁立实瞥他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那嗓音很平淡。
“醒了?感觉怎么样。”
覃岩没理他的关心,眼神焦灼地瞅着他,嘶哑着嗓音说:“外公,相信我,我刚才去那儿是约了人……我错了,我不该做错事的,现在绑匪恐吓我,说我害惨了他们,找我勒索一个亿……我是想找人借钱的,那个女人,我真的不认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理由虽然也不好,但比约炮高大多了,反正他策划绑架一事大家都知道,覃岩搬出这个难言之隐,听上去也很合理。
“外公,你相信我……”覃岩说着,努力从担架床上够起脸,伸长胳膊,想去抓宁立实的手掌。
“你别动!”宁立实只得伸手按住他,脸还是板着,虎着嗓门说:“身体差成这样还敢乱跑,给老子乖乖躺着!”
他看着覃岩,也不知该给他什么表情,他愿意相信覃岩被人勒索这件事,毕竟覃岩现在病成这样,说句话都能晕倒,还惦记着出来风流,有点不现实。
但他并不相信覃岩所说的不认识那个爆女,他以为覃岩是在等人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因为两人以前有过关系,爆女才会纠缠他。
之前,覃岩一直标榜和陆可心的感情,而且之前的身份还是宁家的孙女婿,所以发生这种事,宁立实心底还是很有想法的。
覃岩也知道,这件事对他的负面影响,恐怕一时半会是没法消除了,他重新闭上眼,一副弱不禁风的残样,内心却汹涌澎湃,恍如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顾昕漾。
顾昕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