濑户启二少佐不是白痴,但他过于相信自己炮火的威力了。在这种平原的地形之下,对手又没有坚固的工事可以依靠。就算他们再顽强,但是人毕竟还是肉长的。他就不信,在自己绝对火力压制之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对面还能剩下多少人?
不过为了稳妥一些,濑户启二少佐并没有草率行事。他举起望远镜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在骑兵冲击到四百米的距离,对面只有零星的火力开火的对手阵地后,才转过身对着身后的与他一同留守在陶赖昭的步兵中队长道:“命令炮兵集中火力向侧翼方向在打半个基数后,告诉三浦君全体出击,一鼓作气消灭掉眼前的这些抗联。”
“告诉三浦君半个小时之后,我要看到帝国的军旗插在当面抗联的阵地上。在关东军炮兵全力不计代价的全力掩护之下的两个步兵中队、一个骑兵中队,外加半个正规帝国陆军中队的兵力,居然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能吃掉眼前不过一个连的抗联,他三浦闻多的能力我很是质疑。”
“他究竟还是不是帝国陆军士官学校的毕业生?难道退役之后他的军事素养也退了吗?难道帝国陆军士官学校学的那些东西,都就饭吃了?还是多年来的家庭生活,让他作为一名帝国军人的雄心壮志,已经全部消耗光了?”
接到他的命令,身后的那个临时作为他参谋的步兵中队长却是有些犹豫的道:“阁下,这段时间的战斗下来,因为我们过于依赖炮兵的支援。我们现在的炮弹只剩下一个基数了,这一口气打出去半个基数,我们可就没有多少炮弹了。万一这点炮弹消耗一空,抗联后续部队赶到增援,我们接下来的战斗还怎么打?”
“阁下,抗联不可能就出动这么一点部队。现在陶赖昭东西两个方向都有枪声传来,很明显他们出动的兵力不单单是眼前这么一点。我们解决了当面的这些人,他们还会增加新的援军的。到时候,没有了炮火的支援我们就陷入被动了。”
“刚才的战局我看了一下,虽说我们给抗联带来不小的伤亡。但我们攻击部队伤亡也不小,参战的两个中队到现在足足已经损失了近三分之一的兵力。如果我们损失太大,再加上炮弹消耗余烬,还怎么固守陶赖昭?”
这位中队长明显很是担心之前因为对炮弹的使用太多大手大脚,眼下整个陶赖昭一线的炮弹数量已经不多。如果按照眼下的炮弹数量和这位少佐阁下的要求,半个基数打出去后,将几乎再无炮弹可用。
实际上曾经是,而且眼下也一直作为新京北日军驻防的几个师团物资储存与中转基地的陶赖昭,现在里面的弹药和物资数量依旧不少。但数量不少,不代表着符合目前陶赖昭内的炮兵有足够的炮弹使用。
但现在陶赖昭内,储存炮弹数量最大的是一百二十毫米榴弹和一百五十毫米重迫击炮的弹药,还有部分一百五十毫米重炮弹和九九式重山炮的炮弹。至于储备的本就不多的三八式野炮和四一式山炮、九十毫米迫击炮的弹药,现在几乎在之前的大手大脚使用之中,已经消耗余烬。
而目前陶赖昭守军之中,却是一门一百二十毫米榴弹炮和一百五十毫米重迫击炮都没有。当然作为日军纵深的陶赖昭,要是配备一百二十毫米榴弹炮这种大口径榴弹炮,也的确有些夸张了一些。
至于轻武器弹药袋的数量,的确是相当的充足。仅仅三八式步枪使用的六五子弹,以及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弹药相加就有足足几十万发的库存量。只不过他眼下最需要的九二式重机枪的弹药,却是只有可怜的万余发。
而且眼下陶赖昭储备数量最大的物资,即不是弹药,也不是前沿急需的粮食或是药品等其他前线急需的物资,而是足足一吨的烈性炸药。现在里面储备的炸药,一旦爆炸足可以将整个陶赖昭连同身后的松花江铁路桥一起送上天。
倒不是关东军后勤部门抽疯,在陶赖昭储备的物资完全与前线所需的对不上号。这里实际上是二十八师团最大也是最关键的一个后勤仓库所在地。里面的炮弹,是二十八师团炮兵联队的重炮兵大队以及配属的独立炮兵一部和独立迫击炮大队急需的炮弹。
至于在战斗之中消耗量最大的七十五毫米山野炮弹和重机枪子弹、掷弹筒所使用的榴弹,不是早就已经前送了,就是因为抗联的空袭而无法送到陶赖昭或是干脆被炸毁在前送的路上。而且二十八师团并未装备九十毫米迫击炮,所以这里也并没有九十毫米迫击炮弹。
至于轻武器弹药,因为日军战斗之中秉承着一贯的精细,除了重机枪子弹是前沿最急需的之外,其余的还没有来得及送上去而已。里面的炸药,是二十八师团在必要的时候,准备用来炸掉松花江铁路桥的。
在眼下自己急需的炮弹没有,有炮弹储备的自己却是没有火炮。三八式步枪和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弹药的数量倒是不少,可这些轻装备在后续的作战之中,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少?要知道,抗联再来可就不是这么一点兵力了。这种情况之下,这个步兵中队长担心倒也不算什么错。
对于自己部下的担心,举着望远镜正观察弹着点的濑户启二少佐,放下望远镜一摆手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们的炮弹不足了,但是在江南可还有其他师团的一个炮兵大队。只要我们保持通讯联络畅通,我们随时可以通过师团长那边,要求江南提供火力远程支援。”
“而且这帮铁路警察,在江南的德惠境内还有一列铁甲列车。那里还有我们二十九师团的一个步兵联队,以及其他各种武装。只要我们保住松花江铁路桥,他们随时可以快速的冲过来支援我们。到时候,谁能吃掉谁还不一定。”
既然少佐阁下已经下定决心,这个中队长自然不敢再有什么意见。连忙命令通讯兵打旗语,通知那边正在指挥的伪满铁路警护部队陶赖昭团团长三浦闻多,这位少佐阁下的决定。至于结局会如何,自然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了。
尽管这边濑户启二少佐的命令已经下达,但那边的三浦闻多并不想一次性将手中的兵力全部压上。退役之前虽说只是一个大尉,但毕竟也从军多年,曾经参加过长城会战与卢沟桥事变的他也算是实战经验丰富。
军人在战场上那种特殊的直觉告诉他,对面抗联阵地上的沉默,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他怀疑对手是在给自己制造某些阴谋。虽说这里是一马平川的地形,但抗联的阵地上早就被日军的炮弹炸的坑坑洼洼。这些数量不少的弹坑之中,隐蔽下一些人还是不成为题的。
虽然现在没有开枪,但是不代表着对手真的已经被关东军的炮弹给消耗干净了。在战场上,真正的老兵对于炮弹炸点都会有一个相对准确的多的判断。而这些老兵,在炮击之中幸存的几率还是相当大的。
但这边濑户启二少佐一次次的催促,却是不能不让他按照命令行事。自己虽然名义上现在是满洲国的警官,但按照关东军的命令,在作战时候满洲国境内所有的武装一切行动都要按照关东军的命令行事,并要严格服从关东军的指挥,否则一律按照叛变或是敌对行为处置。如果指挥官为日本人,将一律被视为国贼。
所谓敌对行为,就是被关东军视为敌人。而戴上国贼的帽子,也就成为全日本的敌人。也就是说,无论满洲国的军队还是警察,在战时不配合关东军的命令,或是不执行关东军的指令。无论这名官员是满洲人还是日本人,都要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无奈之下,这位三浦三等警正只能按照那位濑户少佐的命令,下令目前集中在侧翼的所有部队全部出击。同时为了尽可能的分散对手的兵力,他还给正面的那个中队同样下达了全线出击的命令。
事实上这位三浦前日军大尉在战场上的嗅觉要远比他现在的顶头上司,要敏感多的多。他在执行濑户启二少佐的命令时候,尽管无法公开对抗,但却是留了一手。他有意的拉开步兵与骑兵的距离,并将一个步兵小队和关东军的那半个中队扣在手里面,没有全部的压上。
之前的进攻,他对眼前对手的密集火力可谓是心有余悸。别看当面抗联的兵力并不多,但是火力却远远超过关东军同等兵力的火力配置。还是第一次接触自动步枪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在三百米之内居然能够压制住轻机枪的步枪。
还有那种抗在肩上就能发射的轻便火炮,居然一次性就在五百米的距离上,炸掉了自己的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射程比关东军对付机枪的利器掷弹筒,可是远的多了。如果不是自己反应的速度快,利用炮火随即将这两门火炮压制的短暂空隙,将剩下的机枪撤到八百米之外,剩下的四挺重机枪恐怕也很难的保住。
第932章 做好最后一战的准备
将骑兵与步兵拉来攻击距离,是因为骑兵的机动性比较强。就算对手有埋伏,骑兵的目标虽大。但是一旦中伏击,可以利用战马的机动性快速的撤回。但是依靠两条腿发起冲锋的步兵却不行。他们的火力那么密集,一旦行动稍有迟缓,攻击部队受到的损失将会是极大的。
要是陶赖昭这点铁路警护军一次性就被打光了,恐怕眼下坐镇德惠的有马正雄旅长阁下是不会饶恕自己的。不仅仅是为了当前的战局考虑,就是为了今后的前程考虑,这位三浦前陆军大尉也不能不谨慎一些。
毕竟自己和那位濑户参谋是比不了的。人家是堂堂关东军正规师团高级作战参谋,陆军大学毕业生、现役军官。自己这个现在成了警察头子的退役陆军大尉哪能跟人家相比,还是稳重一些的好。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印证了他的担心。就在骑兵冲到距离抗联阵地三百米的时候,刚刚还沉默的抗联阵地,突然间喷出密集的火舌。尤其是骑兵进攻的重点两翼,其交叉火力形成了一道密集的火网。
以为当面的抗联,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被炮兵消耗差不多的这个伪满骑兵中队,成片的被打倒。等被打蒙了骑兵想要调头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是来不及了。对手的六零炮弹和那种轻便的火炮,正一发发的准确落在他们的身后与身边,将他们与后续的步兵分割开来。
向前突击,面对着几挺机枪组成的火网,明显那是找死的行为。对手的机枪射速几快,别说关东军装备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不是对手,就连九二式重机枪除了射程稍远之外,在射速上也远落下风。还有那种在四百米之内,同样射速极快的轻机枪,以及那种只要命中就能连人带马一起一起打成两截的恐怖武器。
面对着这些机枪组成的火网,虽然即便是只有三百米的距离,虽然自己是骑兵机动能力极强。但面对着大量机枪火力组成的火网,即便是三百米的距离,也足以成为他们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但是那个骑兵中队长,虽然是一个退役的日军骑兵少尉。但也许因为退役的时间还不长,骨子里面的那点武士道精神还没有丢光。在前进可能会全部被击毙在三百米的距离之内,后退则要面临炮火的洗劫,想要全身而退几乎已经不可能的情况之下。
看着面前密集的火网,这位前骑兵少尉咬了咬牙,举起手中的那柄日军制式骑兵军刀带手下的骑兵向前拼死发起了冲击。在已经无法退回出发阵地的情况之下,他只能拼命一搏。只要能冲进抗联的阵地,就还有机会能活下去。
只是这个前少尉想的是不错,但对于他来说成功的可能却是没有。就在这位前骑兵少尉一马当先,试图突破当面的抗联阵地的时候,一声参加过诺门罕战役的他很熟悉的清脆枪声过后,一发七点六二毫米全装药子弹准确命中他那并不宽阔的胸部,让他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
这个家伙在倒下马之前,望着距离已经不到五十米的正四处喷火的抗联阵地前沿,心中不甘的同时最后一个想法就是:“八嘎,这不是机枪打的,是俄国人的莫辛纳干步枪。这里原来有他们的狙击手。”
他的死不仅仅是让这个骑兵中队直接失去了指挥官,更让他的部下面对着密集的火网丧失了最后的一点信心。这支由退役的前日军骑兵以及伪满日籍警察为骨干组成的骑兵中队,此时犯了一个与他们在新源同僚一样的毛病。
看着中队长被准确的一枪打下马,在看看周边在密集的机枪火力面前一个个被打倒在地同僚和遍地的死马。剩下的人此时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的崩溃,这些不顾身后不时落下的迫击炮弹。纷纷的调转马头,调头就跑。
只是来的容易,可想脱身就难了。他们身后的抗联那里会放过这么好的落井下石机会?班用机枪够不着,还有通用机枪和十二毫米大口径机枪,以及无后坐力炮和六零迫击炮,这些射程远的武器充分发扬了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虽然按照团长的命令不许进行追击,但是并不代表手中的武器不能进行火力追击。等残存的这个伪满铁路警护部队骑兵中队退回出发点的时候,原本虽然不能说齐装满员,但原来好赖一百多骑兵,却是只剩下了小猫两三只。
这边中了伏击的骑兵损失惨重,退回出发阵地后一百多骑兵剩下不到十人。那边因为失策而自感在自己部下面前丢了大脸的濑户启二少佐,不顾自己骑兵还没有完全的退下来,就又一次下令陶赖昭内的炮兵开炮报复。
并再也不顾上保留实力了。将陶赖昭内的仅剩的一个中队,除了留下一个小队之外,其余的全部压上。这次他也豁出去了,要一鼓作气将眼前这股居然还在抵抗,还稍带了自己近一个骑兵中队的抗联部队歼灭。
只是这回炮火准备的时间却是短了很多,火力的密度也小了很多,甚至持续的时间连两分钟都不到,所有火炮便哑了火。之前无比张扬,一向只和当面的抗联讲究火力的日军炮兵一改之前的做派,倒不是濑户启二少佐下定决心和抗联打一场正面的武士对决。
是因为此时陶赖昭内原有的,按照日军作战标准可以使用两天的炮弹,已经被他大手大脚挥霍基本上消耗余烬。在仅有的几十发炮弹打出去之后,已经没有一发炮弹的陶赖昭内所有日军火炮全部闭上了嘴。
虽说没有了炮兵的掩护,但此时已经狗急跳墙的濑户启二少佐也顾不得强攻会不会引起太大的伤亡,更顾不得所有的底牌都打出去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现在在他脑海之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彻底的消灭掉眼前的这股抗联。
否则自己以一个骑兵中队,两个步兵中队的铁路警察部队。一个半正规关东军中队,打光了所有的炮弹,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却没有解决掉抗联的一个加强连的事情传出去,今后他的脸还往哪里放?师团长还会不会信任自己?而一旦失去了上级的信任,今后自己在陆军之中还有什么前途?
只是狗急跳墙的濑户启二少佐没有想到,他最后的这三十几发炮弹给他的对手,带来的伤亡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正在对溃退的骑兵进行火力追击的通用机枪和大口径机枪,以及六零迫击炮、无后坐力炮,在他这阵子突如其来的炮击之下损失惨重。
班用机枪只剩下了两挺,通用机枪和十二毫米大口径机枪,还有无后坐力炮全部损失。六零炮只剩下两门,但是携带的弹药却是已经消耗一空。再加上之前的战斗损失,此时在抗联的阵地上,正面和侧翼所有的兵力加在一起,已经不足两个排。
也就是说在后面的战斗之中,贺方仁只能以不到两个排,而且重武器已经全无的兵力,去抗击发了疯的濑户启二少佐一个完整的步兵中队,外加两个伪满铁路警护中队近一半的兵力攻击。
看着又一次冲上来,此时攻击力度远比之前大的多的日伪军。贺方仁没有胆怯,在下完将所有已经无人使用的武器全部砸毁之后,将身上的手枪压好子弹插在腰带上,端着自己在炮火之下为了掩护自己而牺牲的警卫员留下的自动步枪,将备用弹匣和一支已经没有了主人的冲锋枪摆在自己那个作为掩体的弹坑边上伸手可取的位置上。
此时做好了最后一战的准备的贺方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部下只知道的是,自己团长又一次拒绝了从陶赖昭以东已经拿下的石人沟、前大青山调集兵力,增援陶赖昭一线的建议。只是命令那几处部队立即抓紧时间构筑工事后,便切断了无线电联系。
至于为什么拒绝调集援军的建议,别人以为自己团长都好面子,但真实的原因却是只有贺方仁自己明白。关东军不是傻子,陶赖昭这里都快打翻天了,与陶赖昭只有一江之隔的德惠、农安境内的日军岂能不知道?
三岔河丢了,陶赖昭要是再丢了,作为新京以北日军的大动脉中长铁路北段可就彻底的瘫痪了。二十八师团的大部分补给,将被彻底的切断。最关键的是陶赖昭一旦丢失,抗联将会在松花江以北建立一个稳固的前进基地。
只要陶赖昭握在手中抗联,只要愿意就随时可以渡江南下,进攻农安、德惠。德惠、农安是新京北面的屏障,这两地如果再丢了,整个新京将直接处于抗联的兵锋之下。在这种情况之下,江南的日军不拼命反击,夺回陶赖昭就怪了。
此时从前大青山、石人沟调集援军过来,自己固然能够减轻压力。但是相对于比陶赖昭更靠南,作为陶赖昭对南防御前哨阵地,如果德惠、农安日军渡江北上将会是第一个攻击目标的前大青山,以及作为他身后一个关键支撑点的石人沟。
而一旦放弃前大青山、石人沟两地,就是拿下陶赖昭也很难守得住。也就是说,放弃这两地对于下一步要进行的防御战,带来的损失和后患将是极为巨大的。没有了东边的前大青山,西边的马家屯作为支撑点,陶赖昭则很难长期固守。所以贺方仁宁愿自己现在全军覆灭,也不愿意放弃这两个在下一步战斗中起关键作用的支撑点。
第933章 最应该做的不是检讨
因为他相信,自己手头上的兵力虽然已经是所剩无几,而且还要在没有任何班用机枪以上火力的情况之下,面对着两个方向进攻的日伪军。但凭自己手中的自动步枪和自己部队的战斗力,自己就算死也会狠狠的咬下当面日伪军的一大块肉,而且是足以让他们致命的肉。
只要政委那边的动作够快,在日军援军赶到之前拿下陶赖昭西面的前哨阵地马家屯。即便有坚固的工事可以依靠,但是此时兵力已经所剩无几的守军,到时候还拿什么力量来进行防御?就算自己这边全部牺牲掉,但陶赖昭最终还是自己的。
这边的贺方仁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那边自战斗打响之后,第一次脱离陶赖昭内坚固工事,亲自赶到前沿坐镇指挥的濑户启二少佐在一次试探性进攻后,发现对面的抗联阵地上反击火力已经稀稀拉拉后,却是显得相当的自信。
此次自信满满的他早就忘记了上次的教训,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已经重新集结好,并做好了最后一搏的部队全线压上。这次他要力争一次性将面前的抗联这点部队全部解决。甚至过于自信的他,给师团长报捷的电报都已经在心中拟好了。
相对于自信满满的濑户启二少佐,在他身边的三浦闻多这位前陆军大尉却是冷静的多。对面不过是一个加强连的抗联部队,现在陶赖昭内的守军伤亡几乎已经近半。而后续援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按照眼下的战况,即便是能吃掉眼前这点残余部队,但是弄不好已经有些伤筋动骨的守军会被反咬一口。一旦抗联的援军抢先赶到,那么兵力大损的陶赖昭守军还拿什么与抗联的援军抗衡。
只是他收缩一下兵力的建议,那是现在自信满满的濑户启二少佐听得进去的?他的稳妥一些的建议,当场就被濑户少佐给强硬的拒绝了。甚至他的话,还没有等说完就被有些急躁的濑户启二少佐给打断了。
就在濑户启二少佐做好全面出击的准备时候,突然一阵他即陌生但又很熟悉的嗖嗖声突然传了过来。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却发现一阵密集的炮弹将自己身后已经集结完毕,正准备发起攻击的部队严严实实的覆盖住。还没有等他从这阵子不知道从哪里打来的炮弹中清醒过来,身后又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喊杀声。
听到身后的喊杀声和枪声,濑户启二少佐马上明白过来,这是对方的援军到了。而且从对方打来的炮火上看,他知道援军的数量很有可能还不少。因为他知道这种屁股后面会冒烟的火炮,只有抗联师一级的编制之中才有装备。
刚刚那一阵子火力覆盖,按照他对抗联编制的了解,对手至少来了一个团的援军。而自己在这里只有两个已经打的半残的铁路警察中队,以及一个日军中队。虽说也不算少了,但与对方一个团的兵力相比,那可就没有办法比了。
濑户启二虽然有时候很狂妄,但大部分时间这个家伙的脑袋还是转的相当快的。他很清楚这光秃秃一片的平原上,这点兵力与人家一个团对抗的结果是什么?他知道,单凭自己手中的一个半中队,外加并不是很可靠的满洲铁路警察,用不了多长时间,自己就会被吞的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想到这里,这位少佐阁下连身后的部队和自己的坐骑也顾不得了,原地来了一个九十度的转身,调头就向陶赖昭方向一路狂奔。其速度之快,估计就连日本国内最有名的短跑健将见到他都自叹不如。
只可惜的是,此刻他才想起跑回去已经晚了。就在这个家伙在短短的三两分钟之内,已经窜出去七八十米的距离时候,身后传来的一声在眼下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连发武器射击声也没有掩盖住,显得有些特殊的枪声,直接让他狂奔被定型在那里,再也没有起来过。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抗联援军和炮火打击,此时面临两面夹击,已经陷入一片混乱的日伪军,没有人注意到这位发现敌军增援和炮击后,抛下部队第一个开溜的濑户启二少佐此时倒在地上。
看到此时陷入一片混乱的日伪军,听到熟悉的一零七火箭炮齐射的声音,就知道自己援军赶到的贺方仁那里会放过这个机会?尽管手头上剩余的兵力已经不多,但他依旧立即指挥全军出击,与援军对当面之敌形成两面夹击。
濑户启二少佐阵亡,那位三浦高级警官也没有讨到好处。第一波打过来的火箭炮,直接将他所在的位置覆盖。这位关东军前陆军大尉和他身边的一个日军中队长和他在陶赖昭几个中队长之中,唯一幸存的一个中队长直接彻底消失,他们的部下连收尸都免了。
无论是关东军还是伪满铁路警护部队,两个指挥官的阵亡再加上在突然打击之下伤亡惨重,让剩余的日伪军在士气直线下降的同时乱成了一团。原属二十八师团建制的关东军倒还好一些,毕竟是精锐的关东军正规师团,骨子里面的那股子气势倒是还在。
日军虽然抵抗的很微弱,但毕竟还在目前所有军官之中仅存的一名少尉和几个曹长的指挥之下被动的迎战着。而那些伪满铁路警护部队的表现就差多了,毕竟不是正规军,虽说军事素质还不算太差,但是这战斗意志就差多了。他们的抵抗没有几分钟便首先崩溃。
那边的贺方仁见到只剩下日军还在抵抗,不想付出太多伤亡的他,命令跟上来的炮兵直接用炮火将这些还在抵抗的日军消灭掉。至于赶过来的援军,则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率领向陶赖昭发起攻击,一路绕过陶赖昭直接杀奔陶赖昭以南的松花江铁路桥。
此时的陶赖昭守军只剩下一个日军小队,外加一些连枪都没有几支的高射炮兵、炮兵,那里是这些如狼似虎的援军的对手?只经过半个小时的战斗,整个陶赖昭内的日军便被彻底的肃清。
尤其在原来铁路警护部队守备陶赖昭松花江的那个中队,被濑户启二少佐调上一线阵地后,留守的日军高射炮兵中队,手头上更是连十支步枪都没有。想要炸桥,却发现桥上还没有安放炸药。
等那个很是尽忠职守的高射炮兵中队长,想要立即从仓库中搬取炸药以便炸桥的时候,他的对手那里会给他这个机会,让他从从容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桥炸掉?一阵密集的机枪火力,让这个手忙脚乱的高射炮兵中队长和他的部下,只能放弃努力一路向桥南溃退。
得到援军加强的贺方仁不仅拿下了陶赖昭,利用日军还没有来得及在桥上安放炸药的条件,几乎是完整无缺的拿下了陶赖昭铁路桥。甚至派出一个连,将桥南的半个铁路警护中队打散,抢占了控制桥南的高家店一线。
等战斗结束后,脑袋上被流弹擦了一下的贺方仁再见到亲自带领援军过来增援的自己政委的时候,却是多少有些羞愧难当。如果当初他听曹辉的劝说全军集中南下,恐怕自己带领的这一路也不会受到如此大的损失。一个加强连,现在只剩下不到一个排的兵力。
见到贺方仁脸上有些窘迫,曹辉却是摇了摇头道:“团长,你也别上火。你可能也没有想到这些伪满铁路警护军的战斗力,与之前的那些伪满军警相比,几乎是天差地别。如果能早些想到,恐怕也不会下这种决心。”
“我们那边也是在新源的战斗结束后,通过审讯俘虏才发现这些伪满铁路警护军与之前的已经大不相同。原来里面的所有中国人,已经被日军征集的朝鲜人代替。而且里面的日军退伍士兵的数量与之前相比,也大大的增加了。”
“眼下的这支伪满铁路警护部队,早就已经不是当初了。不仅装备相当的精良远超过其他的伪军,战斗力甚至已经不能再称为伪军,几乎可以与日军相等。情报上有些不准确,才是造成我们如此被动的原因。”
曹辉的话,让贺方仁在老脸更加通红之余,也微微的点了点头:“老曹,你说的对。是我有些太过于轻敌了,才打的如此被动。如果不是你赶过来的及时,恐怕我这边的损失会更大,甚至有全军覆灭的可能。”
对于贺方仁的话,曹辉摆了摆手道:“老贺,现在我们最应该做的不是检讨,而是立即调整部署。这里距离德惠和农安的日军只有一江之隔,我们这边打出这么大的动静,那边的日伪军就是死人也被惊动了。江南的日伪军,现在恐怕已经开始动员准备反击了。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根据我们目前的情况,调整兵力和装备做好防御准备。”
“通过审讯在新源的一个日籍小队长,虽然对于江南的日军兵力部署还不是太清楚,但是对于伪满警护部队在江南的部署还是有一定掌握的。这支伪军在德惠火车站,还部署有一列装甲列车。”
“这种列车,在关内作战的时候我曾经遭遇过。在战斗之中给我们带来过不少的困难,我们一定要注意。鬼子在陶赖昭内存放了不少的炸药,我虽然不懂爆破,但我看的出来这些炸药如果引爆,足够炸掉眼前的这座铁路桥。”
“这座松花江铁路桥,是周围江面上的唯一一座铁路桥。只要炸掉这座桥,日军想要反击就只能实行强渡。而现在松花江正是汛期,不仅江面很宽而且水量很大。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强渡,日军想要强渡并非是容易的事情。”
“炸掉这座铁路桥,切断日军反击江北最有利也是最便捷的道路,很有利于我们在江北的防御。老贺你看我们是不是在日军兵力调动之前,先将这座桥炸掉。炸掉桥我们可以节省出大量的兵力用于机动防御,对我们下一步的作战也会更加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