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最关键的是,第七师团目前还有这个实力,在对我军防线进行渗透的同时,对我们搞反伏击作战。他们的增援路线上的地形,又是相当的复杂,日军可以利用设伏的地方太多了。在抓住他们急于返回的心理,很可能会给他们带来重创的。”
“我军正面的一个团兵力,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日军面前,能够坚持多长时间,我们谁能说的清楚?王司令将所有的应变手段,都放在了你们和航空兵的支援上,这本身就是一种相当大的冒险。”
“首长,你们的重炮支援力度很大这不假。但是如果第七师团不顾伤亡,强行突破与我军打近战,无论是你们还是航空兵,还能像白天那样的支援吗?地面混战成一团,你们就是有心支援,可也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
“我不反对利用眼下的战机,去摸这个二十八联队一把,以最大限度的削弱日军攻势真正拉开后,我军可能面对的压力。二十八联队以中队为建制分散开,对于我们来说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利用其兵力分散,战场指挥处于相对混乱的局面,趁机摸上一把,解决掉一两个中队,甚至是一个大队的兵力。即便是眼下的兵力紧张,但也不见得就是坏事。但是这次夜间作战,由他亲自去指挥绝对不是一个恰当的选择。”
“原本我想如果他实在不放心二团的作战行动,那么他留在总部坐镇,我带着二团去。可惜,您也看到了,他压根就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独断专行很多情况之下对指挥系统的理顺,的确是有一定好处的。但你也得根据环境不同,而不断的改变。”
“王司令在这件事情上,考虑的有些过于简单了。他认为以我们目前绝对的地空火力优势,第七师团主力至少在今晚还是会慎重行事的。但是他却没有将日军的疯狂性,以及他那边打响之后带来的后续影响计算在内。”
杨继财这番话落下,邱金堂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脸色也多少有些改变。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没有错,如果这个第七师团下定决心,利用王德耀带领的部队被二十八联队缠住的机会,不顾地空火力夹击,在眼前的位置上就地转向,强行向巴林左旗突破,那么这边就会因为兵力不足,整个防线成为一个处处是漏洞的渔网。
作为一名和日军在战场上打了几年交道的老兵,对于日军上来的那股子疯狂劲头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邱金堂,甚至认为这个可能性杨继财还是有些压低了。不是可能,而是可能性非常的大。
仔细的斟酌了一下之后,邱金堂看着表情严肃的杨继财道:“小杨,你是王光宇司令员,甚至是三号最器重的一个参谋。虽然你不是我的部下,但是你的才干我还是清楚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怎么抱怨都已经无事于补。你看看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才能避免你说的情况发生?”
对于邱金堂的反问,杨继财苦笑着摇了摇头:“首长,现在的情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好在您对他的支援力度很大,配给了不少的火炮。有了您配属的炮兵,即便是王司令那里胃口见长,也不见得能真的被黏住。”
“现在我们只能希望王司令那里在抵达战场之后,无论敌情是什么,实际情况是不是他判断的那样,在行动的慎重一些为好。别被搞的头脑发热,不知道见好即收就行了。至于其他的,只能看我们的运气如何了。”
杨继财的回答,邱金堂很是不满意的道:“你小子别和我玩花样,你既然已经考虑到敌情可能会有变化,那么你心里面肯定有一些应对方法。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谋一下。阿鲁科尔沁旗的重要性,不用我多说了,你比我还清楚。”
“否则总部也不可能将我这个炮兵副参谋长,调到这里来亲自坐镇。你也就不要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你小子,可不是那种信运气打仗的人。要是你是那种人,王光宇司令员也不会那么的看重你。”
对于邱金堂对自己很高的评价,杨继财只是一笑了之,并未放在心上。不过对于面前的这位首长的评价不放在心上,并不代表着他之前担忧的事情不放在心上。作为参谋长,他不能不考虑可能的应变措施。
杨继财没有急于回答邱金堂的变相催促,而是在地图上不断的盘算着。直到他完成图上作业之后,才转过头对身边的一团长苟再合道:“你将手头的兵力收缩一下,放弃原有的阵地,将所有的兵力全部撤往东南方向。在抵达东南地区后,你分别在巴拉奇如德苏木与敖汉营子各放上一个营的兵力。”
“记住,两个方向的兵力一定要成梯形配置。多构筑轻重机枪掩体,尤其是重机枪,一定要多布置机动阵地。轻重机枪之间要形成相互的掩护的同时,重机枪之间一定要形成交叉射界。”
“告诉部队,在修筑工事的时候,一线阵地与二线阵地之间的间隔不要超过一百米,但也不要低于五十米。同时一定要在一线和二线阵地之间多修建几条交通壕,让部队可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在两条防线间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机动。”
“在一线和二线阵地之间,要构造一条交通壕。这条交通壕距离一线防御阵地的间距,以手榴弹能够丢进一线阵地为准。记住不是优秀投弹手可以投掷的距离,而是你们所有步兵可以投掷的距离。”
“你的六零迫击炮,部署的纵深要在能支援一线守军的同时,也要在必要的时候能封锁一二线阵地之间,并能将炮弹打进一线阵地。同时你的一线阵地,在挖掘战壕的时候,两面的壕壁一定要修成九十度。同时面向我方的沟沿高度,要比面对敌军一面至少高出五十公分。”
“一二线各个主阵地之间不仅要全部配置上步谈机,连同次要阵地一同都要全部拉上野战电话。包括你们的各个前哨阵地,也要全部拉上电话。如果一旦有日军从这两个方向发起偷袭,我希望不是直到枪声响起才知道。”
“在两个营的防守方向上,在前哨阵地上也不要放置太多的兵力,每个前哨阵地上只放上一个步兵小组。但是在前哨阵地的布置上,方向一定要做到一百八十度。各个前哨阵地的观察点,要做到交叉观察。也就是说两个营当面的观察情况,要做到无死角。”
“而在巴拉奇如德苏木方向,其面对巴彦若尔苏木方向的观察哨,你不仅要尽可能的向前部署,还要给他们配备上一台步话机。如果其他的方向打响,只要当面的日军没有动静,他们就不要撤回。就是其他的方向被日军全线突破,他们也要像钉子那样死死的钉在那里,绝对不能轻易的撤回。”
“你在给两个营,各加强两门八二毫米迫击炮和一门一百二十毫米迫击炮,作为覆盖火力。这几门迫击炮,一定要将阵地前五百公尺的距离之内,全部划分好射界。要做到不经任何试射,可以有效的压制五百公尺内,日军的所有轻重机枪。”
第1272章 只能给你们一个小时
向苟再合交待完毕战术布置后,杨继财看了看手腕上那块大哥赠送的手表显示的时间后,抬起头对苟再合道“我们在那里原来就修建了部分的工事,只不过多少有些简陋。这次重新修筑,虽说在时间上有些匆忙一些,改动的也相对大了一些。”
“但是我认为以你们手头现有的力量,除了必要的警戒兵力之外,集中所有的力量在一个小时之内足够完成。我们的战士虽然还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他们大部分受过完整的军事训练。我想抢修工事,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陌生。”
“不过有一点你要记住,这两个营的防线并不一定要相连。咱们现在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可以做到相互策应,但是一定要做到可以用火力,主要是炮兵火力相互支援和策应。这是关系到我们能不能以现有的兵力,最大时间的阻止日军攻势的最关键的问题。”
“所以你们在对原有工事进行调整的时候,尽可能的要缩短两个营防线之间的间距。火力的部署上,也要多考虑一下。另外,我们虽说目前有航空兵和重炮支援。但是炮兵的部署,还是要采取部署分散,射界集中的办法。”
“除了这两地部署两个营之外,剩下的一个营中的两个连,由你亲自掌握在巴彦包特作为预备队和机动部队。那一个方向出现问题,你就增援那一个方向。你从这个营中,抽调出一个连由我亲自掌握。还有将剩余的炮兵集中起来,作为火力支援力量。尤其两个营防线的结合部以及侧翼,一定要作为重点火力封锁区域。”
“另外,总部之前下发的地雷不是还有三万余枚吗?我给你两万枚。你将其中的步兵定向雷,全部配发给固守敖汉营子和巴拉奇如德苏木两个方向的守军。除了防御阵地前沿之外,在两个营的防区之间,使用反步兵地雷建立一个大纵深的雷区。这个雷区的纵深,至少要在一百五十米以上。”
“布雷的时候,宁愿雷区的密度要稀一些,但纵深也一定要足够。地雷数量实在不够的,就用六零炮弹和手榴弹现改装替代。这次战斗之前总部给你们下发了那么多的六零炮弹,这个时候不用什么时候用。我手头现在还有一批下午才运到的两万枚手榴弹,也全部配发下去。此外,我将手头上的所有照明弹都给你们。”
“告诉战士们不惜任何的代价,所有的工事改建和构筑,一定要在赶到指定地域之后一个小时之内完成。我们准备的齐备一些,战斗真正打响之后,我们所付出的代价也就要少一些。一旦日军真的变更部署,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不会留给我们太多的时间,从从容容的修建工事。”
“一个小时的时间,是我能给你们最多的时间了。司令员那里,从出发到打响大约需要两个半小时。而我们大部分的部队从目前的所在的位置,如果以强行军的速度赶到指定地点,则需要一小时左右。在加上中途可能遭遇的突发事件,大约一个半小时。”
“而一旦司令员那边打响,日军就很有可能会调整他们的战术部署。从日军两个联队到我给你们指定的防御地点,整个行军过程大约需要五十分钟到一小时左右。所以,我只能给你们一小时的抢修工事时间。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利用这个时间差。”
“你们不要想着即便日军改变攻击方向,以我们目前绝对优势的地空火力,至少也会为你们争取时间。即将成为你们对手的这两个联队是以大队为建制行军的,我们的航空兵与重炮部队,不可能将所有的日军都纳入一次攻击目标之内。”
“日军在知道我军防御兵力不多的情况之下,完全可能会使用它们惯用的分兵突击,正面强行突破与侧翼渗透向相结合的额战术。一旦有日军部队,利用我们的火力间歇渗透过我们火力封锁线。哪怕是一个大队,甚至两三个中队,那么一个小时的时间都不一定会留给我们。所以,你们的速度一定要快。”
“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现在没有时间去听你的思路。我现在需要的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抢在日军调整部署之前,我们的工事能全部抢修完毕。至于你的想法,等你的工事修建完毕之后,如果日军还没有发起攻击,你在和我说不迟。”
听完杨继财的部署之后,苟再合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将口中的话咽了回去。再向杨继财敬了一个军礼之后,没有丝毫的耽搁,更没有在争取什么,转身就要带着部队按照杨继财的意图去执行命令。
就在苟再合正准备离开,去执行命令的时候,却又被犹豫了一下的杨继财给叫住了:“你一定要交待下去如果一线防御阵地被突破,就绝对不要恋战。更不要动不动的就给我打反击,试图将丢掉的阵地夺回来。”
“一旦一线防御阵地被突破,就以最快的速度撤到二线防御阵地。只要日军没有全线突破,你们就一定要稳住。至于一线阵地,丢掉了就丢掉了。只要全线没有被突破,那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一定要避免与日军打三十米之内的近战,绝对不允许让部队与日军拼刺刀。我们现在每一个战士都是宝贵的,没有那个实力去和日军打白刃战。告诉各级指挥员,尽可能的使用战术和火力,去瓦解日军的攻势。”
说到这里杨继财略微停顿了一下,看着面前的苟再合和他的政委两个人,咬咬牙道:“通告各级指挥员,政工干部,在战斗打响之前,要做好战斗动员。一定要将此战的意义和战士们讲清楚。但是一点在战斗打响之后,务必要严格的执行战场纪律。没有命令,如有畏战、逃跑着,不必上报可以直接执行战场纪律。”
“在我们的部队之中,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班排长和大部分的战士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斗,还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一旦真正面临生死考验,这些新兵中会有相当一部分人慌乱、退缩,甚至是胆怯,逃跑。”
“一个能卷走十个,十个就能卷走一百个。一个逃兵的出现,影响到的不仅仅是他们自己,更是周围一大片人,甚至是整个部队的军心、士气。更会影响到我们整个防御体系,以及此次战斗的进展。”
“一粒老鼠屎会坏了一锅汤。一个逃兵的出现,会影响到一场战斗的进展。各部队,一定要严格执行战场纪律,绝对不能允许几个逃兵影响到战斗进程的事情。眼下到了关键的时刻,该怎么做你们做团长、政委的,一定要心中有数。如果有携枪叛逃的,更不用说该怎么做,你们心中比我清楚。”
杨继财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咬着牙根子说出来的。口气冷的让苟再合和他身边政委,这两个老兵心中也微微的一寒。新部队不管之前政治教育做的再好,但第一次上战场,不可能不出现逃兵。
眼前这位年轻的参谋长这么几句话,意味着一旦出现逃兵,即便他能逃过战场上敌军的子弹,但是等待他的还有自己人的子弹。只是两个人尽管有些不同意杨继财的这个想法,但作为老兵他们也知道眼前的军情紧急,也就没有再分辨或是争辩什么。
看着两个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杨继财摇头苦笑。虽然阻止了苟再合发表自己的建议,但杨继财其实知道苟再合想说什么,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将所有的部队,调往东南方向,固然是日军改变行军路线的时候,有一个万全的准备。
但这么做,无疑于将中线彻底的放开。一旦日军并未改变行军路线,而是不顾伤亡加快行军路线,那么原有的本就不多的防御部队被调离,实际上已经门户大开,几乎是无兵可守的中线,将再也没有力量去阻止日军向纵深突击。
如果日军真的没有改变原有计划,那么自己这个决定对于阿鲁科尔沁旗战场来说,将会是一个毁灭性的决策。整个阿鲁科尔沁旗战场,不用打便是已经输了。将所有的行动,只寄托在一个还是未知数的判断上,实在有些过于冒险。这几乎可以可以说不是指挥作战,而是在做一场惊天巨赌。
但眼下对于杨继财来说,他已经没有其余的办法可以选择。他只能赌一把了,赌日军在王德耀那边打响之后,会认为紧邻巴林左旗的东南部兵力空虚,而调头向巴林左旗一线攻击前进,试图寻找到一条捷径。
对于杨继财来说,眼下的这个选择,实际上也是两相其害取其轻的一种无奈之举。日军如果不改变计划,继续向西突击。那么按照日军整个行军路线来判断,以及地空火力的支援,自己未必没有一点挽回的可能。
自己部队的强行军能力,杨继财还是清楚的。只要地空火力夹击,能够拖住第七师团,让他们的速度快不起来,那么自己就未必输一个精光,还是有机会堵住大股日军行动的。而只要堵住大股日军的行动,那么即便是漏过去一两条杂鱼,也影响不到全局。
但是自己不调整部署,如果日军一旦调头,转头向阿鲁科尔沁旗东南方向攻击,进而直逼巴林左旗,那么自己真的是一点翻盘的可能性都没有了。而整个林西战场的侧翼,也将彻底的动摇。
到时候王光宇司令员,即便是再不情愿,面对侧翼出现的眼中威胁。也只能放弃原有的计划,从手中不多的预备队之中抽调部分兵力加强侧翼的防护。而这样一来,整个林西战场将会显得被动。而总部原有的作战计划,也将全部被打乱。
所以,这么做对于杨继财来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尽管军旅生涯不算太长,但是也算经历过风雨的杨继财。还是第一次,像今天这样做几乎没有任何把握的事情。赌一把,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但也是一个不得不做的选择。所以,他先堵住了苟再合的嘴。
第1273章 并非最佳时机
待没有再说什么的苟再合,转身去执行他的命令后,杨继财一屁股坐到凳子上。他没有去给苟再合送行,而是将视线又转回了地图之上。而此刻他身上的军装,几乎已经被身上的汗全部给打湿了。
与上次护送物资去热河不同,这次杨继财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迎面扑来。虽说已经习惯了举重若轻,但此战对于他来说,毕竟是第一次真正的独立指挥作战。而且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独立指挥作战。
如果说护送物资去热河,在黄岗梁子一线与伪蒙古军打的那一仗,只能说是一场基本上没有什么挑战性的伏击战,还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战斗。伪蒙古军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斗力,都远远的无法与第七师团这种日军老牌师团相比。
杨继财认为自己恐怕马上要面临的对手第七师团的一个联队,足可以击溃整个伪蒙军。狗养的再好,也只能是用来看家护院。一旦让这些狗的能耐超过了自己,那主人岂不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反噬一口的危险。
日本人用伪蒙古军弥补兵力不足之外,更多的是为了实现政治上的一些举措。如果把伪蒙古军训练的和自己一样的精锐,装备弄的和自己一样的强大,那么日本人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所以杨继财始终认为,黄岗梁那一战虽说也是以少胜多,但是连尝试都算不上。而今天夜间的这一战,恐怕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面对着日军第七师团这个日军老牌的王牌师团,杨继财知道自己真正要面对一支凶悍的军队。
不仅仅是对手的不同,还有他现在所处的有些尴尬的位置。作为参谋长来说,应该更多的作为军事主官的幕僚,而绝对非亲自指挥作战。就算抗联之中参谋长的职权再相对来说大一些,但是他也没有在主官没有授权的情况之下调整部署,直接指挥部队。
上有军事主官,下有直接指挥部队的各级干部,根本就轮不到他这个参谋长做主。但眼下王德耀的一意孤行却是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他不得不在没有王德耀的授权情况之下,接过指挥权。这多少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苟再合虽说没有直接表达出来,但是杨继财却明白他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中肯定有这方面的意思,只不过被自己抢先给堵了回去罢了。而且苟再合作为一名老兵出身,也明白自己出此番下策实属形势紧急。虽说有些犹豫,但是最终还是执行了命令。
说实在的,在给苟再合布置方案的时候,杨继财心中一直捏着一把冷汗。毕竟自己没有得到授权,如果苟再合顶着不执行的话,那么自己基本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参谋长和军事主官的区别,就在这里。
如果苟再合不执行命令,这才是杨继财最头疼的事情。一旦相互扯起皮来,时间就势必要耽搁下来。而只要是军人,都清楚在战场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最珍贵的。在战场上每一分钟都是耽搁不起的,甚至会影响到一场战斗成败的。
苟再合虽说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执行命令,这才让他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地。至少他知道,如果事情发展真的像自己预料的那样,至少自己在指挥关系的理顺上,不用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指挥上的疑虑,再加上即将面对强劲对手,以及对手最终会不会选择自己部署防御的两个地点进行突击的疑虑,让杨继财可以说心理压力相当的大。虽说年轻人心理素质好,压力并未影响到他的决定。但是紧张,却是必不可免的。
尽管他已经下定决心赌一把,但是他的这颗心,却是紧紧的悬着。如果当初王德耀能够听进自己劝说的话,他会选择只带两个营,而不是带走了整整的一个团。自己在排兵布阵的时候,也不至于如此的被动。
对于王德耀这一仗,能不能占到他想要的便宜,其实杨继财并不是很看好。在他看来,在战场上作为一个指挥员,每一下一个决定判断的出发点,应该是看全局,而不是单单的只看自己一厢情愿。更重要的是看他的这个决定,是仅仅有利于局部战局还是有利于全局。
其实对于王德耀的想法,杨继财虽说不赞同但是也并不反对。在他看来,在新部队缺乏实战经验的情况之下。利用夜间偷袭,锻炼一下部队,鼓舞一下部队的士气。或者说打乱日军现有的方案,多少削弱一下日军的实力,也并无太大的错误。
但是王德耀的整个部署,却是放到了自己的一厢情愿上。如果换了自己去指挥,自己不会将选择点放在王德耀选择的地点。因为那里距离阿鲁科尔沁旗东南部太近了,距离巴林左旗还不够远。
二十八联队方向的动静,想不引起国崎登注意都很难。而第七师团本身各部的间距,也还没有完全拉开。尽管中路的二十六联队,是航空兵的重点压制目标。但这并不能说明,这个二十六联队真的彻底丧失了战斗力。
如果是他带队的话,他会选择利用航空兵与地面重炮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二十六、二十七两个联队身上,让这两个联队行动很缓慢的机会,让这个兵力分散的二十八联队,再向北进发一段距离。让他们与第七师团主力,以及自身各个中队行军的间距在拉开一些。
同时,他会选择速战速决,采取游斗的捞一把就走的方式。将手中的部队,分为两个组轮番上去撕咬一番。而不会将全部的部队,与日军搅合到一起。那样做无疑于是让自己送上门去将有限的兵力,让人家牵制住。
不一定要全歼选定的目标,也不用合围他们。以一部兵力将他们封锁在某一区域后,用火力去解决他们。只要杀伤目标兵力的百分之八十,就基本上可以说达到目标了。日军的战斗力,杨继财还是很清楚的。
他知道,以目前王德耀手头上的兵力想要解决一个日军大队,尽管把握还是有的。但是这时间,恐怕就要拖延的相对长一些。尤其是对于第七师团,这样一个日军老牌常备师团来说,即便是以一个营对一个中队,也不是能在短时间之内可以轻易解决的。
更何况他选择的战场,地形还是相对要复杂一些的。弄不好,被抢占了有利地形的日军拖住,甚至反咬一口的可能性都有。而以日军中下级军官的能力来看,这种应变的能力还是极强的。所以对于王德耀的看法,他是相当不赞同的。
而且如果按照自己的想法部署,即便是一旦日军调转方向,后方出现危险的时候,自己可以快速的撤回或是采取围魏救赵的办法。选择日军其余两个联队的薄弱部位,以及重点部位从战场上直插过去,插到他们的心脏中去。
第七师团可以调转方向,那么自己为什么要刻板的非得绕远赶到危险地区增援来缓解困境?但自己劝说王德耀却失败,眼下只能去赌一把了。否则还是按部就班的等到日军真的调转方向之后在行动,那么就真的全线处于被动了。
其实第七师团将所属三个野战联队,以大队为建制分散行军,这种情况的确对打一个战术反击很是有利的态势。但是在整个阿鲁科尔沁旗东西狭长,南北略宽地形,日军再这么一分散部署,无形之中敌军的密度很大。尤其是眼下其三个联队采取齐头并进的态势,中间的间距拉的目前并非是最理想的地步。
虽说第七师团的部署,有些像是一盘散沙。但是以日军多年来严格训练养成的习惯,以及基层军官各自的指挥能力、战场反应和应变能力,以及相互策应、支援的良好习惯,在眼下的其各部之间的距离来看,说实在的战机并不是很明显。
一旦二十八联队任何一部分受到攻击,不仅自身其余各部会立即支援。就是临近的二十六联队,也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伸手。所以在杨继财看来,眼下并不是最佳的有利时机。想要打一个战术反击,争取吃掉二十八联队一部,减轻下一步的作战压力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最好还是等到第七师团三个联队,因为受到的火力攻击密度和力度不同,其行军队列参差不齐的时候,在行动无疑效果会更好,也无疑会取得更大的战果。等水彻底的搅浑了,才能更好的浑水摸鱼。
而眼下,在第七师团三个野战联队行军序列还没有完全拉开的情况之下,贸然出动参战部队很容易被黏住不说,而且很容易被日军反噬一口。日军可没有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作风,其相互策应作战的能力相当的强。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大多数的日军军官要比中国人懂得的多。
即便是其余的两个联队见死不救,但是他们未必不会利用抗联自身分兵,而造成的那一方面兵力都不足的情况,不顾伤亡数字而强行转向。如果这点战机都把握不住的话,那么这位国崎登中将也不可能做到中将师团长的位置。
杨继财曾经不止一次听到过大哥与三号说起过,日军一条凶猛而又贪婪的毒蛇。其性子极其贪婪,但作风又极其凶悍,战斗意志也绝对不输于这世界上的任何一支军队。最重要的是虽说内部也有斗争,但是在对外方面还是绝对一致的。
与他们作战,不仅要动作有狠、要果断,而且在战机的选择和把握上一定要注意。既不能贪大求全,也不能畏手畏脚。一旦下定决心,就要集中兵力,攥紧了拳头砸出去。要么就一拳头把他彻底的打死,要么就要注意兵力控制的节奏。
否则肉没有吃到,反倒是很有可能会被日军反咬一口。而一旦被日军反咬一口,那将会是一个血淋淋的代价。对于杨继财来说,即是自己亲大哥,又是自己上级的大哥这番话,他一直在谨记着,不敢有片刻的忘记。也正是因为始终在他脑海之中的杨震这几句话,让他感觉到眼下并非发起战术反击的最佳时机。
第1274章 邱金堂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