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歌几步上前,她从他手里拿出一块碎瓷片,直接抵在他的脖子上,“银炫冽,放我走!”
银炫冽并不动,他控制不住的抬起头看她……
啪!
夜晚歌抬手就是一巴掌,“我说话算话,你看我一眼,我甩你一巴掌。”
银炫冽定定的瞅着她,并未移开目光。
啪!
夜晚歌重复了方才的动作,银炫冽嘴角直接被打出血来,他喉间哽咽下,声音也带着沙哑,“夜晚歌,我爱你。”
夜晚歌抬手又是一掌。
银炫冽侧着脸,短发被甩到脸上,勾勒出着狼狈的弧度,“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还是爱你。”
夜晚歌重新拿起那碎瓷片,她眉梢眼角尽是冷冽,“可是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你强逼一个恨不得杀了你的女人,在你身边有什么意思?”
银炫冽并未再看她,他垂下眸,“既然面不想吃,那你想吃什么?”
夜晚歌并不说话,银炫冽突然蹲下身,他将手里的碎瓷片放在地上,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也知道你生气,”银炫冽捡起一块碎瓷片,“是不是看我流血受伤,你才会舒服一点?”
夜晚歌眯起眼睛,银炫冽没听见她说话,便抬起手,直接将碎瓷片放进了嘴里。
夜晚歌眉头皱起。
他蹲着没动,碎瓷片放在嘴里,咀嚼了两下便割破了口腔,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银炫冽站起身,他并未看她,“晚歌,这样,你吃一口饭,我吃一块碎瓷片,好不好?不吃东西你身体受不了的。”
夜晚歌双手颤了下,没想到他竟会如此,银炫冽就是银炫冽,连逼迫人的方式都这么狠毒。
她并未回答,只是问道,“你不敢看我,是被我打怕了吗?”
银炫冽并不抬头,“我怕你手疼。”
夜晚歌别开视线,“你放我走,我们都不用疼。”
“我不疼,你在我身边我就不疼。”
“可是我疼。”
“我会让你慢慢不疼的,”银炫冽伸手握住她的手,他嘴里全是碎瓷片,说一句话便会刺入舌头,割心般的疼,“晚歌,过去对你的伤害我会慢慢弥补,你相信我,我可以代替东方阎来爱你,他做过的事情我都可以做……”
夜晚歌抽回手,她冷笑着退后一步。
有些伤害,既然造成了,就永远无法弥补。
如果不是他,当年她不会被那样残酷的占有,失去了清白,也不会跟东方阎分离;
如果不是他,帝御威也不会中毒忘记了她,她最后连孩子都一并失去了。
夜晚歌冷着声音,每一句话都是直接刺中他的痛处,“银炫冽,你别痴心妄想了,我永远不可能爱上你,以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可能,一辈子我也不会对你动心。既然这样,我们何必互相折磨?”
也许这就是爱一个人最大的软肋,她很清楚你的痛处在哪里,只需要抓住后轻轻一敲,都能令你痛不欲生。
可偏偏你却毫无办法。
银炫冽垂着头,眸光都闪着雾水,他动动唇,碎瓷片被嚼的很碎,悉数扎进唇肉里,他连吞咽都在疼,“晚歌,你说你一辈子……也不会爱上我吗?”
夜晚歌眉目冷淡,想也不想的点点头,“没错。”
两个字就像是落定在尘埃里,激起千层的阴霾。
银炫冽张张嘴,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下,抓着的碎瓷片刺进掌心,他却感觉不到疼,只剩下麻木。
夜晚歌别开视线,她转身想走回窗台,“我想安静的坐会儿,你要是不放心就让佣人上来看着我,但是我不想看见你。”
银炫冽伸手扣住她的手腕,鲜血蹭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晚歌……先吃饭。”
“我不饿。”
“我保证,你吃一口,我就吃一块,”银炫冽抬起头来,“我不骗你。”
啪!
清脆的巴掌声。
夜晚歌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她将手甩了下,“我也不骗你,我说到做到。”
银炫冽侧着脸,他转身抽了两张餐巾纸,将她手腕上的血迹擦干净,转身朝门外走去,“我去煮碗面上来,你先休息会下,等会儿我叫你。”
夜晚歌什么也没说,连看他也没看他一眼,转身走回窗台边,纤瘦的双肩擦着栏杆坐下去。
银炫冽嘴里已经疼到麻木,他打开门走出去,脚步很轻,生怕吵着她。
马丁并未走,他回去取了衣服后折回来,一推门,便见银炫冽从楼梯口走下来。
他拎着袋子走过去,“少主,我决定以后都住在你这里,你跟夜小姐关系紧张,我留下来帮你们缓和一下关系,我多开导开导,也许她就不会整天冷着脸……”
说到一半的话瞬间顿住。
马丁瞪大眼,他紧盯着银炫冽鲜红的嘴角,脸上的惊讶藏不住,他扔开手里的袋子,几步冲上前来,“少主……你,你这是……”
“没事。”
银炫冽转身走到洗手池边,他弯腰下,掬起一把冷水就含进嘴里漱口。
马丁看见他吐出来的全部都是血。
银炫冽单手撑住池台,细小的碎瓷片卡进喉咙里,他眉头紧紧皱着,剧烈的咳嗽下,几乎将胃液一起吐出来。
马丁眼底不忍,他知道少主是爱夜晚歌的,可是他爱人的方式,相当于毁了这个人,是个女人都会觉得很难接受。
如今他非要夜晚歌来爱他,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没有哪个女人会被轮了之后,还会爱上轮她的男人,除非她疯了或者精神有问题。
所以少主只能是强求。
或许银炫冽自己心里也清楚,可是感情的事情,心里清楚是一回事,真正做到放下,却又是另一回事情。
马丁走过去轻拍他的背,“少主,还是喊医生来看看吧……”
银炫冽摇摇头,他直起身体,将割破的双手洗了洗,转身走到冰箱,“你睡吧,我还要给晚歌煮面。”
马丁盯着他笔挺却固执的背影,几欲出口的劝说却咽了下去,他执念如此之深,他再说也是徒劳。
银炫冽煮了碗面再端上去时是佣人开的门,夜晚歌已经睡了,她裹着薄被蜷在床上,薄凉的月光衬得她蜷缩的身姿娇小。
也不知道是真睡还是假睡。
其实银炫冽很清楚她的习惯,她睡觉就喜欢平躺,若是蜷着身体的,要么是睡不着,要么就是装睡。
他端着面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夜晚歌始终蜷着一动不动,银炫冽眼底倾泻出落寞,他抬头看了眼两个佣人,“晚上你们留一个人看着,别让她踢被子着凉了。”
“是,先生。”
银炫冽抬眸朝床上看了一眼,转身走了下去。
圆形的大床之上,夜晚歌听见脚步声后睁开双眼,她死死咬住被子的一角,浑身颤抖的想要嘶吼,可她忍住了。
忍不住怎么办?
大床的另外半边没有人,夜晚歌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她的手抓住枕头,粉唇张了张,喊出来的名字清晰无比,“阎……”
夜晚歌伸手捂住嘴,她将头深深埋下去,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面。
她并未掩饰声音,两个守着的佣人听见后对视一眼,谁也不敢说什么。
房门外,银炫冽背靠着墙壁,这个字也清晰的灌入他的耳膜。
阎……东方阎……
她的心里为什么只有东方阎?
银炫冽微仰起头,闭上眼睛后眼角湿润下,手里的端着碗也随着浑身的颤抖而晃动,滚烫的面汤洒在手背上,烫出的红痕触目惊心。
银炫冽并没动,他就这么在房门外站了一夜,直到房内传来夜晚歌起床的声音,他才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他擦下眼睛,待到视线清明后,便端着已经冰冷的瓷碗转身下了楼。
*
又过了几天,今天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明媚。
夜晚歌依旧坐在窗台边,难得的伸手将窗帘拉开,让耀眼的阳光照射进来。
她紧接着起身就要去推开窗户。
两个佣人瞬间紧张起来,忙过去拉住夜晚歌的胳膊,“太太,还是我们来吧……”
夜晚歌嘴角的笑意还未展开,便瞬间勾起一抹冷讽,她退开身,双手垂下来,“是啊,我记性真差。我都忘了我正在坐·牢,怎么能随便乱动?”
两个佣人也不敢说话,怕她一个冲动会跳下去,只是将窗户推开一个小缝。
和没开差不多。
夜晚歌别开视线,天天闷在这屋子里,脑子都会闷出问题来,她抬起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走走?”
“这个……”两个佣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唯唯诺诺的开口,“要问过先生之后,才……”
“不用问了,我要下楼走走。”
夜晚歌说着转身就要走,两个佣人忙要拦住她,夜晚歌冷着小脸回过头来,声音更是冷冽,“谁敢碰我一下?”
两个佣人吓得忙将手缩回去,先生这么捧着她,要是她告个状,她们哪还有命活?
夜晚歌转过头来,眼神黯淡下,她并不想这样,可这种时候,她只能用冷漠来掩饰和保护自己。
她垂着头,走出房间时,两个佣人在身后紧紧跟着,生怕她做出什么事情。
夜晚歌也不阻止她们,她在房间里待了快半个月,再不出来就真的要疯了。
而且,她还从未好好观察过,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样的房子?
她下楼后视线扫了圈,定格在冰箱上。
夜晚歌缓步走过去,冰箱的门上贴着几张小贴纸,上面用黑色水笔写着牛肉面和鸡蛋面的做法,记录的十分详细。
这是银炫冽的笔迹,夜晚歌再怎么样讨厌他,也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
她眼底浮现出嘲讽,伸手将贴纸撕了下来。
两个佣人忙出声,“太太,那是先生亲手写的,说要是您饿了他不在,就让我们按照上面的步骤做给您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