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主?她呀现在就是个空壳子的乞丐,成天的打着秋风,今儿个早上一大早的来请安找我老太太要压岁银子,你说说看,这么大的人了,羞是不羞,这会还在问自己的哥哥要份子钱,你现在就是个铜钱板儿,整天的掉进钱眼里头了!”
太夫人听得两兄妹在一旁轻声说话,自打趣着沈轻舞起来,话语里头满是宠溺,众人脸上亦皆是笑意,宋氏不禁的笑着道“可不是,年都还没过,早早的就问我要起了压岁钱,可劲儿的打着秋风,这大酒楼的老板娘,人人京城里传遍的金财主,在家里使劲的做鼹鼠……”
一众人齐齐的围攻着沈轻舞,沈轻舞招架不及,连连讨饶,绛雪斋内随之便是一通的欢声笑语,直到丑时一刻,众人才齐齐的散去各自回房,一年的新一天便算是开始。
沈夫人初一除却要进宫请安外,还要带着人一道去白马寺上香祈愿,沈轻舞自绛雪斋回去后不多时,便又让柳嬷嬷自床榻上拉了起来,一通的梳洗打扮。
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的对襟长裙,腰间坠以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白狐镶领的银红撒花斗篷,飞天髻上的赤金点翠嵌宝石双喜蝙蝠步摇,耳上的金丝八宝葫芦青玉耳铛,满身华贵,楚楚动人。
在进宫拜见过姐姐姨母之后,又踩着点儿的随着自己的母亲朝着白马寺而去,白马寺是原身最常来的地方,那时顾靖风在外征战驻守边关,她每月初一十五都会来此进香祈愿,大殿里头甚至还有一盏她常年为顾靖风供奉的长明灯,祈愿他平安顺遂,和乐安康。
自她来后,白马寺她已经有将近小半年未曾踏足,更不用说在此祈愿,细想着,也不知那大殿里头的长明灯是否早已不再有人添油进香。
初一的白马寺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尽是来此进香祈求新年平安顺遂的百姓,七香车自山脚间停下,沈轻舞由着素心与素歌扶着下了马车,两边的青石台阶旁尽是小贩摆下的铺子,上头摆满了胭脂水粉,各种清香,以及孩子们的玩意儿,面人,面具,各式各样,五花八门,十分有趣。
一众的家丁护卫保护着人群之中的沈夫人与沈轻舞向着大雄宝殿而去,院里青烟袅袅,缭绕着整个香亭之上,院内东南两边的焚帛炉内,百姓们将折好的金银元宝放置在炉内焚烧,一边焚化着,一边闭目振振有词。
沈轻舞随着沈夫人一道立在大雄宝殿之内,大雄宝殿里,供奉着宝相庄严,慈悲肃穆的释迦牟尼佛祖,佛祖法相金身,明净琉璃,只让人瞧着便觉得心中烦恼具无,满是安定。
蒲团前,沈轻舞款款下跪,双目微闭,三跪九叩,以示诚心,求得是自始自终在心底内不曾放下的那个孩子,早登极乐。
“许久不见将军夫人,将军夫人安好!”在沈轻舞由着素心扶起,将手中燃着的清香插在佛像前的香炉之中后,一身祖衣,满是慈色的净空法师双手合十谦卑着对着沈轻舞说话道。
“法师安好!”沈轻舞微微一笑,还以一礼道。
“夫人面带愁容,似被心魔缠扰,不知是否愿意与贫僧诉说一二?”法师一见沈轻舞,旁的未言,只这般道。
沈轻舞一听之后,微微扯着唇角未曾回答净空法师的话语,只将心中早有的疑问,对着其问着。“法师,极乐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初生的婴儿未曾沾染过这世间半点的污秽,那么他若离去,一定会在极乐世界,不会堕入阿鼻地狱吧?”
沈轻舞的神色讷讷,无喜无悲,却十分空灵,显得萧然。净空法师一笑,指着这大雄宝殿四字问着沈轻舞“夫人可知道释迦牟尼佛的德号为何叫大雄?”
沈轻舞摇头,而净空法师却已经为其解释了起来“大雄是因为佛具足大力,能降伏四魔,烦恼魔,贪等烦恼,能恼害身心,阴魔,能生种种之苦恼,死魔,死能断人之命根,他化自在天子魔,能害人之善事,此四魔为之本法,大雄,以佛具智德,能破微细深悲称大雄,大者,包含万有;雄者,摄伏群魔;我佛威力,雄镇大千也。
夫人觉得什么才是极乐,什么才是地狱,心若自在自然极乐,心若烦扰,自然煎熬,犹如地狱。贪、嗔、痴为三毒,亦是执念?若放下心中执念,一切便是顺遂极乐!”
沈轻舞不懂,反问着净空法师道“可执念存在心中,哪里便是那样容易放下,若人人都能放下执念,岂不都这世间众人皆能成佛,都能受人膜拜敬仰。”
净空法师却未直接的回答,只打着禅机对着沈轻舞微微一笑“心若自在,自然放下!”
沈轻舞不再继续发问,只苦笑着,自在这两个字,是十分贪心的,人生在世,渴求的东西太多,求而不得自然无法自在,无法自在怎么堪破这世间贪嗔痴念,与之情爱,至少现在的她做不到,她愿被心魔所扰,至少扰的让她还有盼头,还有活下去的动力!
“夫人,将军的长明灯还需添油吗?”沈轻舞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早有小沙弥打着手势参拜着对其道。
沈轻舞望着一众人添着灯油的各色神牌之处,那里最显然的位置,是原身当初捐了三千金而为顾靖风求来的一盏长明灯,灯油尚随风跳动着,沈轻舞扬唇,自摇了摇头“把那里的神牌为我撤下吧,撤下后,换个无名的牌位在那儿,日日供奉,每月,我会请了人送来香油钱,有劳小师傅了!”
那小沙弥虽满头的雾水,却也未曾发问,自点了点头,应声便退了下去,正巧,沈夫人已经问完了签自向她走来,沈轻舞提步朝着她而去,微微一笑。
“走吧,可以回去了!”沈夫人拉住了她的手对着她开口,沈轻舞点了点头。
搀扶着沈夫人,二人走在下台阶的人群后头,挤挤攘攘着离开白马寺,向着山下而去。
“娘亲……娘亲……”
正要上马车时,有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冲进了人群,拉住了沈轻舞的衣角,仰头,满是欢喜的看着沈轻舞道。
“娘亲,你终于回来拉,青青好想你!”
冬日凛冽的寒风之下,大红色福字兔毛领袄裙的季念青,在人群之中一眼见到了沈轻舞之后,挣脱了奶娘的怀抱,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着找到了即将登上七香车的沈轻舞,随后不住的喊着娘亲。
季念青在爹爹书房内的一轴画卷上看到过自己的娘亲,那个一身华服,仙姿佚貌、远山芙蓉般的身影,就跟这和现在她手里拽着的那个裙摆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认定了沈轻舞便是她的娘亲。
家丁们原想将这个突然冲撞出了来的小丫头拎出去,沈轻舞却在那一瞬间,看着季念青那一张圆润嘟嘟的小脸蛋时,只弯下了腰,毫不顾忌的将其抱在了怀中,微微一笑道“小丫头,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娘亲,你家里人呢?是不是和家人走丢了?”
季念青却是个自来熟的,沈轻舞抱起她的那一刻,她已经紧紧的搂住了沈轻舞的脖子,埋在她的脖颈之间,用着软糯的语调,喃喃的开口到“娘亲,青青好想你,你总算是回来了……”那软软的语调,带着哭腔的可怜,瞧得一旁的人心都恨不得化了!
“青青……青青……”沈轻舞正要寻问着怀里的小丫头叫什么名字时,一旁的人群里已经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喊叫声。
“爹爹,我在这儿,我找到娘亲了……”而在听到那熟悉的叫唤声后,沈轻舞怀里的小丫头已经抬起了头,不住的扬起声,笑着回道。
第四十八章:找回来给你做娘亲
“爹,快看,娘亲!”
在沈轻舞还在发愣着怀中的孩子不住的叫着她娘亲的那一刻,自人潮之中涌来的另一波黑衣劲装的家丁之中,一袭宝蓝色云纹蜀绣长袍的季北辰疾步走来,丰姿俊雅,只是这手上打着固定的板子,稍稍的掩去了一丝气势,满是冷峻急色的脸,在看到沈轻舞怀中的小巧人儿之后,总算和缓了许多。
而在他之后,一身古香缎雪青琵琶襟袄裙的阮若欢亦疾步的飞奔而来,在看到季念青的那一刻,来不及的冲上前,似是抢夺一般的把孩子从沈轻舞的怀里给拉了过去,毫不顾忌手上的力道,那么大的冲力,不说季念青一个小小的孩子,便是沈轻舞都差点让她给推的跌在地上,所幸身边的素歌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未曾让她跌下去,沈轻舞在一旁不住的皱眉,。
“青青,你怎么能够一个人乱跑,这么多人,万一让拍花子的拐了去可怎么好?”
“小姨,你看,我娘亲回来……”
在阮若欢拉着季念青的手厉声教训的一瞬间,季念青的手已经直指着沈轻舞对着阮若欢出声笑着道,话语之中满是欢欣。
循声望去,阮若欢的身子稍显僵直的立在了一旁,而再看立于沈轻舞对面的季北宸时,季北宸的脸上带着迷茫与欢喜,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只让沈夫人觉得这面前的三个人十分的莫名其妙。
沈轻舞在见到季北宸的那一刻,尤其是他吊着的那只手,便一下认出了他。可男人看她的眼神却是透着陌生,想来是根本没能记得住,他的这只手,是让自己给掰断的。
本着不惹是生非的道理,沈轻舞转身便欲随自己的母亲踏上七香车,只是这步子还未跨出去裙摆却已经让一双小手给紧紧的拽在手里,小人儿这一次紧抱住了自己的大腿,满是哭腔着“娘亲,你不要青青了吗?你不认识青青吗?我是你的青青呀!你仔细看看我,看看我嘛……”
沈轻舞让季念青这么死死的抱在怀中,满满的尴尬,甚至一旁都有人开始看起了热闹,指指点点了起来,场面十分的尴尬……
沈夫人无奈下,只能亲自出马,上前强行的拉开了季念青抱着沈轻舞的大腿,蹲下身,沉声的与季念青开口“小姑娘,你认错人了,她不是你的娘亲,以后在路上遇见了相似的人,是不可以乱喊的,知道吗?”
可季念青认准了,哪里肯听,只嘟着嘴摇着头,差一点便要哭出声,万般委屈之下的季念青只得去找了自己的爹爹,嘟嘟囔囔着,想要开口,而从诧异之中回过神来的季北宸,看着面前那娉婷的身影,如空谷幽兰般,姣花照水。疏离寂静,这样高傲估计的身影与记忆之中的温柔憨厚,兰质蕙心的女子不同,眼角眉梢也不相似,可就这么凭空的站着,他却觉得自己心中的那个女人好像复活了一般……
而站在一旁从诧异之中回神的阮若欢一把抱起了委屈的外甥女,向其柔声的解释道“青青认错了,这位姑娘她确实不是你的娘亲,青青的娘亲是小姨的姐姐,小姨难道还会认错?”
沈轻舞不打算再参与她们的闹剧,转身准备上车时,一只手已经拽住了她,且用着十分的力气,低沉疑问的音调在沈轻舞的耳边响起,“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好像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我好像……”
“我觉得你好像个登徒浪子!公子,当着你孩子的面,拽着个陌生女人的手,且用着烂大街的搭讪手段,你不觉得,你有点下流吗?”
“你成天的做的什么梦那么轻浮,梦里面尽是陌生的女子?”在季北宸的话音未落以前,沈轻舞已经一把打断了他说的话,毫不客气的对其叱责道,随后在季北宸还未回神之时,一把便甩开了他的手,径直的上了自己的来时的七香车,命赶车的车夫,启程回府……
“人说獐头鼠目的人长相猥琐心思不正,没想到,这样的翩翩少年郎也是个登徒浪子的模样,白瞎了那一张好模样。”
马车里,沈夫人为着刚才的事情在一旁浅声做着评价,沈轻舞不觉得敛唇一笑,算起来,那季北宸的话算不得是登徒子搭讪的话,自己确实与他见过,他喝的醉眼朦胧的,可不就像是在梦里,他那吊着的一只手,沈轻舞只摇了摇头……
而在沈轻舞离开之后,让阮若欢怀抱着的季念青却已经放声的大哭起来,泪似断线的珠子般,止不住的往下掉,阮若欢怎么哄也哄不住,吵着嚷着的要去找娘亲。
后府里头那么多与自己姐姐长得想象的女子,从来没见季念青有过一点依赖,今儿个她却像是吃醋了药一般的,让阮若欢头疼,尤其是季北宸适才的态度更是让阮若欢怒从心中来,无处发泄的她,只狠狠的咬着自己的牙根,努力的忍耐着。
而怀里的季念青却哭声不听,就在阮若欢以为自己要奔溃的那一刹那,季北宸自阮若欢的手中接过了哭的抽抽喋喋恨不得发颤的季念青,柔声的安抚着她“青青不哭,青青若想去找刚才的那位姑姑,爹爹让孙伯伯拍了人去找,一定帮你把她找回来,给你做娘亲,好不好。”
像是打着商量的语气,却让手下绞着帕子的阮若欢恨不能把手绞烂了,一旦季北宸这样的话一出口,阮若欢便知道他便是又打起了把那姑娘娶进门的打算。做娘亲,只有正室夫人才可以做嫡小姐的娘亲,若真是如此,她这几年的努力算什么……。
这内院里头七八个女子就是这样由着他一点一点搜罗进来的,这个的鼻子像自己的姐姐,那个眼睛形似自己的姐姐,现如今刚才的那位,哪儿都没觉得像,就因为季念青的一句娘亲,便又想将人带进后院,阮若欢心中发苦,恨不得想要把季北宸的肚子剖开,好好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良心,有没有看见自己为他痴痴守候了四年。
在阮若欢还在心中发苦的时候,季念青在听到父亲的应承的话语之后,收了泪水,只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肩膀上,不在哭泣,人群看尽了热闹,匆匆散去,而季北宸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势必要找到沈轻舞,将她拉回来,给自己的女儿做娘亲!
自白马寺回来的沈轻舞未曾随着沈夫人一道回府,而是让车夫带着她去到南絮楼,而二十九的深夜里头,皇帝派了人亲自将她需要的那个水晶柜子用着马车送到了这里,此刻卫良已经让人在上头装上了轱辘,将其慢慢的送上了大厅之中半层高的莲花台之上。
二人高的莲花台中,沈轻舞让人做了机关,只在这水晶缸到后,便将其放置入内,待要用时,便触碰机关,它便会自动升起。
在卫良将莲花台摆置的妥当后,早有人将准备的温水一点一点的注入其中,成缸的水,尽数的到在里面,像极了一个小型的游泳池,南府送来的优伶现如今排成了一排,站在这水前大缸的面前,望着在夜明珠点缀下的大缸之中水波粼粼,像一匹迎风飘舞的绸锻水花,有些不知所措,望而生畏着。
“你们之中有谁会凫水吗?”沈轻舞望着烟气袅袅,水汽氤氲的水晶大缸,对着一众的婀娜少女发问道。
南府的优伶能歌善舞,且都是各地的教坊司选拔了送上来,专为宫中皇帝妃嫔在日常又或者宫中演戏时,消遣助乐差使,她们之中皆是天资佼佼,娉婷芳华之辈,由着李全送来了这里,算是屈才,本就委屈,自然个个都沉默着声音,不敢亦不愿应答了沈轻舞。
沈轻舞无奈,让素歌端了五十两黄金出来,放置在了一旁小叶紫檀雕花的圆桌之上,随后道“我知道你们心有不甘,认为身在南府有朝一日那便是要一飞冲天的,可一飞冲天也是各凭本事,毕竟并非人人都是人中之凤,我能够从表兄的手上要到你们十人,自然你们也是回不去了,开业那一日,帝后亲临,若想一飞冲天,那就看你们手上到底有些什么本事,能够让人一下就记住,若只是南府里寻常教的那些,你们这辈子最多也只是歌舞伎,翻不到哪里去,山外有人天外有天,别太高看了自己,这里的银子,是给你们的,可拿?也需要你们的手艺与本事,我这里可不养闲人,就算李全挑了你们之中最好的送了过来,若我觉得不满意,照样也是可以见你们退回去的,我亲自退回去的人,你们还是好好的思量,是否有出路!”
沈轻舞先礼后兵,毫不客气的断了这些姑娘痴人说梦的退路,打压着她们身上原有的傲气,在众人皆互相相望着不出声时,一向住在这南絮楼内的秦涟夜自里头款款走出,藕荷色的衣衫衬托下,似画中仙子般美艳神圣不可方物。
两相比较之下,这十多人的南府优伶,与之秦涟夜一人比起来,可谓自惭形秽。
“姑娘,幼时我曾学会凫水,不知姑娘觉得,我可能派上用场?”秦涟夜对着沈轻舞盈盈福身,浅声笑问。
第四十九章:开业
正月初八黄道大吉
天愿、成日、五富日,宜开市!
满京城中贴满了南絮楼开业的告示,且开业当日,但凡进店用餐的,水酒一律免费。
而更勾人的则是沈轻舞命卫良在南絮楼的门前摆置了一摊的各色美酒,新丰酒、竹叶青、蓝尾酒、罗浮春、葡萄春、芳春酒、春酒、花雕、什么贵摆什么,凡路过的,想喝的,不乱贫贱,自取就是。
酒香醇馥充斥着整条长街,南絮楼的门前排满了长队前来要酒喝的,一下子便又成了这京中的一大话题,自装修的那一日起便成了京中话题的南絮楼便一直制造着热度吊足了旁人的胃口,到之后的皇帝亲笔手书匾额,便已经让京城之中的老少爷们存了许多的心思,初八开业,自有好奇的人,早早的打算前去一探究竟。
而南絮楼却也不是常人说进就进,入内需交押金,预约排号,各地的银子不同,大堂有大堂的定金,雅间有雅间的定金,而那后头的小院,价格更是不一样,比之对面的五芳斋,价格有过之而无不及。
初八那日要想进楼,需凭手中请柬方可入内,不然,便是一个脚都踏不进去,这样的要求,又是让这京城之中的人满是稀罕,这请柬在发售的那一日,便抢购一空,一柬难求!
“这什么?”看着案几之上烫金的红色请柬,一身玄色深衣长袍的苏衡坐于身后的紫檀木雕云龙纹宝座上不住的皱眉道。
“小店开业,还请表兄光临,给点面子,让我日进斗金!”沈轻舞扬眉,满是讨好的对着面前的帝王开口嬉皮道,开业当天皇帝亲临,这样不要钱的宣传,到哪里去找,这些个爱花银子买面子的富人们,一旦知道这里是皇帝亲临过的地方,还不上赶着拿着钱来往她的南絮楼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你这丫头怎么好主意不往我身上打,成天的就这些个心思,你是把我当成了百兽园的奇珍异兽,想起来便拉出去遛一把,是不是?”
眼前见着沈轻舞看着自己的那副眼冒精光的模样,苏衡便知道她心内打的各种思量,止不住的抿唇,伸手点着半趴在她案几上的沈轻舞额头笑着说道。
“表兄不要这么说啊,毕竟我挣了银子也是要缴税的,说到底还不都是促进了您的经济发展,我们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你懂得吗,反正朝廷封印,您老人家又闲的没事做,就当出去散散心呗,您看如何啊?”
沈轻舞不屈不挠的对着苏衡插科打诨着让其在初八那日出马,道理一番一番的,好像十分充足,苏衡只看着她无赖的模样,不住的摇头“你这张嘴快赶上菜市口的三姑六婆了,感情这朝廷一封印,我这皇帝就跟没事人似得,成天享乐了不是,先不说旁的,阿靖要回来的事情你总知道了吧?”
“知道,大将军打了胜仗,神勇无敌,一路凯旋大胜大漠部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回来了也不就是加官进爵升官发财的事情,能有多忙。”
借着沈轻舞的话,苏衡有意的把话题带到了顾靖风的身上,想要探听一下沈轻舞此刻对顾靖风的想法,沈轻舞坦坦荡荡的对着苏衡回答着,只做陌生的模样,就像是百姓间茶余饭后提起这位大英雄时还有的反应。
“你就没有别的想说的?”苏衡不放弃的继续问道。
“那表兄想听我说什么?难不成是泼妇骂街?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大家不要互相伤害,可以不?”鸡同鸭讲是沈轻舞现在最会的把戏,她门儿清的知道苏衡到底想要问什么,不止是苏衡,便是她身边的许多人,在听到顾靖风将要班师回朝的消息之后,都在或多或少的想要知道,她的态度是如何。
小半年的时间,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她心中依旧有执念,执念太深太难放下,便根本连想都不愿想起顾靖风,一想便会记起那个孩子,不是她太过矫情,而是当心被伤的无以复加时,逃避成了她唯一的选择与出路,谁都不愿意承认顾靖风的那一张放妻书,可只要自己承认了,放妻书一直在自己的怀里就行。
“表兄,帖子,我已经亲自送到了,你老人家呢,抽个空,我呢找个最好的位置给你恭候你的光临!”在苏衡再想说话的时候,沈轻舞已经用着最快的速度打断了他的话音,随后忙的福身离开了太和殿,而宝座之上的苏衡看着那烫金的请柬,只皱着眉。
同样皱着眉头的尚有在五芳斋带着女儿来吃糕点的季北宸,掌柜的手里也有一张与沈轻舞适才交给苏衡一样请柬,季北宸拿在手中略略的翻了一翻,随后扔在了桌上开口道“你花了账上五百两的银子,就去对面拿了一张这样的请柬过来,做什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不就皇帝亲书了一个匾额,便把你急成这样?”
“东家,话不是这么说,你可还记得上次我给你送去的那一份剩菜,那位姑娘的手艺了得,我担心的是这对面开店的,是上次在这里露过厨艺的那位姑娘,若是这样一来,那便是碰上了硬茬,十分的难对付。”
这对面路数不明,他打听了许久,只知道这店里头的老板是京城中最具盛名的虎威将军夫人,那夫人长什么样子,根本不曾见过,如今满城的人都对这南絮楼充满着好奇,就算是答疑解惑,这五百里银子买个心安,他总想去瞧瞧,那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定了二楼最好的包房,到时候东家与我只去瞧一瞧,尝一尝她家的菜品究竟如何,心中有个数也要有个应对,我那天瞧见对面有南府的人亲自送来了优伶,爷就当是去看个消遣,带着小小姐看看戏,听听曲儿图个热闹也好的。”掌柜的不死心,抱拳对着季北宸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