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静谧,柴雪的思绪飞转着,不时地想起乔瑞那懊恼的眼神与极度厌恶的话语。
“不许碰我的东西!”
“滚,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啧,这副身子够骚的,但本少一点兴趣也没有。摆这脸色给谁看呢?”
“柴雪,今天我就告诉你,离婚书我签过了,这婚姻对我而言,没半点意义,你要在乎,就自己过吧!”
“柴雪,我突然觉得你好假,整天摆着一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清高,知道的你是有多么的肮脏!”
好一个肮脏的女人!原来不是英国的事,他也早就认定她是一个肮脏的女人了,且是毫无理由地认定。
她想到自己在这世界上无所牵挂也不被牵挂,且活得低声下四,毫无尊严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尊严一次一次地被人踩到了脚底下,身心也得不到安宁,总是被人摧残着,倒不如个牵线木偶,还有个逗人一乐的用途。
而柴雪却只有被人利用,利用完了还有承受着身心俱残的痛苦。她真的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倒不如流血流干算了,为什么还要醒来?
缓缓地闭上眼睛,片刻,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就如决堤的河水,滚滚流下了眼角,现悄无声息地隐入了枕头里。
不知过了多久,在柴雪快要昏昏入睡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柴雪的眼皮轻颤下,却没睁开来,反正她也没期待谁会来,所以索性也不用去探究了,谁来不一样呢!
“唉,还没醒!”来人轻叹一下,跟着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
汪正阳!真好,还有人想起了她。
柴雪缓然睁开眼,就见汪正阳手提着一袋子,好像是个便当盒,轻轻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心里泛起了一阵感动,柴雪压根就没想过平时这个看起来冒冒失失的男人,居然会想到给她带来这个。
“咕噜”一阵怪响,汪正阳愣愣地转头,正好接触到柴雪那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
“啊!啊!”汪正阳怪叫地跳了起来,差点没被身后的椅子拌倒了。
柴雪皱眉,欲起身去抓他,却被他更强烈地避开了,并白着脸怪声道:“你你你,你居然醒了!”
翻起个大白眼,柴雪不得不用干得沙哑的声音回道:“原来你也不想我醒。”
“我我,哎呀!你醒了,为什么不出声呀?害我吓了一大跳。”汪正阳跳起脚来,高大的身躯做着这样的动作,看起来真的挺那个,娘呀!
“滚粗,谁吓你了?”柴雪没好气地道,并试图从床上坐起来,躺了差不多一天,骨头都快酥了。
“我来,我来!”汪正阳又秒变正常回来,附身过去给柴雪搭把手。
柴雪也不客气,一手就搭在他的肩膀上,并说道:“正阳,谢谢你了!”
“不用谢,改天请我吃一顿就得了。”汪正阳裂开一口白牙,心里偷笑着:总算讨回早餐费了。
“切,小气鬼,一顿早餐,你用得着记挂那么久吗?”
“早餐算什么?我要你请我吃大餐,不然怎会显示出你谢礼的诚意呢!”
这个汪正阳精明起来可是一点也不吃亏的,难怪稳坐hk首席助理的宝座而至今不倒了。
可他不吃亏却下套让人柴雪钻,柴雪眼看就要吃亏了,心里愤然地发力到手上,顺势就捏起他肩膀上的一块肉,不解气地道:“吃大餐好啊!姑奶奶现在就让人你吃到肉疼。”
“啊,你轻点,女孩子家家的,手劲怎么那么大?”
“想吃大餐,不加把劲哪行?怎么样?还要不要再来一顿?”
“你这个疯子,哪有这样吃大餐的?”
“这是我特制的大礼,当然是独一无二的。”
……两人的闹着,都发现到房间里的异样。闹着闹着,面朝房门时,不禁不约而同地愣住了。
“哼,这里是病房,请注意!”乔瑞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盯着柴雪还捏着汪正阳耳朵的手。
“死女人,在别的男人面前笑得这么浪,面对我时就一副欠扁的模样,存心和我过不去的吧!”乔瑞越想越气,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然冷冷地盯着两人。
柴雪只觉一股寒意迫上身,忍不住地轻颤一下,才发觉此时自己与汪正阳的举动有亲密的嫌疑,忙快速地收回手,改而拍拍汪正阳的手臂,状似不经意地道:“好,就这么说定了。”
而汪正阳却暗暗叫苦不迭:姑奶奶,总裁在这,你能不能别闹了?你无所谓,可我怕呀!完了完了,我美好的假期就要完了!
果然,乔瑞眼中精光闪现,冷眸一眯:“汪助理,事情都处理好了?”
看似很平常的一句话,可听在汪正阳的耳朵里,却是满满的威胁。
汪正阳忍不住瑟缩下,跟着夸张地跳起来大叫:“啊啊,对对对,我还有事要做,这就走了。”话还没说完,人已像泥鳅一样钻过乔瑞堵住门口的身躯,风一样地消失在门外了。
“算你识相,哼!”乔瑞心里闪过一句,才抬步不紧不慢地进入房间里。
这时的柴雪已恢复得一脸的平静,可看也不看乔瑞一眼,也不打算打个招呼,自顾地坐在床上将汪正阳提来的便当盒打开,一股香浓的云吞味扑鼻而来。
柴雪心下一动,好个汪正阳啊,连她爱吃什么都知道。可是在动筷子之前,柴雪又略显为难起来,突然间有股无从下箸的感觉。
第91章 养不好的伤
乔瑞见柴雪理也不理他,只顾着去吃汪正阳拎来的食物,心下不满,可他自知柴雪为什么生气,所以一时也不多嘴。
可见柴雪突然停住手,只看着手上的东西发呆,不免好奇了探头去看,可谁知差点笑出声来。
“要不尝尝这个。”乔瑞憋着笑,默默地递过手中提着的食盒。
柴雪才惊疑地抬头看向他:他居然也带吃的来了!可是我柴雪不食嗟来之食,打了我巴掌又想事后赏个甜枣就了事了,哼,想得美!我偏不要吃你的。
想到这,柴雪淡然道:“我想吃云吞,正好正阳给我带来了,我吃这个就行。”
于是也不接乔瑞递来的食盒,低头就大口大口地吃起那早就糊成一团的云吞。
乔瑞见她这样,差点没当场气绝,可骄傲如他,就算憋气到内伤也绝不会让人知道他是在跟碗云吞生气。
遂手一扬,手中的食盒不偏不移正中墙边的垃圾桶里。
“那好,看来这个是没人吃的了,放着也是碍眼,不如早早消失的好。”乔瑞拍拍手,不以为意地道。
柴雪手中动作一顿:又是这一招!却一个字也没说。东西是人家的,爱咋的就咋的。
乔瑞看着始终低着头吃云吞的柴雪,那包着绷带的额角下是一片苍的脸色,不禁暗叹口气,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在她身前,沉着声音开口道:“医生说你身子太弱了,先在医院住几天吧!免得到处走动,容易引起感冒就不好了。”
突然间,柴雪觉得口里嚼着的云吞不再是滑溜溜的,变得十分生涩起来。
她忍不住闷声回道:“好,我以后会注意的。”可听起来却含糊不清,有种哽咽的感觉。
弱,她怎不知道自己的身子状况呢?全身上下布满着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没好全,如今又受了无妄之灾,让好不容易补回来的血又无端地流走了,身子哪能不弱呢?
她就不应该来医院的,更不应该管不住自己的心。
如果当时自己心意坚定些,就不会任由自己跑到这里来,人还没见到就无端地被砸了,是她太倒霉,还是命运在捉弄她?每次受伤的都是她,至于那江幼菱……
“江小姐没事吧?”柴雪问道,并不是关心,只是随口问问,权当没话找话了。
可乔瑞并不这样认为,他以为柴雪是真心问候的,遂心下一喜:她果然还是不忍心要问问。
“她呀,顶多是吓着了,睡一觉就没事了。”可一提到江幼菱,乔瑞的心里就闪过一抹不耐。
但柴雪没看透他心思的能力,依然淡然地轻哦一声,算是应了。
场面又开始陷入沉默中,柴雪是不想跟他说,而乔瑞是想说却找不到话题。
于是一个郁闷地坐着,一个静静地吞咽着糊得特难吃的云吞。
唉,柴雪心里暗叹,她都开口问了江幼菱的伤势,可乔瑞在这里坐了半天,却半句也不曾问过自己的伤。
真是同人不同命,她卑微如此,本就让他厌恶得不愿多看一眼的人,还奢望这些干嘛?
直到最后一口云吞被柴雪生硬地吞入肚里后,柴雪起身想要去洗手。
“去哪?”起身时,手臂却被乔瑞拽住了。
动不了,柴雪不得不回答道:“洗下手。”
俩人都惜字如命,半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乔瑞眼中一闪,有点失望的感觉,却又欲言又止地将手放开。
他回头看着那盒被柴雪吃得一个也不剩的云吞,心里很不是滋味。
而洗手间里的柴雪也好不到哪去,洗完手后就站在镜子前呆呆地看着镜中头缠绷带的女人。
苍白的脸色,憔悴的面容,如果这样子走出去,不知会不会吓到人?
八年了,柴雪的这八年算是白活了,到头来只剩下这具残破的身躯,与千疮百孔的心。
如此靠在医院里养就能好得了吗?
外面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乔总,江小姐不好了!”
“她又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醒来就捂着肚子直喊疼,整个脸都苍白地直冒汗呢。”
“肚子疼,这里是医院找医生看一下不就行了?”
“这……是江小姐嚷着要见你。”
静默了一会,又听到乔瑞的声音响起。
“知道了,我等下就过去。”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看样子是有人离开了。
柴雪不由自主地抬手抚向额角,那里还在隐隐作痛。
从洗手间里出来,已不见乔瑞的身影了。柴雪重新躺回床上,即便毫无睡意,也强迫着自己睡去。
这一刻,她不想去想什么,而睡着就不知自己想什么,即便有梦,醒来也不会想起。
“总裁,不好了,总裁夫人不见了。”第二天,汪正阳火急火燎地跑进来对乔瑞喊道。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乔瑞听了,从椅子上一下子站起来,失惊地不敢相信。
那么大的一个人,怎么会不见了呢?这汪正阳范二也不用拿这个来说吧!
“本来我是想去病房里看下总裁夫人的,可一进去没见到她,我以为了她是出去透气去了。可等了半天也不见人回来,就去问护士,谁知护士也不清楚。”汪正阳一口气说到这,有点气喘地透了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