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生叹了口气:“谁知道呢?这一家子也是个让人头疼的,季二叔和他媳妇是个不讲理的,季亮刚过继过去就逼得三叔家不许和他们来往,这会儿八成不知打了什么算盘。咱们不好插手,你一会儿去村里告诉人们一声,就说季成家里遭贼了让大伙也主意点,我就不不信季二叔真不要那张老脸了。”
“成!我一会儿就去,季成是咱家的恩人说来应该是咱们好好谢谢人家,明儿我把剩的半筐子鸡蛋给带去,也算是道喜了,往后有事咱们多帮衬着点他们就是了。你说季二叔做的是什么事,怎么这么不上道呢?亲戚间还闹成这个样子,我当初也是糊涂了还想劝着季成和他们家来往,亏得没来往,不然还真光明正大的进去抢了。”连生嫂去外面洗了手直接走了。
春福走到季成用来藏钱的地方看了一眼东西都好端端在里面摆着,想来二叔他们没发现这里,心里也踏实了些。
季成回来后将屋子里的东西重新收拾了一遍,叮嘱让春福在家里待着他一会儿就回来,在外面拿着屠夫给了骨头就走了,春福有点惋惜,那骨头能熬汤补身体,这人就这么给拿走了,也不说做什么去。
春福蹲在地上逗弄小鸡仔,它们好奇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春福就跟在身后不时的摸摸它们毛茸茸的毛,心都觉得被填满了。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低吟声,有怯懦还有好奇,春福急急跑出去,见季成手里抱着只小狗,许是见了两个生人有点害怕,蜷着尾巴叫唤。
季成心里其实已经想到是谁,只是没有证据没法下手,若是被他给逮住别怪他不客气。二叔当初嫌他们家累赘不愿意来往,现在打起他娘的宝贝了,真是痴心妄想。
“从项城叔家捉回来的,正好陪你玩,肚子饿了吧?我去菜地里摘菜做饭,你带它回屋玩。”
狗耳朵灵敏,但凡有个什么动静也能听到,这样也能安心些。
春福其实不想吃季成做的盐水煮青菜和馍,可是家里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吃的,她真不知道这个男人这几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心里又忍不住开始急,她比谁都想让他过好日子,让那些轻视他们两人的人都灰头土脸。
只是没想到天才刚擦黑季成家进贼的事儿就传遍了整个村子,季亮忙完地里的活回家路上听人们这么说,当即沉了脸,气冲冲地回家对着和娘说话的爹抱怨道:“爹,我早就说别做那掉价的事儿,您偏不听。幸亏没人看见咱们爷俩,我听人们骂那贼脸上臊得慌,以后您自个儿去,我可丢不起这人。”
季二叔顿时就来了火气,这混小子当他愿意做这偷鸡摸狗的勾当?要不是为了季坤的一条命何至于此?心里越气手下就没个轻重,抓起一边的擀面杖就朝着季亮身上招呼,闷响声听得人耳朵都跟着跳。
自己的男人自己疼,巧云赶紧拉着季母的胳膊哀求:“娘,您快劝着爹,这是要打死季亮啊。爹快停手啊,他明天出去怎么见人啊?”
总归不是自己身上掉的肉不心疼,季母白了她一眼:“我看该打,他刚才说的那是人话吗?季坤是他大哥,他不想办法是怎么着?让人把季坤打死?他好不容易从边关捡了条命回来,最后没想到连自己的弟弟也指望不上,真是让人心寒,这种不孝顺又不懂敬重兄长的活该被打。你还不去做饭?让你爹饿肚子?我们还没死呢,你就想苛待我们了?”
巧云看着自己的男人被爹打的都出血痕了,心里委屈又心疼,爹做事不光明怎么能把事情赖在季亮头上?这个家里的老的就没个讲理的,要是季坤回来,他们眼里肯定就没自家两口子了,指不定要怎么对待他们两。
这一晚上他们没让季亮吃晚饭说让他反醒错误,巧云一肚子气,趁他们睡了开小灶给季亮煮了面还加了颗鸡蛋,端到炕边,气愤道:“季亮,虽说孝敬老的咱们应该,可咱也不能让他们欺负。大哥还没回来,他们就变了调子,要是回来了怎么办?他在外面能惹那么大的事想着也不是什么好人,回来了好吃懒做靠咱两伺候他们三?季亮,我还想能站着喘口气。”
季亮身上火辣辣的疼,他心里也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爹娘以前很疼他,也许是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等季坤回来就好了,他费力地爬起来端着碗狼吞虎咽,在地里干了那么久的活饿到现在连肚子都快造反了,吃完了舔舔唇:“快别说了,以后当着爹娘的面不要说这些话免得挨骂。还是你懂得心疼人,收拾了早点睡吧,明儿还要干活。”
季成睡不着,辗转反侧发出的窸窣声让春福也睡不踏实,他们之间隔出一道不宽的距离,他一直守着他的固执不逾越一步。春福有些讨厌这个男人把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因为她不懂所以就可以闭嘴不说吗?她突然有些气,腾地坐起身来。
季成讶异地也跟着坐起来,关心道:“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起来了?”
她伸手向他扑过去紧紧地抱着他,他身上的火热,裸着上半身,肌肉强劲有力,而她不过穿着一件小衣,轻薄又凉爽,她的靠近让季成心里被排挤到角落的渴望腾地跳跃起来,没有了束缚竟有壮大占据一切的势头。
黑夜中他的呼吸急促喘息声重,指腹间所触及到的皮肤细嫩滑手,像是上等的丝绢让人爱不释手,他觉得心里的最后一道堤坝就要被热潮推翻,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想要将她推开,可她却抱的更紧,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更让他无法呼吸。
*的炙热让他的理智被烧毁,他想他们是夫妻这种事最为平常不过,他将春福的身子抬高了些轻轻探上那张小口,她唔了声,像个听话的孩子任他为所欲为。
季成正想继续往下,她用力推开他,认真地说:“喘不上气,快要死了,为什么他们还抱那么紧。”
季成只觉得像被人从头浇了盆冷水,一切的火戛然而止,他扶着额头叹息:“你还是看了,乖,别管那个,赶紧睡觉吧。”
她依旧坐在他身上,动了动:“你为什么亲我?”
季成喉头一紧,黑暗中一张脸红的滴血,他怎么能说他那是本能?支支吾吾道:“因为……喜欢你,让你快点睡觉。”
春福听他的瞎话觉得好笑又温暖,当即从他身上爬下来回倒自己被子里:“我困了。”
坐在那里一脸苦笑的季成完全不知道,春福的嘴角翘得老高,脸上全是戏谑的笑。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这一夜如火般煎熬,初时的满腹忧思都随着身边人绵延起伏的呼吸不知去往何处。月光漫漫,像披了层薄纱朦胧而缠绵,一如他的心像柔波潋滟的寂海被人突然闯入激起一圈涟漪。
以至于向来爱赖床地春福醒来看到身边的男人有片刻怔忪,他听到身边响动才睁开眼,眼圈泛着乌青,连他也不知道昨夜什么时候睡着的,浑身酸乏无力,挣扎着起身,春福已经自己穿好衣裳,眨着圆溜地干净大眼看他,突然她倾过身来有模有样地在他嘴角亲了下,无辜地说:“昨天太困忘了说,我也喜欢你,让你快点睡觉。”
春福知道这个男人昨儿晚上应该被折磨了一晚上,此时更被撩拨得僵了身子,心里有几分愧疚,跳下炕端了洗脸水进来,催促着:“快洗脸,鸡、狗、春福都快饿死了。”
季成无奈失笑,她娇婉的侧颜如梨花白皙无暇,饱满小巧的粉色的耳垂依稀看得见有耳洞。东坡村的姑娘们很小就被穿了耳洞,春福也没什么首饰带已经长住了。见她还穿着连生嫂送的衣裳,柔声道:“新衣裳我给你洗过了,你去看干了没,干了换上,今儿有客人来,听话。”
春福“哦”了声,听话地出去,见着都干了挑了一件淡粉色的去旁边屋子换上,这时候天都亮了,她可不想在他眼前脱衣服。
季成闭眼勾了勾唇角,而后将被子叠了,就着春福端进来的水洗了把脸,去外面漱口,往小狗窝前的小碗里添了水和食物,已经断奶好养活,转头连着把鸡也喂了。一大早起来要忙的事情不少,他去厨房烧火做饭,等吃完还得去山上看看还有什么能摘来吃的东西没有。春福散着一头青丝出来,拿着梳子坐在树下看着青山要挽发,才将梳子插/入发中,有人自发接了过去,一下一下从头梳到尾,用心又认真。
“还是我来,你穿这身衣裳真好看。”粉色衬得她灵动秀气了几分,透过密密匝匝树叶的缝隙投下斑驳碎光,打在她乌亮的发梢上晃到了他的眼,此刻心上一片宁静,有一人能陪伴他每一个日出日落,时光漫漫,日子悠悠。
连生两口子在院子里浇菜地,抬头见着那两人,啧啧赞叹:“瞧瞧这两口子,哪有那帮碎嘴说的不堪?样貌都是好的,站在一块不知有多相配,吃不着吐酸水罢了。咱村里有多少人想嫁季成,当我不知呢,要是给她们见着季成这么疼媳妇,估计心里气死了。”
连生推了推她,笑话她:“你这么解气做什么?真是瞎操心,得了,快给娃们做吃的去吧。”
一直到吃了午饭才收拾好东西上山。季成把家里进贼的事情记在心上,带着春福出门的时候朝着连生嫂家吆喝了一声,让她帮忙留意着点,得了回话才离开。
这次季成带她往林子深处走了走,浓密的树木间泛着湿气,走在里面觉得凉爽得很。往前走了没几步只见一棵树下长着很多蘑菇,季成往肩上的背篓里摘了些,就要离开去找别的野菜,哪怕是找点野果子给孩子们吃。往前走了几步,感觉春福没跟上来,回头看那傻丫头还蹲在那里挑拣,长得好的都被她摘了放在一块,已经不少了。
季成勾着唇将她拉起来:“摘这么多也吃不完,让它们长着又碍不着你,干什么拿它们玩。”
春福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镇上她见着那么多农家人都没把蘑菇卖出去,正因为卖得人多买的人反而不急了,等着他们自己把价钱压下去,所以她没想这个时候去凑热闹。倒不如多费些功夫把这些品相好的蘑菇晒干存起来,等到了冬天就是个稀罕物,酒楼肯定大量的收,价钱自然也能卖得高些,更何况自己家后面守着这么个天然宝藏只需动动手就有钱入口袋,做什么要看着钱从眼跟前流走?
“全装回去。”
季成被她嘟嘴瞪着心中一荡,无奈叹气:“行,听你的,都带回去。”
摘了多半筐春福才停手,那些还小的让它们再长长,等过两天再来。等冬天来的这段时间家里能攒不少,到时候送金家小姐一些,她识得的人多再加上她那爽朗的性子应该不会拒绝帮自己这点小忙,忍不住看向身边这个男人,到时候他也不用再去干重活了,她没想着大富大贵只要他们两口子过得顺遂就好,若老天愿意给他们发财的机会,她也不会撅着不去接就是。
往里面走了走有一个不知深浅的湖,在太阳照射下碧波粼粼,旁边的空地上长着一片山芥菜,季成径直往前走,他方才看到有几只野鸡,这里鲜少有人踏足,它们的警惕性应该没有那么高。小时候闲着没事就到山上抓野兔,身手打小就练出来了,他把身上的背篓脱下来放在一边,找了根木棍让她赶着可能出现的凶物,春福点了点头,看着他健硕的背影走进林子里,这才发现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利斧。
她环顾四周未见什么可疑的动静,低头把能见的山芥菜都摘了放在背篓里,回去后放在锅里煮过然后再用清水泡过既能凉拌又能炒菜还能做汤,在饭桌上也能添盘。没出嫁前在田地里除草看到有灰条条,也可以摘来吃。
这些在这个时代看似寻常的东西,换了时空却让人喜爱,加了调味品拌成凉菜,爽脆的口感深受不曾和田地接触过的城市人青睐,她能认识也亏了在家附近的餐馆打工,平日里经常和各种野菜打交道,当然她要做的只是第一道工序,摘除不好的部分然后清洗,大厨对她很好,私下里教过她不少做菜的方法,所以她后来从没在吃上面吃过苦头。
突然季成离开的那个方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春福心里一阵紧,正想过去看看只见季成头上沾着几根鸡毛,样子有点滑稽,手里的两只野鸡被抹了脖子鲜红的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今晚可以吃得丰盛些,这两只鸡都炖了,给大伙儿解解馋。”
春福看他笑得欢快,只觉得这人真傻,别人都藏着好东西让自己吃,他倒好一股脑儿地给别人,可是这种男人光明磊落,为人大方不计较,凡是深交过的人都喜欢他这种劲儿。他没看背篓里多了什么,直接背起来,将野鸡绑在刚才给春福用来防身的木棍上,扛着摘野果子。
“等晚些时候去喊张岩过来吃饭,你自己能行吗?也不知道你哥和嫂子会不会难为张岩。”他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他看来张岩很懂事,比起张桐小小年纪一肚子歪门邪道不知要强多少,可是大人们偏心,这没办法,更何况也不是他能管得来的。
春福想着侄子去姑姑家吃一顿饭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和在外面玩得久了晚回家也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挨顿肉不疼的数落,他们都习惯了。
春福直接去找张岩了,她心里高兴,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轻快。张岩正蹲在院子外面空地上无聊地数蚂蚁,抬眼看见春福,笑着喊:“姑姑,你来啦。”
春福看着他跑到自己身边,摸了摸他的头,附在他耳边放低声音道:“你姑父让我喊你过去吃饭,有肉还有鸡肉吃。”
一旁的张桐早竖长了耳朵,依稀听到有肉吃,赶忙甜着嘴喊:“姑姑,我也去。”
春福可不待见他,也不理拉着张岩就走。张桐见她不理,当即高声喊:“娘,姑姑喊大哥吃肉不带我。”
李秀娥听着声音跑出来直骂:“不就是块肉,带上张桐就怎么了?要是请不起就不要过来喊人,装什么大派头?”
绣花也跟着从里面出来,瞪着眼阴阳怪气地说:“瞧人家春福身上穿的新衣裳,咱们成亲这么久都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人家能把钱拿去了买了衣服买了肉也不愿意借钱给你家张桐读书,这姑姑哟。”
春福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张岩感觉到姑姑动了怒,正想开口,却见她大步走到前面去,厉声道:“多嘴多舌的长舌妇,关你何事?”
绣花的脸也跟着黑了,撸起袖子,作势要过来打春福,这次她可看清楚了,旁边没有石头,就春福那小身板看她还怎么折腾,这次非得把仇报了才行。
季成才从山下回来,见季亮和他爹站在院子外面和连生嫂说话,连生嫂转眼看见他们两口子,笑道:“你看,季二叔,这不是回来了。他们也没什么事情,我说走不远你还不信。”
季二叔见季成肩上背着两只野鸡,皱眉道:“季成,我有话和你说,咱们进去。”
季成没想着让他们进去,语气淡淡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天这么热,屋子里更闷,连生嫂……都是一个村的,没什么好避讳的。”
季二叔没想到季成会连大门都不让他近,一张脸登时布满怒气。
☆、第十九章
绣花的丑不在于她面部轮廓平凡,而是她下巴上长了颗大痣,盯着看几眼会觉得浑身不得劲,再加上那张碎嘴村除了李秀娥与她交好,旁人都不愿意和她多说话。
季成和二叔僵着不下,他半点没有请二叔进门的心思,不请自入就是盗贼,和贼有什么好说的?季二叔被逼的没办法,只得压低了嗓门开口,也不过才吐出了一个字,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女人哑着嗓子的叫喊声,凶恶地口气中带着哭腔:“季成,你今儿得给我个说法,你瞅瞅你家人把我挠的,都出血了。”
这一路绣花想扯着春福的衣领显得更有气势些,奈何春福嫁人后天天都能吃饱,身上力气足,对她不是打就是踹,泼妇能使出来的招她全都用上了,偏偏她都没办法,这个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得这么灵活,让人逮不住却又处处挨打。
季成把春福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她除了头发乱得和草堆有一比其他地方完好无损,冲她招招手:“过来。”
春福抓了抓头发拉着张岩走过去,她看不出季成脸上是不是动怒,心里不平,倔强的扬起脖子,气冲冲地:“是她动手打我的。”
季成黑亮的眸子顷刻间布满温柔,摸着她的头发笑道:“春福都会打人了,有没有吃亏?”
春福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那就好,以后不管做什么咱都不能吃亏,记住了吗?”
绣花登时冷了脸,委屈地嚎啕大哭:“季成你不能不讲理啊,春福打人都见血了,你不管?我不就是逗了她两句,你看我脸上,你得给我看大夫去。”
跟着绣花来看热闹的人聚集了很多,绣花声泪俱下让自己显得可怜些,殊不知一张脸因为她的哭泣而变得越发狰狞。
张岩更是气愤难忍,站在姑姑身边痛斥:“你胡说,我姑姑喊我来吃饭,你多嘴多舌数落我姑姑,我姑姑就说了句关你什么事,你就动手打人。打不过人家就诬赖人,以前你在我家欺负过我姑姑多少次了?不过就是仗着我姑姑力气打不过你,真是不要脸。”
李秀娥听到张岩的话当即呵斥:“胡说八道什么?和我回家去。”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绣花欺负春福多半有她的怂恿和放纵,他这么一说倒把她给出卖了,这是明摆着让人戳她脊梁骨呢。
村里人又不是傻子,对这种事心里最为清楚不过,不过是不爱管闲事罢了。季成却听着心疼,以前他不在春福身边没法帮她出气,这个女人到现在了还不知收敛真当他们好欺负?在这个村子里季成没有任何人际顾虑,当即开口:“春福嫁过来一直很听话也很懂事,绣花嫂子说的话我半句都不信,她没有那么多坏心思,就像绣花嫂子你心里想的春福是个傻子,你是专挑着春福欺负吧?有话说相由心生,你生成这样……你回吧,我没钱给你看脸。”
春福挠破的地方正好在她长痣的旁边,看着更加难看。众人听季成不客气的话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绣花丢了面子,回去被自家男人和婆婆见了,指不定又要怎么收拾自己她得先把理给占了,还想闹,听季二叔沉声呵斥:“你还有完没完?一个妇道人家不顾着家,整天在村子里丢人败兴,是让我去唤你男人来不成?还不赶紧滚?看什么看?”
众人不愿意惹季二叔,他年轻时候可是打遍了附近乡里乡村的人,谁都怕他往死里揍人的架势,如今就是老了也没人敢和他顶嘴,都悻悻地散了,绣花更是赶紧跑了,她也听说过季二叔可是连女人都打的。一时闹腾地小院子前终于安静下来,季成替春福把头发梳理整齐,抬头看向李秀娥,不咸不淡道:“张岩今儿在我家吃饭,嫂子就不用做他的了。春福,回去洗脸洗手去,那么脏的人,以后别看她糟眼。二叔跟我进院子说吧。”
季二叔脸上这才见了点喜色,虽说没能进屋,站在院子里也比外面好看。
“叔有什么事说吧,我这边也忙着呢。”季成看着被关在屋里的小狗和小鸡仔跑出来,张岩很稀罕地追着跑来跑去,没一会儿春福也出来,却是乖巧地把背篓给提回屋里去了,他看着忍不住扬起笑。
季二叔嚣张了一辈子何曾这般低声下气过,挫着手说:“你坤子哥回来了,在外面有点事急用钱,叔家里周转不开……实在没办法了,叔厚脸来和你商量个事,能不能把你娘留的宝贝借给二叔用用,等家里有钱了立马给你赎回来。虽说季亮跟了二叔,可他总归也是你兄弟,你不能真把什么好东西都自己霸占着不是?他也是从你娘肚子里出来的,最亲厚的兄弟,你不能半点情面都不讲吧?”
季成坐在木凳上眼睛看着夕阳下的青山,想着得赶紧备起来了,三伯也要回来了。对二叔的话,只是淡淡地道:“二叔,当初是你闹着不让季亮和我们家来往,更何况季亮眼里有我这个大哥吗?我看他平日里见了我也跟没看见似的,我季成小心眼,看不上他这样的人。我家里也没什么宝二叔也别惦记着了,你也看见了我才娶了媳妇,家里的钱也早用光了,往后春福娘俩的日子都不知道要怎么过,二叔再想别的办法吧。”
季二叔瞪了一眼不发一言的季亮,也不兜着了:“我也不管你家里的那些个劳什子事儿,季亮拿他亲娘留的东西不过分吧?今儿你拿出来,往后咱们照旧来往还是亲叔侄。不然……”
“别来往了!我和春福过得很自在,二叔还是赶紧去想办法吧,我昨儿还见他被人从赌坊里打出来了。我是个没出息的,帮不了二叔。”季成起身拿过串在木棍上的两只鸡开始拾掇,他不愿意把事情说破,还给二叔留着面子,他成亲的时候给他找不痛快,这条路早被堵死了。
“季成,你这就不懂事了,不给,借总可以吧?季坤也是你大哥,咱们是一家人可不是什么仇人,你明白不明白?你信外人都不信自家人?”
季成不理他,熟练的掏内脏,想着把鸡头留在碗里看着难受拿刀给去了。季二叔是个暴脾气,自己儿子连命都快没了,厚着脸过来求帮忙却被季成摆脸色,急走两步走到他跟前,季亮看出来爹是想动手,爹是个想了什么就要做成的人,可不管什么道理,能拿拳头说话就拿拳头逼着你。
季成回身要把鸡拿回厨房,瞧见二叔怒目圆瞪,脸色涨的通红的样子,对二叔的脾气心里有数。也不惧,直直迎视着:“二叔时候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们了。”
“你个不识抬举的,季亮不开口,今儿我这当爹的就给他讨回来。”季二叔的手已经抓住季成的衣领,咬牙切齿地逼着他回去拿东西。
春福不过是在屋里把背篓里的蘑菇和野菜拿出来,刚收拾完出了屋子见季二叔扬起手要打人,登时心提起来要过去拉开他们,季二叔正在气头上手下没个轻重,不过是轻轻挥了下手,胳膊上的束缚就被甩了出去。春福与他来说不过就跟块布娟一样。
三伯才进院子就看见这人仰马翻的场面,怒道:“季老二,你可真是越活越出息,跑到季成家里来闹了。你小子不争气,做了逃兵不说还嗜赌,这种败家玩意儿留着做什么?带回来丢你季家的人?我今儿可是瞧见了,你家那个祖宗瘸着腿又进去堵了。”
季二叔这才回神,他手里的人早已经挣开了他去扶倒在地上的春福。
季成俊逸的脸上一脸担忧,焦灼地问春福有没有事,他刚才看到春福后脑勺撞地上了,那声响震得他的心也跟着疼:“是不是疼得厉害,我带你去看大夫。”
脑袋磕地上怎么能不疼,春福清明的眸子里涌出一阵水意,摇头说不用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绷着脸严肃道:“二叔做事不要太过分,季成给您留着面子不愿意把事说破,昨儿是您趁我们不在家去屋子里翻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