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长并不清楚这位小老太太的身份,只知道是市里的领导安排的,他听从指示就是。
“干活慢悠悠的,倒是听其他人反应她有唱戏,不过那边的戏腔听不清楚,也不知道唱的是啥。”
长缨交代了两句,婉拒了馆长留下吃饭的提议,开车回大院那边。
“估摸这人上了年纪不舍得置办,回头我看家里还有多余的没。”
长缨打方向盘转弯,“你要是什么都给操持齐全,信不信明天刘老太和李老太都来了?”
周昌平当然知道可能出现这种情况,但……“送佛送到西嘛。”
他就是看不惯这上了年纪的人吃苦。
长缨看他这模样忍不住摇头,“话是没错,只是别给自己找那么多麻烦,图书馆预支给她半个月的工资,怎么也够她生活的了。再说涂馆长又不是不关心照顾她,你信不信你这大领导频频过去,回头就会有人处处照顾她。”
指不定还以为这是周副主任流落在外的亲人呢,说不定就有讨好巴结的人过来了。
“能有一份工作,已经比绝大部分人都强了,剩下的日子就得靠她自己来,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道理周昌平自然明白,被这么当面一说脸上越发的挂不住。
“行,你就先这样,等过段时间再来看下。”
看这位小老太太能不能适应,这般安排是否妥当。
长缨没再说什么,把车停回去后,拿着车钥匙直接往家属院那边去。
她结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又是家属院正热闹的时候,大人孩子打招呼,讨要喜糖吃。
长缨带着一串小朋友回到家门口。
她在前面,活脱脱的一个孩子王。
娄越拿糖把这些孩子骗走。
“处理完了吗?”
长缨看着娄越递过来的糖忍不住笑了下,生活满是麻烦事,就需要吃点甜的。
“差不多了,我觉得我可能有点狠心。”
只是她怕招惹更多的麻烦。
给那赵老太太安排工作就已经破例了,再破例其他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凡人趋利,这可是真理呀。
“位高权重者,不都要当断则断吗?无愧于心就好,饿不饿?”
长缨去洗手准备吃饭。
晚饭丰盛,糖拌西红柿,一碟烤羊肉,几条小炸鱼还有一盘青菜——凉拌豆角。
蒸熟了的豆角浇上蒜汁淋了些香油,整整齐齐的码在那里。
简直有强迫症。
长缨忍不住笑了起来,“娄团长将来要是转业,可以考虑去饭店做大厨。”
“那就是满意咯?”
娄越很是折腾了一番,偏生从傅长城那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这位亲哥哥也不清楚长缨到底喜欢什么。
原本他是打算再联系下长缨插队的大湾村,又觉得这么贸然联系不好。
末了只能自己琢磨。
她不挑食,又喜欢吃甜的。
天气热了后对凉拌菜又情有独钟。
再加上要均衡营养,四道菜量不算多,但足够丰盛。
长缨笑了笑,捏了一片羊肉塞到娄越嘴里,“奖励你的。”
她没再说工作的事情,只是马上到七点钟,打开电视机看新闻。
去年初开播的新闻联播倒是更为方便获取信息,虽然目前只是国内新闻,而且是录播性质远不及日后的直播。
不过能得知全国各地情况,倒也不错。
十五分钟的新闻结束后,长缨换台让电视机充当背景音。
一转头看到娄越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脸上,没弄脏呀。
“没什么,吃饭吧。”
菜已经有些凉了,不过长缨对这个无所谓,除非工作紧急,她吃饭的时候向来沉得住气。
等吃完饭,长缨起身收拾碗碟。
“我来就行。”
“家务共同分担,你做饭的话就是我洗碗。”长缨知道做不到绝对的公平,何况那样也没意思,但总不能什么都让娄越做。
那样家里头没她的参与感。
她既然结婚,就要去维系这段婚姻关系。
娄越还是跟着去了厨房。
“下午的时候,你老家那边又有人打电话过来。”
“谁?”手里的碗筷被娄越拿了去。
“应该是傅畅。”没说话,他这边接起来问了句,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这么奇怪的举动,除了傅畅想不出其他人来。
“她呀,不用管。”她被挤出洗碗池,擦完手才反应过来,“娄团长你真是居心叵测。”
惯着她,把她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越发的离不开他。
野心昭然若揭!
“那被你看破了怎么办?”
“拖出去打。”长缨笑着逃离了厨房,她去书房打电话。
有几个人还要联系,有些事情还需要处理。
只是这边正中场休息着,有电话打了过来。
长缨没想到竟然是娄越的母亲打来的,“我,我喊娄越接电话。”
“不用。”章秋凝连连阻拦,“我就是想跟长缨你说说话。”
她怎么也没想到,儿子喜欢的竟然是傅长缨这类女孩子。
而自己曾经还要傅长缨给娄越介绍对象。
从来看不懂这个儿子,章秋凝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尴尬的聊了几句,她忽然间说道:“我知道我一贯不怎么关心他也没资格说什么,你们年轻人结婚生活就是你们自己的事。”
长缨嗯嗯啊啊的敷衍着。
“只是娄越一直渴望一个家庭,我希望你工作之余也能多分些时间给他。”那到底是自己生养的孩子,她肯定偏心娄越。
这话把长缨整不会了,这是在说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组织好语言回答章秋凝,电话就被娄越抢了过去,“过好您的日子就行,年轻人的事就别指指点点了,不止是对我们两个。”
说完,他干净利落的挂断电话,“往后她的电话不用接。”
长缨眨了眨眼,“娄团长你生气了?”
“没有。”娄越深呼吸了一口气,露出笑容,“忙完了吗,最近在军区的图书馆找了本好书,我们一起看?”
长缨欣然应允,“好呀。”
还有两个电话,不过明天再打也没关系。
长缨跟着出去后才觉得不对,“看书不该在书房吗?去卧室做什么?”
“你睡觉,我念给你听。”
所以,催眠的书?
长缨没想到娄越的英语不错,而且还是英式发音,“你跟谁学的?”
“自己学的。”娄越笑了笑,“之前监听电台,跟着学了点。”
长缨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娄团长厉害,你还会什么?”
出得厅堂下得厨房,英语流畅还有酒量。
妥妥的六边形战士。
“不累吗?”
长缨摇头,想起刚才那通电话,“我没生气。”
“我知道,但往后别接她的电话,交给我来处理。”
章秋凝并不是一个很好的母亲,缺席了儿子的童年和青年时期,等意识到这一点想要弥补时,却不知娄越已经不需要。
他的确渴望家庭,年少时与母亲赌气离开家中到部队也不止一次的发誓,将来自己有了孩子绝对不会像母亲对自己那样,一定要给这个孩子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岁月如梭,曾经的少年意气早就烟消云散。
连成家都不想成,还提什么孩子?
如今两口之家已然十分满足。
不需要章女士以过来人的姿态指指点点,她哪来的资格?
“娄越。”
“嗯?”长缨一贯喊他“娄团长”,调侃戏弄又或者其他,这般郑重喊他名字的时候真不怎么多。
“我真没生气。”她只是没想好怎么回复章秋凝的话,电话就被人抢去了,“只是她最好不要教我怎么做事。”
“那傅主任就教她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