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逼宫的顺利?”
长缨当即低吼一句,“徐立川这个混蛋。”
肯定是他说的,只是这事她并没有跟徐立川说,那家伙怎么知道的。
“傅长缨, 你倒是一直都挺要强的,至于吗?”
在沂县第一次见到傅长缨, 苏乔就觉得这个女人看似温温柔柔的,骨子却格外的硬。
像是天生的硬骨头, 从来无所畏惧。
遇到事情冲得比谁都快。
不累吗?
有些时候,停下来休息下,或者喊一声委屈, 不丢人的。
长缨没想到竟然从苏乔这里听到这么一句,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委屈的, 我既然在其位就要谋其政,总得对这一百多万人负责吧。”
苏乔就知道会听到这话, “你倒是对得起他们了, 可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自己吗?”
“为什么对不起自己?我要是明明能做点什么却什么都不做那才会良心不安, 事实上我现在挺高兴的。麻烦只是暂时的,努力下能克服。”
典型的傅长缨式说辞。
苏乔觉得自己听了半天的废话,“听说你拉着魏东来在金城那边种了很多甘蔗?”
“嗯,魏东来一直在培育北方甘蔗品种,还真不错,挺甜的,你不是喜欢吃甘蔗吗?有机会来金城尝尝看,我们这的甘蔗汁可都有出口。”
“谁稀罕吃那加工产品?”新鲜的甘蔗不好吃吗?
苏乔的嘴一向刻薄,偏生又是个豆腐心。
长缨没想着跟人拌嘴取胜,正想要说一句忽的听到那边开口,“我想做点别的方面的研究,如果去那边你能给我全力支持吗?”
一瞬间,长缨明白了苏乔目前遇到的困境,“钱有财干什么吃的,他过河拆桥不给你资金了?”
“那倒不是,只是现在有些东西不归他管。”
当初他想要研究,打个报告等审批就行,不管钱有财还有傅长缨都会麻溜地批准给钱,让机械厂这边配合,产学研结合落实十分到位。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平川学院这两年也重新调整了架构,他要通过校长办公室那边递交报告。
而每次递交上去的报告总会没了下文。
一次两次的,苏乔也明白自己那些新鲜的想法领导并不是很喜欢。
长缨细问之后才知道,高建设不算单枪匹马的上任,到了平川没多久,正好遇到平川学院的校长病重提前退休,他扶持了新的校长上位。
主管教育的周慧芳曾据理力争,但最终胳膊没能扭过大腿。
新校长典型的高建设一派,曾经倒是试图去拉拢苏乔壮大高建设的阵营来给领导添加筹码——
有什么能比傅长缨手下得力干将对新领导感恩戴德更能体现高建设这个新领导个人魅力的事情吗?
然而苏乔一贯对这种拉帮结派没什么兴趣,他又是个直白性子,直接拒绝惹得校长老大不乐意。
虽说对邱教授这个德高望重的老专家十分看重,但对苏乔还有少了个胳膊的林平安就不免有几分打压。
苏乔所遇到的麻烦事,就来自于此。
长缨怎么都没想到,高建设竟然能胡搞乱搞成这样。
“我们这边风沙虽然大了点,不过我有安排金城大学植树造林,如果邱教授不嫌弃的话,回头我看怎么安排下让人去接你们。”
她当初颇费了一番心思去请来的专家可不是用来被这么糟践的。
苏乔听到这话笑出声来,“你就不怕得罪你的老伙计?把自己辛苦建设的平川给毁了?”
“真要那么就毁了,第一个要谢罪的是钱有财和周慧芳,还轮不到你我。”长缨态度坚决,“等回头我就安排,等这边安排妥当我安排专机去接你们。”
专机都出来了。
苏乔忍不住打趣,“你现在是背靠军区好乘凉,这算是千金买马骨吗?”
长缨愤怒是真的,但也的确有这意思。
挖人从来不是什么稀罕事,当初她不就把人从首都从那边省城给挖到了平川吗?
现在再挖过来怎么了?
如果平川因此沉沦的话,只能说这个城市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那好,我等你的专机。”
……
娄越没想到长缨会来看自己。
工地这边乱糟糟的一团,他正在检查明天要用的东西,长缨就开着车过来了。
“怎么好端端的来这边?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怎么能这么说?”长缨白了一眼,“我们是夫妻,我来看你查查岗不天经地义的吗?”
查岗这个词从她嘴里出来都透着几分不可思议。
娄越才不会相信她就是单纯来查岗,只不过长缨没说他也没再细问,“这边条件差了点,晚上是大米粥,地瓜当主食,你要是吃不习惯,我给你下个鸡蛋面条。”
“不用。”长缨跟着人去那边吃饭,“又不是没吃过苦头,我刚下乡的时候吃的都是糠窝窝,一口下去就觉得剌嗓子了。”
“现在那边都吃上了白面馒头,傅主任功不可没。”他还是习惯喊傅主任,尤其是现在大家都长缨书记、傅书记、长缨同志的叫着。
傅主任似乎成了他专用的称呼,带着点独一无二的意味在里面。
长缨并没注意到娄越的那点小心思,她笑着跟这边工地的临时建筑工人打招呼,面对娄越的调侃却也带着几分骄傲,“那是,不然我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
混日子不可取。
长缨可从来不是敷衍着过日子的人。
娄越牵着人过去,打了大米汤后手实在没空,这才松开长缨的手去拿地瓜。
“能吃得饱吗?”长缨一度觉得自己就是那黑心的贪官污吏,怎么工地这边就吃这个?
盖厂房是个体力活,吃这些能吃得饱?
“还成,红薯能填饱肚子,早晨的时候一人一个鸡蛋,中午的时候每人有一两红烧肉的份额。”
娄越喝了两口汤后这才把碗递给长缨,他在一旁剥地瓜皮,“你少吃点,过会儿我给你去烤个地瓜吃。”
在折腾吃的方面,娄越绝对是个中好手。
长缨看他在那里忙活,她就着碗吃了几口米饭,觉得有点牙碜。
应该是这边工地风沙大了些,食堂又是临时的窝棚,米里面进了沙子。
“等回头我努力学做饭,等你这边忙完了,给你做个庆功宴怎么样?”
“那还是算了。”娄越把剥好的红薯掰了一半递给长缨,“我怕自己吃了这顿就没下顿了。”
长缨瞪了一眼,“娄越你至于这么不相信我的手艺吗?”
“你有手艺吗?”
长缨轻咳了一声,“近朱者赤,我相信我还是……你应该夸赞我,说我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才对。”
打击人的积极性是不对的。
娄越不由莞尔,凑到长缨耳边,“傅主任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秀色可餐,那需要劳动你再去沾阳春水?”
他故意的。
长缨只觉得耳朵边痒痒的,似乎下一秒她的耳垂就会被这人咬住,一如过去那样。
她下意识地挪动位置,“你别胡闹。”
只是嘴上占点便宜的人喟叹一声,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么色狼的一面。
只是人啊,不能让兽性占据上风,还是得理性。
理性呐理性。
娄越深呼吸了一口气,“真没遇到麻烦?”
长缨咬了咬唇,“遇到了。”
她简单说起了苏乔在平川遇到的麻烦事,“我跟他说我要千金买马骨,派专机过去接他们。”
专机。
哪来的专机?
金城虽然是省城,但机场却是军用机场,多是军区在用。
没有机场自然谈不上当地政府控制的飞机。
这也就意味着所谓的专机得是军区出。
只是娄越下一秒就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即便没有自己,依照长缨和军区的关系,跟刘军长说一声不过是打个招呼的事情而已。
说是来找自己求助,实际上是给他面子。
“傅主任。”
“不好办吗?”
娄越看着那露出几许诧异的眼睛,他揽着长缨的后脑勺吻在了她眼皮上,“我很高兴你来找我。”
很长时间以来,在他们的婚姻关系中都是自己引导着付出了更多。
长缨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享受者被服务的对象。
娄越倒是对这种夫妻关系没什么异议,自己做出的选择他并不后悔,何况他也乐在其中。
如今她舍近求远来找自己,本质上是在这婚姻关系中迈出了一步。
虽然只是小小的求助。
“娄师长你干嘛。”长缨有些不太好意思。
娄越却是固执地将人揽在胸前,“不用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