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暂时没有好的办法,长缨就有吗?
傅长城并非瞧不起自家妹子,只是长缨处境比他更艰难,她也没什么张良计啊。
“有了点想法,咱俩也别争了,服装厂是洪山公社的财产谁都抢不走谁都不能抢这是底线。你先安排苗花来这边一趟,你那边跟市里头据理力争先拖延下时间,我跟苗花问清楚了再说。”
傅长城也没什么好的法子,自家这个妹子多强势他是知道的,拒绝不了就只能听她安排,“缨缨,你说我当初离开首都的选择对吗?”
当时他和郭春燕都在中央,虽然职位低了些,但那两个都是不能再实权的部门,有几个人敢开罪?
可现在他还得跟市里头胡搅蛮缠才能保护住那些集体财产。
他当年的选择,真的对吗?
“那你觉得哥我当初下乡的决定对吗?”
“当然没问题。没有下乡,哪来的……也不对,你这一身能耐,就算不下乡也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长缨笑了起来,“谢谢哥哥夸奖,我这么厉害你是我哥自然也不赖嘛。别对自己没信心,你做的没错,有错的是他们罢了。你要是不知道该怎么跟市里据理力争,就去找你媳妇,她熟悉。”
提到妻子,傅长城语气都温柔了许多,“我自己能处理的来,她刚回去工作要忙的事情多,就别操心这些了。”
八月初郭春燕生了个女儿。
前段时间刚坐完月子回去工作,又因为现在是教育局的一把手正值开学之际忙得很,傅长城不想再给她添麻烦。
“你倒是体贴。”
傅长城打趣起来,“娄越不体贴你吗?他要是欺负你你跟我说。”
“你还能来打他不成?”
“打是打不动的,我打电话骂他。”傅长城说着又想起了一回事,“缨缨,你跟娄越确定没什么问题吧?”
“我俩能有什么问题。”长缨觉得傅哥这个关心有点奇怪。
这种事情或许小郭来说更合适些,但想到这是自家亲妹子,傅长城也就没那么吞吞吐吐,“你们俩结婚也一年多了,没打算要孩子?”
他之前也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但觉得那是无稽之谈在恶意中伤,毁坏两人名声罢了。
但两人迟迟没有孩子,傅长城觉得不太对劲。
是两人有问题,还是娄越真的有问题?
长缨笑了下,就知道爷爷奶奶是老革命做的好保密工作,这事没跟她哥说。
“我工作忙暂时没打算要,回头再说吧。”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长缨不想节外生枝,哪怕是跟亲哥也糊弄了过去,“你就别管了,我俩都那么忙谁来照顾孩子?没孩子还清净呢。”
就娄越那人,让他清心寡欲简直要他的命。
“行了哥,你尽快安排苗花过来一趟,咱们把这件事处理了。服装厂是沂县的老母鸡,可不能被别人给抱走。”
长缨转移话题的能力一流。
傅长城安排下来,饶是如此苗花到达金城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了。
去车站接人的陈彪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女人,瞪大了眼睛。
这是来找长缨姐办事呢,还是搬家啊。
看到苗花本人时,陈彪又觉得这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长缨姐说这位老乡很能干,服装厂经营的非常好,还在平川搞了分厂。
他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强势女人。
然而她那么瘦,跟乘务员道谢的时候笑容都是拘谨的。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大厂长。
一晃神,陈彪反应过来,连忙过去打招呼,“苗花厂长是吧,我是市里的秘书小陈,长缨姐让我来接你。”
长途的折腾让苗花神色有些憔悴,看着站在面前的年轻人她露出笑容,“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陈彪有些好奇,沂县到底什么样,他想去看看。
看看长缨姐的发家之地,也看看到底什么山水能养出这样钟灵毓秀的人。
……
苗花见到长缨已经是傍晚时分的事情,刚见到人她眼泪就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没事没事。”长缨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带着女儿吃了今天没明天的小寡妇,“我跟哥哥都会帮忙处理的,没人能抢走咱的厂子。”
苗花觉得自己没出息,她比长缨还要大上几岁,却要拿这事麻烦长缨。
长缨自然看得出她那微妙的情绪,“好啦苗花姐,你知道吗?我家里人来了我都安排在招待所,你可是第一个住进我家的人。”
娄越最近在忙着秋训,人不在家,长缨就让陈彪把人接到她家里来。
家里头谈事情更方便些。
长缨神秘兮兮的开口,“你知道为什么吗?”
“知道。”那点沮丧的心情因为长缨的笑容烟消云散,苗花看着一如往昔的长缨,“我已经和好了面正在醒着,过会儿就给你烙饼吃。”
长缨的小心思被戳穿,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我就惦记你烙的饼,立川做的也挺好吃的,但还是你做的最好。咱们立川现在可是大厂长了,忙得很,不过我跟他打电话了,过会儿他也过来吃饭。”
“还是你想的周到。”苗花去厨房里忙活,长缨看了一圈发现也没啥自己能做的,只能站在那里干看着。
同样是一双手,苗花揪面团、揉饼子手仿佛在飞,长缨看了看自己的手……
嗯,会拿筷子会吃。
也算有点用处。
“苗苗最近怎么样?”
小姑娘如今在读初中,明年就该考高中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长缨还记得自己刚下乡时苗苗那营养不良怯生生的模样。
如今都成了是花季少女。
“她本来想跟着我过来呢,不过还得上学哪能说来就来,不过特意准备了礼物给你。”
长缨汗颜,“怎么还给我准备礼物了?”
她都没想着给小姑娘准备什么。
“她一直都喜欢你嘛,整天念叨着将来长大了要给你当秘书,像立川那样。”
长缨笑了起来,“好啊,那我先预定了,谁都不能跟我抢。”
两人正说着,徐立川在外面敲门,后面还跟了个尾巴。
“我怕家里头没吃的,去买了点东西。”
长缨还不清楚他的想法?
“我看你是想来我家蹭饭才对,进来吧。”她今天劳累人去接人,管个饭倒是没啥问题,何况还真有事要交代陈彪去做。
陈彪虽说是吴政委的秘书,但吴政委基本上不在市里,这个秘书大部分时间都是长缨在用。
要不是他不想挪窝,长缨就把他调到财政局去上班了,不去那里是财政局的损失。
这两天长缨一直在思考如何破局,好在想到了个办法,正好安排陈彪跑一趟。
餐桌上,其他三个人吃着饼子听苗花说服装厂的事,陈彪听着听着猛地一拍桌子,“欺负人,真当咱们没人是吧?是哪个孙子,苗花姐你说,我帮你教训他。”
苗花没想到这个客客气气的青年脾气还挺大,一下子被吓着了。
“小陈你冷静下,让苗花姐先把事情说完也不迟。”徐立川到底稳重,既然长缨让过来了,肯定就有解决的办法。
先说完就是。
苗花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什么来路,好像是姓纪。”
长缨神色怡一凛,“姓什么?”
“好像是纪念的纪,我也不是很清楚。”苗花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甚至还自学了外语能跟外国人聊上几句。
可那人说自己是首都来的,家里大有来头。
多大的来头苗花也不知道,甚至当时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后来她市里头有来电话,她这才知道自己真的开罪了人。
“实在不行那工厂我就不要了,长缨我来你这开工厂行吗?”
她是做服装的,在哪里开厂子不是开呢。
何况这边的棉花还挺好,回头做出来的衣服质量更好。
苗花并不想跟人硬扛,她毕竟还有长缨这么个后路。
“哪能不要啊,工厂是公社的财产,哪有拱手送人的道理。书上都说了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你越是退让越保护不住你想要保护的东西。”
长缨觉得这可不行,苗花还是太软弱了些,“今天他们要工厂,如果明天看上人了呢?要你,又或者要苗苗,你也退让吗?”
这话让苗花瞪大了眼睛,“谁都不能打苗苗的主意!”
“苗花姐,没人打苗苗的主意,长缨就是打个比方,你不能退让,你要是退让了,那就让傅哥难做人,到时候这个大有来头的来参股,那个大有来头的来参股,沂县就完蛋了。”
徐立川的解释让苗花一度泪目,“他们怎么能这么欺负人。”
陈彪最瞧不得女人哭,“苗花姐你别慌啊,相信长缨姐肯定有办法解决的,对吧?”
“办法是有的,就是麻烦了点,可能需要往首都跑一趟。你们先等下,我打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章秋凝的。
这让章女士十分奇怪,平日里长缨几乎不给她打电话,今天这是刮了哪门子的风?
不过她还是很乐意接长缨电话的,总比娄越那混小子气她好吧?
可惜自己当年只生了娄越这一个儿子,要是生个女儿跟长缨似的体贴人,该多好。
长缨寒暄了两句问章秋凝要章秋实的联系方式。
这让章秋凝心情紧张起来,早些时候章家安排章秋实去金城那边看能投资做点什么,结果那混小子把长缨开罪了一番灰溜溜的回来了。
为了这事章秋凝还被儿子一顿臭骂。
过去那么久了长缨再提到还是让章秋凝有些心虚,“当时是我考虑不周,小傅你别往心里去。”
长缨不知道娄越打电话骂人的事情,听出章秋凝的担忧解释了句,“我这边有个生意想找个人来做,想问问章家表哥这边有没有意向。”
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