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肯定是找到后手了。
只是这后招是什么他却怎么都想不出来。
自从知道这事后,高建设就一直在等长缨的电话,因为他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如今靴子落地,甚至她直接挑明,高建设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从胸腔蹦出来。
“你放心,我还没这么不自量力的去搞一个部委的领导,这不是鸡蛋碰石头嘛。他一句话就能把我折腾的死去活来,这样的滋味我领略过一次就足够了。”
高建设从嗓子眼挤出一句话来,“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看在咱们一起下乡的情分上我跟你交个底,我也没打算找你麻烦。”
长缨冲着蹲在门口的大黄招了招手,忠心的狗子欢快的冲她跑了过来,“找你麻烦只会让你老丈人断尾求生,这对他来说无伤大雅,大不了再找个女婿就是。”
“觊觎他那个位置的人可真是太多了。”
“不需要我做什么,其他人闻着味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啦,稍微修了下
第305章 离婚
长缨没想着非要把自己拉下水, 完全没必要。
当初范海良从省里到中央,空降到至关重要的部门——
计委。
有的是眼红的人。
到了那个位置上,可不就是高处不胜寒。
行差踏错那可怪不得别人。
长缨很是贴心的解释, “你知道海洋里有种动物叫鲨鱼吗?这东西块头大又凶残,平日里就是大鱼吃小鱼, 只不过它的食物可不止那些小鱼小虾。鲨鱼对血腥味十分敏感,哪怕这味道来自同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蚕食。”
高建设听得握着话筒的手都在颤抖, “你又何必呢。”
长缨轻呵一声,“我要是没记错,高建设你也是穷苦出身,大概好日子过得久了都忘了自己也有过挨饿填不饱肚子的时候。何必呢?抢人东西的时候倒是没听你拒绝, 何必呢,呵呵。”
可真是好笑。
“那你就没有吗?”高建设的火气一下子就把拉了上来, “你被提拔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也耽误了别人的前程吗?”
这还是长缨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高建设你真的不适合当干部。”
这么一个人没有半点的责任心, 怎么能当好班长带着城市发展建设?
不会搞房屋建设的人,也不会搞经济建设。
大概真的是缺什么就要补什么,她怎么还会抱有幻想呢。
丢下幻想吧傅长缨。
“不管怎么样, 祝你好运。”
高建设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然而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像是鱼儿被卷到沙滩上,用尽了力气却始终没办法回到水里。
傅长缨她怎么就那么心狠手辣?
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他拼尽全力才有今天,怎么可以就这么被毁掉?
青年干部支撑着站起身来, 慌乱的去找人拿主意。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老曹能帮他出谋划策。
他们一起下乡的哥们,感情非同一般。
高建设的到来让曹盼军十分意外。
“有酒吗?我想喝酒。”
酒当然是有的。
只是曹盼军没想到, 高建设闷头灌了一杯后,就开始胡说了,“老曹,我想离婚了。”
离婚。
因为范英回娘家住了小半年,这边的确有些猜测,说是两口子是不是感情不和闹离婚。
两人有矛盾的可能性不会太大,曹盼军对老伙计的事情一清二楚,没觉得他会跟范英闹离婚。
直到听到高建设亲口说出这话。
“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老婆女儿都不在身边,我给谁守着呢?”高建设又是一口闷,胸口火辣辣的,脑子里轰隆一片,“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觉得我是靠老婆起来的,可是你们知道我过得什么日子吗?”
“好好的人不做,要给人当孙子,你以为我乐意吗?”
这样的话,曹盼军觉得有些耳熟,似乎之前听谁说过。
他捏着酒杯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想起来了,是傅长缨说过这话。
“你给傅长缨打电话了?”
他和傅长缨是同学,一起下乡的情谊。
然而这些年的联系少的又少,她和那些知青们都保持着联系,唯独落下他们两个。
究竟什么原因曹盼军心知肚明,然而人在平川市,他又怎么可能撇得清关系?
少联系是对的,只不过他没想到高建设这么头铁,又去找自找麻烦。
“我没给她打电话,她给我打电话要挟我。”高建设呵呵笑了起来,“老曹,你说你喜欢一个阴谋诡计不断的女人有意思吗?”
“你喝多了。”当年暴脾气的知青如今倒是个好好先生,“这话别再说了,我已经结婚了。”
“可你心还没死。”高建设盯着老伙计看,“你敢说你就彻底忘了她?她有什么好,她可从没给过你好脸色。”
是啊,傅长缨几乎没给过他好脸色。
那时候年轻,喜欢也不敢诉诸于口,甚至连一腔勇气都被这人给打的落花流水。
如今早就成家立业,再去想青葱岁月时的事情其实没什么意思。
曹盼军浅浅酌了一口,“离婚是大事,你最好考虑好再做决定。”
“我不需要考虑什么,你担心我那老泰山会为难我?呵,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傅长缨说得对,收拾我没什么意思,我要是倒下了,他大不了让范英跟我离婚,他照样当他的部委一把手。所以啊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她说得对,她可真聪明。”
身材高大的男人轰然趴在桌上,“我怎么就没她那么聪明呢,我要是有这脑子,又何必走这条路。”
压在脸下的玻璃桌寸土不肯让,以至于让他半张脸都扭曲起来,“我知道的,你们都瞧不起我,我也瞧不起我自己。”
曹盼军看着呼呼睡去的人,他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高建设的老丈人要不行了?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现在高建设跟范英离婚,别人会怎么想?
“老高,老高?”
看着睡死了过去的人,曹盼军犹豫了下这才往书房那边去。
他没有打电话给傅长缨,而是打给了罗文章。
罗文章现在是洪山牛奶厂的厂长,他并没有去参加高考,早些时候就跟高明月去夜校就读的两口子并没有忘记学习,只是用他们的方式。
只是这通电话注定是徒劳的,罗文章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什么,“之前就有人想要服装厂,为了这事苗花还特意去找了长缨一趟,她最近又去金城了,说是跟长缨商量服装厂建设的事情。”
服装厂。
平川这边也有服装厂,那还是傅长缨在任时引进过来的,做出来的衣服倒是极为时髦,他还给家里寄回去了几件。
“知道是什么人吗?”
罗文章迟疑了下,“我倒是听说了句,好像跟高知青的丈母娘家有关。”
曹盼军听到这话看向客厅,高建设正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他拿走了傅长缨辛苦经营的平川,他的丈母娘要把傅长缨一手扶持起来的服装厂给抢走。
他倒是想知道傅长缨到底欠了这家人什么,竟然要这么倒霉的遇上他们。
从书房出去,曹盼军直接回了卧室,没再管沙发上睡着的人。
高建设是被冻醒的,醒来时只觉得嘴干鼻塞,等他意识到自己感冒发烧时,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就不能给我找床被子?”
然而没人搭理他。
曹盼军早已经吃过早饭离开,桌上只留了一个走的时候锁门的纸条,再无其他。
高建设看到那纸条气得牙痒痒,“你就近墨者黑吧。”
他回家收拾一通到了办公室,打电话喊秘书进来,“打电话给首都那边,让范英给我回个电话。”
李秘书应了下来,“您今天上午有会。”
“先取消,让她尽快给我回电话,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说。”
李秘书没再说什么,“好的。”
作为秘书,他可不就是传声筒偶尔还要当受气包吗?
两口子电话的具体内容李秘书并不知道,但很快范英又给他打电话,“高建设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
这个问题让李秘书一愣,这稍稍迟疑让那边歇斯底里,“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有了别的女人,否则他怎么会跟我提离婚。”
消息传得很快,整个大院都知道了,不到中午饭的时候就有人跟长缨通风报信。
彼时徐立川正在长缨办公室里汇报机械厂的作业情况,听到这消息也有点懵,“他现在跟范英离婚,就没半点夫妻情分?”
到底是跟在长缨身边多年,徐立川很清楚长缨的处事风格。
这次既然敢告状,那就是跟范家宣战。
她从不打无准备的仗,肯定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范家这艘船要沉了,没想到消息还没传出来,原本在船上的人就要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