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是无辜的呀……臣妾……”她哽咽道:“臣妾不曾背叛过陛下,臣妾是被迫的,雨太大了,岳公公又与臣妾走散了,臣妾不知洞中有人,臣妾……”
她捂住脸,声泪俱下。
赵岛主低下头,没有反驳耿皇后的话,毕竟耿皇后一直对他若即若离,他又没替她办成什么事,她怎么可能“以身相许”?引玄胤中毒吗?但按照宁玥的说法,玄胤根本没等到耿皇后来便被宁玥带走了,他做了一次无用功,耿皇后怎么可能答谢他?应该,是真的在避雨,然后被他头脑发热地抢占了吧……
宁玥瞧着赵岛主的窝囊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他是个好人吧?他又可以帮耿皇后陷害玄胤;说他是个恶人吧,他又存了那么多恻隐之心。事到如今,他难道还没看出来,耿皇后不是个善茬儿吗?还是……他看出来了,却还是宁愿软弱地栽进去?
幸亏,自己从一开始,就没指望他!
耿皇后哭诉着、哭诉着,赵岛主也坚持是自己玷污了没有反抗力的皇后,南疆王渐渐生出了一丝迷惘,宁玥一言不发地陪在他身旁,这个关键时刻,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相信皇后显得太虚伪,不信皇后又显得太绝情。
就在南疆王犹豫不决要不要相信耿皇后是受害者的时候,小德子苦着脸走了进来:“陛下!有人求见。”
“谁?”南疆王不耐烦地问。
“年氏。”
“谁?”
小德子顿了顿,眸光扫过赵岛主,道:“赵岛主的妾室,说是……知道一些关于皇后的事,想启奏陛下。”
赵岛主与耿皇后的身子,明显一僵。
爱妾很快被南疆王宣了进来,她一入内,便哭倒在地上,惊天动地:“陛下!陛下您要为婢子做主啊——婢子不要活啦——”
一个臣子的妾,居然大言不惭地叫嚷着皇帝给她做主,这要不是脑子进水了,就是太不懂人情世故。
但这样,反而让南疆王生不出戒心:“何事?”
爱妾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帕子,看到帕子的一瞬,赵岛主与耿皇后的身子又明显僵了一下,因为这方帕子不是别人给的,正是出自耿皇后之手。
小德子把帕子呈给了南疆王。
帕子上的图腾,南疆王并不陌生:“你怎么会有皇后的帕子?”
“婢子是在书房发现的呀,陛下!”爱妾哭着,不经意地看了宁玥一眼,就在昨晚,宁玥留下帕子,说帮她查查是哪个狐狸精的时候,她其实没报太大希望,想着人海茫茫,这帕子都是私有之物,查起来谈何容易?没料到,天不亮,长孙妃便把答案告诉她了,是皇后!居然是皇后!
“夫人,您还记得我第一次去岛主院的时候,让赵岛主把所有女眷都叫出来看了一遍吗?”
“记得。”
“你知道我为何这么做?”
“听说你在找一个故人。”
“那是说辞,其实,我是在赵伯伯的书房听到了陌生女子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熟悉,但我又不敢确定,才托辞想把那人逼出来。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还是被她蒙混过关了。那个人,就是这方帕子的主人。”
“那人是……”
“我告诉你可以,但你不能讲出去,是我说的。”
“好!我答应你!我以性命起誓,这件事儿,与你没关系!现在,你可以说她是谁了吧?”
“皇后。”
脑海里闪过与宁玥的一番对话,再对比南疆王亲口说出帕子是皇后的话,爱妾相信,宁玥没有骗她!那个勾引了她丈夫的人,就是衣冠楚楚的皇后!
“陛下!皇后勾引婢子的丈夫,婢子全都亲眼所见啊,陛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婢子怎么会知道婢子的丈夫把她的帕子藏哪儿了啊,陛下!陛下!”
南疆王的脸瞬间变得铁青一片:“皇后!你还有何话说?”
耿皇后的太阳穴突突一跳:“陛下!您不可听信她的一面之词……”
“陛下!婢子对天发誓,耿皇后如果没有勾引臣妾的丈夫,臣妾甘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重誓。
南疆王的心中再无一丝疑虑,大掌一挥,道:“来人,皇后不忠,按律当诛,即日起,褫夺后位,降为耿嫔,赐……鸩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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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尽力了,再不酸爽也没办法了,遁走……
【v155】
“臣妾,怀孕了。”
……
雨后,碧空如洗。
出了陛下的院子,迎面碰见岳公公。
岳公公满头的伤,走路一瘸一拐的,穿着一身干净行头,翘首以盼。
宁玥扫了他一眼,他也看向了宁玥,恭谨地笑。
很快,耿妍也走了出来。
他忙上前,扶住耿妍的胳膊:“娘娘,您没事吧?”
“本宫无碍。”耿妍说着,停下脚步,淡淡地看向宁玥,“这一局,算本宫输了,不过,你也没赢。”
“我不是一定是要得到什么东西,而是娘娘输了,就算我赢了。”宁玥云淡风轻地说。
耿妍清冷一笑:“可惜你得到的远不是你想要的,本宫没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老实说,有一点,可转念一想,一刀子解决你似乎太没意思了,就跟囫囵吞枣一样,没尝出什么滋味儿,一切便都结束了。皇后娘娘这块肥肉,我留着慢慢啃,方才快活。”宁玥在她耳畔,低低地说:“我忘了,你已经不是皇后娘娘了。”
耿妍的素手倏的一下握紧:“迟早有一天,本宫会坐回那个位子。”
“是吗?”宁玥拢了拢宽袖。
“不信的话,走着瞧。”
宁玥的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好,走着瞧,别怪我没提醒你,冷宫风大,当心着凉。”
耿云的身子僵了僵,很快,又徐徐地笑了起来:“长孙妃还是担心你自己吧,别看你离那个位子那么近,但你……一辈子都坐不上去!”
……
耿妍与岳公公离开后,严惠妃走了过来,神色愤恨:“她可真是命大!这样都没能弄死她!她怎么就怀孕了呢?不会是假怀孕吧?”
宁玥把玄胤带回院子时,严惠妃一直在院中等待,是以,知道一些内幕。
宁玥耸了耸肩道:“是真的。”
“怎么会那么巧?这孩子……该不会是……”严惠妃的意思不言而喻。
宁玥想了想,摇头:“从月份上来看,是出发前怀上的。人要成事,天时、地利、人和,一个都少不了,这一次,的确是她的侥幸和造化。”
严惠妃的指甲几乎掐断了:“她那种毒妇,凭什么还有侥幸和造化?她早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宁玥拍拍严惠妃的肩膀,淡定地说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我又何尝不希望将她彻底铲除?只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算她没有怀孕,陛下想废后,也不是这么容易的。”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会死?”严惠妃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宁玥望向不远处的碧空,那里,有海燕优雅地飞过:“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一切进展得太顺利,好像有什么意外等在那里,你可以把它称之为一种直觉。”
“那她什么时候会死,你的直觉能告诉你吗?”严惠妃心有不甘地问。
“不会太久。”她也等不了太久,孩子再有几月便要出生,她可不希望抱着那么脆弱的小宝贝,进入一个处处被耿皇后控制的宫围,她要一个干净的地方,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威胁到她孩子。
宁玥回了房,冬梅守在床前,见她进来,起身倒了一杯温水:“怎么样小姐?陛下把皇后赐死了吗?”
宁玥叹了口气:“没呢,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
“啊?”冬梅跺脚,“那种祸害,真是活一天,膈应人一天!”
宁玥好笑地说道:“善恶到头终有报,她也逍遥不了多久了。”
“最好是这样!不行!奴婢得去做几个小人儿,咒死她!”冬梅一脸不忿地出了屋子。
宁玥摇了摇头,在床边坐下,看向面色的玄胤,事到如今,她已经不会去计较前世的蝴蝶是谁了,不管是耿皇后还是别人,这些,都变得不再重要。在那样的情况下,他守住了自己的底线,没留给她一具尸体,没让孩子失去父亲,她很高兴。
俯身,亲了亲他因干涩而微微开裂的唇瓣,舌尖舔过,一点点变得柔软。
似是感应了她的存在,玄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怔怔地望着面前的人儿,模糊得仅剩一道虚影,过了良久,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晰。
“玥玥……”
一开口,嗓音沙哑得厉害。
宁玥握住了他的手,抚摸着他脸庞道:“是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玄胤露出一抹虚弱的笑:“我梦到你了。”
宁玥将他的手贴在自己面庞上,温柔地看着他:“梦到我什么?不会是在欺负我吧?”
“梦到有两个你,一个撩拨我,一个在阻止我……”他轻声说。
宁玥含笑问:“那……你最后听了哪一个的?”
“好像,哪个都没听,都不见了。”
难怪进入洞穴时,他不省人事,敢情是把自己弄晕了,那个撩拨他的“玥玥”,不用说,一定是耿妍;那个阻止他的,是他内心的直觉。宁玥欣慰地亲了亲他额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轻轻地摇头:“没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两个……是不是联起手来算计我?”
宁玥点点头:“是的,赵岛主被耿妍迷惑了,答应帮她将你引入山洞,他被蛇咬伤也是计划的一步……”
玄胤依旧有些虚弱,声音哑哑的:“他不是中的蝮蛇毒。”
“不是,是幻蛇,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失去神智。”宁玥心疼地摸上他脸颊,“还好你没事。”
玄胤眸色暗了暗,道:“是我太没用了。”
宁玥柔声道:“这个怨不得你,我们谁都没发现他们勾结在一起了,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皇后去找过赵岛主的事吗?那时我问司空朔,赵岛主会不会背叛我们?他说不是所有的人都会为了美色背叛自己的信仰。是,他没背叛自己的信仰,只是他的信仰变了。天底下,总有我们算不到的事,跌倒几次又有什么关系?谁都不是生来便是王者,每条路,都是在失败与挫折中走出来的。你是南疆未来的王,请不要因为这一点失意,就否决了你自己。”
玄胤深深地看着她,心口一阵莫名的激荡,眸光深处,水光闪耀:“玥玥……”
宁玥俯身,贴上他胸膛,拉过他的手摸上自己微微显怀的腹部:“未来的路,还很长很长,请殿下振作起来,我和孩子,都需要你。”
……
为了皇室颜面,南疆王有意瞒下耿妍与赵岛主秽乱宫廷的丑事,以谋逆罪处置二人,奈何不到一上午的时间,耿妍勾引赵岛主的事便如雪花一般,散布在了灵蛇岛的每个角落。
不用说也知道,是严惠妃动的手脚。
南疆王破天荒的没有追究造谣者是谁,或许在他心里,以为是宁玥,便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三日后,南疆王公布了对二人的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