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奥姆失踪了,只在她的窗外留下了一束蔫哒哒的花。
春晓原本要找,但是看到花之后沉默了,她看向赛普隆撒,“你是故意的?”
故意在那个时间,说那些话,做那些事。
赛普隆撒并不承认,似是感叹,“竟是只有偷窥癖的崽子。”
春晓抿住唇。
“心疼了?”灰白色的眸子轻飘飘晃过来,浅金色的额饰晕着日光,越发显得男人气质高贵冷艳。
“没有。”春晓摇摇头,看着瓶子里枯萎的干花掉下的花瓣,她并没有投注多少感情在那只小狼身上,只是对他的失踪有些不安。
那只小狼似乎很想要和她生孩子,应该是很在乎自己的血脉,如今被他发现自己把孩子弄掉了,应该很生气,离家出走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如果是看透她的冷清寡性,要找她发脾气还是离婚,至少要和她当面对质,这样躲起来做什么?使小孩子脾气。
蘸了蘸羽毛笔的墨水,春晓在纸上勾勒着领主府邸的改建图。
整片领地目前的风格都是偏向东方田园风,粉墙黛瓦,高楼也是重檐朱阁,那群北区的人都很能干,有几个对建筑也颇有心得,春晓暗搓搓地想把自己的领主府邸修成一个小皇宫。
“那个孩子一直想要一个自己的崽子,我不会给他生。”春晓随口道,“等他使完性子,我就将他的婚契解了,到时候给他安排几个姑娘,满领地随他挑,总有愿意给他生的。”
赛普隆撒挑了挑眉,颇为兴味,“你在替他考虑?”
他动动指尖,灿烂的日光便落到春晓伏案的桌上,攀上了她的鼻尖,吻在她雪白的脸颊。
“他一直很乖。”春晓挥手扫了扫日光,将它赶走,“我会再力所能及的范围,对他好一点。”
毕竟她的任务就要完成了,应该在这两天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
她不想在这个世界老死,之前在现实世界拒绝了那个人的探望,她一直有些不安。如果早点回去,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她是该和他见一面的。
赛普隆撒自后搂住了她的腰肢,高大的身形将她完全笼罩在身下,白发披散包裹住了她。
“美丽的姑娘,我赞美你的慷慨善良。不过可不要将你的这些好意投注在我身上,要知道,我只选择了你一个,只有你能侍奉我。”
春晓的颈后被搔得微痒,“我在工作呢。”
“好。”赛普隆撒松开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记得给你的丈夫分配一个离你最近的宫殿。”
春晓斜着眼睛看他,“我给你建一座神殿好了。”
“也可。”赛普隆撒眉眼微弯,拢着宽宽的袖子,“不过修建你的神像就好了。”
“我会让所有的信徒都知道——信仰你,向你献上虔诚与赞美,将会更容易获得赛普隆撒的青睐。整片大陆的生灵族群都将知道,你是我的妻子。”
赛普隆撒很高,春晓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而此时他俯首时的下颌线与挺直鼻骨上的垂眸,都有一种凌然又专注的温柔。
像是造物主偏心落下的目光。
春晓扭开脸,“还是不要了。”这多不好意思啊。
赛普隆撒张开嘴,又凝住了眉,忽然搂紧了她,一道刺目的光箭射向桌下。
痛苦的一声呻吟传来,黑漆漆的人形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散发着难闻的焦臭味。
它缓缓蜕变成半身是青年的模样,眉眼耷拉着,漆黑的发尾被烧得卷起来。
“我……不要宫殿,我可以……住在,你床下面……”基尔厄斯摸摸自己被烫卷的头发,安抚般的拍了拍,然后认真地看着春晓。
哪有你提要求的余地?春晓有些无语,这个家伙对自己的定位真的很离奇。
她回头看向微微眯起眼睛的赛普隆撒,解释,“我和他真的不熟。”
赛普隆撒看了她一眼,淡淡,“我离家将近叁个月,如今捉到躲在妻子桌下的情夫,这怒火,是该向谁撒呢?”
春晓毫不犹豫,“他!他一直勾引我,我都没从!”
基尔厄斯确实长了一张妖艳贱货的脸,一看就是能破坏别人家庭的小叁模样。
而此时,他也确实在干这种事。
蠕动着满地的黑液触手,他歪歪脑袋,指指自己,“情夫?”然后咧嘴,“我可以……的。”
赛普隆撒抬手,干脆利落,削掉了他的脑袋。
基尔厄斯风情万种的脸蛋滚落在地,两个眼睛还瞪得老大。
头颅滚啊滚,忽然折了个方向,往春晓脚下滚。
春晓被恶心坏了,抬脚一踢,就把他踢到另一边。
这一踢,那个脑袋踢得眉开眼笑,太变态了。
春晓去看赛普隆撒纤瘦修长的手指,白皙匀亭,丝毫看不出杀伤力。
可是破山劈神,无所不能,对待情敌更是像秋风扫落叶一般无情。
赛普隆撒低头看她,唇角弯弯,高贵又温柔,“竟敢勾引我的小春儿,就是杀了他,也不为过,对吗?”
那只手摸了摸春晓的眉角。
春晓心跳一下子狂蹦起来,扭开了脸,耳朵红扑扑的。
随意安放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那失去头颅的人身上,那两只手臂正在摸失去脑袋的颈部,春晓看到了一根涂着鲜艳指甲的手指,是食指。
十分眼熟的手指,更加眼熟的红指甲。
她脑中有根弦像是绷了一下,猛地看向正在悄悄凑到她裙下的基尔厄斯的头颅,一脚踢过去,“那根手指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你手上?”
春晓的唇瓣颤抖,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她记得,这是前几天,赛普隆撒还没回来,小奥姆在河里摸了好多漂亮的鹅卵石,用衣襟兜着带给她,还有一些可以给石头涂上漂亮颜色的花瓣细细的小花。
当时石头太多,小奥姆整天上山下河,衣服被弄得很旧,石头直接把衣服撑破了,露出白花花的胸膛。
给小崽子闹了个大红脸,都不敢看她。
不管春晓怎么说,他都背过身,捂着胸口,不给她看。
最后还是春晓说要给他一个特别的礼物,才羞答答的揪着破衣服走过来。
当时她用捣碎的红色凤仙花,给他涂了一个指甲,红艳艳的特别好看,细心的话,能留很久的颜色。
“我再也不洗手啦!”他快活极了,可爱得春晓忍不住亲了一口。
然后无论西伦让他栽树喂猪还是打猪草,他都翘着一个指头,小心翼翼的。
现在,怎么会在基尔厄斯的手上,春晓不敢想发生了什么,“你对奥姆做了什么?”
头颅被踢得骨碌碌打滚,像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也不兴奋了,委屈巴巴地爬到自己的身体上,两只手扶着安好脑袋,然后结结巴巴,“奥姆……死啦,我就拿过来了……我喜欢这个,他死了用不到,我可以用……”
春晓脑子嗡地一声。
她刚刚还在想给他讨个老婆生娃,现下就听到了他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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