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信物而已,顾时怎么从昨晚上害羞到现在?
谢九思抱着这种说出来会被顾时一拳送上天的迷惑,抬脚就要跟上顾时,却被拥挤的人群挡住了去路。
谢九思脚步一顿,看了一眼还在被喂奇奇怪怪东西的谛听,在捞谛听和找顾时之间犹豫不决。
他兜里揣着顾时给买的那张彩票,他今早上查了一下,昨晚上九点开了奖,顾时6+1全中,奖池滚了大几亿,全中能有一千一百万的奖金。
扣掉税,到手也能有很大一笔了。
当然,谢九思记得顾时跟他说过中了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他只是想问问顾时有没有想要进行的社会捐赠项目。
这笔钱,谢九思是想拿的。
顾时搞来的钱,出于担心因果的心思而拒绝接受,那就拿去做一点会让顾时安心高兴一点的事也是一样的,毕竟下一个中奖的人拿到这钱,可不一定会捐出去。
虽然这份因果最终都是落在谢九思身上,但谢九思本人却觉得这事还是得看顾时自己。
除此之外,谢九思心里多少对顾时的原型有了几分好奇。
他很少好奇,也很少会去刺探别人的隐私。
但顾时现在都已经是他交换了信物的朋友了,他问一下,顾时应当也不会生气。
谢九思盯着顾时,想要过去。
李闭嘴好奇心重得要死,他看到谢九思的目光一直落在顾时身上,而顾时对谢九思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感觉心口跟被猫肉垫挠了一样,痒得厉害。
李闭嘴摆出一脸“我就随便问问”的表情。
“你跟顾时怎么了?”
谢九思并不避讳回答这种问题:“我跟他交换了信物。”
李闭嘴一愣。
李闭嘴倒吸一口凉气。
李闭嘴瞪大了双眼!
李闭嘴扭头看向顾时。
好哇顾时!
几天不见你竟然就跟谢九思这狗东西私定了终身!
还不告诉我!
顾时察觉到李闭嘴的视线,转头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李闭嘴之后又飞速转开了目光。
生怕李闭嘴开口说出第一个音节就没完没了。
李闭嘴看着顾时,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个方面输了,但他抠着脑袋,抠了半天也没抠出自己到底哪里输了。
李闭嘴探头看着顾时,然后扭头对谢九思说:“他看起来不想理你。”
谢九思点头,一本正经:“他害羞了。”
“?”
李闭嘴看着仿佛十分有把握的谢九思,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甚至有点凶狠的顾时,觉得这怎么看都不像害羞。
李闭嘴沉默片刻:“你确定?”
谢九思确信:“嗯。”
谢九思这么确定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说服力,至少李闭嘴马上就被说服了。
顾时害羞的样子还挺别致,李闭嘴想道。
谢九思想要缩地成寸过去找顾时,却发现顾时仿佛发现了他的打算,每次挪位置都往前后左右四面八方都有人的地方挪。
谢九思心想顾时的脸皮真的很薄。
不对,应该是一直很薄。
谢九思记得顾时好几次脸红,明明他都看到了,还不承认。
谢九思看着顾时,发现顾时确实就是在防着他过去,甚至还把头上那顶鸭舌帽的帽檐拉歪,挡住他看过去的视线。
谢九思沉默片刻,终于放弃了走过去的打算,转而问李闭嘴:“刚刚发生了什么?”
李闭嘴把刚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语气挺无所谓。
谢九思看着他:“你现在倒不急了。”
上一次听到混沌的消息,还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火急火燎的上头。
“因为急也没用。”李闭嘴摇头晃脑的,“退一步讲,就算真要死了,也有你们陪葬,这波不亏。”
谢九思点头:“确实。”
李闭嘴一顿,忍不住扭头看向谢九思:“你不会真的没有想过怎么办吧?”
“没想过。”谢九思说着看了一眼顾时,想到他兜里的彩票,又说,“我只是觉得人类有句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
李闭嘴没懂:“啊?”
谢九思说:“我觉得这天地还没走到绝路,不至于倾颓。”
这句话李闭嘴懂了,他搓着手手,喜滋滋道:“那可最好了,我家阿昭才刚签约呢,未来可期,这时候要出点什么意外都怪可惜的。”
谢九思看着李闭嘴一蹦一跳的去跟饕餮说好消息,又瞅瞅被折腾得不轻的谛听,终于伸手把他捞了出来。
“我这里有两个小时左右的录音,混沌的。”谢九思的话就像一颗定心丸,“想要知道情况的,跟我去会议室。”
一群神魔顿时像是找到了妈妈的鸡崽崽,叽叽叽的跟在谢九思后边离开了顾时的办公室。
顾时茫然地看着这帮老家伙一窝蜂的来了,又一窝蜂的走了,留下了一片狼藉的地板和三道身影。
顾时一顿,抬头看向留下来的这三个人。
分别是穷奇、李闭嘴和饕餮。
穷奇和饕餮之所以留下,没有跟着谢九思去会议厅,是因为他们从李闭嘴那儿听到了谢九思的话。
既然谢九思十分笃定这天地不至于倾颓,那这事就不算什么事了。
并且也不用急于去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三界院里嘴像喇叭的,又不是李闭嘴一个,早晚都能知道。
比起混沌的事情,他们三个都认为自己的事情更加重要。
顾时看着这个的组合,瞬间明白了。
他抬手扶了扶鸭舌帽,调整了一下位置免得挡住视线,然后抬头看向了穷奇,露出了营业微笑:“预算表做好了?”
“我三天就做好了,但你第二天就跟着谢九思出去了。”穷奇眯起眼,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放过鸽子,“从未有人敢如此怠慢我。”
穷奇气势极盛,凶性泄露出一点来,都让人仿佛置身骨山血海,怨魂哀嚎沸反盈天。
当他做出恐吓的姿态时,足以让修为稍弱的妖怪当场神魂俱裂。
但非常可惜,他面对的是顾时。
顾时胆大包天,甚至十分稳健的点了点头:“现在有了。”
饕餮嗤笑一声。
李闭嘴在旁边跟着阴阳怪气的笑。
穷奇打量了一番对他的恐吓丝毫不为所动的顾时,敲了敲桌面:“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问得好!”顾时夸道。
您实在说笑了,但凡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还会是现在这个叼样?
不过这种事天知地知自己知就好,连自己原型都搞不明白的事情说出去可不就是个大笑话。
而且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万一他是个什么怀璧其罪的,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呢!
穷奇问:“你的答案呢?”
顾时露齿一笑:“我不告诉你。”
饕餮和李闭嘴直接笑出了声。
顾时偏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看向了穷奇:“不能陪您闲聊了,我可是正经打工人,不当薪水小偷的,预算表给我吧。”
穷奇觉得有点不爽。
能让他不爽的存在基本上都死了。
但他又觉得顾时很有意思,不太想弄死他。
品一品顾时的妖气,弱小得几乎要感知不到,要说气息,他浑身上下又都被烛阴的法印气息所笼罩,单凭气息感知,坐在这儿的几乎就是另一个烛阴。
但就这小东西,竟然顶得住他的恫吓,想来想去,既然不是修为强横,那必然就是血脉强势了。
最终穷奇斟酌片刻,还是决定放过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妖怪。
大不了他去跟谢九思打一架,逼问顾时的原型。
这小妖怪打打指不定就死了,但谢九思皮糙肉厚,而且……
穷奇的目光扫过顾时胸前。
在那里,属于烛阴的力量正源源不绝的向外吞吐着,将它所庇护的人层层叠叠的护在了宛如厚壳一般的禁制之下。
穷奇把自己打印出来的预算表交了出去。
谢九思竟然会这么护着一个小妖怪,事情肯定不简单,唯一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绝对知道顾时的原型!
穷奇下了这个定论,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顾时的问题,看着顾时在他的预算表里缝缝补补一大堆,最后他的申请额度比之他之前算的十万硬是翻了一番。
穷奇觉得自己好像要被坑了:“这玩意儿钱越多越难申请吧?”
“二十万不算多啊。”顾时翻了一下其他三个院子的账目,“你可能对钟山疗养院的服务方向有点误解。”
钟山疗养院,除了病理和养老这两种疗养方式所必须有的护理手段和医疗手段之外,其他的一切服务都是秉承着“高度自由”和“满足您的一切需求”的理念来做的。
简单的讲,四个院子的服务规格不同,而在相对应的服务规格内,除了必要的疗养手段之外,别的一切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院里都是会满足到客户的。
只要你规格够高,身体又允许的情况下,突然说自己要从钟山出发前往北欧小镇滑雪,院方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满足你的愿望。
顾时解释了一下:“你和饕餮,挂了俩疗养院的名额,三界院对外宣称是钟山疗养院规格最高的院落,一个月就得交十五万,你们两个加起来一次才花二十万,比夸父好伺候多了。”
穷奇看着打印机里正在打印的预算表,突然后悔自己没再多整点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