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念看着我,“我知道的也晚了些,是心脏的问题,问了了解那个病的医生朋友,说现在再好的治疗也错过了最佳时间,孩子估计在这么远的路上折腾,更糟糕。”
我默然,觉得心里很难受,怎么会这样,孩子那么小,还有那么大的愿望没来得及实现呢。
“所以我打算,这几天就带着团团回一次滇越,满足孩子最后的心愿。”曾念说着,看到我眼里的动容之色,把我拉近搂在了怀里。
“和团团怎么说的。”我被曾念搂着走出厨房,两个人靠近坐在了沙发上,对面落地窗外是繁华都市的不夜灯火,一片璀璨。
看得人心里有盛世之下的苍凉之感。
“没说实话,就说我要回滇越办事情,想带她一起回去,问她想不想那孩子,团团忍着眼泪说想,梦里有时会见到。”
曾念的回答,让我眼里猛地涌起一片水雾。
片刻静默之后,曾念揽着我肩头的手紧了紧,“我会定后天去滇越的机票,你要是能请假,我很希望你也能跟我们一起过去。”
我仰头看着曾念,不知道他这个提议。是否有没说出口的其他意思。
他不会是试探我什么吧,因为李修齐也在那边,在那边找不到人了,他之前不是问我是不是担心吗。
“别多想,这事和别人无关。”曾念看透我的心思,刮了下我的?头,温柔地低下头,又来吻我。
两天后。
飘着绵绵秋雨的中午,我和曾念带着还不知道实情的团团,坐上了飞往滇越的航班。
一路上团团都特别兴奋,和我一直说话,还带了好多东西给她的小伙伴,出发之前她还偷偷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帮她给小伙伴挑一件适合的外套夹克,钱是曾伯伯和曾念给她的零花钱,她攒起来了。
我拿着她给我的一百块钱,心里好难受,可还是花了半个晚上时间给那个小男孩选了件夹克外套,花了三百多块。
飞机快降落时,团团还忽然很紧张的问我,确定带上那件衣服了吧,生怕我忘了装进行李箱里。
出了机场,熟悉的山水和人的面孔让团团安静了下来,她只是静静地到处看,也不说话,曾念问她怎么了,她才仰起头说,回家感觉真棒。
我和曾念无言的互相看看,心里一定都是同样哀伤的感觉。
从机场到滇越镇子里还要开车走一个半小时,这段路程里,团团靠着我睡着了,梦里嘴角弯弯的,也许她梦到和小伙伴重逢的场面了吧。
她一定把那场面想得很美好。
来之前我听曾念说,小男孩已经被家人接回自家休养,医生也说继续住在医院里对病情好转没什么大意义了,可以回家。
这也就意味着那个最不好的结果,几乎成了不可逆转。
我一路看着路边的景色,也没什么说话的心情,来之前我已经和白洋说了,他们寻找李修齐的事情依然没什么新进展。
闫沉也没再找过我。
我利用来滇越之前的短暂时间,去查了一下闫沉那个母亲的情况,可得到的消息却是,她已经离开了奉天,不知道具体去向。
车子渐渐靠近曾念在滇越住过的那片地方时,我叫醒了团团,车窗外熟悉的一切让她的睡眼朦胧很快晶亮起来,她笑眯眯的看着我,有点不还意思的表情。
我笑着摸摸她的头顶。问她笑什么。
团团低了低头,小声对我说,“我觉得奉天班级里的男孩子,都没有他帅气,脸都太白了。”
我努力笑着,可心里揪着一阵阵疼。
提前知道我们大概到达的时间,曾念那个房东早早就站在路口等我们了,我们一下车,团团就朝她扑了过去,大声用我听不懂的滇越方言叫着。
我和曾念走在后面。
曾念看着我说,“孩子一会肯定会一时接受不了情绪激动的,到时候要辛苦你了。”
我假装不高兴的白了他一下,“还用你说。”
不远处,传来团团说着滇越方言的声音,很大声,房东大嫂却抹着眼角不回答。
曾念给我翻译,“团团在问,那孩子怎么没来接他,他人呢。”
我沉沉的呼了口气出去。
很快,团团熟门熟路的自己跑进了房子里。
我和曾念跟着房东大嫂一起也进了屋子里,昏暗的屋子里,床上躺着那个小男孩,我还没看清他的情况,就听到先我们一步站在床边的团团,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赶紧快步走过去,目光去看床上,眼神马上就愣住了。
床上面躺着的……还是那个在我面前无比骄傲霸气的小家伙吗,不是他,不是的。
“病了之后好快好快就瘦成这样咧,没办法,吃不了什么咧……”房东大嫂走过来,用蹩脚的普通话对我说着,一边说一边擦着眼泪。
我开始后悔,应该自己先开看看小男孩现在的样子,不该让团团这么直接面对的,毕竟是孩子。这种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我想伸手搂住团团,可她已经哭着扑到了床上小男孩的身上,“你起来,你怎么不好好吃饭咧!你起来,我给你买了好多你没吃过的咧,你起来……呜呜,起来呀,哥哥!”
床上的小男孩,瘦的完全脱了形,像个小骷髅一样,只是眼睛还亮晶晶的,他看着团团。一直很努力地笑着,可是说不话来。
我转过身,不想再看着这样的场面。
曾念也走到床边,陪着团团,我听到他在跟小男孩讲话,小男孩很小声的说着什么,是方言我也听不懂,只是使劲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在孩子面前掉眼泪。
团团渐渐止住哭声时,我的响了起来,我抹了把眼角,拿起来看。是白洋。
我回头看看床边的几个人,拿着走出屋外去接电话。
知道我已经到了滇越,白洋问我什么时候能过去找她,我和她简单说了这边的情况,白洋也难受的唏嘘起来。
“案子还没什么进展吗?”我问白洋。
“是啊,用了能想到的所有办法去找,可就是邪门了,怎么也找不到!”白洋无奈到了极点,声音很是郁闷。
“有个叫向海湖的女人去找你吗?”我又问,向海湖比我和曾念先到的这边,可是我们没联系过,我觉得她很可能去找白洋。
“那个人啊。给我打过电话,可人没出现,来了我也没时间见他,那个来自首的家伙一直是我负责审问,没空。”
我看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群,对白洋说,“我争取尽快过去,闫沉呢,他没找你吗?”
白洋意外的回答,“他不是回了奉天吗,说必须回去,昨天走的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我想起了闫沉母亲。
“那再联系吧,我还得去陪着孩子。”
我回到屋子里,看见我们的行李箱摊开在地上,团团正蹲在地上往外拿着东西,都是她买给小男孩和房东大嫂的,是城里的新鲜物。
曾念也陪着蹲在一边。
床上的小男孩侧头看着团团,见到我进来走到他身边,看着我,居然还是那副不信任警惕的眼神,看得我心酸的无奈笑起来。
却不知道该和这孩子说点什么。
曾念起身站到我身边,搂了搂我的肩头,“你去找白洋吧,我在这边陪着就行。”
我转头看着他。“刚才和白洋通了电话,不急。”
我真的没走,一直和曾念陪着团团,直到第二天中午吃午饭时,我又接到了白洋的电话。
“年子,你能过来吗,我们这边有新消息,可能……是发现李法医了,但是不确定,我们正准备去现场,你能来吗?”
我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食物,可听着白洋的话,再也咽不下去了。
现场这两个字,让我格外职业敏感起来……这两个字在警察和法医心中,代表着什么我再清楚不过。
可这样的词儿,我没想过有一天会用到李修齐的身上。
曾念见我脸色不对,就一直盯着我看。
“我马上过去,现场在哪儿,你们能顺路过来接我吗?”我看着曾念,着急的问白洋。
“能,十五分钟以后见。”
我把曾念叫出屋子,和他说了刚才的电话,曾念神色严肃的听我说完,“那你自己多小心。有需要我的,马上告诉我,知道吗?”
我冲他点点头。
曾念淡淡的笑了一下,动作快速的在我嘴唇上碰了一下。
我觉得该跟他说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要怎么说,最后他陪着我等来的白洋他们的车,我上车之前才回头看着曾念,跟他说了一句,“你也小心,等我回来。”
他冲我挥挥手。
坐进车里,简单介绍过后,白洋和我说了要去的现场。是在滇越和邻国交界的地方,从这里开过去要一个小时,今天有人报警说那边的农民在自家果林里发现一具尸体。
“初步听去现场的同事说,身材和衣服很接近我们这些天发通告一直找的人,可是脸部被划得全是血口子,看不出来长得样子了,还有十个手指尖也都被毁了,说是像是把指肚部分都切掉了,所以我们要过去看看……我觉得咱们肯定白跑一趟,不会是他的。”白洋察言观色,和我说着。
我没出声,我也不信。
但是。心里那份不好的感觉,随着车子在山路上的颠簸,越来越强烈起来。
车子开进山林里的小路上后,周围渐渐起了雾气,我看着车窗外时隐时现的路面,心情紧张起来,这不该是一个出惯了现场的专业法医该有的状态。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就是紧张。
又是二十几分钟后,我们的车子停了下来,有同行从雾气里走出来迎着我们。
大家下车,白洋过去了解情况,我站在一边。握紧手看着周围,指甲扣着手心里的肉,微微的痛感让我一点点静了下来。
不管接下来面对的是什么,我都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真的是他……我用力抠自己一下,是他的话,我更要打起精神。
同事和报案的人领着我们往现场走,没走多远,报案的人就指着果林里的一处地方,说起了方言。
白洋回头看我,“就是那儿了,我先过去看看,你等一下。”她说着。去招呼他们自己的法医。
“白洋,方便的话,我想跟你一起过去,我没事。”我紧走几步,叫住了白洋。
白洋盯着我看了好几秒,“那走吧。”
走了大约二十几米远,一个保护现场的警察看见我们过来,指了下他身后的位置,“人在那儿呢,你们过去吧。”
我和白洋他们这边的法医,一起走向现场。
一具仰面躺着的尸体,很快出现在我面前,大致看一眼身形,我觉得呼吸一滞,职业习惯让我能迅速判断出这具尸体的大致身高。
和他,应该很接近。不对,应该是一般高。
开了本新书。
和大家现在正看的这个故事有着神秘的联系,我不剧透……感兴趣的可以过去瞄两眼,那边更新不会快,喜欢的可以收藏先看着。选择这时候发出来,是因为这里接下来的情节慢慢会和新书连上,至于怎么连因为写的是悬疑所以还是不能剧透,不然看着就没意思了,大家可以猜。
新故事链接,
书名【浮生未歇,等等等】
感谢大家忍耐蜗牛速度的更新,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