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市区再说。”她淡淡的一句,并未刻意考虑要去哪个酒店用晚餐。
今日的荣京,到了傍晚也没有夕阳,天边略微有些阴,偶尔一阵风扫过年尾的街道,卷起几许年尾的喜气,又不免寒气逼人。
“你压力很大?”蓝修侧首看了开车的女人,忽然问了一句,浓眉之间,有那么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齐秋落转头,显然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扫了他一眼,“没你清闲!”
蓝修挑眉,沉沉的、幽幽的一句:“我指的,并非事业。”
齐秋落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转头看了蓝修,依旧那一句:“看来你真闲。”
都开始研究起她了。
并非如此。
蓝修悠然靠在了椅背上,一手横着放在窗沿上,实话实说:“就你当前的状态,还不如丫头,你是恋爱中的人?”
这话是狐疑的。
齐秋落忽然把车停了,“你来开吧,正好把嘴闭上。”
瞧,说她脾气急,还真一点不谦虚!蓝修抿唇浅笑,看了看不远处的酒店,“正好,吃个饭?”
她哪有心思跟他吃饭?
可蓝修气定神闲的一句:“我可看庄岩过去。”
齐秋落拧眉。
她今天是出差提前回来,庄岩不知道她会回来,还能这么巧碰上?可今天,他不该有时间外出。
不远处,宋沫从车上下来,进了酒店。即将离军的她,听从了庄岩的意思,这也算是以上下级的关系吃最后一段饭。
自然,这个殊荣,仅她有。
可惜,她进去了,庄岩坐的对面,却已经坐了一个女人。
肤白貌美、姿态优雅,的确是男人会喜欢的类型,可宋沫怪异的‘嗤’了一句,缓缓走过去。
“嗨!”宋沫到了桌子跟前,却是灿烂的笑脸,看了庄岩,又看了对面的女人,“这是哪家千金?庄哥哥,你这就不厚道了,明着说请我吃饭,不会借名泡妞呢吧?”
宋沫这番话虽听起来是玩笑,可全是她的心声,倒是不再如从前那么直来直去。
“别胡说!”庄岩面色很稳,又带了几许严肃,看着宋沫又多问了一句:“怎么来这么快?”
约定的时间还早的。
“我若不来,你还想干什么?”宋沫往对面的女人又看一眼,庄军处不像脚踏两条船的人,可这人又不是齐秋落。
看不明白。
“你们有事,我就先走了。”安玖瓷礼貌的抿唇一笑,作势起身,对着宋沫点了点头,然后看了庄岩,“这事,麻烦你了。”
宋沫不明白是什么事,脚步挪了一下,纯真的笑:“别呀,我和庄哥哥就是吃个饭,不是什么正事,你们说你们的,我吃我的,真是饿了。”
安玖瓷略微蹙了一下眉,她不喜欢凑热闹,找庄严也是实属无奈。她也大概猜到了,这个女孩,应该就是宋沫吧?
安玖瓷依旧是淡笑,给人极其淡雅文静之感,“不了!”
莫名其妙的,宋沫却越看她温和后退,越是不顺眼。
“呀!”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宋沫挽留安玖瓷之际,桌上的水杯直接打翻,湿了安玖瓷一片裙角,引来宋沫的歉意低呼。
蓝修和齐秋落已经进了酒店,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若是从前,齐秋落一定非常不喜宋沫这些小手段,可如今看起来,却是解气。
“你凑什么热闹去?”见她径直要过去,蓝修忽然伸手。
齐秋落才嘴角微动,“你不就是想看戏才提醒我的?”
浓眉微动,蓝修有些冤,他并无那个意思。
五个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凑在一起,最愣的是庄岩,先看了女友,又看了安玖瓷,才回转视线,“你怎么回来了?”
齐秋落淡淡的一句:“怎么,不希望我回来?”
平时总没空,这会儿跟别人约会,时间倒是挺多!
蓝修知道庄岩在看他,倒是坦然的坐下了,高大的男人往座位一坐,依旧能罩起一圈莫名的气场。
“庄军处可别误会,你女友与本座同一航班,纯属巧合,不过既是遇上了,一起吃个饭,该是不介意的?”蓝修说话平缓,粗粝的脸,英俊的眉宇,嘴角带了一丝事不关己的弧度。
庄岩总不能说‘不’。
五个人,打几个弯都连不上的关系,竟就坐在了一桌上,那晚餐的气氛,不必言明的别扭。
只有宋沫一脸凑热闹不嫌事大,“我看你们俩和庄哥哥的关系怎么这么怪?总不会一个现任、一个前任吧?”
蓝修呷了一口酒,稳稳坐着,却浓眉一挑,可恨之人也有可爱之处,你们闹吧,他就喜欢渔翁得利!
齐秋落看了庄岩一眼,舟车劳顿之后,脸色本就不好,何况这样的场面?
安玖瓷已经不是第一次找他了,可她问过他们聊了什么,庄岩闭口不答,否则,她也绝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酒店外,霓虹逐渐明晰,行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
蓝修
又来。
蓝修那一桌,却经久不散,明明气氛怪异得很,却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庄岩与安玖瓷不说,是怕又欲盖弥彰之闲;宋沫纯属看热闹;蓝修便是陪坐的。
可到最后,是蓝修与齐秋落喝得最多。
“行了,你不能再喝了。”庄岩终于略微蹙眉,伸手阻拦女友举杯。
齐秋落笑,又不似笑,“我的量,没那么差吧?”
不明说是酒量,便还有肚量的隐含。
偶尔,齐秋落会生出那种念头,谈得不开心,断了不就好了,可她的确不小了,不想这么任性,总想再给次机会。
然,庄岩就是不说他与安玖瓷几次三番见面为何?
那就喝酒吧,喝酒了说不定壮胆了就干脆一嗓子就分了呢?
蓝修伸手,将庄岩的手拿开了,依旧悠悠的语调:“庄军处,你我干一杯?否则都落了女人,我这人嗜酒,不行我可陪你女人喝了?”
庄岩今天没那个心情。
正好,蓝修真的和齐秋落碰了一下,浓眉一挑,示意她喝,“喝酒图痛快!”
宋沫算看出来了,这人也是来看热闹的。
齐秋落并不是没把庄岩的话听进去,她喝了两杯,起身去了洗手间,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
庄岩一句‘慢用’也跟了过去。
蓝修坐在座位上,手里的杯子从来没空过,漫不经心的摇曳,目光随着齐秋落一点点远去,直到转弯,他才低眉抿了一口。
那样子,讳莫如深。
卫生间里。
庄岩在门口站了会儿,最终是走了进去。
齐秋落知道他进来了,没转身,闭眼缓着。
“喝多了难受的是自己,何苦?”庄岩有些无奈,眉间淡淡的心疼,抬手替她抚背。
这一次,她终于躲开了,转过身,靠在洗手台边。
“我是不是妨碍了你的余情未了?”她忽然问。
一双好看的眼,很认真的看他,一点都没有胡闹的成分,但终究是喝多了,带了赌气。
看,又绕回那儿了,庄岩叹了口气,走近一步,“别胡思乱想,年后咱们就订婚……”
“我同意了么?”她拧眉。
一有问题,就这样匆忙想把他埋进婚姻的坟墓,可他忘了,婚姻是两个人的事,表明了他的忠心之余,也是对她的不尊重。
庄岩神色微沉,无奈的,心疼的。他是年轻过,也风流过,但自问,从没这么踏实的爱过谁,真心的想步入婚姻,却总找不好时间和契机。
“好,那就等你同意。”他说。
完全没有风流不羁的哄弄那些风尘女子的口吻和语句,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却笑了,真是随意!
“别喝了,我送你回家。”她即将出门时,庄岩双臂圈了她。
齐秋落抬眼,“不用,我有车,我叫代驾。”
那还有两个人等着你送呢!
“秋落!”她推开他时,庄岩低声唤她。
“我和安玖瓷真的什么都没有,那都是过去,年少轻狂又怎么计较?”他知道她介意什么。
大概,没有哪个女孩会不介意那个他的前任,哪怕她也有前任,了无交集就罢了,却是这样几次三番私下见面。
“我并没计较。”她说得很平静,“我只想知道,她想干什么。”
安玖瓷有心求和呢?有心扰乱他们呢?
可她什么都不知道。
庄岩皱了皱眉,还是没说话。
齐秋落终于咬牙转身离开。
蓝修见回来的女人一坐下就闷了一杯,又倒了一杯与他碰了一下。
“叮!”一声,无比清晰。一旁的两人都看了她。
蓝修倒是淡然,陪着她喝了,放下酒杯还略微勾唇低低的一句:“你喝多了,是不是还得我负责?”
“不然呢?”齐秋落想都没想。
“那你便别灌我了,本座也气血方刚,上了头,万一……”他没把话说下去,悠悠笑着。
齐秋落瞪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