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最终一句:“无事,让他别担心,先处理公事。”
挂了电话,她上了楼。
陆婉华看了看时间,这也的确是太晚了,司暔怎么会这么晚。
“说是青山送司暔回来?”陆婉华转头问洛敏。
洛敏点头,“少夫人说是,大概是蓝先生的安排。”
青山这个人,陆婉华见过一次,不像没分寸的人,带着司暔若是晚归也应该会打个招呼,却一个信儿都没有。
莫不是真的出事了?
“老夫人,要么……给许南打个电话?”洛敏微皱眉,提了一句。
许南在荣京各处人脉广,指不定会有人见到青山和小少爷经过。
老太太点了点头,握着权杖的手略微磨着,不太心安。
楼上。
傅夜七再一次给蓝修打电话未果,便找了秋落,看看来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可惜连秋落都没接电话。
她不迷信,却觉得,这不是个好征兆。
不过几分钟,一股子燥热,习惯从梳妆台拿了簪子想把头发挽起来,可出了阳台,却是一阵凉快令她缓了动作。
她再给儿子打电话。
刚通,那边就接了,却没人说话。
她举到一半的簪子没了动静,对电话那头的安静聚精会神。
“窟突!窟突!”隐约的声音,像器物摩擦,又好似乡间拖拉机的发动机,这样的声音又怎么会从儿子电话里传出?
“瑾儿?”她试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电话终于断线,她再没有等着,又一次给沐寒声打过去,也许,以她的人脉也是可以找到儿子的,可她总觉得,这样的倚靠更心安。
“太太?”依旧是古杨接的电话。
“给沐寒声听电话。”她直截一句。
古杨愣了一下,看了看会议室紧闭的门。
因为了解太太的性子,所以,古杨转身敲了一下门,捏着电话到了首位,沉声耳语两句。
沐寒声敛眉,几不可闻的一蹙,没有犹豫,接过电话走出会议室。
也是出了会议室,沐寒声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
“晚餐用了么?”他将电话放在耳边,开口就问。
傅夜七只是‘嗯’了一句,说:“寒声,瑾儿还没回来,蓝修和秋落都不接电话,青木那边没信儿。”
她不猜测,也不催促,紧着眉心将事情说完。
没回去?
沐寒声抬起腕表又一次看了时间,从机场到玫瑰园,哪怕边玩边走,也早该到了。
立在窗边,鹰眸微眯,“瑾儿的手机没开?”
“开了,没说话。”她抿了抿唇,“我把录音发给你?”
只有那么几秒的录音,傅夜七并不抱什么希望。
挂了电话,她站在阳台,想着种种可能,又都摇头,她自问没有任何过分之举会让别人迁怒到瑾儿。
沐寒声那边的消息,与陆婉华几乎是同时,因为都从许南那儿来。
一段极短的视频,因为摄像头角度和天色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一群徒步冬游的少年从青山与蓝司暔身边经过,转眼,人群走过,青山两人也没了,只余一辆黄色宾利一闪而过。
“这……总不会被绑架了?”洛敏不信,不过一群少年。
傅夜七手里的簪子落到了地上,“叮”一声,却谁也无暇顾及。
“等等!”傅夜七忽然凝眉,让洛敏把视频往回放。
紧紧盯着一共不到两分钟的视频,她按下暂停,盯着角落里那个黑色身影。
“有人一直在跟踪你。”蓦然,这样一句在她脑海里回想,是那个老乞丐嘶哑的提醒。
视频里那个乞讨者,是不是他?
陆婉华和洛敏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却拿了手机匆匆出了门。
除了曾在特环路,为了赶去救沐寒声那样急速外,这是她第二次车速呼啸,循着视
二次车速呼啸,循着视频里的街角,终于把车停下。
夜色里,行人几许,只有她似匆促而漫无目的的寻找什么,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随意换上的高跟鞋‘哒哒’敲在地面,她丝毫不觉得累。
这个街角布局复杂,上下一共五个路口,店铺之间还有两人宽的小巷,不知通往何处,却看似从未有人来往。
“小姐。”幽幽的、嘶哑的男声从黑暗的巷里传出。
她已然走过,却猛地退了回去,打开手机的电筒,果然见了那个狼狈的乞讨者。
一时,她竟说不出话,只定定的立在那儿,看着乞讨者缓缓挪出来。
“你看到了,对不对?”她终于开口,蹲下身,一脚跪着,离得很近,不嫌弃他的狼狈、他的异味,压抑着焦急。
乞讨者乌黑的脸,充满沧桑的粗糙皮肤,可他的眼神浑浊,也清晰。
“我提醒过你的。”男人嘶哑的嗓音。
是,他提醒过的,可她也在意了,却没再发现不妥,忙着公司而外交部的事,就这样忽视了。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她咬了咬唇,低婉的嗓音,少了以往的镇静,轻微的,几不可闻的颤抖。
令人失望的,乞讨者摇头,转身要走。
她毫无避讳的伸手拉住乞讨者手臂,那充满污垢的衣服,摸上去冻出了厚厚的冷硬,她用了力道。
“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安排住处,甚至带您回家,我需要人证。”她诚恳而几近祈求。
没有谁义务为她服务,她明白的。
可一听她可以将他带回家,乞讨者抬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继而匆促而狠狠的摇头,顺便摆手,挣脱她的阻拦,“不去,不去……”
几不可闻的,男人重复着这样一句话,一边往旁边挪去。
傅夜七拧了眉,跟了过去,“前辈……”
男人不听,不断的摆手,甚至已经起了身。
她终于停下来,不得勉强,她已经打搅了他的休息,只问:“我若是需要,可以在哪找到您?”
男人摇头,“不用找。”
不用找?
她拧着眉,为什么他对她那么排斥?却先前又告诉她有人跟踪。
“给。”嘶哑到几不可闻的声音,老者递来一个东西。
等他狗搂着匆匆走远,傅夜七才看了那是一个纸箱子一角,不知他从哪捡的,上边两面都写了几个数字,不是笔也不是颜料的痕迹,却勉强清晰。
车牌号?!那辆宾利的车牌号?
她沉吟片刻,猛然回神,匆匆上车。
路上,沐寒声来了电话,“你在哪?”
她咽了咽微浮的激动,“我在路上,这就回去……还有,这里有个车牌号,你让古杨去查一查?”
沐寒声‘嗯’了一句,催促她即刻回来。
瑾儿出了事,她不能再出事。
那个车牌号,他递给了古杨,古杨即刻退了下去,吩咐人去查。
傅夜七进玫瑰园时,见了蓝修的车,皱了一下眉,踩着高跟鞋,也头一次这样小跑。
进门之际,客厅里坐了整排。
沐家其了,加上面色肃穆的蓝修。
一小时前,蓝修和黎曼见完面。
他从机场路上直接赴约,是不曾想到黎曼会直接找他,更不曾想到,这个女人早就知道他在查少年贩毒案。
“蓝座?”黎曼见蓝修来了,优雅的勾着笑意,仔细的奉上茶水。
蓝修扫了一眼酒店的房间,整齐的被褥、干净的垃圾桶,就为了跟他见面订的房间?
挑眉坦然落座,他才看了对面的女人,“你怎么知道,我刚入境?”
“我知道的,还有更多呢!”黎曼笑着说。
紧接着,她拿出了几张蓝修在街上看似漫无目的的背影,可不远处一定会有一个或几个青年。
蓝修扫了照片,却勾唇笑了。
与黎曼,他只打过一次交道,便是她给丫头下药那一次,如今看来,这个女人也没想象中的愚不可及。
“与本座说说,你还知道什么?”他也不急,放放心心的抿着黎曼给他倒的茶。
黎曼笑,转头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
“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她忽而这样一句。
蓝修眯了眼,盯着她干净的手背,又看她白皙的小腿,最后停在她穿得严实的冬衣脖颈处。
“你吸毒?”他如此轻易猜出了她在想什么。
黎曼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这个异乡而来的男人,那张本可以倾女万千的峻脸,多了一道疤,依旧不影响他的魄力。
继而,她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