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光景。
回到御阁园,傅夜七总算刻意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她买了不少东西,大到一个给沐寒声新添的醒酒壶,又给阳台添了一把摇椅,免得沐寒声总是与她争;小到客厅那套杯具的杯垫,竟还想起往冰箱里添一些小零食。
于外界来说,蓝司暔的案子沉浮无影,轻松的就过去了,可对于傅夜七,这已然是一件极其值得庆祝之事。
案件未审理的两个多月,每一夜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如今好了。
沐寒声回来得晚,为了腾出明天的周末时间,他将手头的工作全数做完,还去了个应酬。
妻子的电话打进去时,他便在应酬桌上。
“七。”
傅夜七只听了这么一个字,大概他喊的事‘七七’,只是太快了,没听清,只淡笑着问:“什么时候回来?”
嗯……这是个问题。
沐寒声挑眼扫了在做的人,不是商会主席,就是工商协会理事,还有税务委的高层,走是可以走的,就看她的态度了!
他还怀念着那一晚,她的主动。
“你到家了?”他低醇的嗓音,并没有刻意回避在座的任何人。
言舒坐在另一个位置,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沐总此刻嘴角勾着一抹弧度,一手曲臂搭在椅背上,闲适而说不出的魅惑。
“我到家好一会儿了,帧姨感冒,我让她回去休息了,想吃什么?我做。”她刚把折叠好的摇椅放在阳台,满意的笑了笑,拿下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的手机。
吃什么?沐寒声嘴角的弧度明显了些。
最美不过她的秀色可餐,还能吃什么?
大概是有人终于在觥筹交错之间,发觉了沐寒声许久没动静,都在看他。
言舒想提醒老板当前的状况,可人家无暇顾及。
因此,身居高位的各个领导都是面色诧异。
沐寒声这人尊贵又低调,他人甚至不曾见过他在公众场合有过除了抿唇的第二个表情,何况是捏着电话,如此温尔,英眉低垂之间,根本就是恋爱的少年才有的愉悦。
“那我拿捏着做了?你继续忙吧!”傅夜七不听他说话,才无奈的一句。
沐寒声也抬头,终于见了一圈人的注目礼。
英眉微挑,他终于从椅子上起身,微微摆手示意他先出去打个电话。
从远处看,他立在走廊,半
在走廊,半个肩倚在墙上,一手还插在裤兜里,低低的与电话里的人说着话。
其实他们什么都没说,反正傅夜七没任何收获,他没说晚上吃什么,反而兴致盎然的提议:“明天出去郊游?”
郊游?傅夜七拧着眉,站在厨房,这男人不知在想些什么,大热的夏季出去郊游?
“逗你呢!”沐寒声终于低低的说了一句:“多说两句,我躲两杯酒。”
她失笑,难怪这么无聊,转而略微心疼,“喝不了就回来,总归也没人敢拦你。”
这倒是实话。
但是沐寒声再次上了桌也没提离开,不紧不慢的陪着。
后来,沐寒声终于第一次主动提酒,引来一众人诧异的望着他。
男人甚至站了起来,低沉磁性的嗓音尤其清晰,带着诚恳却也散步去素来的威凌,“这次沐煌的事,劳烦各位了。”
众人都受之有愧,接到举报时,他们的确各司其职,严格把关,的确查了沐煌,可惜最后一丝一毫的不合法财务行为都没查出来。
在别人都以为把话说完了的时候,又听他低低的一句:“诸位先前忙什么都没白费便好,尤其对傅氏的核查。”
众人皱了皱眉。
沐寒声这种人,从来不说废话,他说的每一句话,一定都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沐煌财务漏洞一案,因为顾准之与傅孟孟打过交道,傅氏也被牵了进来,按理说,沐煌一事完了,傅氏那边也可以放了。
可他这话一出,可不就是让他们继续核查?一定能查出端倪?否则,何以说没白费?
后来沐寒声走了,可因为他最后那句话,一众人坐着琢磨许久。
出了会所,言舒原本恭敬的将老板送到了车边略微欠身。
可沐寒声走到车门边,看了看古杨,又看言舒,忽然往驾驶位走去,对着古杨,“你送言舒回去。”
言下之意,他自己开车。
古杨愣了一下,想说他喝过酒。
可沐寒声喝酒极少醉,这点量对开车没什么影响,偷偷开一次躲避交警倒也挺有趣!
车子开得很稳,速度却不低,一路往御阁园而去,他特意开大了窗户,散着身上的烟酒味。
车子越靠近御阁园,沐寒声嘴角的柔色越明显。
“嘀嘀!”两声,他接到了短讯。
妻子说:“你没点菜,我也不会,所以就做了三菜一汤。”
三菜一汤,对不会下厨的她来说,是多难为的盛筵?沐寒声满足的笑。
他单手快速回:“足够了。”
可他在回到家里,走进餐厅时,看到所谓的三菜一汤,差点笑弯了腰。
女人不悦的盯着他的笑,“这不是三菜一汤么?你又没说,自认为做得挺地道!”
是地道,太地道了。
她做了什么呢?沐寒声恐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煎鸡蛋、金品榨菜、闷油麦、紫菜汤。
他看了无数遍,的确是这三样,终于看向一脸严正的妻子。
“吃不吃?”她不悦的问。
沐寒声虽然笑着,却忙不迭的点头,却在庆幸,好在应酬上吃了两口。
真的不是沐寒声寒碜妻子,这些东西,以往绝对上不了御阁园的餐桌,也只有她敢往上端。
可沐寒声不知道,傅夜七试了很多菜,可惜,她浪费了诸多食材,实在没有端得上来的,最后出了这么一桌,看着他的笑,也只能受着。
沐寒声不让她洗碗,吃完直接上楼,餐桌上除了煎鸡蛋勉强少了俩,别的几乎没动过。
“你笑够没有?”到了卧室,傅夜七看不下去了。
沐寒声还配合的点了头。
不过,她提起说哪天正式请蓝修吃顿饭的时候,沐寒声可不笑了,英眉一动,“理由呢?”
她看过去,“没有蓝修,我可能真的进去了,不该感激一下?”
他本想说,哪怕没蓝修,他也一定能解决,但作罢,没否定蓝修的功劳,只一句:“将功补过而已。”
这酸溜溜的语气,她嗔了他,“蓝修哪……”
本想问,蓝修哪里得罪了他,可话没继续,的确得罪过的。
见她不说了,沐寒声倒也勾唇,“也就这么一说,我不与他计较,这功给他记着,请客就算了。”
一上桌,他们自顾聊着曾经在第一岛的逍遥生活,他可不就插不上话了?
傅夜七想了想,还没回答,发觉他靠得近了。
她退了一步,盯着他,“做什么?”
“你说,除了我,谁还见过你犯傻?”他漫不经心的一句,抬手理着她的发丝。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为人父母都这样……何况,我对瑾儿的亏欠。”她说。
沐寒声低眉,认真看着她,“夜七,你要记住,有我在,谁也不能动你。”
她不说话。
其实她信,信他的能力,就在他将自己签了的代罪书放到面前,给律师打电话,律师说国务卿找过他的时候,她就信。
有那么一种错觉,国务卿本该为杜峥平工作,实则在为沐寒声效劳。
说完那一句,他淡淡的笑,“下次知道不犯傻了?”
那不一定,她挑眉。
他们在阳台的摇椅里呆了许久,最后逃不过被他挤占的结果。
那个时候的月牙清明,从阳台的窗户里洒进来,两个人影在摇椅上重叠着。
“那晚的话,不准耍赖。”男人忽而低低的一句。
她略微转头,蹙着柳眉,已经有一种不认账的准备了。
只听她说:“我说什么了?”
沐寒声撑起身子,盯着她,见她还真要不认账,压迫的开口:“谁说的翻了年去补证?”
她那一双褐眸眨了眨,点了头,却在沐寒声放下心时,轻飘飘的一句:“就是去补证,瑾儿的准生证似乎还没下来……呀!”
她的话音没落,被男人捉了身体挟着往卧室里走。
窗帘没拉,床上也洒着月光。
她被狠狠压在身下,可见男人故作的阴冷,“这个不承认,那就算算别的账……”
每一次他都说算账,可那六万次,从来也没见少,每次从他嘴里出来,还是六万。
这个奸商。
……
玫瑰园。
蓝思暔最近无比的乖巧,从那天下午与沐寒声谈过之后,他便不吵不闹,忽然就说要上学,或者请私教也好,总归,他等不及要积攒丰富的知识。
对此,沐恋很是好奇。
“司暔,你和你的老沐到底聊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