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惜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医院里了。
她没死,伤得好像也不重,除了肢体绵软得使不上力,头疼欲裂外,她的视线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但她看了眼此刻守在病床边的叁个男人,只觉得头更疼了。
于是她选择闭上眼。
就当是一场梦,醒来她也不敢动。
“既然醒了就别装死。”
一道幽幽凉凉的嗓音在她左边响起,但这语气她听了脊背一寒,有点毛骨悚然。
显然顾正初的怒火正在炽烈燃烧,感觉他恨不得家暴。
“惜惜,你感觉怎么样?”
听到孟谨言的声音,顾惜睁开眼,将视线投向病床的右边,而他身旁还有宁秋和。
她跟他们四年没见了,再次重逢竟然是在医院里,她觉得自己在前男友面前简直是不可能更丢人了。
“幸好你当时系了安全带,安全气囊也保护了你,医生给你做了检查,有脑震荡所以你一直昏迷,好在没有骨折。不过还是需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确认无大碍就能出院了。”
给她描述病情,安抚她的人是宁秋和。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医院?”这是令顾惜疑惑的一点。
她发生意外医院肯定会联系家属,但顾正初不可能会通知俩人。
孟谨言和宁秋和还没答,顾正初就讥诮道。
“呵,刚学会开车就跑去跟人飙车,出了车祸都上社会新闻了。”
意识到自己社死了,顾惜的心狠狠地塞了一下。
一想到她去的目的,还是为了阻止盛麟做出飙车这么危险疯狂的举动,现在这结果真是啪啪打她自己的脸。
“对了,盛麟呢?!”她立马脱口而出问道。
“他当时坐在副驾驶,你们的车先撞到树再发生侧翻,所以他的情况比你严重很多,肋骨骨折,而且断掉的肋骨还插进了肺部,他刚从手术室里推出来,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宁秋和说道。
听到这话,顾惜简直是羞愧难当。
这辈子盛麟还没打算寻死呢,她差点就送他上路了。
而相较于他而言,自己这伤简直就搬不上台面,她觉得自己更加没脸见人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五点了,你昏迷了很久。”孟谨言道。
顾惜看出叁人应该担心地守了她很久,气色都不太好。
“我没事,你们快回去休息吧。”顾惜此时心情很复杂,便对他们道。
“她已经醒了,你们可以走了。”
顾正初是直接下了逐客令。
但俩人都没动,看着顾惜,显然依然担心她的状况,想要陪她。
四年没见,顾惜情不自禁地仔细打量起他们来。
俩人都是毋庸置疑的帅哥,放在人群里,都是出挑的养眼。
一个斯文清俊,一个漂亮精致。
四年的光阴,让俩人褪去了年少的稚嫩,添了沉稳的魅力,就像树上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果实,酸甜爽口,新鲜诱人。
但顾惜除了对俩人气质和外貌都更优秀的感慨之外,内心还多了一种油然而生的感动和自豪。
上辈子,一个英年早逝,一个坐牢瘸腿。
这辈子,关键时刻她做了对的事,让俩人都好好地,活成了她期望的最好的模样。
不过,因为有顾正初在,顾惜也不敢多看,视线在俩人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就落在他们的衣服上。
他们显然都是急匆匆赶来医院的。
孟谨言的西装都没换,领带随意塞在口袋里,看起来一脸疲惫。
宁秋和应该是本来已经睡下了,睡衣外面随便裹了件外套,睡裤也没换。
见顾惜注意到自己的睡衣,宁秋和解释道。
“是张霄打电话告诉我的。”
顾惜明白了。
估计她跟盛麟发生意外,圈子里马上传遍了,有人知道张霄跟她有私交,便特意告诉了他一声,而张霄一定会通知宁秋和。
自打宁秋和在张霄家里养过一段时间伤后,张霄妈就认了宁秋和当干儿子,宁秋和和张霄从哥们成了半个亲兄弟,俩人上大学都在同一个城市。
甚至,不久前,俩人还合伙开了一家律所,当然,张霄只是资方。
宁秋和之前工作的一家大律所,老律师眼红他太受客户欢迎,一些女客户过来就指名要他,他案子接到手软,于是联合其他人排挤他,手段也是越来越过分。
张霄不想兄弟这么憋屈,为他打抱不平,于是慷慨解囊,直接让他出来单干。
至于孟谨言,金融圈对新人来说自然也不是那么好混的,不分白天黑夜的加班是常有的事,他当时应该是在加班,听到消息便立马赶来。
顾惜很惭愧,两个前男友忙事业前途无量,她倒好,跟一帮小屁孩跑去飙车还出了车祸,简直是丢死个人。
“谢谢你们来看我,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头还是很疼,还想睡会儿。”
当着顾正初的面,顾惜也不便多说什么,便让俩人先走。
孟谨言和宁秋和也清楚顾正初对俩人的不待见,毕竟曾经当面威胁过他们,所以尽管隔了整整四年,他们好不容易见到顾惜,但俩人也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便一起离开了。
俩人一走,顾惜原以为顾正初一定会训她一顿,结果并没有。
“饿不饿?我问过医生了,你可以吃点东西。”
顾正初神情还算平和。
可他这样,反而让顾惜心里发憷,她捂住脸。
“哥哥,你还是骂我一顿吧,你这样子更吓人。”
顾正初轻笑了一声。
“你应该庆幸你运气不错,我现在已经不生气了。”
真不生气?
顾惜放下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头很疼?”他问。
“疼……哥哥,我想吃馄饨。”顾惜故意试探。
“好,我让助理去买。”
“算了,现在才五点,你不能这样剥削下属。”
“听你这意思,是想让我去买?你支开我想干什么?”顾正初眉梢一挑,问道。
见果然瞒不住他,顾惜马上招了。
“我想去看一下盛麟,毕竟是我害的。”
“现在麻醉还没退,还在重症监护室里躺着,你去也没用。”
顾正初直接打消了她的念头。
顾惜只好闭嘴了。
“还想吃馄饨吗?”
“想。”
顾正初交代了护士,还是去帮她买馄饨了,等他回来时,还给她带了盛麟那边最新的消息。
他的生命体征平稳,过几个小时没什么状况就能推到普通病房里了。
顾惜悬着的一颗心暂时放下了,把一碗馄饨都吃光了,连汤都喝了。
这时候刚好天亮了。
“你回去睡觉吧,我有事可以叫护士,不用非得你在这陪我。”
顾惜对他道。
“吃饱了吗?”他却问。
“嗯。”
“要喝水吗?”
顾惜摇头。
一问一答结束,顾正初解开衬衫的袖扣,挽起袖子,然后上了病床,一臂将她圈抱在怀里。
“那睡吧。”
病床自然没有家里的床大,但俩人侧身躺着还可以,顾正初亲了亲她耳旁的发丝,对她道,此时语气透出一丝疲惫来。
“喔。”
闯了祸,顾惜是不敢作妖了,老实乖巧地躺他怀里。
顾正初似乎是真累了,没过多久,她耳畔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这么被顾正初抱着,感受他的身体和温暖的体温,顾惜紊乱的心绪也逐渐平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