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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洱:“那刚才谢持风看见的,是带着系统穿回来的正牌女主吗?”
系统:“不是,这里没有正牌女主的戏份。”
桑洱点了点头。
看来谢持风刚才是认错人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刚才还提醒她小心魔修,让她跟紧自己,转头就将她扔在这里了。万一这时候宓银带着人出现,她还真的未必打得过对方。
不过,这也不能怪谢持风。
人心是有取舍的。谢持风一直后悔没有早去一天阻止那场大火,也一直不相信白月光死了。
毕竟是正牌女主,哪怕只是一道似是而非的侧影一闪而过,也比她这个短命炮灰舔狗重要得多。
在上岗的第一天,桑洱就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两个身份的差距。
饭粘子就是饭粘子。
把好感度刷到了100,也还是一颗被风干的饭粘子。
桑洱看了一眼手帕,鼻血止住了。
估计谢持风一时半会也不会想起她被扔在了这里。桑洱思索了一下,忍着膝盖轻微的不适,站了起来,寻到了天蚕都里最大的裁缝铺。
其实,这一趟下山,桑洱还有一个目的——给谢持风买礼物。
在原文里,下个月就是谢持风的生日。
作为头号舔狗,原主自然不会错过在他生日献殷勤、刷存在感的机会。
虽说人品一言难尽,但她对谢持风还挺舍得花钱的,在天蚕都最好的裁衣铺,斥重金给他订做了一条腰带。倒不是觉得用金钱就可以砸开通往谢持风的心的路,而是因为,原主下意识地认为,只有最好最贵的东西,才配得上谢持风。
也是很标准的舔狗心态了。
不过,谢持风收下了礼物,后续却一次都没有穿过这条腰带。原主这殷勤注定要白献。
虽说钱袋被偷了,但桑洱手里还拿着买千堆雪的一半钱。她在裁缝铺里选了腰带的材质和配色,用这笔钱付了定金,和掌柜约定一个月后来付余款和取货。
那掌柜看她衣服脏了,还疑心她没钱。见桑洱痛快掏钱,疑虑顿消,点头哈腰送了她出门。
办妥了事情,桑洱回到了刚才和谢持风分别的地方,坐了下来,揉了揉膝盖,老实等着。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晚上。谢持风始终没回来。
桑洱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忽然听见了脚步声。很快,一双靴子停在了她跟前。
嗯?
桑洱抬起头,有些始料未及。
来的人是郸弘深。
第13章
时近寅初。
随着庙会最热闹的面具游街环节结束,鼎沸的人声渐渐散去,小摊儿也收了。大街一派冷清寥落,树影婆娑。
“只有你一个吗?”郸弘深站在石阶下,看着眼前少女的裙摆上灰扑扑的脚印,一扯嘴角,嘲道:“你不是和谢持风一起下山的吗?怎么,他把你抛下了?”
桑洱:“……”
可真会往人痛处戳。如果坐在这里的不是她,而是原主,怕是要心梗了。
“你怎么知道我跟谁一起下山的?”桑洱抱着膝,仰头看他,很快想到一个可能,狐疑道:“你在跟踪我?”
这话不知怎么的,点着了他的炮仗。郸弘深的面上闪过一丝恼怒,骤然拔高音量:“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
桑洱:“?”
熟悉的找茬味道。
“我没想管你。”桑洱慢吞吞地说:“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呗。”
“你以为我就喜欢多管闲事?你要不是青竹峰的弟子,一言一行都和青竹峰挂钩,我才懒得理你。”郸弘深脸色臭得很,冷笑了一声:“桑洱,你以前对着我的时候,不是很有骨气的吗?被说了几句难听的话就要闹翻天。现在换了个人喜欢,就不嫌丢人了?”
桑洱平心静气地说:“不丢人啊,哪怕谢持风不喜欢我,他好歹从来没有当众奚落我、嘲笑我、践踏我的心意。喜欢他有什么好丢人的,喜欢过你这样的,才叫丢人。”
闻言,郸弘深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嘴唇微微一抖,死死盯着她。
俗话说得好,不谈恋爱,屁事没有。动情越真,被虐越深。真该让原主抄写一百遍,那就不会有那么多遗留问题了。
最近,郸弘深来找她不痛快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桑洱着实有点伤脑筋,挠了挠下巴。
既然郸弘深这么看不惯她搞双修的事业,她何不趁此机会,将计就计,说点他不爱听的话,把郸弘深恶心跑。即使不能彻底解决过去的恩怨,应该也能清静一段时间吧。
于是,桑洱好整以暇地往后一靠,故作油腻,挑了下眉:“你最近天天揪着我双修的事不放,难道是想当我的双修对象,不好意思说,所以在欲擒故纵?”
“胡说!”郸弘深气得耳根通红,捏拳,粗声粗气地说:“我想和你双修?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算了,我就不该和你废话,现在立刻跟我回去!”
说着,郸弘深迅速出手,去抓桑洱的手臂,想将她从地上拖起来。
说那迟那时快,他的手腕忽然被一簇透明的灵力弹中,一股麻意迅速顺着筋窜上了他的手肘。郸弘深不由自主地收了手,后退了半步。
桑洱也吃了一惊,转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站着一道瘦高的身影。
檐下的灯笼投下了暗淡的昏光,映得谢持风眼如点漆,肤白若雪,目光染了几分阴沉。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持风?”郸弘深揉了揉手腕,恼道:“你是故意的吧!”
谢持风面无表情,语气冷淡:“看错了,以为有不相干的人在纠缠桑师姐而已。”
桑洱:“……?”
她左瞄了一眼,右瞄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两人似乎对彼此都有种微妙的敌意。
作为把“自知之明”四个字刻进肺里的炮灰,桑洱倒不会自恋到认为这两人在为她争风吃醋。
郸弘深对谢持风有敌意很正常,这小子那么讨厌她,看她哪哪都不顺眼,自然也会“恨屋及乌”。
反过来就想不通了。莫非他们以前有什么过节?
系统:“不是错觉。郸弘深就是在两年前那个抓捕妖兽的任务里,没有缘由、非要多留一天搜查妖兽巢穴的门生。最后,间接导致谢持风晚走了一天,与白月光阴阳相隔,失之交臂。”
桑洱震惊了:“你说什么?”
卧槽,这是什么孽缘。
怪不得谢持风会对他有敌意。因为郸弘深的阻挠,间接让谢持风错过了挽救白月光的机会。这仇可结大了。
桑洱:“那郸弘深为什么非要留下?”
系统:“这就要问他自己了。”
眼见两人的气氛越来越古怪,桑洱怕他们当街起冲突,赶紧起身,打圆场道:“持风,你回来了就好。这是我师弟郸弘深,不是纠缠我的坏人。都这么晚了,我们就别在街上待下去了,回宗吧。”
一边说,她一边步下石阶,忽然感觉到鼻下热热的,低头,才看见衣襟上星星点点的血。下一刹,一阵天旋地转淹没了她。
谢持风和郸弘深的目光同时定在了她脸上,都脸色一变,同时朝她扑来。
最终还是谢持风先接住了她:“桑师姐?!”
郸弘深也蹲在旁边,像是被桑洱的样子吓着了:“喂,桑洱,你怎么了,说话!”
因为今晚已有前兆,谢持风很快就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了。他握住桑洱的手,无声地往她体内注入了一股温润的灵力,让她好受一点,沉声道:“带她回宗再说。”
郸弘深挡住了他的动作,眼神不善道:“不劳烦你,我来背她。”
桑洱鼻血未止,迷糊间,手无意识地抓紧了谢持风雪白的袖子,往他怀里缩了缩,不肯离开。
谢持风抬眸,将郸弘深的神色收于眼底,那一瞬,仿佛有一种危险的心思出闸。他非但没松手,还直接将桑洱背起,召出了月落,冷声道:“桑师姐的内伤是在九冥魔境里造成的,经久不愈,情况怕是不简单。我带她回她洞府。你去找莲山真人。”
在平辈弟子里,论速度和负载的稳定性,月落确是最佳的仙器。再说,深夜去寻莲山真人,也确实是身为青竹峰弟子、和莲山真人关系更亲近的郸弘深更合适。郸弘深无法,眼睁睁看着桑洱被带走,才寒着脸,召出了佩剑,飞向青竹峰。
他和谢持风,一个是赤霞峰弟子,一个是青竹峰弟子,交集素来屈指可数。
细数起来,只有两次印象特别深刻。
第一次的交集,是将近两年前,一次抓捕炎兽的任务。
那一年,他和桑洱因为告白的事而闹翻了。两人打了一架——当然,他没怎么动手,主要是桑洱压着他在打。此事惊动了莲山真人。
莲山真人胡子一吹,两眼一瞪,分别将两人轰下了山,让他们去外头抓捕妖兽,顺便让头脑冷静一下。
那件事后的几个月,桑洱再没和他说过话。郸弘深心情烦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后悔,但一想到她压着自己毫不留情地挥拳头的那一幕,少年的自尊心又撑了起来,不肯低头。
在出发追捕炎兽的前夕,郸弘深偶然得知,桑洱在上一个任务里,被一株妖藤绞伤了脚踝。
而那只炎兽的巢穴在火山口,据说里面能找到温养血脉的珍稀奇药。
这说不定会是一个破解两人僵持的契机。找到那味草药,送给桑洱,再不冷不热地说上她几句,引她斗嘴,关系或许就能恢复往昔了。
郸弘深的心里浮现出这样的模糊的念头。于是,在杀掉妖兽后,他忽然提议改变计划,多留一天,来搜查妖兽的巢穴。
在一行人里,大家的态度都是可留可不留。只要谢持风对此不感兴趣,想尽快离开。但那附近的环境太危险,在进巢穴前,众人在外面布了结界,以几人法力共同护持,若不同进同出,结界的稳定性就会受到影响。
何况,其他人都被郸弘深说动了,谢持风初次下山,不好违背大家一起做的决定。故而也留下来了。
在炎兽的巢穴里,众人确实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可惜,郸弘深没有找到他最想要的那味草药,败兴而归。
翌日清晨,他们终于离开了炎兽巢穴。谢持风据说是要去寻一个故友,与他们匆匆分开了。后面的事,郸弘深就不知道了。
第二次交集,便是炎兽任务不久后的宗内灵修大赛。
他和谢持风在之前的选拔赛里没有碰到,在决赛时终于对上。郸弘深对自己很有信心,以为自己可以和谢持风打个平手,谁知道进了场,就被对方一路碾压着打。
在生死胜负的一瞬间,郸弘深嘴角溢出了血,被同样狼狈的谢持风按在了地上。月落嗡鸣的剑尖,在离他颤抖的眼球一寸之遥的地方堪堪定住了。
四周都为这场精彩的决斗爆出了喝彩声。只有郸弘深一身冷汗,被屈辱,后怕,愤怒和不敢置信席卷——在月落指着他的瞬间,他可以感觉到,谢持风对他有过杀意。
简直是个疯子。
从过去到现在,从下山做任务、灵修大赛,再到现在桑洱的事,全都和他八字不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