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就让他自愿折服,自愿修改人生计划,自愿加入她的阵营,自愿跟她走在同一条道路。
他一直知道,她有让人羡慕的勇气,有让人折服的果断,有让人敬佩的坚韧。
只是他多少有点心疼,心疼她那小小的身躯要承受大大的委屈、痛苦、不公、压力,还要肩负那么重的责任。
如果可以,他愿意,愿意帮她分担一点、一点就好。
走在前面的蒋惜忽然回头喊:“陈越?”
陈越一秒回神,“嗯?”
蒋惜伸手指向东边的一片山林:“你看那里,有树桃花开了。”
陈越顺着蒋惜手指的方向瞧过去,果然瞧见那抹淡粉色,他点点下巴,回她:“看到了。”
蒋惜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兴奋道:“春天来了啊。”
“嗯。”
“你喜欢春天吗?”
“还行,你呢?”
“喜欢啊。你吃过春天吗?”
“什么?”
“就长在树上的嫩芽,春天才长,然后可以吃,叶子有点像核桃树。你吃过吗?”
“没。”
“那我们下山去摘点?我明天炒给你尝尝。”
“嗯。”
“快点走~我知道春天树在哪,趁天还没黑,我去找找。”
“好。”
蒋惜想一出是一出,陈越也由着她。
下山路陡,蒋惜跟走平地似的,走得飞快,陈越怕她摔,在后面时不时提醒她注意脚下。
蒋惜也就记几分钟,后面该跑还是跑。
刚到山脚,蒋惜便将包塞陈越手里,自己跑去找春天。
陈越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好笑又好气。
春天树长了七八米高,蒋惜为了摘到最嫩的,脱掉鞋,准备爬树。
陈越瞥了眼高度,一把拉住人。
蒋惜以为他怕高,好心安慰:“上面很多,我上去摘两把就下来。我小时候爬过好多树,这点高度没什么。”
陈越看蒋惜一副跃跃欲试的姿态,伸手握紧她的胳臂,出声拒绝:“我上去,你站这别动。”
蒋惜本能质疑:“啊?你上去?行吗?”
陈越淡淡瞥她一眼,没吭声。
蒋惜接收到陈越无言以对的眼神,缩了缩脖子,悻悻夸:“陈越,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陈越觑了觑人,仰头看看高度,边卷衣袖边逗她:“先收收你那假到不忍直视的表情?”
蒋惜同陈越回了个鬼脸,趁他不注意,偷偷提起鞋子走到旁边的石头堆坐下,埋头穿鞋。
陈越见状,无声勾了勾嘴角。
爬树没蒋惜想得那么困难,陈越爬上去挺轻松的,三两下就到了枝干分叉处。
蒋惜比他还紧张,一直在底下喊他注意点,别摔了。
陈越摘了两把就下来了。
蒋惜怕他摔,接过春天时,还不忘伸手扶陈越。
陈越刚下来,还没穿上鞋,就听后坡传来一道声音:“小蒋,摘春天呢?”
蒋惜抱着春天回头,瞥见周萍,蒋惜立马扬起笑脸打招呼:“萍姐?你怎么在这?”
周萍视线在蒋惜跟弓腰穿鞋的陈越身上逡巡一圈,简单说明原因:“陪徐老师看看油菜花。”
蒋惜忙不迭点头。
等陈越穿好鞋,蒋惜将采摘的春天装进手提袋,爬上坎跟周萍汇合。
跨最后一步坎,周萍站在路口顺势拉了她一把。
上了坡,蒋惜主动伸出手去拉陈越。
其实那坎坡度不大,陈越能迈上去。
只是瞥见伸出来的那只手,陈越还是毫不犹豫抓住她的手腕,一步跨了上去。
力的相互作用影响下,蒋惜拉他上来的同时,条件反射往前趔趄两步。
咯嘣一声——
脚腕发出清脆的关节错位声。
眼看蒋惜快摔地上,陈越眼捷手快伸手将她捞回来。
他大手落在她的细腰,一把将人揽回怀里。
紧跟着,背后传来周萍的关切声:“小蒋,你脚没事吧?是不是脚崴了?”
蒋惜嫌丢脸,捂嘴趴在陈越胸膛不肯抬头。
陈越见她不吭声,跟着问:“脚怎么样了?”
蒋惜攥了攥陈越的衣袖,捂脸摇头,“不知道……”
陈越扶稳蒋惜,蹲下身去看蒋惜的脚踝,“我看看。”
蒋惜小心翼翼伸出左脚。
陈越伸手握住她的左脚,脱掉她的运动鞋、袜子,试探性地碰了碰脚踝,刚碰到,蒋惜便轻轻吸了口气。
陈越:“肿了。”
蒋惜哭丧着脸,一脸懵逼:“不会吧……”
陈越沉默半秒,说:“回去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周萍也跟着凑了过来,她伸手碰碰蒋惜肿的地方,果断道:“应该没伤到骨头。估计脱臼了,小蒋,你忍着点,我帮你拉一把。”
说着,周萍握住蒋惜的脚,用力一拽。
只听咔嚓一声,错位的关节恢复原位。
等蒋惜反应过来,只剩酸爽。
她深深吸一口气,神情懵逼道:“萍姐,你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我都没反应过来。”
周萍笑笑,解释:“等你反应过来就晚了。好了,回去找杨医生扎个银针,估计明天就消肿了。”
蒋惜呼了口气,点头道谢。
穿鞋时蒋惜单脚站着不方便,陈越主动伸出一只手扶住她。
等她穿好鞋,陈越才松手。
陈越动作太自然,在场的几个包括蒋惜都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这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徐清拍完照走过来,撞见这幕,脱口而出:“学长,你什么时候这么亲切了?”
“之前学姐跟你一起吃饭,你都恨不得离她两米远,还说你不习惯跟人靠太近。”
蒋惜搭在陈越肩膀的手一顿,她仰头望望陈越,满脸尴尬。
陈越掀了掀眼皮,淡淡开腔:“不太熟。”
徐清尴尬补充:“可是你跟她不是一个组的吗?你们之前还一起参加过比赛。”
陈越瞥了眼徐清,疑惑不解问:“你说的是黎艺?”
徐清傻傻点头:“对啊,黎学姐。我之前跟她一个寝室,经常听她提起你。”
陈越哦了一声,开口否认:“我跟她只是同学,关系并没你想得那么熟。”
说完,陈越低头看看蒋惜掉在地上的包,弯腰捡起,又扶着蒋惜走出庄稼地。
蒋惜全程懵逼。
再次听到黎艺的名字,蒋惜依旧无法冷静面对。
她始终介怀,在第一次的高考前一天,那个女孩以胜利者姿态突然出现在她灰暗世界时的神情。
那样骄傲、自负地跟她宣战——
【我喜欢上陈越了,我要追他,你把他让给我吧。】
—
回学校的路上,蒋惜一直保持沉默。
周萍提议晚上弄烧烤吃,徐清刚来青田,各方面都不习惯、都看不惯。
除了下午看油菜花时心情好点,她来青田的第一天心情一直很低落。
听到周萍要弄烧烤,徐清立马恢复神采。
蒋惜没什么意见,自觉赞同。
陈越也顺从周萍的提议。
陈越察觉出蒋惜情绪不对劲是在她松开他的手自己往前走那刻。
她似乎怕他问什么,松手后走得很快,快到看不出她腿有伤。
陈越跟了几步,忽然停下来站在原地,他望着她急匆匆的背影,表情有些困惑。
他搞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冷落他。
蒋惜走到周萍身边,挽住她的手,问:“是不是得准备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