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霍瞿庭就不为难他了,捏了把他的脸,跟他商量:明天我几个同学来家里,你可要给我面子,到时候让你叫哥哥,就不能装哑巴了,懂了吗?
    辛荷没说懂也没说不懂,霍瞿庭戳了戳他不停地嚼嚼嚼的腮帮子,嫩得陷手,就没忍住再戳几下,嘴里说:我当你懂了,我高兴,就帮你拿好吃的,我要是不高兴,你就别想了,记住了吧。
    霍瞿庭觉得自己有点像神经病,因为直到辛荷吃完,他也没从辛荷嘴里得到任何承诺。
    第二天一早,单华和其他三个同学就来了霍瞿庭家。
    他们都知道平时霍芳年不在,青春期的男孩儿长个不长脑子,不像大人那么多心眼,对辛荷的好奇仅来自霍瞿庭每周毫无真实可言的描述里更新的信息:粘人、好看、胆子小、只要哥哥。
    单华进门就嚷嚷:霍瞿庭,赶快把你弟抱出来看看。
    辛荷刚起床,还在吃早饭,霍瞿庭也跑步回来没多久,抹了把头上的汗,踢了鞋骂道:不是告诉你们下午来?他吃饭呢,你们别招他,我洗个澡。
    说完,霍瞿庭走去餐厅看了眼辛荷,盘子里摆了个切掉一半蛋黄和焦掉部分蛋白的煎蛋,一角少得可怜的华夫饼,手边还有一杯牛奶和一碗看着就倒胃口的杂粮粥。
    他今天穿了身很可爱的衣服,短袖和裤子是一套的,印着霍瞿庭不认识的卡通人物,还怪好看,但霍瞿庭没洗手,就没碰辛荷,说了句好好吃,也不指望辛荷搭理他,就上楼洗澡去了。
    冲水冲到一半,两个同学冲进浴室就把他往外拉,沐浴露迷了眼,霍瞿庭骂了一声,同学着急道:别特么没完没了洗了,你弟哭了!要哥哥,怎么哄都没用!
    闻言霍瞿庭都没怎么反应,拿毛巾匆匆擦了把脸,套上大裤衩就下楼。
    沙发上,僵硬的单华腿上坐着一抽一抽哭鼻子的辛荷,两个小手一边按着一只眼睛,哭得又可爱又伤心,嘴里断断续续地叫哥哥。
    单华也一脸倒霉相,试着安慰辛荷的时候,拍一下他的背就哭得更厉害,最后他手都快举到天上去了,听见动静回头向霍瞿庭求助:我就抱了他一下!余存和石头他们三个抱他都好好的,刚到我身上就哭了,老子真冤枉!
    霍瞿庭几个大步过去,从单华身上把辛荷捞到怀里。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抱辛荷,弄到身上才发觉他轻得不可思议,呜咽中夹着哥哥的哭声几乎要他的命,他试着拍了拍辛荷的背,嘴里生疏地哄:没事,哥哥们跟你玩呢,不哭了。
    辛荷的手没再按着眼睛,可能是刚才被四个人高马大的陌生人拎过来抱过去把他吓得够呛,这会儿搂住霍瞿庭的脖子不松手,倒是慢慢止住了哭,只很粘人地不肯从霍瞿庭身上下来。
    单华几个被霍瞿庭骂骂咧咧发了好一顿火都嬉皮笑脸,还不走,见辛荷被霍瞿庭哄好了,一边打心眼里开始佩服和羡慕霍瞿庭,一边又凑过去看辛荷,四个人把霍瞿庭围了个圈。
    辛荷皮肤白,哭一哭眼皮就很红,霍瞿庭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不太熟练地调整了下姿势,低头摸了摸他眼皮:难受吗?
    辛荷跟个什么粘人的小动物一样,贴在他怀里,闻言摇了摇头,小声说不难受,旁边几个大男生又被萌出一阵滋哇乱叫。
    辛荷的哭嗝还没打完,有些警惕地更往霍瞿庭怀里钻,单华也有弟弟,见状不解道:为什么单英从没这么招人喜欢?按理说,他也是从这么小长大的啊。
    余存道:不瞒你说,单英要是我弟,早就被我打死了。
    单华不满道:怎么只你一个人打?我也要有份。
    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刘芸出来叫辛荷去吃药,霍瞿庭就顺势将一帮朋友全部赶出家门。
    抱着辛荷上楼的时候,他突然低头,看了眼乖乖搂着他脖子的辛荷,说:叫哥哥。
    辛荷的睫毛还有点湿,手掌贴在他颈侧,红嘴唇动了动,脸蛋往他肩膀上靠,软绵绵道:哥哥。
    嚯,哭了一场,倒不是小哑巴了。
    第十章
    不过霍瞿庭没能得意多久,因为没过多长时间,辛荷就又变回了那个不冷不热的态度。
    等晚上吃药的时候,辛荷不太愿意,刘芸见他白天都和霍瞿庭挺亲的,就哄他说:让哥哥抱着你吃,好不好?
    霍瞿庭就在不远的地方,自然听见了,他竖着耳朵等辛荷说要他陪吃药,身体都往那个方向转过去了,没想到辛荷毫不犹豫地脆生生说了两个字:不要。
    刘芸也没怎么纠缠这回事,嘴里说:那就不要,你乖乖地把药都吃掉。
    霍瞿庭怀疑,辛荷当时只是在不太待见的人里勉强挑了个最待见的求救。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小孩真是够没良心的,尽管他对人家其实也没多大恩情也就是了。
    辛荷吃药总体来说算很利索,但因为他年纪还太小了,每天要吃的药却种类很多,喉咙细咽不下去,就得喝很多水,刘芸说他晚上睡不好跟喝水太多也有关系。
    霍瞿庭心里憋气,故意走到他面前去,等着找事儿,不过辛荷却也并没有怎么表现出嫌弃他的样子,还在一粒粒吞胶囊的间隙里喊了他一声哥哥。
    霍瞿庭心里立刻又舒服了。
    他坐在另一个椅子上,等辛荷吃完药,就一把把他抱起来,走在刘芸前面上楼,路上把他轻轻扔了几下,辛荷咯咯咯地笑,完了脸色却很快就有点白,把刘芸吓了一跳,霍瞿庭也吓得够呛。
    这小孩不光没良心,还非常经不住折腾,好像拿手指头随便一点,就能要他的小命。
    好了么?霍瞿庭重新把他抱得规规矩矩的,有点无措地拿手摸了摸他心脏的位置,好像怕辛荷的心不跳了一样,不吓你了,别害怕。
    辛荷有点呆地点了点头:好了。
    吃药之前,辛荷已经洗过澡,穿了身长袖长裤的条纹睡衣,霍瞿庭看着有点像病号服,就想起他在医院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觉得现在这个状态已经够好了,起码脸上还稍微有点血色,心里就又舒服了一点。
    他把辛荷放在床上,刘芸很快跟着进来了,给辛荷盖好被子,摸了摸他额头,霍瞿庭故意在一边问:要不要大哥陪你一块睡?
    辛荷说:不要。
    霍瞿庭作出有点伤心的表情:为什么?
    辛荷有点结巴地说:我的床很小,只能睡小孩。
    霍瞿庭逗他:骗谁呢?我看可以。
    辛荷有点着急了,转头去看刘芸,刘芸道:哥哥跟你玩呢,好好睡,阿姨和哥哥走了。
    霍瞿庭捏了捏他抓着被角的手指头,说睡吧,然后把灯给他关了。
    今天霍瞿庭没出去打球,等辛荷睡下,他回房间做完作业以后,就躺在床上看单华他们在qq群里分析跟另一队的得分情况。
    他一直没说话,没想到看着看着,话题就往辛荷的身上去了。
    单华:我问我妈能不能再生一个,又被骂到狗血喷头
    余存:真有勇气,生下来没准还跟单英一样
    单华:有道理,那还是不生了
    石头:让霍瞿庭帮忙生不就行了,反正是他家的
    单华: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小荷是他弟弟,不是他儿子
    余存:石头的意思是
    余存:我们要小荷,霍瞿庭自己再生一个自己玩
    单华:有道理
    单华:@霍瞿庭,出来生仔
    余存:@霍瞿庭,出来生仔
    石头:@霍瞿庭,出来生仔
    紧接着群里立刻被美女和黄色图片刷屏。
    霍瞿庭:你@#¥%*%#¥%
    全员禁言。
    高一年级每周的周末晚上都有小组活动,所以下午就得去学校,霍瞿庭平时走得都很早,最近这一个多月,因为要去医院看辛荷,所以才每次都掐着点到。
    可这个周,辛荷出院回了家,他却更有些走不了了。
    虽然没几个人知道辛荷的亲爸是谁,但他的身体弱是先天心脏发育缺陷导致的却不算什么秘密,他几乎没过过正常小孩的生活,辛夷是堆着黄金才把他养活。
    负责把他从瑞士接回来的霍芳年的秘书钟择跟霍瞿庭说过一些,过去七年,他都没去过学校,一直在家里接受教育。
    但最近他刚做过手术,又换了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医生也不建议他上太多的课,就只保留了钢琴课和汉语跟算数,老师隔天来,霍瞿庭上学走了以后,家里就他一个人。
    霍瞿庭怎么想怎么不自在,又想起昨天群里说辛荷是他弟弟不是他儿子,其实事实上连弟弟都算不上,这就是霍芳年强扭的瓜,注定不甜,可他怎么比对自己儿子还上心。
    要不要跟哥哥到学校去玩?霍瞿庭一脸不能让人信任的商业笑容,还自以为亲切,学校特别热闹,比你呆在家里好多了。
    他读的是寄宿制的国际学校,学生人数少,每个班平均下来二十个人不到,小初高都有,高中毕业生每年的大方向是留学,整体申请到的学校水平在香港来说也算数一数二,但平常管理没有普通高中那么严格,和大学差不多,自己努力的多,老师管束倒在其次。
    霍瞿庭和单华他们都是自己单独住一个套间,他想了一天,觉得把辛荷带去学校是很可行的。
    但辛荷睡了一觉,好像彻底忘了昨天霍瞿庭对他的恩情,又根本不搭理他了,连不要都欠奉,霍瞿庭问了好几遍,他才坐到桌子下面去,抱着桌腿摇了摇头。
    霍瞿庭道:你都几岁了,别人七岁已经上一年级,你还在这钻桌底,你说你会有出息吗?
    摆在客厅角落的白色高脚桌不是用来吃饭的,只放了两瓶花,装饰作用,桌底比辛荷站起来还高,其实也不算是钻,辛荷手里拿了个块汉字拼图转来转去,好像没听见他说话。
    行吧。霍瞿庭从他手里把那块拼图拿走了,还指了指辛荷,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玩。
    霍瞿庭去了学校,晚上小组活动结束以后,单华在他兜里找零钱去买水,掏出了那块拼图,是飞字的下半部分,还是简体字,单华看了半天没看懂是个什么玩意,买完水回来问霍瞿庭,被霍瞿庭一把夺回去:贼啊你是。
    单华震惊道:什么破烂东西!
    霍瞿庭道:小荷送我的。
    单华道:给我看看。
    霍瞿庭顾自道:你不知道了吧,他有什么玩具都先拿来给我玩玩,有好吃的都分给哥哥吃点。你们这种没有弟弟的人是不会懂的。
    余存道:我有一颗想懂的心,您能看到吗?
    单华道:打倒霍瞿庭,夺走小荷!
    霍瞿庭讽刺他道:单英又被人收拾了是不是?我听石头说要帮他教训谁。
    单华道:你不提这回事的话,我本来准备装作忘记的。
    快走。石头在后面踹了他一脚,赶羊似的把他们往初中部赶,去给刚上初一的单英报仇。
    风平浪静地过了两周,又一个周五下午,霍瞿庭回家的路上突然变了天,狂风卷起漫天黄叶,车子驶上私人车道后,倾盆大雨落下。
    雨滴在挡风玻璃上,溅起大朵水花,停车后,司机和门卫一个帮霍瞿庭撑伞,一个拎他书包,护着他疾步进门。
    那雨势大到雨滴打在皮肤上会痛,在门口脱掉沾了水的制服的霍瞿庭却看见辛荷呆愣愣地缩着身体坐在花坛旁边。
    行动快于思考,他三两步冲出门,在瓢泼的雨里抱起辛荷,很快感觉到他碰到自己下巴的额头彻骨冰凉。
    这雨下起来不过两三分钟,小花园到家门口的距离成年人要走十八步,是当初起屋时请来风水大师算过的吉利数字,并不算远。
    但辛荷可能是被吓到了,所以只知道躲在没有一丝避雨效果的花丛下。
    霍瞿庭抱着他在厚重的雨幕里疾奔,下意识佝偻着肩背帮他尽量挡雨。
    辛荷浑身冰得不像话,又被惊雷吓得厉害,两条细胳膊放在肚子上,蜷在霍瞿庭怀里控制不住地发抖,霍瞿庭甚至能听见他牙齿打架的声音。
    当晚辛荷就发起了烧,晚上十点钟去了医院,霍瞿庭也跟着去了,外面一直下大雨,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霍瞿庭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辛荷身体的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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