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司皓得知郭茂回来,是后半夜的事情。
最近他忙的紧。
除了要找人,还要应付人,最重要的是……
“听说三小姐被罚了。”
秦司皓从书中抬头。
单影看了单茹一眼:“这些事无需向主子禀报。”
单茹也觉得自己太多事了,于是默默低下头。
“……”秦司皓重新看书,似是随口一问,“怎么回事?”
两人对视一眼。
最后单茹如实道:“三小姐将酒洒到郭将军身上,被大皇子罚跪两个时辰。”
自讨苦吃不自量力。
活该。
他有点烦。
随手将书扔掉,站起身。
单影见状忙跟上去。
“不用跟了。”
单影愣住:“这么晚了,主子要去哪?”
他冷笑一声,“去算帐。”
彼时林希正在搽药。
她觉得若再多跪上几次,这腿恐怕是要废了。
想起今天自己的行为,也确实太鲁莽了。
“开门。”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
外头的人见她没反应,继续敲门:“林希。”
这声音很熟,该不会是……
她踉跄着过去开门,果然瞧见了那张绝世美颜:“四皇子,你怎么来了?”
他打量了她一眼,冷笑:“你觉得呢。”
林希:“?”
秦司皓提醒她:“今日是第二日。”
林希猛然想起他那天说的话。
——“本王给你两日时间,若两日后你还出现在皇兄身边,便打断你的腿。”
她轻笑:“四皇子,我的腿已经断了,您是想来加上一把?”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而后弯腰,将她抱起来。
林希愣了一瞬:“四皇子!你做什么?”
他将她抱到椅子上坐好,而后蹲下身,隔着纱裙摸了摸她的膝盖。
林希轻微的叫了一声。
他的剑眉蹙起:“疼?”
“嗯,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
“活该。”他边说话,边帮她揉着膝盖的位置。
不敢太用力。
小时候常常罚跪,所以他知道该怎么弄。
他站起身,拿出药酒:“自己擦。”
“四皇子。”林希坐在那,仰头看他。
总觉得这几日,此人很不对劲。
怎么感觉像是……“你真的没有喜欢我吗?”
他反应很大的往后退了几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你疯了?”
“我就是觉得,你怪怪的。”
“噢。”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笑出来,“难不成是你还喜欢我?”
“……”
“喜欢就直说,你又不是没追过我。”
“……四皇子。”
“怎。”
“我没那么长情。”
“……”
林希偷偷瞄了眼他的掌心,寿命果然在飞快减少。
她有点怕自己会害了他,于是再次说:“四皇子,如果没事你就少来我这边。”
“……”他的表情开始裂开。
“你看我们也不熟,而且你似乎也挺讨厌我的。”
“……”
“况且孤男寡女三更半夜这样独处,反而……”
“林希。”他打断她的话,“你似乎忘了一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嗯?什么?”
“你我早已有过肌肤之亲,又何来的孤男寡女。”
林希的表情开始裂开。
他没头没脑的提这个做什么?
“不是四皇子你说,不要再提的吗,我不需要四皇子负责。”
“哈,那真是遗憾。”他盯着她像猎豹盯着猎物,“本王想对你负责了。”
“什么?”
“虽然不喜欢你,但做了就要认,我会负责。”
林希猛地站起身:“你疯了?”
“你也别太高兴。”他继续说,“我对你绝对没那个意思。”
林希觉得自己做了个可怕的梦。
梦里的秦司皓疯了。
直到隔天醒来,这种惶恐的状态仍在持续。
云锦拿着瓶药酒从外头进来:“三小姐,您怎么将药酒放在门外?”
“什么?”
“这个。”云锦将药酒递给她,“就在门外,奴婢方才捡到的。”
林希看了眼那个药酒。
和秦司皓昨晚给的一模一样。
但秦司皓的那瓶还在这,那么这一瓶又是谁给的?
“三小姐。”外头一名奴才走进来,身后还跟着某人。
林希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单茹。
奴才:“单护卫说想见您。”
昨晚秦司皓才来过,今早怎么护卫又上门了?
虽觉得奇怪,但林希还是让单茹进来。
单茹行礼后便开门见山:“三小姐昨夜可见到我家主子?”
林希点头:“确实见过。”
“那么三小姐可知主子之后去了哪?”
“不晓得。”林希观察着她的面色,问,“发生什么事了?”
单茹为难道:“今早要入宫,可自昨夜后主子便未曾回府……”
这难免让人担心。
毕竟他不是个没交代的人。
难不成真遇到什么事了?
林希想了想,建议道:“他常去的地方,你们都找过了?”
“找过了,主子昨夜不让人跟着,所以我们也不晓得主子去了哪。”单茹恭敬地鞠躬,“属下不打扰三小姐了。”
“嗯……”她看向云锦,“送单茹出去。”
两人出门后,林希却坐不下去了。
难不成秦司皓还在府内?
她的脚还没大好,可是觉得有责任去找一找,于是起身。
毕竟她找秦司皓可比旁人要容易许多。
林希想着做做样子在府内找一下,尽个心意就好。
她边瞧着自己的掌心边在府内徘徊。
——1918:50:49
——1918:50:48
当路过偏僻的柴房时,她的太阳穴猛地一跳!
——1918:49:32
——1918:49:33
加了加了增加了!
林希的视线立马!快速!即刻移向柴房!
*
彼时的柴房内。
秦司皓坐在地上靠着墙。
他单脚弓起,一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
血一滴滴流下来。
那只撑着的手腕,正在流血!
柴房内阴暗污秽。
他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嘴唇苍白毫无血色。
——“司皓,无论你如何挣扎,血液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突然想吐。
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是待在这般漆黑的柴房中不见天日。
那时他还只是个孩子,被人踩在脚下,吃着老鼠肉充饥。
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他不懂。
秦司皓垂眸,嗤笑一声:“究竟是为何……要生下我。”
鲜红的血滴落在地。
他的视野里一片漆黑。
很冷,很累。
其实早就习惯了。
他守在深渊,放任自己变得肮脏。
——“没人爱你,没人会救你。”
对。
没人。
他的黑眸沉沉,压着数不尽的狠厉。
所以全去死,全部都——
“哗。”
门被人推开。
他的眸子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