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回到院落时,单影已经收拾好尸体了,将他们排列在一起。
单影看到他们时,表现出十分尽责的模样:“主子,都办妥了。”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个凉飕飕的视线和冷的发寒的语调:“没用的东西。”
“……”没用的东西咽下口水,低头时瞧见了主子和三小姐交握的手。
眼睛一亮。
其实一路上林希已经尝试无数次想抽出自己的手,但都于事无补,所以现下也麻木了。
只是走到郭琪钰的尸体旁,蹲下。
秦司皓便也随着她停下。
像条狗尾巴似的。
“方才有两拨人,一拨人虽冲着郭琪钰来,但却没伤我,只是后来又出现的一群人想要我的命。”
闻言,秦司皓的眸子暗下,转而瞪向单影。
单影冷汗直落,默默地盯着泥地。
林希继续道:“不过幸得一黑衣人出现救下我,这才没事。”
秦司皓瞪着单影:“要你何用。”
冤枉啊。
方才那么多刺客,就算他三头六臂也分身乏术,可这些话在单影心里,他只敢说:“属下罪该万死。”
秦司皓还想骂单影,林希却摇了摇他的手臂,示意他认真听。
他的面容肉眼可见的柔和起来。
“郭琪钰死前,和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她没听明白,但想着可能与秦司皓有关。
秦司皓:“什么话?”
“她说。”林希努力回忆,“银子在……”想了想,不确定道,“桃山?”
单影听到银子二字便战栗了一下:“桃山?那是哪?”
秦司皓眯着眼思量片刻,问:“她是不是说,陶尚。”
模糊的音节拼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林希连忙点头:“似乎是,这是哪?”
“陶尚林!”单影惊呼,连忙看向秦司皓。
他的表情反而镇定多了,只是眸中多了一层黑:“那里是,玄武的地盘。”
*
直到清晨,卫封才得到消息。
于是连忙带着信件进来。
“大皇子,三小姐平安无事。”
卧榻上的人虽一夜未眠,但听到这个消息后也只是轻轻笑了一下:“嗯。”可那紧握的双手,终于是松开了。
卫封不敢隐瞒,继续道:“有人刺杀三小姐,还好莫固念出面救下。”
当初在原安寺时,莫固念便让他照顾林希。
这有点奇怪,他们二人之间怎会有联系……
“去查查。”他做事不紧不慢,顿了顿才说,“将林希的身世,查清楚。”
“属下明白。”
卫封正准备下去,秦佑铭却再次叫住他:“那丫头,有没有受伤?”
“大皇子放心,三小姐毫发无伤。”
“嗯。”他唇边的笑意很浅,似是在隐忍什么,最终还是问出来,“四弟与她在一处?”
卫封抿了抿唇,低下头:“是。”
“这样啊。”秦佑铭看向窗外的阳光,笑出来,“挺好。”
*
一片血迹蜿蜒至洞内。
男子奄奄一息的躺在草丛里,身上满是鲜血。
直到晨光照进洞内,他才睁开眼。
他咬牙,吃力的起身靠在洞壁上,而后撕下一块布料,随便包扎起来。
直到——
“少将军!”
一名大汉跑进来,噗通一声跪在他身边,“少将军,您,您这是怎么了!”
他蹙眉,掏了掏耳朵:“我还没死,小点声。”
“您不是,不是说出家当和尚,不会再打架吗,这……这又是……”
“我是修行,不是出家。”他将手臂上最深的那道伤绑好后,才看他,“药呢?”
“噢,在这。”大汉这才想起药膏,连忙掏出来,“少将军,大家都在等您回去,这江山早已易主,您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老将军他——”
“纪聘,修行久了,你真当老子没脾气了?”
纪聘话语噎住。
这几年少将军温文尔雅,他都快忘记将军的本性了,以为他终于改过自新,这才安生了几年,怎么又变回来了……
那些药洒在伤口上,纪聘看着都觉得痛,可少将军却眼也不眨。
上完药后,他随手将药瓶扔到一旁,而后起身,
纪聘连忙扶住他:“少将军,您不多休息一下?”
“休息个屁。”他嗤笑。
明明长着一幅温润如玉的脸,但说话举止却与样貌不符。
看来这几年,他的修行是白费了。
“少将军终于肯回北祈了?”
“回。”他活动了一下筋骨,想起昨晚那女人惊恐的面容,还有见面时,她客气的喊他。
——“大师。”
仿佛根本不认识他。
纪聘:“少将军愿意回北祈自是好,老将军可一直在等您回去。”
“我回去,不是因为他们。”
纪聘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少将军,您不会还在想着那位……”
他拍了拍纪聘的肩膀,勾起嘴角:“我要帮她铲除一切障碍,这样等她回来,便能畅通无阻。”所以,“老子还俗了。”
*
窗外响起清脆的鸟叫声。
林希醒来时,便瞧见坐在椅子上的秦司皓。
他衣冠楚楚,视线灼热的定格在她身上,见她醒来,唇边弯起笑:“醒了?”
“你怎么在我房里?”
她下了床,有点不满的瞪着他,而后在他对面坐下。
秦司皓忽略了她的抱怨,帮她倒茶:“我让人捎了信给父皇。”
他给皇上写信,告诉她做什么?
林希懒懒的喝着茶。
秦司皓:“等回了皇城,你我便成婚。”
林希:“!”
“噗!”
她没忍住,那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而后开始剧烈咳嗽。
秦司皓见状连忙站起,将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帮她拍着背:“慢点喝。”
他说话时语气温和,与过去完全不同。
林希顺了气便赶紧挣脱他:“怎么这么快?”
听到这句话,他的眸子暗下,里头藏着深不见底的黑:“不想嫁给我?”
“你忘了之前的约定吗?我们要保持距离……”
他的眼神骤冷,完全没有了方才温和的模样。
总觉得现在的秦司皓,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为何要保持距离?”
“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就像你说的,全是为了责任……”
“如果有感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