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他的脚步顿住,侧头看过去。
女子在月光下显得娇小可人。
但她的脸色却是苍白的。
这个人他也认得,可是是谁来着。
叫什么。
他对她不感兴趣,于是移开视线,举剑对准单影。
那个女人却飞快跑到他面前:“你不能杀单影!”
秦司皓的面色没什么变化。
林希:“等你清醒了,会难过的。”
难过。
那是什么。
他不懂。
林希几乎要哭了:“秦司皓,你醒醒好不好!”她不想看到他这样。
像个行尸走肉。
她会心疼啊!
秦司皓用力推开她。
林希摔在了地上,掌心划破,流出一丝血。
这点血终于让他回头,视线稍稍定格在她身上。
那种幽深的目光让她颤栗。
秦司皓将剑对准她。
单影连忙用力抓住他的脚踝:“主子,她是三小姐,不行啊。”
他却毫不留情,一剑砍下单影的臂膀。
“啊!”
单影的左臂被砍断,发出一声惊叫。
林希:“单影!”
月光下,那个断臂血淋淋地躺在林希面前。
血味充斥着她的每根神经。
穆妍看着这一幕,笑容越来越深。
接下来,就是那个女人了。
林希挣扎着爬起来:“单影!”
单影却闭上了眼,一动不动。
这是她第一次,深深体验到了死亡的可怕。
不可以!
面前的那个男人却浑然未知,猩红的眼望着她。
林希与他四目相对,眼中水润,而后站起身。
“你清醒点,好不好。”
“这样下去,难过的只会是你自己。”
她的声音沙哑,手上沾着单影的血。
他却皱起眉,显然听不明白她的话,只是望着她掌心内的血。
杀了。
将这个女人也杀了。
“你要杀了我吗?”
那声音轻轻的。
他血红的眼第一次有了茫然,望着她。
林希却笑出来:“那你杀啊。”
他举起剑,对准她。
林希却不怕,甚至一步一步靠近他的剑峰。
剑抵在了她的胸口。
只要他一动,就可以……
那女人又走近了一步。
剑瞬间刺在她的胸口,她的衣服上染出了一抹红。
这一下,秦司皓反而害怕的往后退,将剑离她更远了些。
对杀戮的渴望和莫名的害怕同时涌上他的脑海。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炸裂了!
“你不想杀我,对不对?”她微笑。
秦司皓一手举着剑,另一只手痛苦的按住头。
不要看她。
杀了这个女人便不会再痛苦。
杀了她!
林希再次靠近,剑刺到她的胸口。
秦司皓猛地一震。
那血没令他满足,反而让他惊慌。
“滚开!”
他体内所有的神经都在叫嚣着,这个女人很危险,杀了她。
然而下一刻,女人却越过他的剑,踮起脚尖。
同一时间,乌云拨开,月亮终于露出来了。
穆妍不可置信的上前一步,最后定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怎么会!
林希吻住了秦司皓。
她先是按着他,轻轻的吻,而后勾住他的脖子,慢慢深入,可却吻的很生疏。
秦司皓的瞳孔睁的很大,不可置信的盯着她。
手里还举着剑,然而下一秒——
“啪。”
那剑掉在了地上。
他浑身都在颤抖,想推开她,可手伸到她的背后,却僵住了。
那模样像只拼命挣扎却又不甘的野兽。
然而他眼中的红,却在消退。
“林,希。”
那一声过后,他不再挣扎,双手像蔓藤一般抱住她的腰,感受着这个吻。
林希觉察到了他的放松,于是更紧的抱住他的脖颈。
而秦司皓按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像是荒野中的孤魂,正在温暖彼此。
“林希。”
“小希。”
他低喃她的名字,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沾湿了林希的面颊。
最后,她听见他颤着声,说:“我爱你。”
“别讨厌我,好不好。”
“我承受不起。”
*
夜晚宁静而安详。
此时林希正在皇府内,疗完伤后才出门。
奴才见到她,连忙恭敬道:“三小姐。”
林希:“单影怎么样了?”
管家垂眸,慢慢道:“人是救过来了,但那手怕是……”
起码还活着就好。
她知道单影死不了,毕竟他手中没有倒计时。
管家:“三小姐,四皇子嘱咐奴才将您送回去。”
这还是秦司皓第一次主动放她回家。
虽然知道自己该走,可是……“他在哪?”
管家斟酌了下,最后还是说:“回来以后,四皇子便将自己关在房内。”
*
房间乌黑沉寂。
一盏烛火都没有。
在这般漆黑的房中,秦司皓坐在角落里,脸色苍白,仿佛是个一戳就破的透明泡泡。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
方才,他砍了单影,甚至还伤了她。
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你就不怕自己伤了她?”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穆妍说的对。
他的手指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
一直以来,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遇见林希后,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他一败涂地,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今天她出了事,那么他该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他……还能活下去吗。
外头传来敲门声:“四皇子,你在里面吗?”
他的心脏骤然紧缩,像被什么东西抓着,疼的喘不过气。
让她走吧。
放过她。
待在他身边,只会受伤。
他是个疯子,随时都会毒发的疯子!
“四皇子?”
“秦司皓?”
他望着那扇门。
想过去开门,可最后还是硬生生的止住了。
他的双手握成拳,努力让自己不抖,低下头看着地板。
没事。
她很快就走了。
那女人本来就不爱他,只要他不接近,她就会……
敲门声戛然而止。
秦司皓猛地抬眸,宛如溺水之人,濒临死亡。
“小希……”
走了吗?
走了吧。
他的睫毛颤了颤。
四周一片寂静。
黑夜笼罩着他的身影,他垂下头,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就连窗户外悉悉索索的声响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等他反应过来时,只瞧见一个身影从窗户翻进来。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人却揉了揉伤口,来到他面前:“坐在地上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