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打开,秦佑铭便迅速将林希放在床上,边帮她盖被子边吩咐:“炭火烧上。”
卫封:“是。”
“找个信得过的医女。”
“属下这便去。”
卫封走出门后。
室内也安静了下来。
秦佑铭破天荒有点愣,旋即反应过来,应当先帮她将湿衣服换下,于是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方才没认真看,此时才注意到,她的衣服贴在了肌肤上,虽然裹着他的外衣,但胸前的位置却没有遮好,若隐若现。
那一刻欲/念横生。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他垂眸,轻轻的笑出声:“真是遭报应了。”
床上的林希似是有所觉察,低喃一声。
这声音让秦佑铭回神,他叹了口气,弯腰,细细打量着床上的女子。
而后伸出手,用指腹摩擦她的唇:“放心,不碰你。”他的喉咙上下滑动,沙哑道,“怎么能让小丫头吃亏呢。”
“可你。”他的动作停住,“别和哥哥生气,好不好。”
卫封怕秦佑铭久等,吩咐好事情后连忙进来:“大皇子,医女来了。”
“嗯。”他这才直起身,蓦了片刻后,问,“碧怜呢。”
最后那句话没有任何情绪。
卫封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道:“在外头等着。”
秦佑铭没应,帮林希盖好被子后才转身:“看好她。”
“大皇子请放心。”
*
山林中荒无人烟,只有几间小木屋。
然而此时,屋子里却发出凄惨的叫声。
“啊!”
这叫声颇为怪异,不似痛苦,不似宣泄。
倒像是压抑许久的怪物,正破笼而出。
好几名黑衣人守在木屋外,面无表情地听着叫声,似是已经习惯了。
当他们瞧见远处走来的人时,连忙行礼:“殿下。”
秦司皓目光不移,径直走进其中一间屋子。
单影没有跟进去,而是帮他将门关上。
守在外头时,他也听见了里头的叫声,心中一颤。
自从三小姐走后,主子变了很多。
也不知是不是那毒的关系,主子越来越……残忍。
而此时,屋内只有秦司皓与穆妍。
这几日穆妍沧桑了许多,见到他进来才起身:“那毒确实能让士兵更有力量,但相对的,副作用也不少,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知为何,穆妍盯着他时竟感到了一丝恐惧,于是默不作声地移开了视线。
秦司皓却面色无波,问:“这毒,是谁研发的。”
记得郑广说过,真正研发毒药的另有其人。
从前穆妍逼着他试毒时他便发现了,凭穆妍的药理技巧,是不可能炼制出这种复杂的毒药。
穆妍诧异的看向他。
秦司皓:“别让我问第二次。”
这个模样,这种语气,已经不是从前的秦司皓了。
穆妍知道,自从他得知那件秘密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你还记得,半年前我曾出现在丞相府吗?”
这件事秦司皓自然有印象,当时还拿走了她身上的那幅画,而画像上的女人,也是小希正在找的人。
穆妍:“我以为画像上的女人在丞相府,所以当时出现在那。”
秦司皓扬眉。
她望着他,道:“炼制毒药的人,便是她。”
“北祈前朝王妃,安妃。”
*
此时的房内只有两个人。
碧怜跪在那,心思有点乱,这几日大皇子虽与她保持着距离,但也算客客气气,颇为关照。
然而方才,却让她跪下:“不知奴婢做了何事,惹得大皇子不快。”
那男人却望着内室的方向,没给她任何反应。
明明长着不同的脸,但不知为何,碧怜却总将他与前太子联想在一起。
“若是奴婢做了错事,大皇子尽管教训便是。”
沉默几秒。
“来。”秦佑铭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身上,“和你说件事。”
碧怜愣了一下。
就见秦佑铭扯起嘴角:“里面躺着的,是我喜欢的人。”
室内点着炭火,热烘烘的。
碧怜却在那一刻,觉得通体冰凉。
她听见秦佑铭温和地说:“害我,没关系。”而后他的语气慢慢变得冷寂,“可是害她,那就不一样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碧怜的脑袋上。
她怔怔地,盯着秦佑铭看。
——“来,和你说件事。”
记得那时。
太子哥哥也说过相同的话,可语气却是吊儿郎当的。
他说:“我啊,没那个心思娶妃,嫁给我,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她却愤然摇头:“不,我只想嫁给太子哥哥!”
太子苦笑:“那这样说吧。”
“我不是不能娶你,而是。”他正经了面色,“不喜欢你。”
那一刻,碧怜心里难受,可是却有小小的窃喜,因为太子哥哥说,他不想娶妃,那就代表他永远也不会爱上其他女子。
与他最亲近的人,只有她。
“我不在意,只要能像现在这般与太子哥哥在一起,我便满足了。”
听到这话,他挑了挑眉:“其实吧,碧怜。”
“你若不是莫阳的妹妹,我根本不会理你。”
明明在说残忍的话,可他却漫不经心地笑出来。
就连语气都是懒洋洋的:“所以日后,还是离我远点吧,知道吗。”
当时太子的模样,竟与眼前的人重叠在了一起。
那般温和的语调,最容易伤的人体无完肤。
护卫架起碧怜,她也终于回过神:“大皇子……”
“水牢既然开了,总是要有人去。”
那句话让碧怜彻底慌了。
虽然接触不多,但她也偷偷想过,或许大皇子对她有意,所以她才敢让护卫用水牢,而且林希明明是个不重要的人,毕竟大皇子根本不曾正眼瞧过她啊!
“大皇子饶命,奴婢只是想为大皇子分忧,期望快些找到犯人,所以才……”
秦佑铭摆了摆手,示意护卫将人带下去。
“大皇子!”
碧怜惊慌失措,她不想进水牢,哥哥死后的那几年,她便一直待在那些地方,被人逼问,虐打。
所以不要。
她再也不要回去了!
可是无论她如何叫喊,秦佑铭都纹丝不动。
她绝望的想,没人会关心她了。
哥哥走了,太子哥哥也不在。
然而此时,脑中却浮现一个身影,若是他……
碧怜被带走的同时,一个人便冲入房内。
他是跑进来的,焦急的环视了一圈室内,而后跪下。
秦佑铭挑了挑眉。
“大皇子,求您饶了碧怜。”
面前,译楠直挺挺地跪在那。
秦佑铭似是料到他会来,随口道:“想跪,便跪着。”
“大皇子!”译楠焦急地喊了声。
秦佑铭侧目看他,眸色淡淡。
“属下此时的心情,就与您一样。”译楠握紧拳头,沙哑道,“您有多担忧林姑娘,属下便多担忧她。”
秦佑铭低笑了声:“你倒是长情。”
译楠垂下头。
而后,上方传来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去吧。”
那两个字的意思。
他明白。
译楠俯下身:“多谢大皇子成全。”
碧怜,可以放出来。
但是林希受的罪,必须要有人还。
那个水牢,他去。
那些罪,他帮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