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愣住,连忙看向那边。
莫固念正懒懒的靠在墙上,可视线却锐利如鹰,仿佛要将小士兵千刀万剐。
小士兵哆嗦了下:“少将军。”
回答他的,却是一声意味深长的——“呵。”
“……”他只好看向林希,“林医女,我先走了。”
“好,慢点。”
等士兵离开后,林希才看向莫固念。
这两年来他们越来越了解彼此了,所以林希看得出,他面上虽无多显,可确是生气了。
于是她走过去,笑道:“我们在说笑呢,少将军气什么?”
莫固念勾了勾嘴角,仍然维持着那个懒散的姿势,头也一并靠在了墙上,看她:“我有吗。”
林希盯着他看了数秒,而后笑道:“嗯,少将军没有。”
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此时看着却有几分讨厌。
林希说着便转了身,看起来是真不理他了。
莫固念几乎是同一时间拉住她的后衣领,将她拽了回来。
那手势跟拎小鸡崽似的。
“听说你准备去北河镇。”
“……”她今早才与池映昭商量此事,怎么不过几个时辰,已经传到他耳里了,林希瞪了那边的池映昭一眼。
他干咳一声,用一种极其虚假的声音说道:“哎,忙死我了,你们聊,我先进去了。”边说边往里头走。
不过三秒已经消失无踪。
“……”林希只好和莫固念商量,“你先松开手,我们好好谈。”
“说完再松。”
“……可你这样,不好说话。”
“我倒是觉得。”他欠扁的笑,“这样更好说话。”
“……”林希了解他的为人,于是不准备周旋,开始解释,“涵涵前几日从镇上回来,你记得吧?”
“涵涵?”
林希瞥他:“就是日日给你送早点的那位姑娘。”
他皱着眉,似是在努力回忆,但效用明显不大,最后直接忽略了这个人名:“所以?”
“我让纪聘先将她移至护所,因为我怀疑。”林希顿了一下,“她得了怪病。”
这话终于让莫固念松开手。
得到自由后林希更能好好交谈了:“这怪病恐怕就是当年在卫麟城蔓延的那个,会传染。”
“你是说有人故意给她下毒,好让她将此病在塞外传开?”
“极有可能,“所以当务之急应该先将她隔离。”
莫固念看向她:“这病未传染前不会有症状,你是如何得知?”
她会知道,自然是瞧见了涵涵手中的倒计时,虽然救不了她,但没有在其他人手中瞧见倒计时,那便说明这病在扩散前已被压制。
“自然是……”她硬着头皮说谎,“这几年我熟读母亲的医书,也算是了解此病。”
莫固念仍是怀疑地望着她,但勉强接受这个回答:“既然如此,你更不该去北河镇。”
“可是!”她在涵涵的倒计时中见到了妈妈的脸!
虽然记忆中只是惊鸿一瞥,但那个人一定是妈妈!
可这话不能说出来,于是她换一种方式:“这几年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父皇的死,聿程军被灭,还有当年圣督皇室,每件事似乎都与那些毒有关。”
莫固念难得安静了下来。
“这些毒看似不同,但它们都是从血蜈蚣身上提取而来,我曾见过郑广用村民做实验,所以。”林希郑重道,“我怀疑有人正在炼毒,以此来威胁四国。”
“你怀疑这个人在北河镇?”
林希点头:“我必须去看看。”
他扫了她一眼:“行。”
林希的眸子一亮。
就见他慢慢直起身,模样懒散:“我陪你去。”
“那怎么行!”她不可置信道,“你是少将军,离开塞外贸然回城,若让北浦锋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没有皇上的旨意便回去,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既然你也知道危险。”他冷冷地望着她,“那你觉得我该不该放你回去,嗯?”
林希被他说的一哑,只能道:“不是你说,最好的训练便是实战,我不会有事,况且。”她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秦佑铭也会去!”
她以为这话能让他安心。
却没想到后者意味深长的啊一声:“看来你们常常联系。”
“……也没有。”
“我一刻钟前才接到他会来北祈的消息,而你。”他凉凉道,“已一早计划好了行程。”
林希不知该如何解释。
“呵。”声旁却传来冷笑,“很好啊。”
“……”
*
不知为何,秦佑铭莫名觉得有点冷,打了个冷颤。
此时刚入秋,卫封以为他身体不适,连忙问道:“大皇子,我让人将炭火点上?”
他轻笑:“不用。”
碧怜正在写信,闻言抬眸看了他们一眼:“大皇子的身子还不见好吗?”
秦佑铭没回答,而是看向那封信:“此次赈灾,由聿睿轩护送灾银?”
“是,冀州灾情严重,所以太子向皇上提议帮助北祈。”她看了他一眼,没再问,继续低头写信,“安月皇也决定帮北祈,届时您就能在冀州见到太子了。”
茶水冒起白雾。
秦佑铭看着那虚无缥缈的烟雾,仿佛在其中见到了过往的一切。
“是啊,不过比起他。”他漫不经心的勾起唇角,“还有更想见的人。”
闻言,二人都朝他看来。
碧怜:“大皇子想见的人是谁?”
他轻轻笑出来:“是啊,谁呢。”
等再见时,小丫头也该履行承诺了吧。
毕竟这两年,他可是无时无刻都在想她。
*
“想林希?不可能啊。”云筠扶着林玥淮在长廊里慢慢走着,“定是皇妃多虑了,这都两年,四皇子待您也是极好的,怎还会记挂着那个死去的女人。”
“是吗……”但为什么,每当深夜入睡时,她总能听见那个男人的低喃,一直叫着同一个名字。
——“小希。”
“皇妃,比起那个。”云筠小小声道,“您要的方子奴婢弄到了。”
她的表情微变:“不可让人知晓。”
“皇妃放心。”她笑道,“据说陈尚书的夫人也是用了这方子,便诞下一名公子呢。”
“若能如此便好。”这两年他们合床的次数不多,但也是有的,可肚子却不争气,但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明日母亲过来,顺便请她将府医一起带来。”
“皇妃,您的身子还不见好吗?”
“嗯……”不知怎得,这两年总是恍恍惚惚,有时甚至记不得事,照理说第一次合床她该记得,可不知怎得就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就连后面几次也是,甚至身体都没有合床后的异样……
思绪间两人已经到了书房门口。
单茹见是她,便主动放行。
她进去时,房里只有单影和秦司皓。
“司皓。”
男人这才抬眸。
两年了,他比过去更加沉稳,气质也比过去阴沉许多,就连安月百姓对他的评价都变了。
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四皇子。
说实话。
有时就连林玥淮都会害怕他。
“怎么过来了?”
可是他对她,却也是好的。
林玥淮相信,两年时间能够改变很多事。
就比如她与他之间,那个死人早就是过去式了。
思及此,她慢慢笑出来:“再过几日便要启程去北祈,那里湿气重,所以我让小厨房炖些补品给你。”
“放下吧。”他垂眸,继续批阅奏章。
可林玥淮仍然站在那,似是有话要说,于是他重新抬头。
林玥淮斟酌片刻,道:“司皓,这次赈灾的事与父亲无关,不过那刘鹤是他的门生,所以才……”
“皇妃既已嫁入皇府,便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他盯着面前的奏章,却与她说话,“丞相府的事,还是不要理了。”
继续求情不仅无用,更会惹他生厌,林玥淮是个识轻重的人,于是道:“臣妾明白,臣妾是四皇子的人。”
这句话别有深意。
然而秦司皓却淡淡的,仿佛没听见,又仿佛不想回应。
直到林玥淮离开后,他才抬头。
黑眸里闪着道不明的暗光:“单影。”
“属下在。”
“北祈那边还没有消息?”
“属下办事不利,不知为何,竟连一点三小姐的踪迹也没找到……”
秦司皓打断了他的话:“继续找。”
语气中并无任何不妥。
但单影却知道。
这两年来没有任何事能牵动主子的情绪,唯一的一件,便是三小姐。
“主子。”单茹从外面进来,“找到安妃了。”
闻言,秦司皓看过去:“在哪?”
“北河镇。”
沉默片刻后。
他才出声:“今晚出发。”而后看向单茹,“父皇那,你盯着。”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