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随意地将药瓶扔在石床上。
林希看了一眼,没去接。
上头便传来守卫的冷声:“四皇子说,给你两日之间,养好伤后去一个地方。”
这话让林希诧异:“去哪?”
守卫笑了一声:“若不是你还有些用处,四皇子怎会留着你,快疗伤吧。”
林希很有自知之明,秦司皓显然对她毫无感情了。
而以他的性格,无用之人怕是早就杀了,会留着她恐怕只有一个原因——医术。
守卫已经出门,将牢房重新锁上。
林希看了药酒一眼,最后还是拿起来。
——“我觉得你,真恶心啊。”
那句话,那时的表情像针一样扎在林希身上。
他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
砰砰砰!
花瓶被摔在了地上,而后更多的破碎声响起。
“林希!又是林希!为什么!”林玥淮红着眼,再次拿起一个花瓶。
云筠见状连忙拦住:“皇妃!您冷静点啊!”
两人都握着那个花瓶,可林玥淮的气息却极为不顺。
云筠颤抖道:“皇妃您怎么了?是不是又病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平静下来,这两年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控制不住情绪。
“我没事……”说着她便放开了那个花瓶。
云筠这才松了口气,边将花瓶摆好边说:“皇妃您别担心,您看四皇子,根本不像记挂她的样子。”
虽然看起来是这么回事。
但她深爱司皓,所以能清楚感觉出来他的不同。
就比如方才,他对她比过去亲昵许多。
这明显是在林希面前做戏!
想到这,她的气息又开始不顺:“云筠,帮我准备信纸。”
“皇妃要写信?写给谁?”
不知为何,她的身子开始颤抖起来,就连视线都有点模糊,可是她却努力让自己镇定:“林希活着的这件事,必须让北祈的人知道。”
想杀林希的人那么多,她只要如从前一般,安静的带出消息,自会有人处理后事。
而她,还能做那个干干净净的四皇妃。
*
一行人在丛林间走着。
林希的脚还没有大好,这里又是山路,所以走起来有点吃力。
单影不敢和她说话,可见到她这般,还是忍不住问:“三小姐,要不我背你吧?”
林希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其实说出口后,单影也有点害怕,别人不清楚他心里可跟个明镜似的,谁若是碰三小姐一下,那手恐怕就别想要了。
“单影。”前头传来冷声,“过来。”
“是!”看来不止是不能碰,连话也不能说。
单影连忙跑过去。
秦司皓若有似无的扫过林希一眼,没再说话。
林希便默默的走自己的路。
正想着要去哪时,前头出现一间小木屋。
木屋简陋,位置也很偏。
秦司皓并未与她解释,而是带人将四周包围住,而后才走进去。
可是房里却一个人也没有,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那眉心始终敛着。
林希扫视了一圈室内,当看见窗台边的东西后,所有的冷静在一瞬间被惊慌取代!
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往她头上一锤!
她迅速走过去,反复确认那个盆栽。
“是……是雾絮花!”
她研究了整整两年,却只能冒出个芽,可这里不仅有花,更结出了果子!
那便说明这里是……
她想也没想,第一时间冲进内室,因为走太快脚甚至开始痛,可是当下却顾不得太多。
房里除了药材什么也没有。
她的心脏跳的厉害,正准备去外头看看。
手臂却被人猛然拉住:“回来。”
“四皇子,我想去外面找一找,说不定她……”
“她逃了,不在这。”
林希焦急道:“你让我去看看,说不定她还没走远。”
“你的脚有本王的暗卫快?”
“我……”她像只无头苍蝇。
鲜少有事能让她这般慌乱。
秦司皓冷冷的看着她:“林希,你母妃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让你当初丢下本王,也要将她找回来。”
“那是因为——”正想解释的话语猛然卡住,她的眼睛越睁越大,最后震惊道,“为何你会……”
秦司皓笑了声:“我知道的事,可不止这些。”
他仍然抓着她的手腕,却往后看了一眼。
缄默片刻,一人便被单影带了上来。
看到那人的一瞬间,林希仿佛被人劈头盖面浇下一盆冷水!
是纪聘!
她想上去救人,可是这种时候更不能承认自己认识纪聘。
纪聘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没与她说话,而是朝秦司皓吼道:“安月四皇子!你如今身在北祈,怎敢公然抓捕北祈官员!”
“本王记得,纪大人可是莫少将军的下属。”
“是!”
秦司皓的目光在林希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正欣赏她此时的表情,而后才慢慢说:“那真是有意思了,为北祈皇打下江山的莫家却私藏前朝公主,若是让你们皇帝知道,该作何感想。”
这话如一刀砍下的断头刀,让林希毫无还手之力。
她逼着自己直视秦司皓:“四皇子怎可这般揣测。”
“是不是揣测,林姑娘陪本王见一见北祈皇不就晓得了。”
纪聘脱口而出:“不行!”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秒。
只有秦司皓唇边的笑越来越深。
林希将涣散的神智一点点拉回来:“若四皇子想将我交给皇上,民女无话可说,但民女确实不认识少将军,也不识得这位纪大人。”她希望,至少能保住莫固念。
身边的男人却冷笑一声:“是吗。”
寒毛顺着他的笑延申开来,而后便听见他毫不在意的一句话——
“先把纪聘的手砍下来。”
林希的脸唰的白了,刻意伪装的淡定再也藏不住,露出了明显的惊慌。
他像是一只猎犬盯着自己的猎物,慢慢道:“然后是脚,再然后是眼睛,最后再把心脏……”
“秦司皓!”她愤怒的制止他下面的话。
纪聘跪在那,咬着牙没有低头。
他们行军之人绝不低头!何况他还是少将军的人!
“怎么,不是说不认识?”
“不管认不认识,我都不想见到这种事!”
如今的自己对他再无用处,他不可能会为了她饶恕谁。
所以她必须想其它办法。
“那本王便让你习惯。”他看向单影。
单影明白了他的意思,命暗卫扣住纪聘。
纪聘怒道:“若想要用老子来牵制少将军,告诉你门都没有!老子不怕死!”
他的手被按在地上。
单影已经举起刀。
那瞬间仿佛很快,又仿佛很慢。
林希的脑中略过各种想法。
秦司皓则悠悠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那刀正欲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