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周襄颤颤巍巍的进来,朝着萧千夜下拜行李。两年多的时间,本就已经年过七十的周襄苍老了很多。这两年战事不停,周襄韩敏这几个老臣也跟着萧千夜操心不已。萧千夜年轻还能顶得住,周襄和韩敏年纪却打了。之前颍川之战失利的消息传来韩敏就病了。许多事情也都压倒了周襄的身上,也让他更加辛苦了。虽然这几年周襄和韩敏也有些不和,但是如今老伙计突然病了,他也是一阵手忙脚乱累得不轻。
萧千夜连忙道:“周先生免礼,朕不是说了,先生年事已高,这些虚礼能免则免。先生快坐下说话吧。”不管萧千夜这人人品怎么样,但是对于身边这几个从小教导自己,如今辅佐自己的老臣确实真心尊重的。
“礼不可废。”周襄拜谢,起身道。看看萧千夜的神色,周襄问道:“看陛下的模样,像是有喜事?”
萧千夜点点头,道:“刚刚收到消息,宁王已经和燕王结盟了。”说是结盟,不如说是宁王归附了燕王。毕竟最后的赢家只能有一个。
周襄皱眉,“哦?这可算不上好消息。”燕王额宁湾结盟,何止不是好消息,简直是天大的坏消息。
萧千夜笑容一敛,也微微叹了口气。宁王跟燕王联手了对他们来说确实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是…毕竟还算不上是最坏的消息,“先生放心,泰宁卫最少还要十天之后才会感到彭城,朕已经传信给南宫怀,令他派兵半路拦截。而且…既然卫君陌和燕王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彭城,那么咱们之前的计划……”
周襄一想,也不由得点头笑道:“陛下说得是,是老臣多虑了。只要西边赢了,然后调转兵马与南宫怀会师,百万大军合围燕逆。等到泰宁卫赶到,一切早就尘埃落地了。宁王是个聪明人,燕王败了他就绝不会再跟咱们拼命。”
萧千夜点头,“周先生说得是。这两年我军接连败退引得朝野动荡不安,一切…就只看这一次了。说来,这次确实卫君陌自己给了我们机会。若不是他带兵离开辰州,有要商戎带兵支援颍川。哈哈…辰州只剩下一些根本不会打仗的文人和南宫晖一个草包!”
周襄摇头道:“卫君陌若是不出辰州,颍川早已经被我们拿下,这次燕王只怕也无法脱线。所以……”
所以,卫君陌还真的是他们的克星。辛苦布置了两年,若没有卫君陌这个瘟神两路幽州军都已经败了,说不定燕王也早就被他们拿下。到时候只有远在幽州的燕王妃和镇守边关的朱宏,燕王府还能翻起什么大浪来?
被周襄这么一说,萧千夜顿时也觉得没什么高兴得了。再想想那一张关于卫君陌的命格不由咬牙,果然是他的克星么?!
周襄捋着胡须,思索着道:“陛下还有一事……”
“周先生尽管说。”萧千夜道。
周襄叹了口气道:“这次大战若能得胜,陛下当立刻减免徭役赋税,以安民心。”
萧千夜微微蹙眉,道:“周先生,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打仗打的是什么,除了兵马就是粮草军需,粮草军需从哪儿来,不就是赋税么?这三年仗打下来,早就已经国库空虚,若是不收税哪里来的钱用?
周襄摇摇头,“陛下可知道,这江南有多少青壮上战场么?”
萧千夜凝眉,周襄叹气道:“加上这次陛下新派上战场的,只这两年征兵的人数就有两百万之众。”两百人对偌大的大夏或许算不上是伤筋动骨,但是现在他们手里能掌握的地方其实已经不足先帝时候的一半了。而江南什么最多?读书人,富商,权贵,这些人都是不能征兵的。于是,兵役就要从普通百姓中间出,而这些百姓又是田间耕作的主力,他们上了战场,田地无人耕作,赋税一样收不上来。
萧千夜明白周襄想讲的是什么,有些头疼地道:“当年皇祖父驱逐北元时什么都没有,仗也打了十多年,怎么现在才三两年就支撑不下去了?”
周襄无奈,“陛下明鉴,当年中原百姓受北元人奴役,本就是民不聊生。苦日子过久了自然也就不觉得苦了,驱逐北元,更是让百姓有了个盼头,所以追随者众。即便是打了十几年,百姓也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粮食送给先帝。为的便是有一天能过太平日子。可是…咱们现在这算什么呢?”同室操戈?叔侄相争?无论是哪一个也绝对无法引起百姓太多的支持和同情。甚至因为大夏开国时间太多,许多百姓心中连正统两个字的概念都没有。反正都姓萧,都是先帝的子孙。谁让他们日子过得好,他们就跟谁。
萧千夜沉默了片刻,道:“咱们支持不了,燕王府难道会比我们更轻松?这两年,燕王派上战场的兵马也应该超过了百万了吧?”北方比江南更加的地广人稀。周襄在心中暗叹,燕王还真的比他们轻松得多。至少,燕王不需要养着庞大的朝廷官员体系,甚至燕王到现在连手底下的将领幕僚像样的官职都没有封赏。这固然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表明他骑兵不是为了争皇位,自然也无权自己册封官员。但是同样的,燕王也不需要给手下那些将领高官厚禄,还有那些官员的家眷什么诰命贫瘠。而燕王也不需要担心这些人会因此背弃他,因为大家都知道真正的荣华富贵在将来。
再来,燕王不需要养着那一大群的皇室宗亲。先帝子孙繁盛,每一个被封王封侯的就算你削藩了,每年还是要给皇亲们大笔的钱财养家。这些消费加起来,足够再养一支几十万人的兵马了。
“据老臣所知,这两年…燕王麾下所有的地方,从未加赋。”周襄沉声道。
萧千夜一愣,“怎么可能?”即便是他们地处江南富庶之地,这两年其实也加了不少赋税。先帝虽然兢兢业业二十多年,但是大夏本就是百废俱兴,国库从来都不充裕。周襄苦笑道:“老臣不敢欺瞒陛下。”至于燕王是怎么做到不加赋税去能支撑大军好几年的连续作战的其实也很简单。一是,以战养战。燕军骑兵虽然未必比得上北元但是绝对比朝廷的骑兵强得多。瞅准机会抢几次粮草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二则是从南方和西南卖粮,通过辰州作为中转运送到北方。虽然朝廷早就禁止向北方运粮卖粮,但是总有一些胆大的认钱不认人。就算南方买不到粮食,康王所在的绵州一代,古称天府之国。康王跟燕王的关系不错,康王世子跟卫君陌的关系更不错,燕军想要在绵州买粮食绝对比朝廷想要问康王买容易得多。
“燕王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萧千夜咬牙道。
周襄一怔,他确实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觉得燕王有起兵造反的底气,又统领幽州多年肯定不缺钱。但是…幽州物产贫瘠,燕王就算再会收刮,又能从哪儿收刮到那么多钱的?
这个问题,萧千夜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了。毕竟当初发财的众人都是秉承着闷声发大财的想法,从来没考虑向外人透露过自己发财的消息。燕王当然没那么多钱,燕王殿下有的是…辰州府卫公子和南宫墨书房里一大叠的欠条。
萧千夜有些烦闷的挥挥手道:“罢了,先不说这些。总要等这次的事情过后再说。云都那边要的粮草可送过去了?”提起这个萧千夜也是满腔怒火,几十万兵马居然让人带着不过几万人马将粮草给抢了烧了。那可是四十万大军的粮草,简直是出师不利。
周襄点点头,道:“粮草应该已经送到了。只是陛下…国库已经,下个月的粮草只怕是……”
萧千夜默然,“周先生有什么办法?”
周襄道:“一时半刻,朝廷只怕是挤不出钱来了,只能另想他法。”
“请先生指教。”
周襄垂眸,道:“金陵多权贵富商,如今家国有难,想必他们会慷慨解囊的。”
“这…”萧千夜有些犹豫,这几年他不是没跟那些世家打过交道,狡诈滑溜不说,一牵扯到自己的利益分毫不让。想要从他们嘴里掏出钱来,显然是白日做梦。
周襄叹气道:“陛下,咱们不能再加赋了,更何况就算是加,一时半刻也收不起来啊。如今朝廷内忧外患,那些人却依然歌舞升平,他们的想法也不能猜测。无论是陛下在位还是万一燕王…他们都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何必理会朝廷如何?此时若是不能甄别那些人肯为陛下敬重,只怕…有朝一日万一真的兵临城下,这些人便是开门迎敌的人。”
萧千夜神色微沉,周襄说的这些他都想过。只是这些权贵世家盘根错节关系太复杂。如今正跟燕王对峙,他实在是不想再招惹上这些人。想了想,只得道:“还是等辰州的事情落定之后再说吧。想必这两天就该有结果了。”
见他如此,周襄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多劝。那些世家权贵,分明都是打折墙头草的主意。陛下若是不加以遏制,只怕有朝一日深受其害啊。
送走了周襄,萧千夜也有些疲惫地靠着龙椅闭目养神。过了片刻,又忍不住将那份折子翻开仔细的看着,一边思索着有没有什么漏洞。直到确定所有的计划都完美无缺才暗暗松了口气。这两年他很累,但是却不得不继续。他是皇祖父亲自指定的皇位继承者,怎么会输给起兵作乱的燕王?
上一次让燕王逃过了一死,这一次…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门外,太后顺着看着的大门看到里面坐在皇位上一脸疲惫的儿子。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和心疼,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娘娘。”跟在太后身边的内侍太监低声道:“太后娘娘不是来探望陛下的么?怎么不进去?”
“陛下昨晚什么时候歇息的?”太后问道。
内侍太监恭声道:“回娘娘,陛下昨日快四更了才睡。”
太后叹气道:“陛下日理万机,也累得不轻。哀家何必拿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去烦他?让他好好休息吧。”
“还是太后娘娘最心疼陛下。”内侍太监恭维道。
太后摇摇头,自己的儿子她不心疼谁心疼?看到他那副模样,她只恨自己无能当初没有将儿子教导的更加优秀出类拔萃,以至于让他在这个位置上这么辛苦,这么无助。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都是命啊。”抬头望着宫殿上方狭窄的天空,太后轻声叹道。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无论将来如何也都只能受着了。先帝不在了,太子也不在了,如今能陪着千夜的也只有她这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娘了。
扶着宫女的手,太后漫步朝着后宫的方向走去。还不到五十的年纪,华丽的凤袍映衬出的背影却已经多了几分苍老和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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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气太怪,晚上热的睡不着,早上被冻醒。上午还大太阳,出门买个东西淋了一头雨。于是我就一直徘徊在感冒康复康复感冒的痛苦中。泪奔~大家要注意身体哦,夏天来了,特别是别中暑了。么么哒
387、再败,出师不利
许是因为感觉胜券在握,萧千夜这些日子的心情难得的明朗了许多。就连去后宫的时间也多了一些。当然,身为一个勤政的帝王,萧千夜是绝对没有喜好女色这样的毛病的,去后宫多半也是为了探望两个皇子。
当初萧纯在他身上下了药,他原本也是不信的,但是这几年下来他虽然少有踏足后宫却也不是没有,而宫中的嫔妃却真的再也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甚至连怀孕都没有过。对此,太医院也是束手无策,日子久了,萧千夜也就渐渐地看开了。幸好他还有两个皇儿。
“陛下今天怎么有空来臣妾这里?”端坐在萧千夜下首的是一身藕色衣衫,气质温婉的朱妃。比起当您刚刚被送入越郡王府谨小慎微的朱氏,如今已经诞下皇子又是皇后一下最高品级的贵妃的朱妃气质更多了几分尊贵和沉稳。却又一如从前的温婉和顺,从不曾因为自己身居高位而得意忘形。对待萧千夜也是十分周到温柔,比起如今一心扑在皇长子和后宫事务上,端庄大气的皇后,萧千夜这几年下来倒是对朱妃更多了几分好感。
听她这么问,萧千夜挑眉道:“怎么?朕不能来看看爱妃?”
朱妃连忙摇头,启唇浅笑道:“陛下说笑了,只是陛下一向政务繁忙臣妾说错话,陛下勿怪。”
萧千夜摆摆手道:“罢了,朕跟爱妃开个玩笑罢了。怎么不见皇儿?”朱妃嫣然笑道:“皇儿闹着要出去玩儿,臣妾便让人带他出去走走了。陛下要见他,臣妾这就让人接他回来。”
“算了。”萧千夜摇头道:“朕只是有些累了,来你这儿谢谢。”
“陛下日理万机,确实应该好好谢谢。母后也很是担心陛下的身体呢。”朱妃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抬手轻轻替他按压着额边的太阳穴。萧千夜轻慰一声,放松地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方才慢慢问道:“这些日子,高义侯夫人可有进宫来探望你?”两年前,萧千夜将高义伯加封为高义侯。虽然最寄予厚望的嫡女朱初瑜没指望,但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庶女却成了尊贵的贵妃,皇子生母,高义侯府这几年在金陵倒是风头不小。随着金陵十大家族谢家不问世事,秦家韬光养晦,其他几个家族要么内斗不断,要么子孙不肖,倒是让朱家借着贵妃女儿的风头扶摇直上,若不是根基太薄,只怕隐隐都要问鼎金陵第一世家了。
如果没有燕王的事情,再过些念头等到两位皇子长大成人,朱家的势力只会更盛,到时候取秦谢两家而代之也说不定。
不过虽然高义侯将朱妃看的极重,高义侯夫人却不这么看。毕竟不是自己生的,区区一个庶女爬上了贵妃之位自己这个嫡母见了还要下跪行礼。而自己的亲生女儿却远在幽州默默无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高义侯夫人怎么能看朱妃顺眼?若不是丈夫开口,她只怕一次也不会进宫来探视。
朱妃自然不会在萧千夜面前告自己嫡母的状,含笑道:“母亲前些日子来过,如今事情多,臣妾便让她多在家中照顾父亲,无事不要频繁入宫了。”萧千夜点点头,道:“还是爱妃懂事。不过高义侯夫人可有说起过善嘉郡主?”
朱妃手顿了一下,很快又如无其事的继续下去,一边道:“妹妹?母亲并不曾说起?难道妹妹在幽州出了什么事了?”
萧千夜轻哼一声道:“你那个妹妹可是个聪明人,她怎么会让自己出事?前段日子燕王受了重伤,如今她就跟燕王府的永成郡主一起在彭州军营中呢。当初她自请嫁到幽州”朱妃心中一颤,连忙起身跪倒在跟前,“朱家一直对陛下和朝廷忠心耿耿,请陛下明鉴。”
萧千夜挑眉,“爱妃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说着,俯身将朱妃扶了起来。朱妃看了看萧千夜的脸色,轻声道:“妹妹毕竟是个女子,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求陛下莫要怪她。”萧千夜望着朱妃柔美的容颜,眼神幽深,“善嘉郡主素来聪慧不让星城郡主,堪称女中双杰。爱妃你说当初善嘉郡主嫁去幽州,可曾想过今日燕王有谋逆之举?若是燕王成了,善嘉郡主大小也该是个亲王嫡妃了。”
“陛下英明神武,岂会让燕逆得逞?”朱妃垂眸,轻声道:“妹妹虽然素有才名,毕竟不是神人。连朝中众位大臣都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她岂会知道?”萧千夜忽而一笑,道:“是朕想多了,爱妃别放在心上。”
“臣妾不敢。”
萧千夜站起身来,道:“朕去皇后那里看看。鄂国公出征在外,皇后心中想必也是担忧的。”
朱妃也不敢留他,柔声道:“臣妾恭送陛下。”
望着萧千夜的背影渐渐远去,知道消失在宫门口,朱妃唇边柔和的微笑才渐渐地隐去。美丽的容颜上多了几分忧虑,“来人。”
“娘娘。”一个宫女模样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恭声行礼。
朱妃轻声道:“你亲自出宫送个信给父亲,陛下有些怀疑高义侯府的忠心了。”
那女子顿时一惊,“娘娘,这”
“不用担心。”朱妃道:“本宫毕竟为陛下生下了一个皇子,陛下是个重情之人,不会轻易对朱家如何的。你只要告诉父亲,就算他想要两头下注,也别太明显了。莫忘了朱家如今在金陵,就算是明天金陵城就要破了,陛下也可以在今天抄了朱家满门。”
“是,娘娘。”那女子点点头,慎重地道:“娘娘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朱妃叹了口气,“陛下一直为军费发愁。”
那女子等了片刻,才明白朱妃真的只有这一句话,后面并没有想要再说什么。连忙点点头道:“奴婢明白,奴婢告退。”
看着心腹的丫头出去,朱妃才慢慢坐回了殿中的软榻上,幽幽叹了口气。
三妹,你自小比人聪慧却选了这么一条难走的路,我也想知道到底我们谁能笑到最后。我没得选,既然当初被送给了陛下,我就只能自己努力往上走。如果最后真的那么,我也不会把朱家留给你的。
除了朱妃的宫殿,萧千夜脸色依然深沉。他相信朱妃是个聪明的女人,一定会将他想要说的话带给高义侯的。至于朱初瑜哼!对于那个比她庶姐更聪明美丽的女子萧千夜从来都没有什么好感。女人聪明如皇后母后,是可敬。聪明如朱妃,是可爱。但是如果是朱初瑜或者南宫墨那样的就是可恶了。当初将朱初瑜嫁去幽州他自以为在燕王府插了一颗钉子,但是这几年来朱初瑜除了偶尔拿一些可有可无的消息敷衍他,从来没有给过什么有用的消息。萧千夜早就明白了,那个女人分明就是早已经将注押到了燕王府身上。只是不知道这是她自己的主意还是整个高义侯府的意思。如果高义侯也想要做个墙头草的话,就别怪他不顾念朱妃的情面了。
两个女儿,一个是燕王的嫡媳,一个是当朝贵妃。无论哪边赢了高义侯府都倒不了。他们倒是打得好算盘!
“陛下,大事不好!”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匆匆而来,跪倒在跟前。
萧千夜心中一沉,厉声道:“说!”
侍卫道:“前方刚刚传来战报,鄂国公大军陷入重围,全军全军、被困。”不知是不是萧千夜脸色太过难看,侍卫最后几个字说得几乎不见声息。
萧千夜只觉得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旁边的内侍见状不妙,连忙扶住了他一边高声叫道:“快传太医!”
“闭嘴!”萧千夜闭了闭眼睛,厉声道:“朕没事。传众臣御书房议事!”
“是,陛下!”被萧千夜阴鸷的声音吓到,一个内侍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
萧千夜目光凶狠地瞪着眼前的侍卫,咬牙道:“你给朕说清楚,鄂国公怎么会四十万新兵,加上至少有六十万人马。就凭一个商戎,有多大本事困住他?!还有,该死的商戎不是去支援颍川了么?!”侍卫忍不住颤了颤,声音急促地道:“回陛下,商戎商戎的大军根本没出青云山就折返了。另外,颍川薛真带领袭击了罗山,切断了鄂国公的退路。还有还有泰宁卫泰宁卫四十万大军也出现在了辰州。鄂国公,是被辰州军和泰宁卫联手给”
“宁、王!”萧千夜目眦欲裂,仿佛想要一口一口的将宁王给咬碎了吞下去一般的凶狠。他被宁王和卫君陌耍了!宁王确实是跟燕王府结盟了没错,但是泰宁卫根本就没有打算去彭城。而是直接从越州南下跟辰州军汇合了!卫君陌早就猜到他要打得不是颍川而是辰州!
萧千夜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得很!来人,立刻传令南宫怀,不惜一切代价,给朕灭了彭城的幽州军!没有泰宁卫支援,朕倒要看看你怎么抵挡真的大军!”
萧千夜的计划并不能那么顺利的实施,因为一旦鄂国公几十万大军如果全军覆没,就代表着金陵以西的大片地方朝廷将会无兵可守,而辰州军泰宁卫甚至是薛真所率领的幽州军,全完可以两路齐发越过黎江朝着金陵逼近。到时候就算他们灭掉了彭城的幽州军,只要燕王逃脱金陵同样危在旦夕。连当初馥云谷那样千般算计好的地方都没能杀死燕王,他们实在是很怀疑就算彭城的幽州军全军覆没,到底能不能杀了燕王。
御书房里,几个老臣吵吵嚷嚷各执己见,听得萧千夜额头仿佛要炸裂一般的疼痛。
鄂国公的出师不利对朝廷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身为与南宫怀一样硕果仅存的开国元勋,鄂国公只要在那里就会让人感到安心。但是现在,堪称一代战神的鄂国公纵横一世却败在了几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中。商戎是很厉害,薛真也很厉害没错,但是绝不会有人将他们跟鄂国公相提并论。因为他们还远没有达到那个层次。但是现在大夏的战神之一的神话破灭,让人怎么能够不感到惶恐?
“够了!”上方的御座上,萧千夜狠狠地一击桌案,沉声道,“吵了这么久,到底吵出结果了没有?”
周襄和韩敏都没有说话话,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臣颤颤巍巍地走出来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老臣以为,此时,应当与燕王议和。”
“你说什么?”萧千夜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目光定定地盯着眼前的老臣。
那老臣沉声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该当与燕王议和。连年征战,此次鄂国公大败,朝廷以无再战之力。不如暂且议和休养生息,以图将来。”
萧千夜神色冷漠,“那依你之见,该如何议和?”
老臣道:“以黎江为界,与燕王划江而治。燕军不善水战,更何况这几年征战下来,燕军未必比我们好过,燕王想必会同意的。”萧千夜扫了一眼底下的臣子,沉声道:“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有几个人面露不赞同的神色,却又更多的人低下了头。显然也是支持议和的,这几年下来朝廷兵马远胜燕军,但是却都是败多胜少。眼看着就要打过黎江了。一旦过了黎江金陵危在旦夕,没有多少人有勇气赌朝廷的兵马有本事让燕王在黎江折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