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之前觉得陆机就是个小婊砸,昨天还与自己把酒言欢,说什么类似于“大大我好喜欢你啊,我是你的脑残粉”之类的话(拓跋六修对卫玠转述时如实说),结果转头就与自家弟弟讽刺自己的文只适合用来当封酒坛的纸。他表示,我用的着你喜欢吗?你要是觉得我写的不好,那你行你上啊!
陆机前面说过了,他确实是说过左思的坏话,但那是他在没看过左思的文章前说的话,后来等左思文章终于问世后,他就五体投地了。好不容易与心爱的偶像成了朋友,结果偶像转脸就破口大骂他不要脸,谁受得了?陆机之前是说过左思的文章不好,但是他后面已经改了啊,各种安利,各种赞美,还烧了自己的稿子,左思还想怎么样呢?让他跪下来叫他爸爸吗?他到不是道德绑架的要求左思一定要原谅他,只是左思如果不想原谅他,为什么还要和他当朋友,给他毫无意义的希望呢?希望之后在绝望,他的心都快要碎成八瓣了。
这就是王济知道的全部了,里面肯定有问题,但问题到底在哪里,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又怕自己乱解释帮倒忙,干脆就让人当面锣对面鼓的做了一场。
不过,如今在别人都以为王济其实全知道,以为他是故意想出的这么一个精妙绝伦的办法时,他也就自然而然的笑纳了。
对对对,他就是这么机智!
对对对,他就是这么厉害!
对对对,他就是这么算无遗策!
“我只是不想你们给小娘添麻烦,你们身为他的朋友,他一直都希望你们能够和睦相处。”王济如是说。
王济这话没承认也没否认,模棱两可的就成为了一个计划通。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蹭蹭上窜,从一个蛇精病,变成了一个带有智慧的、可怕的蛇精病。
王二舅装逼的时候,总是很给力的,紫袍一甩,仙风又道骨,技术含量满级。
拓跋六修倒是看出了王济有问题,不过……那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要回去告诉卫玠事情解决了,也就可以了啊。
“剩下的问题就是挑拨离间的人是谁了。”卫玠摸着下巴道,他下巴上还是光溜溜的什么都没有,但他最近还是渐渐开始了摸下巴这个习惯,总觉得像是他阿爹阿翁似的,特别帅气,有智慧的那种帅!
【接二连三的使出这种阴招,手法相似,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仇很深啊。】拓跋六修道。
从高家大娘和谢鲲,再到左思和陆机,对方都是围绕着卫玠身边的人展开的。不搞死卫玠貌似是不会善罢甘休了,这个执着劲儿也是蛮可怕的。
“我是刨了他家祖坟吗?”卫玠吐槽道。
【你可以在找到人之后,当着他的面真的刨一下。】拓跋六修积极筹划。
卫玠一下子就笑了,拓跋六修总能让他开心。不过:“刨坟的事情还是算了,子孙再不是个东西,也罪不及祖先,还是不要打扰逝者休息了。”
拓跋六修挑眉:【我以为你不信这个。】
拓跋六修在此之前是真的没见过比卫玠更相信科学的现代人了,卫玠不怕鬼,哪怕身为鬼的他已经站在了卫玠眼前,卫玠还是毫无感觉;他喜欢看穿越、重生、修仙的小说,因为他觉得那些一点都不真实,看着高兴就好,太真实了反而没意思。
还记得有次假装自己算命很准、实则是利用现代高科技诈骗的大仙,去了卫玠所在的小区,据说后来卷走了不少人的钱,卫玠是唯一幸免于难的,因为虽然他也被大师先免费“算”了个很准的个人资料,但他也只是一脸冷漠的“哦”了一句,完全没觉得这玩意神奇在哪里,气的“大师”差点吐血。
“因为你,我开始相信了。”
【……你什么时候点亮的这种技能?!】
卫玠一脸茫然:“什么技能?”
拓跋六修的内心:说情话的技能!
嘴上说的却是:【终于决定面对你已经充满了玄幻的世界的技能。】说实话,之前的穿越+背后灵,卫玠还能坚持科学发展观,也是蛮拼的。
卫玠哼了一声,事情就过去了。
事情解决之后,千呼万盼的太子大婚终于上线了 。这事儿一直在筹备,卫玠在东宫陪太子借着演戏的名义,排练了n遍。
司马衷的妹妹阳平公主在知道后是最兴奋的,非要来围观最后一次彩排。
司马衷莫名其妙,卫玠心知肚明,但他们都没说话,只是答应了公主的请求,她到时候可以来演她自己。
虽然说是西晋时期六礼俱废,但婚礼还是很隆重的,只是没了之前的一些订婚的环节,和最后的亲迎。
每次玩这样一场“戏”,都十分的耗费人力物力。
司马衷倒是玩的很high,强烈要求每次演戏都如此真实,最后还是嵇绍出马,才让他停止了这个奢侈而又昏庸的想法。皇帝爱演戏,和皇帝斥巨资演戏,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前者顶多是昏君,后者很可能变成亡国之君。
嵇绍对司马衷的要求以及一降再降,从一代明君,变成了如今的只要不是亡国之君就可以。
司马衷很听话,说不让玩就不玩了,虽然很舍不得,却也不会无理取闹。
嵇绍一心疼,就开始各种想辙弥补太子,好比由于婚礼这种事情没的省,嵇绍便以权谋私,把排练弄的尽可能真实、盛大,让太子多过几次瘾。
没经历过司马衷”玩游戏“的阵仗的阳平公主,被吓的一愣一愣的,她以前从卫熠和司马衷那里都听过太子的这个特殊娱乐方式的,但她没想到还可以这么玩,简直败家啊败家!
……她也想玩,她要演女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想嫖谁嫖谁的那种。(~ ̄▽ ̄)~咳,说回太子盛大的戏台班子,阳平公主安静如花的当着吃瓜群众,在热烈期盼着卫玠的出场。
因为卫玠一般和司马衷演戏的时候,都是最演第二重要的角色。
太子的婚礼上,除了太子以外最重要的角色……是太子妃。
嘿嘿=v=
第91章 古代九十一点都不友好:
司马衷的这次婚礼,也选择了以白为尊。目的倒不是为了与众不同,而是区分司马衷上次的失败婚姻,就是与贾南风的那次,晋武帝一点都不想再给傻儿子娶一个强势的妻子了,只希望对方贤良淑德,温婉有眼色。
历史上,羊献容也当过司马衷的妻子,在贾南风死于八王之乱后,司马衷就娶了羊献容当自己的第二任皇后。
羊献容确实还算比较符合晋武帝对新儿媳的期望,做人圆滑,能屈能伸。有见识,能够参与朝政,又不会像贾南风那么蛮横霸道。
但是……羊献容这人也有缺点,她过分圆滑了一些。
在正史的乱世之中,羊献容曾五度被废,又六次立后,经历两朝,当了两个不同皇帝的皇后,也算是历史上少有的神奇女性了。她的第二任丈夫刘曜曾蔑视的问:“吾何如司马家儿?”
意思就是,我比司马家那个小儿(司马衷)怎么样?
羊献容谄媚道:“胡可并言?陛下开基之圣主,彼亡国之暗夫……贵为帝王,而妻子辱于凡庶之手……妾生于高门,常谓世间男子皆然。自奉巾栉以来,始知天下有丈夫耳。”
这句话大意便是,司马衷怎么能和您比呢?您是开国之君,他是亡国之夫,他身为帝王却连我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我是世家大族出身,曾经觉得这时间的男子差不多都是这个样了,直到我见到你,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丈夫。
极尽巴结之能是。
从单纯的婚姻关系来说,羊献容这样无口厚非,前夫死了,总不能就不允许她再拥有自己的幸福。但是对灭了自己的国家(前赵参与了西晋的直接灭亡),对屠杀了自己无数同胞的外族人(刘曜是匈奴人)这么说,就有些过分了。
如果从抗战的角度来讲,羊献容这个就是典型的汉奸了,有点类似于被日本人俘虏了,干脆就嫁给了日本高层,然后反过来说自己之前的丈夫的不是。
为了保命,为了荣华富贵做到这一步……没人要求她不能改嫁,但至少她不该拿着并没有对不起过她的亡夫来消遣、讨好新一任的丈夫。
卫玠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皇后。
只能说晋武帝看人的眼光很有问题,千挑万选,最后却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挑了这么两个人,一个是脑子跟不上野心的贾南风,一个是只顾己身利益的羊献容。
卫玠在听过拓跋六修对羊献容的818之后,道了句:“杨元后没被气活了,真是个奇迹。”
【她看人的眼光也不行,贾南风是她点头同意的,杨继后也是她努力求来的。】司马衷有这么一对父母,是他的福气,也是他的霉运。他们都足够爱他了,但爱他的方式比直接害了他还可怕。
卫老爷子也从白话版的《晋书》了解到了羊献容是个怎么样的人,他曾是试图劝晋武帝改换心意,但在晋武帝都快要误会他想让自己的子孙当太子妃后,卫老爷子不得不放弃了。只能换个角度对卫玠说,让这样的羊献容当太子妃也有好处,至少她不会再害死司马衷的孩子,或者是把持朝政什么的,只要西晋不灭亡,她就能一直安安生生的成为母仪天下的表率。
说回司马衷排练娶羊献容的这日。
场面盛大,规模隆重,古人对白色婚礼的接受能力,比卫玠这个经历过各种花式西方婚礼的人还要强,现场布置的很有创意,精致优雅又不失皇家贵气。
阳平公主站在一群扮演其他观礼的望亲贵族的仆从、东宫官吏中间,翘首以盼着卫玠出场。
旁边的宫女不断的压着她的手,才没有让她的迫切表现的更明显。
婚礼的队伍,终于由远及近的走到了台前。卫玠感觉自己的脚都快走断了,哪怕他走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是没办法习惯洛阳皇宫的这份大。
无论是在现代看地图还是看电视机时,卫玠对于皇宫这种地方,都没能有个正确的认知。印象里知道皇宫很大,却无法准确的说知道皇宫到底有多大。当他真正用自己的脚去丈量这个象征着天下权利集中于一人之手的皇宫时,他才明白了什么叫至高无上、用什么都只用最贵的不用最好的皇家气派。
一个字,大。
两个字,很大。
三个字,特别大。
简直大到没朋友,卫玠这几天排练的时候,总有一种他已经把一生的路都走完了的感觉。
其实以前听说去参观唐朝的皇宫还需要电瓶车时,卫玠是不以然的,只觉得那些人太玄乎,如今走在魏晋洛阳皇宫东宫的一截小路上,他都恨不能立刻发明出汽车来。
可惜,历史的文明在他这个学阿拉伯语的人身上,大概是没办法快速发展了。
皇帝为什么要建这么大的家?
因为他不需要自己走路啊!
但是群臣需要啊!
想想自己祖父、父亲时不时就要来这么一次上朝路,卫玠就有一种这辈子都不要当官了的坚持,真的很虐,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
烈日炎炎下,其他人都晒红了脸,唯有卫玠白皙依旧,正应了何郎傅粉的典故。
虽然卫玠不喜欢何晏,但也不能否认何晏是历史上出了名的美男子。《世说新语》里说他,面容特别的白皙,魏明帝怀疑他擦了粉,便在夏天最热的时候,请他吃面条,他汗如雨下,用衣角擦拭过后,却色转皎然,不仅没有粉,反而显得更白了。
这种特色,卫玠也有,肤如凝脂白如玉,他从阳光中缓缓而来,晃了不少人的眼。
但阳平公主本来充满期待的脸,却在瞬间变成了[汪的一声就哭了.jpg]。
因为卫玠并没有扮演太子妃,他演的是他自己,与嵇绍一起跟在太子身边负责提词。
卫玠穿着他绛紫色的礼服微微一笑,特意在阳平公主面前转了一圈,表情无辜,眼神挑衅:”您好像很失望?”
阳平公主环胸,输人不输阵:“你好像很嘚瑟。”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卫玠……
……立刻就怂了!
因为卫玠对阳平公主有童年阴影,那是卫玠最大的黑历史,他真是一次的都不想再提。
拓跋六修对这位公主也算是印象深刻了,常山公主的侄女,太子司马衷的妹妹,卫熠的好姬友,最重要的——她是一朵在断背山下摇曳的百合花。搅姬搅的特别明显,在成婚当晚就和自己的驸马摊牌表示,等生下嫡子后就各玩各的。她的驸马也是个奇葩,不仅欣然同意,还与阳平公主一起在后院养了一群美女寻欢作乐,比起当夫妻,他们更适合当好哥们。对于这样的个人爱好,拓跋六修也不好说什么,他讨厌的是阳平公主表示她愿意为了卫玠被掰直,这个就没办法忍了。
阳平公主一直在心心念念的看到卫玠第二次穿上女装,让她一尝心中所愿,可惜佳人难再得。
第二次?
是的,卫玠最大的黑历史就是他小时候穿过女装。具体的事情他并不想讲,只能说是个好坑、好坑的黑历史,他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忍耐完。
阳平公主却是恨不能提八百回,希望偶尔有一次能说服卫玠,万一他一个没反应过来就真的答应了呢。做人就要有梦想!
目前来说,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两人始终僵持不下。而由于阳平公主太过彪悍,卫玠只能选择躲着她走,躲不过了就挑衅一下,然后再跪下叫爸爸。
【……你说你是不是闲的?】拓跋六修有时候真的不是很懂卫玠这种心理。
“是啊。”卫玠承认的倒是很大方。说句卫玠当着阳平公主的面绝对不会说的话,其实阳平公主是个挺可爱的妹子,人过中年,也有一颗妹子心,百合百的轰轰烈烈、正大光明,没想过骗婚,也不打算骗,为人豪爽大气,有正义感,除了喜欢看卫玠穿女装以外,真的是个很不错的交友对象。
太子司马衷此时正一本正经的在一边对妹妹一本正经的说:“你这个时候没有台词,表情也不对,要开心啊,怎么能愁眉苦脸。”
“你来真的?”阳平公主虽然知道司马衷对演戏的认真,但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
司马衷皱眉,继续道:“你怎么能站在你阿姊前面?”
演平阳公主的宫女和阳平公司相视一眼,明白了司马衷的认真,赶忙重新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司马衷这才满意,开心的表示,大家重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