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首恶?!”林风吃了一惊,愕然道,“哪里还有首恶?!”
    “建酋努尔哈赤以及皇太极罪大恶极,屡屡犯我华夏,杀戮汉民,其陵墓依旧安然无恙,岂不是逍遥法外?!”
    “扯淡!”林风摆了摆手,正色道,“纪云,做人不可太狭隘,努尔哈赤和皇太极虽为仇敌,却也是当世英雄,咱们不能那么下作!”
    “非也、非也!”汪士荣忽然诡异一笑,举步上前,轻声道,“某有一计,正用得上此二獠尸骸!”
    林风吓了一跳,怔怔的瞧了汪士荣半晌,神色犹豫不定,内心挣扎许久,终于哑声道,“还请先生明言!!”
    “启禀主公,如今天下分崩离析,清廷覆亡无日,之前我军流言天下,令其遗留之声威亦荡然无存,如今更是被我军攻入旧都,故某以为,缔其王统国号,正是时也!”汪士荣眉飞色舞,侃侃而言,“某献与主公一计:主公可遣一偏将,令数千民夫发努尔哈赤、皇太极之丘,然后宣其罪状、传其尸骸于天下,明言曰:若各地督抚再有奉满清旗号者,日后皆为我大汉之死敌也!”
    林风皱眉道,“他们一直就是我们大汉的死敌,先生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
    汪士荣微微一笑,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现如今吴三桂占江南、尚之信占广东,郑经占台湾、福建,杨起隆糜烂数省,葛尔丹大军西来,连科尔沁也叛盟绝交,如今连根本之地都为我军所攻占,主公以为,清廷还有什么希望?”他眼中抚了抚颌下胡须,眼中露出一抹凶狠,“如今清廷所依仗者,汉军绿营军也,八旗子弟碌碌腐朽,不值一谈,汪某所献之计,正是针对这些三心二意的汉人官吏、绿营伪军——主公大可传檄文于四方,令满清仅存之各行省必须蓄发去辫,尚汉服,若有不从,他日天兵一到,必定戮其全家、灭其宗祠、掘其祖坟,绝全族血脉!!!”
    听到如此凶狠的政治宣言,饶是林风如此胆大包天之人,也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死死的盯着汪士荣,不能置信的道,“难道纪云教我与天下人为敌?!”
    “甚么‘天下人’?!”汪士荣不屑一顾,“昔日满清下令剃发易服,天下还不是四分五裂,这个‘天下人’又曾如何?!还不是乖乖就范?!”
    林风心中踌躇,朝堂内诸将望去,一众将领一齐低下头来,躲避他的目光,一时苦恼万分,无可奈何的笑道,“此事……此事……确实太过惊世骇俗了罢?!……”
    汪士荣正色道,“主公若要兴王霸之业,为天下仰望,非得行如此非常之事不可!”他瞥了林风一眼,低声笑道,“昔日多尔衮亦是如此号令天下,难道主公连区区夷酋也不如么?!”
    明知是汪士荣相激,林风也忍不住心中恼怒,一拍桌子,喝令道,“慕天颜,本王令即刻率五千民壮,把努尔哈赤和皇太极的坟挖了,把尸首给老子拖出来!!”
    待慕天颜凛然奉令,他一把抽出长刀,斜指天空,怒声喝道,“寡人……”环首四顾,汉军诸将齐齐跪伏,“……地不过千里;邑不过数十;兵不过十万;然神州上下、大江南北,谁敢当吾雷霆一击?!!!”
    第四章 激情燃烧的岁月 完
    请看 第五章 帝国东升
    第五章  帝国东升
    第一节
    经过残酷而惨烈的战争,中国大陆东北部地区勉强恢复了大体上的和平,在以林风为首的大汉军事集团的军事打击下,满清政权在山海关以东的势力被连根拔起,除了本身拥有的满、汉、蒙八旗军队全军覆灭外,其维持统治的上层贵族阶层被全体处决,而这个带有浓厚殖民色彩的封建军事政权的统治基础“八旗”也被勒令解散,其中辽阳的数万八旗平民被汉军屠戮一空,而其他分布在沈阳、兴京、丹东等地区的八旗人丁也被汉军俘虏,经过汉军高层的激烈的争辩和驳斥,这将近二十万平民被剥夺了所有的财产和政治、人身权利,其中六万人沦为奴隶,作为战利品赏赐给军队,而剩下的十四万人则被遣散、迁徙至辽东地区安置,此时北国冰封,大雪茫茫,这些饱受战争摧残的八旗妇孺在军队的押解下在雪地里艰难跋涉,一路死伤狼藉,而灾难却不仅如此,作为战败者,他们即使到达了安置地,也将受汉军各地地方衙门监视居住,三代以内以“贱民”的资格生存,除了忍受沉重的赋税之外,亦不得为吏、科举和擅自离开居住地或者十户群居(即相互之间不许往来,不允许十户以上家庭居住在一个地方)。
    空前血腥和残忍的民族报复战争在累累尸骨之中逐渐落下帷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一个新兴的民族,八旗在政治上已经被完全消灭了,汉军政府在原八旗的领域上比照宁锦模式组建了“奴尔干都督府”,依惯例,由汉王林风兼任奴尔干大都督,而当政权架设完成之后,汉军政府又陷入了驻防兵力不足的困扰之中。
    这场连绵近半年的战争,汉军虽然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但自身亦付出了沉重代价,仅林风亲自统帅的北征兵团,就有将近两万人的伤亡,其中尤以原大汉骑兵第六军为甚,这支骑兵部队在战役开初的一连串的在阻击战中伤亡过半,其主力第二旅甚至为清军朋春部队成建制的歼灭,最后不得不被迫取消番号,与林风的近卫骑兵部队合并成近卫骑兵第二军。经过确切统计,在整场战役中,汉军骑兵部队一共战死、失踪、战伤兵员五千二百六十二人、损失战马七千零十二匹;而火枪部队和炮兵部队伤亡相对较轻,合计损失兵员一千四百余人,枪械毁损、报废近四千六百余杆,大炮三十二门,此外,因为辽阳攻防战的局部失利,随军的民夫丁壮亦有一万两千余人的伤亡。
    大汉政权自建立以来,军队一直就是这个军事集团的重中之重,而在总参谋部组建之后,经过长时间的修订补充,汉军的军事制度也逐渐演变得严谨非常,根据制度规定,汉军各支部队的番号组建、兵员和军械补充全由总参谋部直接管辖,其各种征兵令和动员令更是必须要经过汉王允许,擅自补充的部队一律以谋反论,而且即算是征召、招募而来的新兵,也必须在北京丰台兵站、马庄兵站等经受为期四个月的统一训练和“忠君教育”之后,才能补充进各支部队,所以当奴尔干都督府搭建完毕,虽然各路文职官员陆续自北京到任,然而其驻防此地的部队和将领人选却迟迟不能产生。
    从理论上来说,目前大汉政府所辖的关外大地,西起山海关、东至鸭绿江、北至哈尔滨南括辽东半岛的广大地区,其所有的驻防部队仅仅只有平辽中郎将王大海的大汉步兵第二军以及宁锦都督府直辖的两个火枪旅,总兵力堪堪一万三千多人,相对于这广阔的领土,军力显得尤为紧迫。
    其实针对这个难题,汉军部队中并非没有合适的部队和将领,在一众官员和军官乃至林风的心目中,均明白适合这个职位的只有马英,然而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胆敢在林风面前推荐马英出任这个职位。
    无可否认,大汉建威中郎将马英战功赫赫,且自身武艺高强,不论是军略或者临阵指挥在汉军众将之中都能算得上是出类拔萃,更尤为难得的是,他本人就是辽东本地人,在投效汉军之前就纵横辽东,熟悉关外的地理气候,君臣之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保持缄默,只是因为他的出身。众所周知,马英出身绿林,在投效大汉之前在辽东宁锦一带啸聚山林拥兵割据,野心勃勃有辽东王志气,甚至在汉王殿下屈身招抚的之时,亦曾屡屡煽动他们对抗天兵,如此之人,谁敢担保这位将军在出任一方大员之后不会故态复萌兴兵作反?
    这是一个危险的话题,也是一个敏感的话题,林风身边的一众谋士官员,即算汪士荣这等胆大包天的狂士,也不敢对林风提出任何建议。而且更令人为难的是,林风也感觉这类事情也不好去咨询某个手下,眼见辽东日益寒冷,三军不宜久滞,这个问题已经不能拖延下去,万般无奈之下,林风只得单独召见马英,事已至此,如果不尽快解决,此事必定会成为马英及其他手下辽东军系的一块心病,即使没有异心,也迟早会被逼出异心来。
    经过这十来天的修养,马英的气色好了很多,在之前的大大小小的战斗中,因为身先士卒领头冲锋的关系,他曾身中数箭,脸上甚至还被蒙古兵剁了一刀,不过幸好体质强健,恢复得很快,此刻头上纱布揭去,一道狭长的伤疤从右颊延伸至眉心,雪白英俊的脸膛看上去有些狰狞。
    “建威中郎将马英,拜见主公!”马英微微转头偷窥,诺大的沈阳府衙大厅空空荡荡,只有自己和林风两个人,心中大为安慰,绷得冰紧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哦,起来、起来——坐下、坐下!”林风亲手搀扶,拉着他的手,在大厅一侧坐下,微笑道,“马将军,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所为何事么?!”
    “末将不知,请主公明示!”
    林风微微摇头,笑道,“我说小马,咱们在一起冲锋陷阵出生入死几个月,难道你还不知道本王的为人?!——爽快点罢,都是厮杀汉子,推来诿去好生没趣。”
    “……”马英神色一动,稍稍抬起头来,朝前方凝视良久,嘴唇蠕动,却也终于一言不发。
    “好吧,还是我来说,”林风苦笑一叹,“这次咱们大汉平灭盛京八旗,开奴尔干都督府,准备设驻防将军,本来这个位置是非你莫属——”他瞟了马英一眼,笑道,“不过大伙儿怕你造反,所以都没有附和……”
    “末将忠贞无二,天地共鉴,还请主公……”马英猛的跪倒,怒声大喝道。
    “请起、请起……”林风笑吟吟的再次将他搀起,按到在椅子上,“我这个人是个爽快人,那些子书生总是明里暗里叫我弄什么‘帝王之术’,嘿嘿,老子偏偏不信,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来去明白,何必耍那些不三不四的阴谋诡计?!”
    他看了看低头不语的马英,“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本人的意思——马英将军,你是想跟随在本王身边统领近卫军,还是想留在关外独当一面?!”
    “末将愿追随主公左右,建不世功业!!……”
    林风微微一怔,转过头去怔怔的凝视着他的眼睛,“难道现在的辽东好汉,竟然沦落得不敢说真话了么?”他大笑道,“当年本王与你会猎于山海关外,大军对垒,将军雄姿英发纵横睥睨,怎么今天变得如此猥琐?!”
    马英顿时血往上涌,一张白净的脸皮霎时涨得发紫,猛的抬头与林风直视,怒声道,“主公,既疑我马英不忠,又何必出言挑拨?!”
    “将军息怒,本王从未疑你不忠,不然今天也不会叫你过来!”林风随意的摆了摆手,“本王要听你说真话!!”
    马英抱拳一礼,凛然道,“主公要听末将说真话,那马英就给您讲真话——没错,末将确实想独当一面!”他眼睛一瞬不瞬,直视林风,“只是怕主公怀疑咱有二心,日后会造反!”
    “好汉子!老子就要听这句话!”林风击掌喝彩,站起身来大笑道,“我为什么要怕你造反?!”他微笑着看着马英,拍了拍身前的椅子,“这里是满清的‘盛京’,将军觉得,昔日盛京将军达克玛其人如何?!”
    “是个厉害角色,会统兵打仗也会拉拢人心,而且也不怕死!”马英稍一迟疑,随即朗声答道。
    “那萨布素呢?!”
    “是条汉子,打仗厉害,要是不死,末将一定交了这个朋友!”
    “那朋春呢?!”林风微笑道。
    “英雄豪杰!”马英有些回过味来,狐疑的看着林风,迟疑的道,“朋春虽然是咱们的仇人,但确实是个英雄,末将敬佩!”
    “是啊!这三个鞑子将军还有蔡毓荣、姚启圣等人无一不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可他们全绑在一起都不是本王的对手,”他瞥了马英一眼,傲然道,“将军以为,你会比他们更厉害么?!”
    马英恍然大悟,衷心的道,“主公神威,末将佩服之至!”
    “是吧,那你说我为什么要怕你造反?!”林风笑嘻嘻的伸出一根指头,“第一,你的部队是我给的,军官在马庄武学受过训,士卒在兵站练过兵,都是本王的忠诚部属;第二,奴尔干各地官员都是寡人的臣僚,是大汉的选出来的官吏;第三,奴尔干的领地是孤亲自领兵,一刀一枪拼下来的,这方圆千里,满蒙汉各族,谁不知道本王的威名?!……”他放下手来,微笑着看着马英,“即使有人造反,本王一纸诏书传檄可定,这关外辽东,谁敢与本王为敌?!”
    “末将……卑职……”马英脸色通红,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我林风从来不喜欢说大话、套话、空话、马匹话,小马,今天跟你说老实话,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会有二心,不是因为有别的原因,是因为本王明白,你决计不是本王的对手!!”林风意味深长的看着这位年轻的将领,“不管是在我大汉朝堂,还是在江湖草莽,这个世界都是以强者为尊,将军挣扎坎坷,久历人情,难道会不明白么?!”
    马英再次翻身跪倒,俯身在地,“主公爽快,末将当年呼啸绿林,纵横辽东,忠孝节义一概不懂,生平服的就是英雄好汉,”他抬起头来,大声道,“昔日大明拥有天下,和鞑子打了几十年,最后反被鞑子灭了;而今日主公只用了区区数月,就平了他们,弟兄们没有不服气的,请主公放心,我马英也不是不识时务的蠢才!”
    “那就好,”林风点了点头,“你和那帮文官不同,寡人也不和你讲甚么大道理,大伙都是刀口舔血的好汉,说什么条条道道都是空的,也没必要讲这些废话,所以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要告诉你,本王决意任命你为奴尔干驻军将军,迁中将军衔,授‘破虏将军’号,从今日起恢复大汉骑兵第六军番号,请将军领本部军马镇守奴尔干,先平靖本地各处满清余逆和大小土匪,尔后东略朝鲜北镇蒙古、俄罗斯,为我大汉开疆拓土!”
    马英俯首拜谢,“末将必定不负主公之托!”他抬起头来,抱拳道,“启禀主公,如今我本部残破,大汉军马只剩四千余骑,连同投降的那两千清军,也只有六千,而奴尔干地域广阔,兵力不敷使用,请主公补充人马!”
    “那些投降的八旗骑兵不能驻守奴尔干!”林风稍一沉吟,“我意将那两千人降兵拨调至王大海部,驻防承德热河防备科尔沁,这次布尔亚格玛和他们结下了深仇大恨,好钢要用到好刃上!——这样罢,原王大海部下还有两营一千多骑军,把他们换过来拨付将军麾下!”
    马英皱眉道,“奴尔干大战初定,除了满清余逆捣乱之外,其他山林部族也怕有些人不服气,即使这一千骑兵拨调过来,我也只有五千多人,恐怕还是不够!”
    “不急、不急,本王既然恢复你第六军的番号,那就必定会把你的人马补充完整,”见马英急迫,林风哈哈大笑道,“宁锦都督府还有两旅直辖的火枪兵,本王将拨调一旅至奴尔干都督府归你指挥,此外我还会从近卫军中拨调两营炮兵和一个郎中营给你,让第六军有攻克坚城的能力!”
    马英心中默算,如此以来,骑六军的兵力就将接近一万,建制也恢复完整,实力也堪称雄厚了,当下抱拳谢道,“多些主公信任,末将必定衷心报效!——不过主公适才所说的‘攻坚’……如今满清覆灭,奴尔干各处大小城池都在我大汉手中,不知道主公还打算攻克哪座城市?!”
    “哦,这不是还有条鸭绿江么?!”林风吃惊的看着马英,怎么这个人一点国家国际关系概念也没有,难道除了打内战,眼界就不能放开一点么?他正色道,“马将军,这次咱们劳师动众,朝廷耗费粮饷无数,不能不找些补偿,寡人的意思就是得派些人渡过鸭绿江,给人家朝鲜国王通报一声,就是咱们这边有了变化,问问他们有什么打算!”
    马英愕然,呆了良久,方才迟疑的道,“这个……这个……主公,若是我军过江的话,会不会引发两国战事?!”
    “哎!将军说笑了,咱们只是过去看看,又没别的意思,人家朝鲜国王好歹也是一国之君,怎么会这么小气?!”
    “这个……”马英咽了一口口水,“这个……主公,若是朝鲜国王遣使来问,我当如何作答呢?!”
    “哦,这个好说,你就跟他说咱们大汉这会子有些困难,咱们两国友谊源远流长,这个忙他不能不帮,”林风笑嘻嘻的道,“就说寡人找他借粮一百万石,银一百万两,等咱们有钱了就还!”
    “这个……他们要是不肯呢?!”
    “笑话,他们不肯,难道将军不会自己拿么?!”林风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椅子,“奴尔干地广人稀,种田、开矿什么都缺乏人手,此事极为重要,将军若是过江了,千万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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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
    战争的红利无疑是最为丰厚。汉军此次击败满洲八旗之后,除了占领大片土地之外,还缴获了无数战利品,而清军府库囤积的财货之多,也实在是令林风大吃一惊。
    作为满清“龙兴之地”,沈阳、辽阳、抚顺、清河、鞍山、海城子等关外大地区几十年来一直就是满清八旗的大本营,其中沈阳更是被更名为“盛京”,在清军入关之前就是都城,而即使入关之后,这座城市也在政治上被定性为“陪都”,除了作为军事重镇威慑北中国之外,同时也被公认为“祖宗宗祠”之所,是清廷定鼎立国的精神支柱,所以它的陷落,对清廷残余力量的打击是不言而喻的。
    自从去年北京为林风攻占之后,山海关以西的广大领土为汉军所占领,在这近两年的时间内,关外与中原内地的贸易被完全切断,兼之进行全方位、高强度的战争动员和此起彼伏的辽东起义,辽沈的八旗政权的经济早已崩溃。不过这次的这种经济大衰退事前并没有多少人能预料,实际上就连林风当时也没有想到利用这一点给予狠狠一击。
    从收集上来的资料来看,这次经济大衰退的原因主要是因为粮食和布匹的缺乏,其实辽东地区土地肥沃灌溉方便,其农作物一直以‘粗耕而高产’著称,并非不能做到自给自足,但可惜自从辽东大起义之后,大部分已开发的产粮区都集中在广宁以及宁静以西的汉族聚居区,此后又大都为汉军所占领,于是在当年秋收之后,盛京八旗立即陷入了粮食危机之中,除此之外,关外的其他生活物资如棉布、食盐以及瓷器等等一直都依赖中原地区,在商道被切断之后,这些物资再也无法输入,因而清军领地的居民包括八旗在内生活日益窘迫,恐慌的情绪四处蔓延,商人以及大户人家纷纷囤积物资,如此更是雪上加霜,待到林风占领辽沈全境之后,这篇广大的区域内已经退回到原始的以物易物的商业状态中。
    其实在满清历史上这种情况并非是第一次出现,实际上在数十年前,明朝的杰出统帅袁崇焕将军就早已对清廷(后金)实施过经济总体战,其具体方式是堵塞商路、以宁锦为根据在各个军事要冲建立坚固堡垒,以蚕食的方式层层推进,挤压满洲八旗的生存空间,卡死物流打击其内部经济,最后迫得皇太极不得不采取狗急跳墙的方式举倾国之兵,绕过明朝辽东军防区自长城古北口入塞,围攻明朝首都,用最极端的军事手段打破明军的经济封锁。
    实际上八旗自从努尔哈赤组建以来,一直就是以破坏者的面目出现的,这个政权的生存状态可以算得上是“经济基本靠抢”,而仅就社会学角度来看,这个所谓“天才式”的八旗组织实际上就是一个大型的抢劫团伙,其作案范围囊括整个北中国,至于什么“出则为兵、入则为民”那就根本谈不上什么先进不先进天才不天才,回溯几千年,几乎所有的原始部落都是这么干的:男人出去抢,女人在家生孩子,而如果在同时代的十七世纪找一个类比的话,八旗组织也跟那些什么靠抢劫为生的山寨区别不大,唯一不同的只是规模的大小而已,这伙子政治土匪之所以会发家得势,实际上根本就是明朝昔年政治上的重大失误,一个帝国的内部坍塌造就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历史奇迹。
    这次林风的汉军集团无意中采取了与昔年袁崇焕将军相似的手段,当经济崩溃之后再遭遇到军事上的失利,这个政权的倒塌比想象中的更为迅速,在了解真是情况之后,林风确实还有些郁闷,本来他还自以为算得上是民族英雄,但取得胜利之后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剿灭了一股为患多年的土匪而已。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接收大批战利品,八旗的经济虽然崩溃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没有钱,恰恰相反,沈阳、辽阳、抚顺、兴京等地的府库都储存了大批现银,加上抄灭二十多万八旗的财产,这次战争一共缴获白银一千四百余万两、黄金近二十四万余两,正是因为经济崩溃的关系,在八旗统治区内白银等货币大大贬值,这批巨款方才得妥善保存,直至为林风平安接收。
    除此之外,清廷设立在关外的大批养马场也为林风夺取,这笔战争物资的获得确实还有些戏剧性,本来因为战败的关系,原来负责看守马场的清廷官员大部逃亡,其中少数不甘失败者更是企图毒杀战马,不过随着盛京将军达克玛的投降,清廷的那一整套行政班子也完好保存了下来,占领沈阳之后林风迅速利用这些幸存的行政资源朝各地养马衙门下达了严厉的军令,并且派遣清军降将朗宁督率大批骑兵飞奔各地,监督战马接收,饶是如此,还是发生了数起哄抢物资、盗卖官马的案件,当然,乱世之中用重典,汉军自然也不会跟这些没财迷心窍的笨蛋罗唆,统统全家斩首。
    不能否认,少数民族在养马这方面确实很又一套,囤养在辽东关外的这批战马确实品质非凡,这数十座马场的一共有八万六千多匹官马,经过马英部队的遴选之后居然选出了一万五千多匹战马,其遴选比例达到了惊人的六比一,真不可谓不是奇迹,而就算其他淘汰下来的马匹,也大多体型硕大、口齿幼健,不论是给辎重部队运输还是发卖民间当挽马,都是绝无问题。
    按照紫禁城的惯例,林风签发沈阳数万居民,数天之内就把沈阳皇宫拆卸一空,大批金银、古董、字画、丝绸和其他铜、铁物资以及俘获的宫女被装上大车,数千近卫军连同随军民夫携带着大批战利品开始南返,因为战利品较为丰裕,随汉军征战近半年的民夫丁壮也获得汉王厚赐,除了有军功者获得入伍权之外,其他人也在辽阳等地获得一块不小的耕地,在战争结束之后,这批人将作为胜利者进入曾被他们大肆屠杀过的辽阳,接收战败者的房屋和田产。
    大雪纷飞,江山素白,惨烈的战争尽数被遮掩在一片纯洁之中,八万多原本憨厚老实的农民兴高采烈的背负着抢掠而来的辽东牛羊、皮毛、布匹、药材、瓷器锅碗盆凿甚至女人奴隶,追随在林风一片火红的近卫军之后。大军滚滚向前,汉王大纛所至,数万人不顾冰雪泥泞匍匐在地,操着各腔各调的南北方言高呼万岁,人潮汹涌,呼声震天,大雪簌簌掉落,河山战栗。
    一万多的新兵的名额竟就在南返道路上轻轻松松的征集完毕。
    道路冰棱封冻,大军跋涉艰难,数十天后,林风的中军方才越过山海关,回首望去,关内关外,仿佛两个世界,辽东大地积雪盈尺,而关内却不过数寸,连村舍屋檐下的冰棱也似乎短了许多,这时留守京师的汉军各大臣僚早已收到消息,文武百官在李光地、周培公的率领下,起皇家仪仗出京师出数百里,迎接汉王凯旋大军。
    雪花稍歇,近卫军火红色的军服映得雪地一片桃红,在这次战争中,不论是进攻还是撤退,不管作战还是行军,林风都一直坚决不乘坐那种暖和的轮轿,而是和其他所有的军官士兵一样骑马行动,几个月下来,除了屁股和大腿上生满了老茧之外,一片白皙的面孔也变成了古铜色,盔甲铿锵,马蹄粼粼,确实是一副正儿八经的统军大将形象。
    马蹄急响,踏得积雪纷飞,栖息在树梢的大群鸟雀轰的一声一齐振翅飞起,官道上一骑飞来,瞥见汉王大纛便远远的嘞住侍立一旁,骑士身着近卫军中校服色,于马上抱拳大声报道,“启禀主公,李相、周将军及列位大人于二十里外永平城恭候王架!”
    这是第十拨飞骑报讯了,实际上林风大军一进山海关,周培公派出的报讯人就一拨一拨的禀告行程,而报讯骑士的官衔从军士到军官,级别也越来越高。
    林风点了点头,朝中校笑道,“辛苦了——你眼生得很,以前是在近卫军中当差么?寡人似乎没见过你?!”
    中校吃了一惊,似乎没有想到汉王居然还会想起对自己问话,当下跳下马来,单膝着地,抱拳道,“马进良见过主公——回主公的话,卑职原本在孙军门手下听用,因前月科尔沁贼寇作乱,总参谋部下令各军抽调官佐回京协防,孙思克将军说卑职小时候读过书,且打仗也还使得性命,于是就让小人在主公身边讨个出身!”
    林风心中不悦,近卫军几乎就是他自己的禁卫部队,没想到周培公居然还敢朝这里面伸手,看来以前在人事上面确实是疏忽了一点,见马进良说话诚恳,脸上一副跃跃欲试的神色,也只好笑道,“你军衔不低嘛——以前在清军那边是什么职位?!”
    马进良急忙低下头来,有点难堪的道,“末将该死——以前在图海手下任骑军游击……咳……咳……”见林风皱眉,他急忙请罪道,“主公进京之前,末将等不知道忠孝大义、华夷之防,稀里糊涂的为鞑子效命,实在是罪该万死……”
    “呵呵,进良你别误会,寡人只是想问问你以前带过什么兵,并非只要下罪,”他回头四顾,失笑道,“若要说给伪清当过差使就有罪,那咱们这些人——包括寡人在内大伙都有罪,嘿嘿,所谓闻道有先后,只要知错能改就行了!”
    “主公仁义宽厚,卑职感激不尽!!”
    “起来罢、起来,”林风抬手示意他上马,跟在自己身边,一边行军,一边扯谈,“进良,听你这么一说,看样子是很能带骑兵的么?!”
    “不敢欺瞒主公,卑职祖籍凉州甘肃,自十四岁开始就当兵吃粮,这马背上的日子过了也有将近二十年了……”见林风和蔼垂询,马进良心知机会来了,当下侃侃而言,“虽不敢说身经百战,但大大小小的仗也打了几十场,不管什么土匪山贼还是蒙古铁骑都打过照面,除了在主公手下吃过败仗之外,还没什么人能在卑职手上讨过便宜!……”
    “嘿嘿……甘肃很了不起嘛?!”见马进良如此大言不惭,未等林风开口,后骑一名军官忽然冷笑嘲讽道,“他妈的这玩意可不是在衙门里做官,吹吹拍拍就能作数,爷们这辈子可只认真刀实枪!”
    马进良眉毛一跳,怒色一闪即逝,转头望去,只见这名军官挂着近卫军上校铜衔,一张黑脸膛横七竖八竟有三四条狭长的刀疤,纵横交错红肉翻卷,面目着实狰狞恐怖,此时身在主公身后,笼起袖子任由战马无缰自行,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疲赖样子,当下敛起火气,客客气气的抱拳道,“下官见过大人——不知道大人以为,什么才叫‘真刀实枪’?!”
    “嘿嘿,那还得问问它……”那上校军官伸出手来,拍了拍腰上的马刀,“听说凉州回回们只晓得啃大饼、吹牛皮,想不到居然还知道打仗?!”左右四顾,身后跟随的一众军官一齐大笑。
    马进良这才看到此人除了面目狰狞之外,左手手掌居然齐腕而断,光秃秃的只剩一支肉柄,心道难怪此人不挽缰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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