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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监弄 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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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监弄
    作者:青镜里
    文案
    花容真作为一个四品京官的嫡女,小日子过得很惬意。
    老爹小妾虽多但脑子不傻,后娘粗鄙了点但遇大事拎的清。
    兄弟姐妹嘛……各有特色,不过该一致对外还是一致对外。
    然后她就嫁给了东厂厂督萧无刹。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阴差阳错 相爱相杀 宫廷侯爵
    主角:花容真,萧无刹 ┃ 配角:殷夜来、龚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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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一隔户杨柳弱袅袅
    一、隔户杨柳弱袅袅
    正值夏季,整个京城一派花木繁茂。花府里,二姑娘花容真坐在书桌前,撑着下巴看着窗外那枝花,困意缱绻。大丫鬟海棠坐在旁边的春凳上,一边做绣活儿,一边偷眼看着自家姑娘。
    姑娘那日在街上,拉马车的马叫东厂的鹰犬给惊着了,姑娘差点就被掀到地上,回来就是好一阵病,这几日虽说养好了,只是这精神头瞧着却不大好。海棠暗自叹口气——也不知道姑娘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过来。
    花容真换了个姿势撑着头,另一只手凌空比划着窗外那枝头上的桃花,心里面烦得很——不过就是睡了一觉,醒过来就回到了年少的时候,她又没有什么不平之事,怎么连死都不让她安安生生地死?
    收回右手,花容真看着指头上鲜红的丹蔻,又叹了口气:“海棠啊。”“姑娘。”海棠立即站起来。花容真想了想说:“我饿了。”“今日芍药姐姐刚做了鲜花糕,我拿些与姑娘如何?”海棠道。花容真懒洋洋地挥挥手,海棠就到外屋拿吃的去了。
    幸好幸好,这回到年少之后,记忆也一并鲜明了起来,不然的话早就要露馅了,有些事情她早就记不真切了。花容真回想着自己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半死。那个便宜爹还抓着她的胳膊直晃,差点没把自己晃成傻子。还是后娘看不过去,把自己个儿从那傻爹手里给解救了出来。开始那几天花容真生怕自己在做梦,硬生生地不敢睡觉,就怕睁开眼睛就回到那冷宫里了。
    后来熬不过去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还是鹅黄色的帷帐,花容真才渐渐地安下心来——看来是真的回到了年少的时候,不是她在做梦。
    “姑娘。”海棠进来了,手里面却没有拿东西。花容真瞟了她一眼:“鲜花糕呢?”“……被……被宋嬷嬷给拿走了……”海棠低着头,心里面不停地咒骂着那个老货——倚老卖老不是一天两天了,愈发的无法无天,连姑娘屋里的东西不知会一声就敢拿走!
    花容真回忆了一下那个宋嬷嬷是谁——原来是奶娘。她坐直了身子,微微蹙眉:“宋嬷嬷拿走了?什么时候?”“就是姑娘今日,去园子里的时候。”海棠低着头回话。花容真眨眨眼:“屋里面就剩一个璎珞,她到是会挑时候。”
    听出来姑娘语气不好,海棠小心翼翼地添柴加火:“姑娘,宋嬷嬷平日里也是这般,连芍药姐姐的脸也打呢。”芍药是花容真身边第一得力的大丫鬟,宋嬷嬷没少拿她出气。
    顺着记忆拨拉了一下,花容真微微一笑:“去把元湘叫来。”海棠一愣,不知道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花容真瞥了她一眼,嗔道:“还不快去。”海棠打了个激灵,立马跑出去,让小丫鬟把元湘叫来。
    元湘是宋嬷嬷的女儿,留头之后便进了花容真的院子里,当了个二等丫鬟。平日里也和她那个娘一样,捧高踩低,恨不得用鼻孔看人。花容真也是不喜欢她很久了,今天倒是给了她一个发作的机会。
    等了一会儿,那元湘才一摇三晃的进来了,刚行了个礼,结果花容真看都没看她:“你家去吧,海棠,叫她同屋的将她的东西打包好了给她。”元湘顿时张大了嘴巴,愣了半天,等海棠过来赶她了,元湘才跪下来大哭:“元湘不知道哪里惹了姑娘不快,只是姑娘这般没有理由地赶人,怎么服众!只怕寒了下人的心!”
    花容真拿着一卷书,轻轻点着下巴:“想来你没有念过书,姑娘我便与你解释一下。”她走到元湘面前,弯下腰来对元湘道:“人都说母债子还,宋嬷嬷犯了错,我不好罚她,而你是宋嬷嬷的女儿,那自然是罚你了。”
    这话说的强词夺理至极,元湘一时间听住了,张口结舌竟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才是。花容真直起身子来,一扬眉毛:“还不将人拖出去!没得脏了我的地方。”海棠连忙唤了粗使丫鬟并门上几个婆子,将一个娇娇弱弱的元湘仿佛拖死狗一样给拖了出去,临了海棠还叫人堵上了她的嘴。
    “你们好好看着点,”海棠吩咐那婆子,“莫要让她再折腾出什么动静来。”婆子满脸堆笑,将海棠给她的赏钱往袖子里兜了兜:“海棠姑娘放心就是,这蹄子得罪了姑娘,莫想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
    花容真又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不叫人省心……好生无聊啊。”啊,她好想念宫里面的那个戏班子。海棠满脸喜气地折返回来,对花容真道:“姑娘不如去园子里走走?也好解解乏。”
    也好。花容真在海棠的服侍下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便往园子去了。快要出门的时候,花容真眼珠一转,对海棠道:“把梅英叫来,让她看着屋子。”海棠还没反应过来,到叫刚跨进门的芍药听见了。
    芍药掩着嘴噗嗤一笑,海棠还懵懵懂懂:“芍药姐姐,你笑什么?”“我笑你像个呆头鹅,”芍药点了点海棠的额头,“还不去把梅英叫来。”
    海棠一头雾水地去了,芍药笑吟吟地对着花容真福了一福:“姑娘,方才我从二门过来,看到她们将元湘给打发出去了。”花容真点点头:“还不快些走?等着打上门来?”芍药赶忙扶着花容真出去了。
    姑娘这病过了之后,到比以往多了几分豁达,也促狭多了。芍药偷偷笑,觉得不是什么坏事。平日里三姑娘就是因为得了个“灵巧”的名声,才得了老爷喜爱,姑娘如今开朗了几分,在老爷那儿也能多些宠爱。
    等宋嬷嬷得到了消息,气喘吁吁地的跑到花容真的漱玉阁时,屋子里就一个梅英。梅英打眼看到宋嬷嬷,冷笑了一声:“哟,哪儿来的老婆子,看门的都是死的不成?”宋嬷嬷年老体胖,一路急急赶过来本就上气不接下气,被梅英这么一挤兑差点没气晕过去,张口就骂:“你个小贱蹄子!张大眼睛仔细瞧瞧!便是姑娘也没这么和我说话的!”
    梅英拿捏着宋嬷嬷话里面的错处,咬着就不松口:“宋奶奶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姑娘那是主子,宋奶奶虽然劳苦功高,也不过和我一样是个奴才。这奴才哪儿能背后编排主子呢!”梅英伶牙俐齿,兼之曾经和宋嬷嬷有过积怨,三言两语就将个宋嬷嬷骂的灰头土脸。
    这厢漱玉阁内王见王,那厢花容真走在自家园子里,被柳絮惹得打了好几个喷嚏。芍药赶紧掏出帕子来:“姑娘,要不要去那边的亭子歇一歇?”
    花容真对这幅娇小姐的身子有些嫌弃,她摇摇头:“再走走。”海棠跟在她左边,好奇地问道:“姑娘,你为什么要将元湘赶出去呢?”“你果真是个小傻子。”花容真慢悠悠地叹了口气,“宋嬷嬷是我的奶娘,虽然是奴,但怎么也占了个长字,她的去留还轮不到我做主。”
    “元湘就不同了,本就是我的丫鬟,我想怎么发落就怎么发落。”花容真似笑非笑,“也是姑娘我心肠好,不过打发她家去。换了个黑心烂肚肠的,还不是想怎么磋磨就怎么磋磨?”
    花容真瞥了一眼不远处被花丛遮住的地方,补了一句:“要说这磋磨人的法子,可就多了去了。”以往在宫里的时候,可没少见识过。
    芍药看海棠还是有些迷糊,笑着说:“当初宋嬷嬷吃醉了酒,给了梅英一个好大的没脸儿。梅英今儿个讨到了机会,还不狠狠地讨回来?”海棠恍然大悟:“怪道姑娘叫我去唤梅英来呢,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会儿,漱玉阁里只怕是打起来了。”花容真事不关己一般,“闹吧,越大越好,闹到太太那儿就更好了。”
    等那主仆三人走了,那花丛后面窜出来一个小丫头,却是庶出的三姑娘,花如丝身边的二等丫头唤作兰英的。兰英没敢多留,一溜小跑就回了花如丝的春意阁。花如丝正在桌前画着画儿,见兰英跑进来,慢声慢气地说:“怎么了?”
    兰英行了礼,把在园子里听到的话给花如丝学了一遍。花如丝放下了手里面画笔,大眼睛骨碌碌一转,便笑了起来:“这二姐姐平日里一副缩头鹌鹑的模样,病了一趟,到多了几个心眼,好极好极。”
    花如丝的大丫鬟凝露对她说:“二姑娘才大好了没几日,就这般折腾,只怕太太心里要不喜欢。”“二姐姐有这个底气,”花如丝摇摇头,“太太最在意的就是名声,哪怕二姐姐要拆了漱玉阁呢,太太说不准都会答应,哪怕心里再不乐意呢。”
    花如丝看着桌上摊开来的那副未完成的画,定定的出了会儿神,突然说道:“把东西收起来,我们去园子里看看二姐姐。”凝露赶紧让人给姑娘换衣服。
    没有人知道,在花府的隐蔽处,几个人影所有花府里发生的事情全都记录了下来,用信鸽每隔一个时辰便往回送一次。
    那些被严格训练过的鸽子扑棱着翅膀,从京城各个达官贵人的府上,统统飞回了一个地方——东厂。这个地方是天底下所有当官的人的恶梦,基本上进去的人,都是躺着出来。东厂探子无孔不入,坊中更有传言“今日身死问何家,东厂无常白面刹。”
    东厂的议事堂内,厂督萧无刹坐在上首,阖着眼睛听着下属的禀报。身为一个阉人,萧无刹看起来和寻常男子却并无二样,甚至可以说是个美男子。只是他面白无须,眉宇间散发着一股阴柔气。他转动着手里面的两颗核桃,一言不发。跪在下面的人低着头,说完了也不敢抬起来。
    ☆、第2章 二肠断白平洲
    二、肠断白平洲
    “近日里倒是清闲,”堂中沉默了良久,萧无刹才轻笑着打破了沉默,“范档头,莫曾漏掉什么吧?”跪在下面的范涟光冷汗淋漓,赶忙道:“属下不敢。”
    萧无刹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将面前案上的一张纸抛了出去,那纸看似轻飘飘的,却不偏不倚正巧落到了范涟光的面前。萧无刹依旧闭着眼睛,手中核桃慢悠悠地转着,耳边只听到跪在下面的范涟光牙关不停碰撞的咯咯声——这厮吓得已然六神无主,满头大汗淋漓。
    “东厂的规矩,你应该懂的。”萧无刹话说的平平淡淡的,“范档头,何须到此地步呢?”这话说的和缓至极,偏生范涟光仿佛听到了什么催魂夺命的话一样,眼睛往上一翻,竟然活生生地撅了过去。
    萧无刹有些嫌弃地皱起了眉头,睁开眼睛施舍一样地看了眼昏在那儿的范涟光:“范档头愈发的胆小了。”这年纪大了,怎生这般不上台面了起来。
    周围没人敢接他的话茬,全都低着头装哑巴。萧无刹不耐烦地挥挥手:“抬下去吧。”立刻上来两个人,将昏过去的范涟光给拖了下去。萧无刹轻敲着桌子,语气平淡:“替他长点记性。”
    范涟光私底下隐瞒了一些朝中官员的消息,全都是二皇子那一脉的。萧无刹知道了有一段时间了,只是看着范涟光依旧没有悔改的意思。今天这才翻出来和他说,结果没出息的自己晕过去了。
    萧无刹摇摇头:“都下去吧。”两边被低气压笼罩的人立马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只剩下了几个档头。谢必安对萧无刹一拱手:“督主,这是范涟光瞒下的所有东西。”“……”萧无刹拿了过来,一张一张翻看着,“韩尚书,文阁老,赵侍郎……啧,花家?”
    他坐在那儿,嗤笑出声:“居然会有花家?那日在街上,是他们家的马车吧?”谢必安道:“正是。”“什么人都有啊,”萧无刹手中的核桃转动的速度加快了几分,“花峰泽有几分小聪明,倒也说不定。”
    谢必安拱手不说话,萧无刹在心里品了一下花家的份量,直接摇头:“还是差了几分。”他将那些纸归放在一处,嘴角微微勾起:“归档吧。”“是。”
    花容真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手中拿着团扇,身量纤纤,日光中更显得如同神仙妃子一样。花如丝远远地看见了,饶是自负如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家二姐的容貌真的是十分出众。
    花如丝稳定了一下心神,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缓步向着亭子走了过去。花容真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三妹妹。”“二姐姐好兴致啊,”花如丝笑嘻嘻的,“我方才来的时候,路过了漱玉阁,里面可真是热闹的紧。”
    花容真倚在石桌上,毫无形象可言:“是吗?”花如丝见她不接话茬,也不气馁:“二姐姐似乎未曾大好?可不能见风太久。”
    花容真这才抬眼,看了看花如丝,笑道:“哪儿就这么娇弱了,三妹妹怎么有空来了?”“在屋里憋闷的慌,出来散散心。”花如丝说着,看了看身后的凝露。凝露会意,立马带着丫鬟们退远了。
    花容真撑起了身子,妙目看着花如丝:“三妹妹有什么话想说吗?”花如丝笑脸一僵——知道我有话想说你倒是把丫鬟遣下去啊。
    其实芍药也是很有眼色的,只是她打算退下去的时候,偏偏花容真看了她一眼。熟知自家姑娘性格,芍药也就站稳了脚跟没有退。此时花如丝盯着芍药,只把个芍药看的头皮发麻。
    花如丝咬咬牙,回过头来继续笑道:“咱们姐妹说说悄悄话,叫她们这些下人听了作甚。”花容真懒洋洋地笑:“我倒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和三妹妹的关系这么好了。”完全不留脸面,花容真的手段简单粗暴直捣黄龙。
    这家伙不是惊马的时候把脑子磕坏了吧!花如丝很生气,偏偏还不能发作出来。殊不知花容真坐在她对面,看着花如丝脸色的变化,心情大好——三妹妹小的时候果真可爱多了,哪儿像后头在宫里,一点儿都没趣儿。
    调戏够了花如丝,花容真才对芍药挥了挥手:“罢了,想来三妹妹年纪渐大,也开始有了女儿家的心思了。”说着,花容真还叹了口气:“谁让我是你二姐姐呢。”只把个花如丝气了个仰倒。
    丫鬟们都走远了,只剩下花如丝和花容真二人。花容真嘴角噙着笑:“三妹妹,有什么事情要说啊?”花如丝平定了一下心情,道:“二姐姐,过不了几日,表哥就要来了。”
    花容真恍惚了一下:“……表哥?”“二姐姐,莫非是忘了?”花如丝试探着说着,“表哥在云州长大,今年要进京下场了,过不了几日便会到这京里。”
    “……我自然记得。”花容真的神色淡淡的,“只是表哥如何,到底和我们女儿家没有关系。三妹妹有空打听这些,倒不如多画上两笔画,等老太太生辰那日,也好讨老太太开心。”说完这话,花容真就站起来走了。没心思跟花如丝在这儿演戏,想来漱玉阁也应该闹得差不多了,早些回去才是。
    花如丝不甘心,稍稍提高了嗓门:“你愿意吗!”花容真停下了脚步,没有回头:“三妹妹莫不是魔怔了?”“你愿意吗!”花如丝几步走到她面前,“父亲近日的动作,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晓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用跟我面前装样。我们姐妹四人,容敏才七岁,自是不会轮到她。”
    “如织相貌平平,平日里也笨嘴拙舌,这好事情,不是你的就是我的。”花如丝冷笑,“你看淡了前程,我可没有。我花如丝宁愿嫁给一个庄稼汉子,也不要去当那皇家的妾!”
    “与我何干?”花容真终于转了过来,她语气依旧淡淡的,“你想作死,莫要拉着我。”“我的好二姐姐,”花如丝拉着她的衣袖,就是不松,“你当真就这么认命了?你真的认为二皇子能够……”“慎言!”花容真一把捂住了花如丝的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你要作死,莫拉着我。”
    花如丝被捂着嘴,眉梢眼角却尽是笑意,花容真慢慢松开手,低声说道:“三妹妹的心思,做姐姐的晓得了。”
    花如丝眉开眼笑,她敛袖低头:“二姐姐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和妹妹说。”花容真冷哼了一声,甩袖子走了——她收回前面的话,三妹妹还是这么不可爱,大约是天生的不可爱。
    而当花容真靠近自己的漱玉阁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头更大了。她深吸了一口气,示意海棠去叫门。海棠昂首挺胸地就进门了:“发生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海棠姐姐!”一帮子和梅英相好的小丫头簇拥着梅英出来了,“你瞧瞧宋嬷嬷干的好事!”七嘴八舌的,十分闹腾。
    海棠看了看捂着脸哭的梅英,倒吸了一口冷气——鬓发散乱也就罢了,偏偏梅英脸颊处多了三道口子,明显是用指甲抓出来的,看样子伤口还很深。
    这一来,梅英可是要破相了。花容真也已经进了院子,看了眼梅英脸上的伤,很是不满地皱起了眉头:“上回老太太给的生肌膏可还在?”芍药点点头,花容真微微叹气:“都取了来了吧,好好的容貌,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一直哭的昏天黑地的梅英听见花容真的话,捂着脸抽抽搭搭地跪下向花容真谢恩。花容真点点头:“你也不用谢我,等会儿见了太太,你就照实说是了。”梅英虽有些不解,不过还是含着眼泪点了头。
    花容真冲她微微一笑,小声说:“莫要担心。”梅英被花容真那一笑给晃了眼,一时间竟看住了。花容真也不去管她,只是站直了身子,紧接着毫无预兆地眼泪“唰”一下就流了下来。
    这下院子里的人更慌了,芍药扶着花容真,海棠则更加愤怒,大声地斥责着:“宋嬷嬷呢!将这个老货捆了!一起到太太那儿去!”宋嬷嬷已然从房里出来,她的衣裳也被撕的七零八落,听见海棠的话,宋嬷嬷叫苦连天:“天老爷哎!我辛辛苦苦地将姑娘奶大,姑娘竟然连一点情面都不讲的吗?何苦叫这么个小丫头来作践我!”
    花容真闻言,哭的更伤心了,拿着帕子捂着脸是上气不接下气。芍药扶着小姐,很是气愤:“嬷嬷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你再大的功劳,还能越过主子去吗?趁姑娘不在来阁里闹事,还打伤了人,这般粗俗无礼,别说是姑娘,闹到太太那儿去也……姑娘!姑娘!”
    原来在芍药斥责宋嬷嬷的时候,花容真因为哭的太过厉害,整个人忽然抽了口气,晕了过去。顿时整个漱玉阁直接变得兵荒马乱,芍药招呼过几个丫头扶着花容真进屋:“将宋嬷嬷捆了!海棠!你快去请太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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