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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厂花男友 第74节

    可那醉人的伽南香味却是真真切切,从他欺到身前的那一刻便渗入鼻中,绝无虚假。
    是他,真的是他!
    难道是菩萨真的听到了自己的心声?不忍她这般痛苦,便将他硬牵到这里来?
    她不敢信,却又由不得不信。
    “公主真的不想再见臣了么?”
    徐少卿凑在鬓边,薄唇轻蹭着耳珠,语声轻吐,明里问着,倒更像是在吐息挑惹。
    她被那股温热刺得耳鬓间发痒,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脸上那两片红晕火烫得更加厉害,把头埋在他胸口,不敢抬起来,口中含糊地应着,却连自己也听不清。
    他不给她蒙混过关的机会,俯在耳边,继续贴近问:“公主说什么?臣听不到。”
    她身子颤了颤,仍是不答话,却将双臂揽得更紧。
    这般举动他自然感觉得到,心中暗喜,嘴上却丝毫不肯让步,假作有些不悦地叹道:“公主不说,想来是对臣心厌了,那臣索性还是走吧。”
    高暧登时急了起来,扬起头道:“你这人……我若不想见你,方才又怎么会跟你……”
    说到这里,她羞不自胜,咬唇正要别过脸去,却见他眉目含笑,像是一副正中下怀的样子,这才醒悟自己无意间又上了他的圈套,不禁更是赧然无地,当即松开双臂,扭身挣脱怀抱,背向一旁,不去理他。
    都什么时候了,他却好像浑然不觉,见了面还有心思戏弄自己,着实让人气恼。
    可转念一想,他不是已经被三哥圈禁在司礼监了么?怎么还脱得了身?
    这大半夜的跑来,难道就是为了见自己一面么?
    一想到他这般情深意重,那点小小的气恼霎时间又烟消云散了。
    徐少卿近前,扶着那窄削的肩头,慢慢将她扳转过身来。
    高暧低着头,忍不住偷眼去瞧,只见他面色沉静,再没半点笑意,狐眸中眼波盈盈,涌动的是无边的情愫。
    “公主如此相待,臣当粉身相报,只求公主莫要对菩萨说那番话,举头三尺有神明,臣怕真的灵验了,这七尺残躯当如何了结?”
    她只觉胸中一痛,再也顾不得那许多,扑入他怀中,泣道:“你当我真心想说那番话么?当我说出来心里便好受么?我……我是怕你……”
    “怕什么?天大的事,自有臣在外顶着,公主无须忧心。”
    他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忽然直起身,握着那纤纤玉手,将她拉到供台前,撩起绯袍的下摆,便对着那白玉观音像跪了下去。
    “你……你这是做什么?”
    这自来冷峻高傲的人居然说什么“举头三尺有神明”,还在菩萨面前下拜,着实令她大惑不解。
    却见徐少卿手上又拉了拉,温言催促道:“快啊,公主也一起来。”
    她见他脸上仍是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又禁不住连连拉拽,只好也挨着他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
    徐少卿仍不放手,就这般牵着她,清了清嗓子,面向观音玉像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在上,我徐少卿从未礼佛修行,只读过半本楞严经,不敢妄称信众,但此刻心意甚诚,佛家也云普度众生,因此斗胆祈愿两件事,还望菩萨慈悲,玉成心愿。”
    他顿了顿,侧目看了高暧一眼,便续道:“这头一桩,公主方才求肯时,说若我能得平安,情愿不再相见,此乃一时糊涂,请菩萨只当过耳清风,莫要理会。若菩萨不管,我也不会让公主如愿。”
    高暧听到这里,羞得把头垂在胸前,连玉像也不敢去看。
    心说他这哪是在求恳,分明是在无礼要挟,菩萨听了只会笑他,哪会当真?
    只听他又道:“这第二桩么……我虽是个奴婢,却与公主情投意合,两心相悦,天日可表,绝无虚假。恳请菩萨保佑我二人,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天呐,明明是个真男人,竟还口称什么奴婢,菩萨面前说谎,却脸不红,心不跳,这人可也真是胆大包天了。
    高暧替他羞得耳根子也红了,却又不能明说,只好暗暗念诵佛号,请菩萨念他一片心诚,千万莫要怪罪。
    谁知他刚刚说完,却又接着道:“来,公主便与臣一起给菩萨磕个头,求他老人家保佑。”
    求得这般无礼,还要拉着她一道?
    她有些发怔,可若是不答应,便等若拒绝了他的心意,这可如何是好?
    徐少卿似是根本没容她考虑,那手在她背上轻轻用力,按着就跟自己一起往下拜。
    高暧脑中有些发懵,这般半强半迫的俯身下去,额头在那冰凉的地面上一触,忽然省起似乎有些不妥。
    这般和他并排跪拜,怎么都觉得像是礼堂上拜天地,她虽没经过见过,可却也听说过啊,这……这成什么话?
    她只觉颈子发硬,脸上火烫的红潮一头向下,一头烧到顶门,连发丝似乎都颤抖起来。
    而他却还不知足似的,扶着她直起身,又俯下去,非要来个三拜不可。
    堪堪拜完,高暧已是耳边嗡嗡,眼前朦朦的,如坠五里云雾,不知身在何方。
    徐少卿却像甚是满意,玉白的脸上绽着笑,双颊竟也泛起浅浅的晕色。
    正要扶她起来,却听殿外忽然传来一片脚步声。
    第87章 沉香韵
    这一下事出突然,他也不由得愣住了。
    竖耳细听,那片脚步声愈来愈近,似是直奔寝殿而来的。
    高暧没他那般内力深厚,耳聪目明,根本没听到半点声息,正在懵懂混沌之际,却忽然见他面色有异样,目光沉冷,不由也清醒了几分,惊问:“怎么了?出事了么?”
    “嘘。”
    徐少卿竖指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出声,继续听外面的动静,忽觉那脚步声顿了下来,紧接着便隐约有宫人恭敬的声音响起,似乎叫的竟是“陛下”。
    这半夜三更的,居然还要来?
    他不禁咂唇“啧”了一声,两道剑眉促然立起,当下也不及细想,探手一抄,将她抱在身前,朝绣榻快步而去。
    高暧不料他竟忽然横抱自己,不禁一声娇呼,正要说话,却被他低头用唇封住了口,那脸上刚刚退去的红潮重又烧了上来。
    她心头暗惊,只道他忽起轻薄之意,可感觉却又不像,那两片柔软的薄唇并没像之前那般不规矩地“攻城略地”,只是静静地贴着,好像单单就是不让自己出声。
    而此时,外面脚步已近殿门,隐隐还夹杂着人声。
    她这才恍然,当即也吓了一跳。
    这么晚了,难道会有人来?
    正惊异间,就觉背心触到了一片柔滑软腻,跟着整个人已躺在了床榻上。
    唇上的压实感一经消失了,他那张俊美的面庞就俯在了面前,狐眸敛着寒意凝望过来。
    “公主千万莫出声,只作已睡着了。”
    言罢,也不待她答应,便拉过锦丝衾被给她盖了,轻轻一笑,闪身躲到殿柱旁的帷幔后。
    一脱出他的怀抱,高暧便像丢了魂似的,竟愣住了。
    就与此同时,便听“吱呀”一声,来人已推门而入。
    她缩身一叹,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翻了个身,面对着绣榻之内,将后背朝外,心头砰跳不止。
    耳听着那人从殿门处一步步走过来,只好拼命抓紧衾被,不让自己颤抖。
    那脚步声愈来愈近,须臾间便到了近旁,在榻前停了下来。
    仅凭着呼吸之声,便猜出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三哥。
    高暧愈发慌了,也不知怎的,现在与他见面总有种不适的感觉,再不像以前那般轻松。此刻更是怕他发现徐少卿正在这里。
    既然早听出外头有人来了,干嘛还要躲在这里不走?
    可一转念,又想他那般精明练达的人自然不须担心,这时早已借机离去了也说不定,自己只管装睡便好,可别让三哥瞧出什么端倪。
    当下紧闭双目,鼻间仿着熟睡之声一呼一吸,听上去倒真像是睡着了。
    正在这时,忽然便觉绣榻边上一沉,似是高昶竟坐了上来。
    她吓得呼吸一顿,急忙乔作假醒那般扭了扭身子,仍面向里面装睡。
    高昶倒像颇有些歉意,坐在那里没动,连呼吸声也放得又低又轻,似乎生怕再吵了她。
    这般静默着实让人难忍,却又偏偏只能这般一动不动地忍着,仿佛能感觉到对方灼灼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尽管隔着被衾衣衫,仍是说不出的不自在。
    过了好半晌,忽然听他在绣榻边轻轻叫了声:“胭萝……”
    高暧心头突的一跳,只道是他瞧出自己正在假睡,却哪里敢动,更别说应声了。
    “胭萝,胭萝……”他连着又叫了几声。
    高暧渐渐有些糊涂,只觉这叫声并不是在唤自己,倒像是喃喃自语,其中竟还隐含着些许难以言表的奇怪意味。
    正诧异间,就听高昶幽幽地说道:“胭萝,你还记得小时候么?三哥那时没别的喜好,就爱每日跑到这景阳宫来,吃慕妃娘娘亲手做的点心,哄你这妹妹玩儿,那时候的你总是爱哭,有时连慕妃娘娘也哄不得,可是只要见了我,立时便破涕为笑了……”
    夜深人静,这份轻声漫语的话恍如洪钟大吕,一下下震动着耳膜。
    三哥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说起那么远的事。
    此前虽然也听他提过,却全然想不起来,自己和这位皇兄真的有这么亲密么?
    只听高昶继续道:“那时节每天都开心得紧,是三哥此生最快乐的日子。对了,对了,你还记得么,当年你抓周的时候,摆下那些礼乐、琴棋、书画、女红的东西,你连瞧都没瞧,那小手直接便扯住了三哥的玉带,呵呵……”
    他轻声笑了笑,又道:“那时你才刚满周岁,话也不会说,又怎会记得?三哥当真糊涂了。”
    言罢,幽幽叹了口气,像在自嘲。
    高暧手缩在胸前,已自抖得不成样子,不知他是识破了自己,故意这般说,还是纯粹在自言自语。
    他这么晚了还特地跑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么?
    高昶那边又沉默了好半晌,才又缓缓说道:“胭萝,你不用怕,三哥如今已是皇帝,一言九鼎,以后在宫里谁也不敢再欺负你,轻贱你,安心留在这里,三哥会照顾你一辈子,从此再不受半点委屈。”
    他替她掖了掖被子,便站起身来:“不知不觉说了那么多,只怕也就这时才开得了口,好生歇着,朕明日下了早朝再来瞧你。”
    说完,便踩着那略显沉重的步子转身而去。
    片刻间,关闭殿门的“喀嚓”声后,一切又归于沉寂。
    高暧仍旧向里躺在榻上,眼睛却已睁开了,回想着他方才的话,怔怔出神。
    突然而然的来了,没头没脑的说几句话,却又匆匆而去,怎么都让人觉得和平时所知的那个三哥有些不一样,好像心里藏着什么,想借此说出来,可自己却全然听不明白。
    不过他最后那番话倒是情真意切,若是刚从弘慈庵回来那时听了,定然欢喜得不知所措,说不得当场定会哭出来。
    可如今却不同了,自己想要的并不是有人关怀,衣食无忧的日子,而是刻骨铭心的相爱,并且已经找到了。
    假如不能和那个人在一起,这景阳宫也不过是稍大一些,精美一些的牢笼,只会令她渐渐生厌,不会有任何欢喜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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