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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

    说来也奇怪,心头暴怒的旒歆原本就要当场轰得这些山熊部落的蛮子一片肉末都不剩下,却被夏颉这么轻轻拍打了两下,一肚子火气不知道都消去了哪里。最后旒歆只是用那淡青色的眸子瞪了夏颉好几眼,这才闭上了眼睛,在那里调息起来。
    这时,赤椋也拎了一个大陶土瓮进来,一掌拍开了封泥,露出了里面淡黄色粘稠的酒液。一缕浓郁的酒香飘出,那巫公、长老同时色变,跳起来大呼道:“真正的好酒啊,哈,果然是比以前那些商队的货色好了百倍不止,来来来,赶快温热了,这可是真的好酒啊。”‘哧溜’一声,旁边黑岩差点就连口水都滴了下来。
    又有一个赤椋的亲兵捧着一大把的海盐走了进来,那细腻的盐沫儿白生生的耀眼生辉,不含一点杂质,却是真正上品的好盐,这又让山熊部落的人看直了眼睛。一个大汉连忙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这捧盐,准备拿去烧烤那几头开剥了的野物。黑岩则是已经裂开大嘴笑起来,连连夸奖说夏颉没有撒谎,这笔买卖他们山熊部落实在是赚得狠了。
    一会儿的功夫,这里已经是酒肉飘香,夏颉、刑天大风他们还坐得住,黑岩他们却一个个都肚子‘咕噜咕噜’的响起来,抹鼻子擦嘴巴,张大了嘴呆呆的看着那已经渐渐焦黄的烤肉,眼睛就在那里发着绿油油的光芒。肉也就罢了,这等上好的老酒却是黑岩他们生平听都没听说过的,一缕缕犹如实质的酒香就在他们的鼻子里面掏啊挠啊,差点没让他们的心肝肺子都痒了起来。
    夏颉晃悠悠的端起一个精细的瓷碗,慢条斯理的在那瓷碗里旋了一盏酒奉给了巫老,然后才旋了一盏酒给了长老,又给黑岩他们纷纷满上了老酒,这才若有意若无意的问道:“长老、巫老,不知道最近南边可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么?这次我们要深入山岭,正是给我们的几位少老板长长见识的。”
    长老、巫老迫不及待的一口把那足足一斤的好酒灌进了肚子里,猛的仰天叹了一口气:“啊,以后那些商队不拿好酒过来,我们山熊部可就不让他们进山岭了。咱们可是替大王守着山口的部落,嘿嘿,不让他们进去,他们只能瞪眼啊。”
    感慨了一阵后,巫老这才满脸笑容的说道:“要说稀罕的事情,最近也就一件。说是距离我们南蛮大王不远的一个部族,突然整个族里五千多人全部失踪了,大王都觉得纳闷,是不是征他们的兽皮和粮食的税太重,他们人都跑了呢?”
    长老却是连连摇头:“哪里重呢?他们五千人的部落,大王一年也不过要他们交八千张皮子嘛,我们南方的好汉,哪个一年不杀他几十头野兽的?五千人的部落,还交不出八千张皮子么?尤其他们人跑了,可是家当、牲口都没带走,这又是什么事呢?”
    巫公不满的瞪了他一眼,连连点头道:“我不是还没说到这里么?五千人同时失踪,可是一件皮子都没带走,牲口钱物都也放在屋子里,这才是最希罕的事情哩。大王已经派了最强的十八名兽巫去查探消息了,嗯,也不像是被外敌侵入了干掉了他们啊?”
    长老歪着脑袋,已经给自己满上了一盏酒:“外敌?什么样的外敌能够这样跑到大王的部落附近去?当我们山熊部、山虎部、山豹部这些看守山岭入口的部族是好玩的么?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嘛。来来来,喝酒,喝酒。”
    山民部落的生活是单调而无趣的,夏颉问他们有什么希罕消息没有,这山熊部落的长老和巫公,立刻就把最近唯一的一件有点奇怪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言者无心,这等数千人的部落突然失踪的事情也仅仅是有点奇怪,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听者有意,夏颉他们可就明白,也许他们已经摸索到一定的蛛丝马迹了。
    当下夏颉也不动声色,只是和这些山熊部落的人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把他蛮人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让黑岩他们立刻认他做了好兄弟。
    最终这场宴会散场,是因为白偷偷的喝了太多酒,突发野性,一通乱抓把山熊部落的家畜杀死了百多头。这等变故让宴会草草收场,却让山熊部落的人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老实厚道’的夏颉他们,用了三倍的价钱赔偿了他们的损失,家畜的尸体还都送给了山熊部的人打牙祭,一时间,夏颉他们的口碑一下就竖了起来。
    第一百零二章 诡狞
    秋风秋雨愁煞人。半黑半黄半透明半模糊的云层低低的压在头顶,拇指头大小的水珠就这样懒洋洋的砸了下来。间或可以看到大拇指大小彷佛一个盐蛋黄般色泽的太阳在云缝中荡过,把几道冷冰冰的光不负责任的洒下来后,又躲进了那暧昧粘稠的云层中。云层一层层一叠叠的反射着那冷冷的阳光,于是天地间就彷佛有了数以万计的光源乱杂杂的射了下来,人站在地上,都没有影子。
    山熊部落外的那一片红草原是很精神的,笔直的茎干笔直的叶片,彷佛刀锋利剑。可是这秋雨一下来,这红草原立刻匍匐在了地上,好似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下,血红色的草叶混着黑褐色的泥浆再被那昏暗的光线一照,整个草原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浴血汤子,隐隐泛出了一层紫红色很是肮脏的血光来,倒是印得附近的山峰都一片红晕。
    赤椋呆呆的站在雨地里,拎着自己的轻弓看着地上那尺许厚的淤泥,突然仰天嚎叫起来:“这真是个该死的地方。”如此厚的淤泥,道路又滑又险峻,他再不能纵马狂奔骑射,这让生性好动活泼的他怎么受得了?
    夏颉一巴掌拍在了赤椋的后脑勺上,冷哼道:“披上兽皮赶路罢,不把弓收起来,你要浸软了弓弦怎么的?唔,黑岩兄弟,还要多少路程才能到下一个村子啊?这种天地,诶,可真是难受到了极点。”
    **着上身、穿着一条皮短裤、光着脚丫子踏着淤泥大步疾走的黑岩回头笑了几声:“总还有三五天的路程吧,这一下雨,山道可就难走咯。你们运气不好啊,刚好碰到秋雨下来,这怕是要连续下一个月了。不过,你们春天来也不行,春雨更加难受,到处都霉透了;夏天也难受,又热又潮湿;冬天哩,冬天要是大雪封山,你们商队就更难走啦。”
    黑岩很满意,自己部落用那些兽皮换了不少过冬的时候需要的好东西,最少换来的盐足够自己部落省着点用过开春去的。加上那些美酒和铁器具,这个冬天应该过得很是滋润才对。夏颉他们出手又大方,其他的商队根本懒得看一眼的陈年的兽皮,他们都拿来换了不少,让山熊部落又额外得了一笔小小的财富,更是让黑岩他们感激不尽。
    加上夏颉承诺赠送给向导的上好兵器,心中大是快活的黑岩就带着四个同族最彪悍有力的汉子主动充当了夏颉他们的领路人。他们对红草原附近的山道熟悉得犹如自己掌纹一般,往往能找到最近最合适的道路朝南荒最深处赶去。可是就算是黑岩他们带路,队伍离开了山熊部的村子三天了,回头望去,那红草原却还就在自己脚下不远处。
    “这样不行,若这样走下去,怕是真要和太弈所说一样,过了一年才能回去安邑了。”夏颉让那墨麒麟停在路边,等一辆厢车晃悠悠的赶了上来,这才凑到车窗边对坐在里面的旒歆低声嘀咕起来。
    “嗯,叫他们用巫术赶路吧。按照那几个海人的说法,按照以前的速度赶到那地还要两个多月,现在又是秋雨绵延,山道难行,走上一年都是有可能的。”旒歆抽开遮住自己面孔的黑巾,皱着眉头愁眉苦脸的看了夏颉半天,这才丧气的说道:“早知如此无趣,我宁愿留在安邑看他们重新分派王位哩。这雨下得,想去山林里采药都不可以了。”
    看到旒歆这等没精神的模样,夏颉不由得心里有点发软,他脑海中迅速回想起通天道人传授的道诀中一篇推云兴雾的法门,不由得毛遂自荐道:“不如这样,我试试能不能把头顶的云气给驱散了?”
    旒歆面色一喜,连忙说道:“试试再说。这改天换日的巫术,是天巫擅长的,我却不知道如何下手呢。你得了前任天巫和隐巫的传承,这种巫术应该是随手拈来,还不快点试试么?这雨实在是让我都快发芽了。”说完,旒歆双手抱着自己肩膀,狠狠的哆嗦了一阵,以表示自己真的快要憋不住这股郁闷之气发怒了。
    配合着旒歆的动作,白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也从窗子里挤了出来,他‘嘎嘎’的叫了两声,朝着夏颉吐了一口吐沫,同样是一脸的无精打采。这貔貅最喜欢的是阳光天气下在山林中追逐猎物,最讨厌的就是阴雨天气让他们的鳞甲潮湿发痒,故而白也憋不住这种难受的天气了。
    夏颉微微一笑,已经从墨麒麟背上飘下,走到路边一块巨石边,从手镯中抓出一柄长剑连续五剑劈出了一个长宽丈许高三尺的祭台。唯恐自己实力不够的他,在手镯中拿出了大卷大卷的黄色绸缎,几张令旗以及令牌、水钵等物。这黄色绸缎,也是夏颉早就准备好的物事,用来绘制符箓,虽然不如特制的苻纸好,却也强过了普通的黄色纸张,故而很是塞了一大堆在手镯中。
    抓起一支纤小的用白身上脱落的绒毛制成的毛笔,沾了一点那水钵中的无根水,配上百年陈的朱砂等物,夏颉点出一点氤氲紫气贯注在那毛笔笔锋,运笔疾书。鲜红色带着紫光的符箓痕迹在绸缎上飞快出现,不过是十几次呼吸的时间,夏颉已经绘出了三十六张‘烈阳苻’。手拍出,那丈许长两尺宽的三十六副绸缎笔直的飞了起来,占据了那祭台附近的三十六天罡星位。
    旒歆看着夏颉手持一柄青铜龟文剑在那里手舞足蹈,不由得露出满头雾水不知所谓的古怪表情:“这是巫术么?白,夏颉这些动作,难道是巫术么?怎么看起来这么古怪?”一条身高丈二,大胳膊大腿的壮汉手里握着一柄两尺长无比纤小的青铜剑,踏着轻盈的九宫禹步,忽前忽后,忽左忽右,上蹦下窜,偶尔还来一个急速旋身,看起来果然是古怪到了极点。
    刑天大风他们几个正在队伍最后面嘀嘀咕咕的骂天咒地的兄弟猛不丁看到夏颉在路边的这等作为,连忙好奇的凑了过来,嘴里啧啧惊叹不已。黑岩他们五个山熊部落的汉子则是傻呆呆的看着夏颉满脸严肃的在那里念念有词的推动天地元气的运行,眼睛疯狂的眨巴着,突然齐声叫好:“好看啊,好看,比我们族里的巫公跳大神还要好看哩。啧啧,真厉害,夏颉兄弟你还会请神啊?”
    夏颉一口血差点没喷出来,黑岩他们这群粗厮在胡诌什么呢?自己这是在做法啊,怎么会是跳大神呢?只是,怪不得他们,夏颉如今的打扮,就是一标准的野蛮人,如此蹦蹦跳跳,说他跳大神也可以,说他发了羊癫风在抽筋,却也没错的。
    咬着牙齿不听刑天大风他们的叽哩哇啦的乱叫嚷,夏颉以自身的氤氲紫气带动四周天地元气一波波的布满了三十六张‘烈阳苻’,顿时那绸缎上一道道刺目的红光闪烁起来,一股股炽热的气流朝着四周扩散,烈焰蒸腾,惊得刑天大风他们连连倒退。刑天玄蛭赞叹道:“夏颉兄弟这几个月却没偷懒,这等巫术,我们却是见都没见过。”
    随着一声急促的令号声,夏颉手朝着祭台上一拍,六面通体火红的来自于多宝道人仿制品之一的‘天阳旗’冲天而起,带着六道红光没入了天空云层里,随后三十六面‘烈阳苻’彷佛三十六只涅槃的火凤凰,拖着数十丈长的红色火焰,‘哗啦啦’有声的直冲九霄。天空中顿时一阵的火云燃烧,一圈圈红光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夏颉全身的氤氲紫气都使了出去,驱动天空布置成的法阵把头顶方圆千里之内的雨积云驱散了开去,一片片半黑半黄的云层悠悠的朝着四面八方急速飞走,就好似那飞马奔腾一样,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大片大片湛蓝的天空露了出来,温暖明媚的阳光倾泻而下,那些拖着车辆在山道上行走了数日的黑厣、玄彪,立刻发出了欢快的叫声。
    “妙呵,这该死的雨总算是停下了。”旒歆第一个欢呼起来,很是舒坦的从 车窗探出了小半个身体,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吱吱’一声,白已经从车门出窜出,直接跳到了路边一颗参天古树上仰天咆哮,一圈圈疯狂的吼声传遍了方圆百里的山林,惊动无数鸟兽同时大声啼叫起来。
    夏颉微微一笑,对于自己首次发动这等规模的道法就能得到如此良好的效果很是自豪和满意。这种推云之术当然不能和原始道人、通天道人他们相比,但是对于如今的夏颉来说,却也是一种难得的体验,毕竟直接影响千里之地的天气,这在以前的夏颉来说,是根本无力施为的。
    就在他慢慢的放缓了步伐,准备收起道法的时候,突然天地之中传来了一声比白的咆哮更加巨大万倍的惨嚎。
    ‘吱呀~~~嘎~~~昂!’
    随着这声音,无穷无尽的雨云突然从四面八方包围而至,直接粉碎了夏颉在空中布置的法阵,一股浩大无边的巨大压力顺着夏颉和天空自身法力的那一丝精神连接,笔直的朝着夏颉轰了下来。众人肉眼都能看清,天空中一个硕大的接近十里直径的晶莹水球带着刺耳的尖啸声,顺着一道发出淡淡紫光的无形丝线,径直落向了夏颉头顶。
    此时的夏颉正在收法,却受到天气元气的剧烈反噬,一口土黄色的鲜血顿时狂喷而出,体内原本灵动的氤氲紫气一疆,身体已经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几乎相当于八鼎大巫全力一击的水球瞬间就到了自己头顶上。
    ‘嘎嘎嘎嘎嘎嘎嘎’,那水球距离地面还有里许,已经压得下方的空气变成了乳白色,一圈圈沉重的气浪朝着四周胡乱扫射出去,顿时夏颉他们队伍四周山棱崩塌、土石飞溅、无数草木瞬间化为粉碎尽皆在那白色气浪中化为乌有。数百匹稍弱的黑厣、玄彪一声惨嚎,已经筋骨寸裂惨死当场,队伍中凡是没有达到八等巫武水准的随行士兵,尽皆双腿断裂,猛的倒在地上七窍中都喷出了血来。
    ‘哼’!
    旒歆脸上怒气勃然而发,突然化为一条扭曲的青色光影直冲而上,纤细的手掌化为晶莹剔透彷佛绿水晶一般的形状,轻轻的一掌朝着那水球劈下。‘哗啦’一声,那近乎凝结成铁球一般的水球猛的一震,剧烈的爆炸后,化为一层层尺许厚的水浪覆盖了方圆百里的地面,‘哗啦啦’的冲了下来。顿时平地水深丈许,夏颉他们的队伍顷刻间淹没在了洪涛之中。
    “god damn!”面对这种古怪的情况,夏颉下意识的骂出了前世的一句经典骂词,又喷了一口血后,左手一挥,那手镯已经把所有的法器都收了进去,自己右脚狠狠的朝着地面跺了下去。纯土性七鼎大巫重力一击,夏颉他们脚下所站立的地面‘嗡’的一声突然拔高,方圆里许的地面瞬间长高了十几丈,让他们脱离了洪涝之灾。尤其残余的力量在所有人身上都加持了土性巫咒,皮肤上一阵黄光闪烁,防御大增。
    队伍中的那些黎巫殿的巫卫也是动作极快,纷纷冲下了坐骑,对那些倒地的士兵进行救治。黎巫殿特有的灵丹不要钱般灌进了肚子,那些士兵喘息了几声,吐出了体内的淤血,已经面红耳赤的站了起来。这些黑厣军、玄彪军的士兵,比起安邑城老牌的王牌军团,的确是战斗力差了一截啊,夏颉受到的攻击余波,就把他们给震趴下了一半人马。
    刑天大风则是面有忧色的策骑冲到了夏颉身边,大声吼道:“夏颉,你听刚才的声音是什么?”一切都是那声惨叫后发生的,如果说有人在背地里作祟的话,那也是那声惨叫的主人在背后和夏颉他们为难了。
    身影重新回复人形的旒歆自天空飘落,冷冰冰的说道:“前方百里开外处传来的,却是没听过是什么声响。”旒歆有一句话没说出来,这声浪中包含的力量,怕是已经不在九鼎大巫之下了,故而才能一声啼叫,方圆千里之内雨云再起,更是极其有灵性的朝着驱散雨云的罪魁祸首夏颉发出了强力的一击。
    黑岩他们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在那声怪叫传来的时候,他们的脸色已经‘唰’的一下变得惨白,五条彪形大汉手上兵器‘当啷’落地,身体已经软绵绵的匍匐在了地上。黑岩胆量比另外四个族人大得多,一边哆嗦着,一边嘶声惨叫:“天神保佑,祖先的灵魂保佑,这是地龙要腾天了呀!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我们的村子,完啦!”
    夏颉、旒歆、刑天大风、赤椋对视了一眼,顿时心里大感兴趣。旒歆满脸的无所谓,眼里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伸手扣住了夏颉的手腕,就要拉着他往那声音传来的地方飞纵。赤椋更是欢呼一声,团身跃起在空中翻腾了几个跟头,抢先踏着树梢头一路飞跳了出去,他的身边一条白光,却是白的速度更快,早就抢出了几十丈外。
    刑天大风兴奋的抡了一下钢枪,‘嘎嘎’一笑,带着四个弟弟就冲了出去。只有刑天玄蛭好歹还记得自己身为首领的职责,匆匆的留下了二十名巫卫守卫队伍,然后带着其他八十名巫卫一声长啸,身体突然裹在了层层阴风中飞出。
    ‘嗡嗡’的声音传来,穆图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了一个类似于摩托艇一样的机器,长腿跨坐在那悬空漂浮的机器上,一声长笑,紧跟着夏颉他们飞了出去。又有十名袖口上有金线裹边的狼人战士同样从腰带中挥出了这样的飞行工具,跟着穆图冲出。剩下的那些狼人战士则是无比奸猾的躲进了队伍士兵的保护圈中坐下,揭开车辆上的酒瓮大口畅饮,纯粹一副野餐的模样。
    天空,又是拇指大小的雨点倾盆而下,在那些巫卫的指挥下,队伍中的士兵迅速的架起了帐篷,把货车也都一一遮盖完毕,整个高耸出地面的营地内,就传来了那些狼人战士欢快的叫嚷声以及黑岩他们五人的大声吼叫。
    突然间,一道闪电晃过,黑岩脸上露出了一丝坚毅的神色,握住了自己的长柄牛角斧,‘呀呀呀呀’的大吼了一通,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夏颉他们所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百里开外,一个深陷地面大概千余丈的巨大盆地内,平地里陷下了一个直径两百多丈的黑漆漆的大窟窿。无数**着上半身的彪形大汉手持各色兵器,甚至还有不少石器站在了四周的山头上,无比紧张的盯着那个大窟窿。
    一层层烟云从那窟窿内冒了出来,突然又是一阵尖锐难听的惨叫,一颗足足有三十几丈方圆的巨大蛇头从那地穴内慢慢的探了出来。那蛇头越探越高,最终耸立起足足有三百多丈高下,彷佛一根参天大树,在那无边的乌云、雷电之下矗立在狂风大作的天地之间。
    这蛇张开了大嘴,嘴里密布的尖锐锯齿反射着天空的电光,白生生犹如无数柄尖刀,看起来好不怕人。‘哧溜’一声,一根丈许两丈粗、数十丈长的蛇芯猛的射出,立刻轰碎了天空一道落下来的湛蓝色雷霆。
    “哦,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不就是一条修炼有成的‘腾蛇’要‘起蛟’了么?看它的火候,嗯,怕是方圆十万里都要变成一片**了。”旒歆看到这条巨蛇如此的狰狞模样,满不在乎的嘀咕了一句。
    夏颉、刑天大风脸色不为所动,只是本能的握紧了自己的兵器,死死的盯住了那条巨大无比的‘腾蛇’。
    赤椋脸色有点发青、发绿、发紫、发红,就好像一个大号的西瓜一样,颜色千变万化,看起来好不有趣。
    ‘砰砰砰砰’,穆图以及十名属下的飞行器猛的撞在了一起,十一名狼人战士目瞪口呆的坐在冒烟的飞行器上,呆呆的看着数十里开外的那条巨大的耸立在天地之间的‘腾蛇’,嘴里已经开始了胡说八道:“海神啊,这是什么?基因变异体么?核辐射的后遗症么?还是巨人症的一种变种?哦,海神啊,天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可怕的生物?大夏人的国度,真的是地狱一样的地方啊。”
    “嗷呜~~~!”
    一声无比沉闷的长啸声从一名站在附近最高的山头上的大汉胸腔中发出,数以千计的上身**的野蛮大汉身上已经冒出了极其刺目的各色光芒,他们手上那沉重的兵器被他们飞速抡起,重重的投掷向了数十里外的那条巨蛇。
    这些野蛮人大汉起码都有了二鼎以上的实力,数百斤重的兵器被他们投掷出数十里,上面起码带着数十万斤的打击力罢?
    可是朦胧的光芒下,只看到那条巨蛇根本没有丝毫动弹,它的身上仅仅溅出了几点微弱的火星,那数千柄兵器,就纷纷的反弹出了十几里。
    ‘轰隆隆’一声巨响,天空中无数的雷霆汇合成了一团团数十丈大小的雷火,铺天盖地的朝着那条巨蛇砸了下来。
    一个苍老的声音猛然响起:“孩子们,杀死这条蛇,否则我们的家园就彻底的毁掉啦!”
    蛟龙一起,方圆十万里尽成**,这些蛮人的精英战士显然无所畏惧,可是他们的家人、族人,定然死伤惨重啊。
    旒歆扭过脸来,看着夏颉问道:“要帮他们么?你说过,不要暴露我们的真实实力啊!可是这些人怕是连这条小蛇的鳞片都划不破哩。”
    夏颉咬咬牙齿,脸上肌肉一根根的暴了出来,凶狠无比的看向了那条慢条斯理的把天空雷霆一团团吞下的‘腾蛇’。
    第一百零三章 人心
    第一百零三章 人心
    大夏东疆所谓扬州申土与东夷草原交界处,一处名为红猪隘的地方,履癸亲自统辖的十万黑甲风伯军就驻扎在这里。大夏东疆和东夷草原边境,适合大规模军队通过的隘口关卡总计不过三十七处,履癸很干脆的在每个关卡都驻扎了数目相等的精锐军队,以自己麾下私军中的骁勇将领统辖,死死的掐住了东夷人向大夏扬州入侵的路线。甚至履癸就连伐东令直属的军团都赶走了开去,让他们在后方极远的地方驻守,仅仅当作预备队使用。伐东令的将领犟不过履癸,只得服从了命令。
    盘罟统辖的军队,则是想要和履癸争夺这个功劳,死活要和履癸争夺这些可以容纳大军经过的隘口,学着履癸的模样一一分兵,分处把守。奈何他属下没有得力的将领,威望却也没有履癸在军中的名声大,却是争执不过履癸。结果每一处隘口,他下属的军队只能驻扎在履癸西边数里的地方,却等于在履癸的防线后另外构建了一条封锁线。
    红猪隘履癸大营,中军营帐内,履癸正在很惬意的玩弄着一个抢来的东夷女子。所谓玩弄的意思,就是他当着属下数十名将领的面,把这个女子的衣服扒得干净后,用一根很坚韧带着倒刺的山藤在玩弄她。刺耳的破空声在营帐内回荡,履癸脸上带着残忍嗜血的笑容,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在那女子淡铜色的肌肤上。血花,一片片的飞溅了出来,那女子疼得惨叫,在营帐的地毯上疯狂的扭曲挣扎着。
    履癸眼里闪动着狂热的近乎神圣的火光,在那女子的身体上抽打了足足有上千鞭,把那女子打得体无完肤一片血肉模糊之后,这才一脚朝着那女子的脖子踩了下去,在商汤有一丝不忍、伊尹有一丝暗自恼怒的面色中,把那女子生生踏死。一脚,一脚,又一脚,那女子浑身的骨头都被履癸踏成了粉碎,最终软绵绵彷佛一摊烂泥般堆在了地上。
    “东夷的女子不错,比大夏的那些娇滴滴的女人耐力好得多,居然抽打了千多鞭这才被我打死。”履癸很舒畅的喘息了一声,示意两名属下把这女子拖了出去,这才满意的坐回了自己的主将位上,朝商汤拱手道:“汤,这次还是亏了你们商族给我暗地里支援了这么多的坐骑,嘿嘿,如今我属下大军尽皆成了骑兵,却看东夷人若敢进犯,却往哪里逃走。”
    商汤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有点不忍的说道:“以我们的交情,还说什么谢呢?九王子你这次若是真能拿下一份大的军功,却是真的能彻底的盖过了大王子去。大王子也不过是征伐过一次海人,却是没遇到什么抵抗就胜了,怎么也不能和九王子你这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功劳相比。只是,汤觉得。”商汤看着履癸,似乎有点迟疑这话是否应该讲出来。
    履癸惊讶的看着商汤,摊开双手道:“我们乃是兄弟,有什么话不能说的么?”
    商汤眼里寒光一闪,大声道:“如此,汤却也就大胆冒犯了。九王子乃是要接掌大夏王位的人,却何必行那暴虐不仁之事?方才那东夷女子,也不过是稍靠近了一下营寨,抓来看押着也就罢了,说她是奸细却也说得过去,就算一刀杀了她,外人也没得什么闲话好说。可是九王子却如此虐杀于她,这等消息传了出去,怕是和九王子的名声有亏啊。”
    ‘呃’,履癸惊愕了一声,良久才反应过来。他看着商汤苦笑道:“汤,你却是一副软心肠,这样日后怎么争夺得过你得那帮子如狼似虎的兄弟?不过是玩玩一个东夷的女子,这等事情,放去王宫内,委实不算什么。你可知道,大王有事一夜连御百女,被他生生弄杀者,就有数十人之多?唔,这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罢?”
    “嗯!”商汤低沉的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伊尹则是接过了话头,冷冰冰的说道:“九王子,所谓防微而杜渐,今日你虐杀一人,日后你虐杀百人,百年之后,你岂不是可以虐杀天下万万子民么?须知我家主人全力助你争夺王位,就是因为其他王子行为放荡不堪,只有九王子你,还算对我们这些大夏的属民照顾有加。否则,我家主人何以冒着大王震怒的风险,私下动用商族之力助你?”
    “这个。”履癸呆了一下,低下头寻思了一阵,突然跳起来朝着商汤和伊尹连连行礼赔罪:“伊尹先生所言极是,履癸近日却是心火上升,委实有点行为过于暴虐了。幸而今日所杀女子乃是东夷奸细,想来商汤兄弟,这不会坏了我们之间的交情罢?”
    商汤重重的点点头,沉声道:“东夷的奸细,却也就算了罢。原本若是奸细,也要动用大刑以拷问口供。只是,若只为自己快活,就动用私刑虐杀人,这委实不是为王之道啊。九王子乃是英明神武之人,自然明白这等道理。”他叹息了一声,无奈的说道:“最近十年来,我商族向安邑诸位王子进献的美貌少女,最终全部活下来的,只有九王子府里的那些。却是这个原因,商汤才全心辅助九王子啊。”
    履癸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连忙笑道:“如此却是履癸的幸运了。当是履癸只注重军旅征战之事,对于女色上面,却是不甚看重的。”履癸心里大叫幸运,难怪自己最近这些年来,莫明其妙的走了邪门运气,那些大夏的属国、附庸的族类,一一对自己抛了媚眼过来,却原来是这等原因。他也不由得对盘罟乃至当今夏王他们大叫委屈,想来他们做大巫的手上力气之大,那些献上来的美女却往往都是普通平民百姓,交欢之时一时不查,神思恍惚之间很是容易就玩弄得那些少女浑身筋骨断裂,却也是没奈何的事情。
    心里寻思着这些念头,嘴上是对商汤和伊尹一派的大力奉承之后,履癸却在心里暗笑:“商汤主仆二人,委实酸气得厉害,他们每年斩杀祭祀上天的奴隶却少么?也不见他有丝毫的心疼。只是,罢了,大事没成之前,只要安抚着他们就是。”
    他又想到了刚才的那些念头上去,大巫和普通女子之间,的确是无法安然交欢的,很是容易就扼杀了身边女子。向来大巫的正妻,也就只有同样拥有强大巫力的女子才能承受啊。顿时他眼珠子乱转,又寻思到了和他交情很深很深的刑天华蓥以及刑天华蓥的那些女伴身上,不由得小腹一热,一股子火气直冲脑门而去。
    就在这时,碂黑虎拎着一柄钢鞭大步的走进了营帐,大声道:“主人,前面有东夷人的军队来了,却像是要试探我们动静的。看那尘土漫天的样子,起码有二十万人上下的规模,领头的乃是夷狼族、夷虎族两个凶悍部落的族长哩。”
    “噫,夷狼族和夷虎族?”履癸眼里寒光猛的一动,立刻大声命令道:“不要理会其他,传令下去,兄弟们立刻全军拔营而起,给我击杀夷狼族、夷虎族二族的首领为上。调集附近两个隘口的军队向这里靠近,总之要把这两个部族的人,全部留在这里。”
    碂黑虎愣了一下,抓了一下脑勺问道:“这样全军拔营么?那岂不是要让大王子的营寨正面后面东夷人的大军?我却是害怕东夷的后羿老儿率领的主力如今不知道在哪里,大王子怕是挡不住东夷人的锋锐罢?”
    履癸面色一沉,怒喝道:“挡不住却是最好不过,难不成要我为他去挡住么?传令下去就是,盯着夷狼族、夷虎族的军队给我杀,如果他们逃走,就追着他们杀,总要杀干净了才好。嘿嘿,大哥要和我争夺军功,我却怎么好意思和大哥竞争呢?剩下的那些东夷人不管有多少,总归了大哥去处置就是,说不定大哥就能一举杀了后羿呢。”
    他悠悠的抬头看着营帐上一个很细小的斑点,淡淡的说道:“这份盖世的功劳,比逼得海人投降还要大过百倍,我怎么可能和大哥抢?”
    所以,履癸统辖的军队就在一盏茶的时间内突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了满天的灰尘以及刚刚还在营帐中饮酒作乐却突然吓得目瞪口呆的盘罟。只有商汤知道履癸为什么急着抽调军队去围剿夷狼族和夷虎族的人,因为他在向某个人卖人情,替他杀掉了灭族的仇人中的某些人。而看起来,那个被迫要接受履癸这份人情的人,却也不见得会一定要自己亲手报这个仇的。
    “嗯,纯土性的大巫,对刑天家的意义是非常重要的,也许刑天家就会因为他生下的百多个千多个的孩子而再次兴盛起来,所以卖给了那个人人情,就等于向刑天家卖好。”商汤坐在随军的大车内,笑嘻嘻的看着因为急速前进而颠簸不休的车厢面色有点发青的伊尹:“当然了,如果等九王子引走了夷狼族、夷虎族的先锋部队后,后面如果真的如碂黑虎所言有东夷人的主力大军,也许后羿会帮履癸一个大忙,把盘罟干掉。”
    伊尹终于按捺不住胃里的翻腾,猛的探头出了车窗,把车窗外一名黑甲军官吐得一脸一身后,这才勉强缩回头来,苦笑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一次是大夏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引得东夷人在大秋天的不去存储过冬的粮食和柴火,却发动了这么大一次的全面战争。后羿老糊涂了么?”
    商汤老神在在的看了伊尹半天,这才突然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哦,这个消息,我却是收到了一点风声。据说,和某些风流韵事有关。那夏颉出使东夷的时候,他的随行中的某人,似乎破掉了东夷某个女性的贞节。嗯,风流韵事。”
    伊尹翻着白眼瞪着商汤,叽哩咕噜的就是一通乱骂:“主子,就为了这点事情,起整个东夷的军队倾巢而攻,大夏幽巫殿所属大巫也尽数到了申土,这个风流韵事,也实在太风流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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