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几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林州。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跪在地上那位可是他们的战斗主力,这小子一拳就让他跪了?!
站在后面的太妹们不开心了,她们在这群男生面前可是说一不二,怎容这个欺凌对象如此嚣张?!
“你们是不是男人啊!这就怕了?!给老娘上啊!怕了就缩卵子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任何一个男人都禁受不了这样一番侮辱,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欺凌别人欺凌惯了的校园一霸,此时更是人多势重,被围在墙角那个小子,他们一人一脚也能踩死他。刚才被林州那出其不意的一手震慑了片刻之后,几人马上回过神来,此时被身后的女神一激,哪里还有怕的想法,顿时嗷嗷叫地冲了过去。
倒在地上的迟俊虚弱地抬手:“不要……”
只听男厕所里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砰砰砰的声音,光听这音效,简直拳拳到肉,力透到骨,听的人都不禁觉得头皮发麻,菊花一紧。
“州,林州……”迟俊抖着痛得打颤的腿,硬是站了起来,颤歪歪地往里头走。
还没等他迈出两步,刚才一直热闹得像杀猪场一样的厕所里头在最后一阵砰砰声响起之后,顿时又传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哀嚎声。
迟俊心里一紧,顿时腿也不疼了,紧赶了两步走了过去,焦急地唤道:“林州!”
入眼却是倒了一地的不良少年,一个个不是抱着头就是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呻吟个不停。此时厕所里还站着的只有两个人,迟俊一抬头正看到林州抓着一个比他高出一头还多的壮男,两手揪着那人的耳朵把那人整个脑袋往下一摁,膝盖往上一抬——
迟俊不忍直视地撇开头去。
这尼玛——太凶残了啊!
门口叫嚣个不停的小太妹早在见机不妙的时候先一步溜走了,外面没了把门的,正在此时男厕所门口又进来了一个人。
来人一身西装革履衣冠楚楚,身材高挑面容俊美,一副青年才俊的大好模样,一边走一边回头冲外头抛个飞吻。
“宝贝儿们在外头等着,别偷看哦,哥哥可是会害羞的。”
“陈总你快点,我们相信你的速度。”外面传来一阵娇俏的笑闹声。
陈湛挑唇笑着,一身严肃的西装扯得松松垮垮没个正形,嘴里叼着根烟走进来准备找个小便斗放松一下,哪知一进门就撞上了此间的斗殴现场,更把刚才那一幕分秒不落地看进了眼里。
陈湛震惊地烟都掉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卧——日!”
上一次见面还是眼圈红红我见犹怜的小白兔,说不到一句话就受惊似地冲进大雨里,柔弱得不要不要的。这才几天不见,这是吃错了药咋的,怎么说变异就变异了呢?!这一个打趴七个的壮士是哪位啊?!
实战经验丰富的林州三拳两脚把这一群软脚虾打趴下,拍了拍手在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肉体中间走了出来。
“看着壮,都是虚胖,底子不行,下盘不稳。”末了还摇了摇头评价一番。
迟俊无语地盯着他,此时已经无话可说了。
林州现在正担心迟俊,也没认真去看站在几步开外的陈湛。陈湛把他那一头标志性的显眼红毛染回黑色之后,林州就没以前那么容易注意到他了。此时他只是一门心思地担心着迟俊的脚伤,脸上满上关心,blingbling的眼睛闪烁着担忧的神色,顿时重又变成了一只温和无害的小白兔。
“你的腿没事吧?还疼吗?!”
迟俊:“……”
其实可疼了,那里可是阿基里斯腱,被那小太妹用高跟鞋死命一踢,简直疼得不要不要的,可他好意思叫疼吗?
林州看他站着都不敢用力的样子,想来是疼得不轻,他深感连累了迟俊,顿时十分不好意思,过去小心地搀扶着他。
“迟俊,对不起哦,你这都是为了帮我,我回去帮你好好揉揉。”
迟俊板着脸,一言不发。这暴力金刚兔哪里需要别人帮,他自己简直就是个大杀器好么!
陈湛眼看着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地从他面前走过去,那个素来一碰到他就爱瞪他的土包子居然一眼也没看他,顿时心气儿就不顺了。
“喂,土包子!几天不见你眼睛长头顶上了?看不见你爷在这里啊!”
林州还没转身,光听这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陈湛居然会来t大?他在这里干什么?!
陈湛见他了停下来,瞅了瞅他旁边那个同样扭头打量他的瘦高个小白脸,眉尖跳了跳,挑唇露出一抹恶意的微笑。
“哟土包子,你臻哥哥不要你了啊?你动作挺快的嘛,换人啦?这又是哪位啊?不给哥哥介绍介绍?”
林州知道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也懒得跟他计较,倒是觉得他出现在这里挺奇怪的。
“你们一个两个都来这干嘛呀?”林州看了看迟俊又看了看陈湛。平常上厕所都难得碰上一个认识的,他打个架居然先后撞上两个熟人,这也是巧了点。
陈湛和迟俊一起无语了。
他们来厕所能干嘛?他们到男厕所来规规矩矩地上厕所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陈湛还想撩拨几句,可惜林州现在心焦着迟俊的脚伤,对他提不起半点心思,连虚应的力气都省了,匆匆地扶着迟俊回宿舍去了。反正陈大少是燕臻的朋友,又不是他的朋友,现在他和燕臻的关系都是一团乱麻,其他的人谁管他。
陈湛没能撩起林州对骂两句,顿觉意兴阑珊,把男厕所外面等着的两个小妹妹也忘在脑后,放完了水径直出了教学楼走到停车场,跳上他那风骚无比的豪奢跑车扬长而去,恨得两个小美女在后面跳脚暗骂人渣。
时隔一个多月,一直没有再与林州联系的燕臻终于再一次收到了关于林州的消息。
这一通电话是直接从学校里打来的,燕臻帮林州查学校信息的时候记住了t大那一片地区的电话区段,因此他一眼就从来电显示上认了出来。
有些迫切地接起了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熟悉又有些想念的清亮音色。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电话那头道:“燕先生么?我校林州同学的登记表里把您登记为监护联系人。林州出了点事,请您尽快到学校里来一趟吧。”
燕臻一听,眉头顿时紧蹙起来,握着话筒的手一紧,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
“林州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问发生了什么事?”那头的语气顿时也有些不好起来,“你家林州欺负同学,把人七个学生都打进了医院!这位先生你还是快点来学校吧,这个事情是压不下去的!想想怎么赔偿吧!”说完就挂了电话。
燕臻拿着嘟嘟作响的话筒半晌没回过神来。
欺负同学?林州?把七个都打进了医院?!!
第三十一章
林州一脸郁闷地坐在教务处,隔壁是一群义愤填膺的“被欺凌同学”的家长。他们班级的教导员也只是个刚研二的研究生,年纪轻轻脸皮又薄,没有什么经验,交待他打电话给家长之后就满头大汗地去隔壁安抚那群家长去了。
林父林母都远在林家村,肯定不能请他们过来。林州翻着手机里寥寥无几的电话,找着能当他监护人的人。
杨建国,pass。迟俊,林千陆,卫良,pass。二哥,必须pass,那是个最不靠谱的,林州给他当监护人还差不多。
直到手指滑到燕臻的名字,林州终于停了下来。
要找燕臻么?
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要找燕臻帮他解决麻烦。现在……
林州犹豫了半晌,还是划到了二哥的名字上,拨出了电话。
“喂,二哥,是我,州儿啊。……那个,你能来我学校一趟吗?……出了点事。……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我把同学给打了。……恩,也没几个人,就七个。都在医院躺着呢,现在人家家长找来了,非要我赔。”林州想着隔壁那些看上去很不好惹的一群人,心里越发焦急起来,声音里不由得带上一丝哭腔。
他哪有钱?怎么赔得起啊?
“我都没怎么用力,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伤到要住院了。”林州哼哼唧唧地哭道,“二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林成连忙安抚:“小弟别哭,二哥马上就来啊!你要是没用力,那就是他们讹咱们!不怕!二哥跟他们评理去!”
林成一边说着,一边飞快地跑去跟组长请假,又给媳妇打了个电话。评理这种事,怎么能少了肖翠那张嘴。
夫妻俩马上放下手头的工作,各自跟组长请了一天的假,奢侈地打了个出租车,直奔t大。
蓝擎大楼的办公室里,燕臻还坐在办公桌后面,手机搁在一旁,面前摊着一堆文件,他却显然心不在焉,什么也没看进去。
燕臻时不时地看着手机。林州这些天仍旧没和他联系,自从那天他冒雨跑掉之后,两人又一次断了联系,虽然身处同一个城市,却谁也没再找过对方。
他所习惯的相处,一直是林州热情洋溢地围绕在他的身边,跟他说话,向他撒娇,求他帮忙。
而今林州几次三番地抗拒与他的相处,燕臻没有死缠烂打,这不是他的性格。
这一次他碰上了麻烦事,还是一个不小的麻烦,林州除了向他求助,这个城市里还有谁能帮他?
燕臻自从接到学校教务处的电话之后就一直留心着那支私人手机,只有寥寥几个朋友知道这个号码,林州自然是其中之一。
只是任他把手机盯出个花来,它就是特气人地安安静静,一声也没响过。
根本没人要找他的。
燕臻等了几分钟就渐渐失去了沉稳平静,一双修眉越拧越紧,不死心地抓过手机摁亮。
说不定他没注意的时候没电关机了呢?
亮起的手机屏幕和80%的电量仿佛在无情地嘲笑他的自作多情。
燕臻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来,拿起车钥匙走了出去。
也有可能林州有事没法打电话,比如他的手机没电了,或者被那些难缠的学生家长缠住了。
这都是有可能的,误会往往是这样发生的不是么?他是不会误会林州的。
矫情了那几分钟已经是极限了,燕臻越走越是脚步匆匆,连路遇燕董事长都没空打个招呼,一阵风似地掠了过去。
燕深眉头紧皱,回头看了他一眼,燕臻已经匆匆地进了电梯。
“去看看他做什么。”燕深吩咐身旁的秘书。说完继续往前走去,回到办公室透过落地窗往楼下看时,正看到燕臻那辆低调的黑色奥迪迅速地驶出蓝擎广场。
t大教务处的会议室内,装修得十分具有学院风格的长型会议桌旁,此时正是人声鼎沸,吵吵嚷嚷,热闹得堪比菜市场。
林成和肖翠已经赶到了,正在会议室里与一众不依不饶的学生家长理论。
肖翠以手掐腰,指着明显是领头的那两个男女,正说得唾沫横飞。
“你凭什么说我们小弟打人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小弟打人了?!你说不出来你就是讹诈,犯法!诈骗犯,你是诈骗犯!”
那一对男女穿得十分体面,女人一身珠光宝气,脸上还化着淡妆,男人光是一只手表就有百来万,头上梳得溜光。学校老师都尊称二人钱先生钱太太,看上去应该是来头不小。
钱先生钱太太开着小公司做着小生意,一年也有千八百万的利润,也算是s市的中产阶级,向来过着富贵小资的生活,往来都是同样优雅知礼的知识分子和富贵人家,几时见过这样蛮不讲理的泥腿子。
钱太太被肖翠那只长着老茧的手指头险些戳到了她保养得宜的脸上,一脸嫌恶地连退几步,抽出一张面巾纸在脸前挥着,连正眼都不看肖翠一眼,只撇着旁边那个年轻的教导员。
“这位老师,这就是你们学校的解决办法?找个泼妇来骂街,就想赖掉你们学校监管失利的职责吗?!我们把孩子送来上学,是来学习知识,学习处世做人的,你们学校什么垃圾都赶着往里收,现如今那几个孩子被人打得下不了床,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这就是学校给我们家长的交待?!”
教导员连连摆手,忙着劝解。钱太太打断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诚然咱们这些家长都是要面子的体面人,大家各有各的社会地位,谁也干不出骂街那种没脸的事,你们学校也不是骂街的菜市场,有理不在声大,我不搭理无关人等,我就等着你学校给我们家长一个说法。”
钱太太一番话立刻得到众家长迎合,十几个中年男女脸上的气愤不是做假,林州从门口往里看了看,心里更加忐忑了。
二哥说他们是故意讹人,可是林州看得出来那些家长是真的很生气,如果不是那些被他打的人真的伤得重了,他们就是要讹人也不至于是这种痛中带怒的神情。
难道他真的把他们打得很重?可是离那天已经快一周了,要伤早该伤了,怎么今天才爆出来这个事儿?
林州觉得有些蹊跷,可是他又没办法解释。林成和肖翠不让他出面,怕他面善被人欺,教导员也不让他在那些家长面前露面,怕矛盾更激化不好收拾,他什么也做不了,只好坐在隔壁急得直掉眼泪。
教导员也急得快哭了,这叫什么事啊?正经的学校领导们个个不见人影,把他这个兼职的留在这当夹心饼干,真是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