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旁伺候着的夏侯皎月便发现,其实在阿砚进来前,九爷还蹙着眉,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清冷气息,等到阿砚进来了,九爷眉眼间便平缓下来。
如今阿砚一说又给他做了好吃的,他整个人变得舒展开来,仿佛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她不免认真地打量了阿砚一眼。
阿砚见九爷面色愉悦,心里也是一个放松,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她便笑着开始介绍自己给他做的点心。
“这是香酥蜜汁芝麻鸡,我把面粉勾芡包裹了里面软嫩的鸡肉,外面裹了一层芝麻,再放到油锅里稍炸了一下,九爷尝尝,可是合你的口味?”
九爷低头看过去,却见阿砚打开上面的盖盘,里面是满满一盘子,盘子底部用一层淡色的菊花做衬,看着鲜嫩柔和,而就在那菊花上面,铺阵着一圈儿的香酥蜜汁芝麻球,看起来应该是鸡肉球,外面蘸了生粉和芝麻的,如今炸得金灿灿的,外面搭配上些许椿芽,越发看着让人食欲大增。
他细长的眸子里越发有了愉悦之色。
其实在膳食上,他确实非常挑剔的,总是要讲究个色香味俱全,而这阿砚做菜,不但在味道上颇得他心,就连这外相都看着让人心旷神怡。
阿砚看他神色,知道成了,便忙用象牙筷夹了一个芝麻鸡肉球来,伺候他吃。
这萧铎只尝了一口,便点头:“还好。”
这香酥蜜汁芝麻球吃起来外面酥香,里面的鸡肉滑嫩柔软,更兼这芝麻的香味融入了鲜美爽滑的鸡肉中,吃起来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阿砚听着这个,自然高兴。虽然没有过多赞誉,但能得他这两个字,已经是极好的了。
当下她笑着对萧铎道:“九爷喜欢就好!”
鸡肉配芝麻,早晚吃死他!
最近韩大白是彻底在九爷面前失宠了,身体好像也不太行,就不怎么在厨房出现了,何小起倒是每天都在旁边捣鼓一些新鲜花样膳食,但是看起来他竟是无意和自己争夺九爷这块领地的。
可能他的志向还是在那个什么白兰会吧?
没有了这两个人,阿砚倒是也不怕被识破了,毕竟这种食物相生相克的道理,一般厨子便是知道,也未必如自己那般精通。芝麻香酥鸡其实也是南方某处的一道美食呢,人家吃了也没见中毒,只不过自己在做这道菜的时候,稍微做了手脚,多加了一些芝麻。
有了这个巧妙的配量,他如果能多吃几顿,中毒那是迟早的,也许哪天就躺床上暴病身亡再也起不来呢!
再说了,她曾为名医,又精通膳食之道,两种技能完美融合,自有十八般武艺可以施展。
那些当大夫的,膳食之道未必比她精通,那些当厨子的,医术必然不如她高明!
看他们怎么斗得过自己!
越想越美滋滋啊!
谁知道她正想得入神呢,忽而间一个香喷喷的鸡球儿塞入了她的嘴巴中。
她顿时惊呆了,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人。
萧铎一边品着这确实口感上佳让人吃了还想再吃的香酥蜜汁芝麻鸡,一边含笑望着阿砚。
阿砚小小的唇儿嫣红,如同雨后尚带着露珠的红樱桃似的,甚至还娇憨地微微张着,如今被自己塞入了一块芝麻鸡,更是傻乎乎地目瞪口呆。
“傻丫头。”他薄唇轻动,吐出了这么三个字。
“九爷……”阿砚苦笑:“九爷,我不吃,你吃,你吃……”
萧铎却不容她拒绝,打量着她那小胳膊小脸儿,最后目光落到她那平铺直叙的小胸脯上:“没几两肉,正好吃了补补,据说吃哪里补哪里。”
吃哪里补哪里……
阿砚脸上唰得红了。
她,她,她取的鸡脯肉来做的这香酥蜜汁芝麻鸡啊!
哼!
她艰难地将萧铎喂给自己的这块芝麻鸡咀嚼了并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咽下,然后才往后挪了下身体,并用手捂住自己胸前。
“我,我是小!因为我还小嘛!”
说完这句让人伤心欲绝的话,她赶紧转身跑了!
她跑回自己房间后,小心翼翼地关上门,擦了擦额角紧张的汗后,直接将手指头放到喉咙里抠了下。
她要赶紧吐出来,不能吃下去刚才那块芝麻鸡。
谁知道她的肠胃是如此地健壮,她这么抠了半天,竟然根本没吐出来。
什么时候她身体这么好了?
阿砚急得直跺脚,可是一跺脚,那块鸡肉想必是越发往下滑了吧?
没办法,她只好赶紧找出茶水来,多喝点水。
想来想去,只是一块而已,也应该没事的吧。
谁知道,她大错特错了!
当天晚上,她头晕眼花,恶心呕吐,腹中剧痛,难受得浑身都是冷汗。
这,这分明是食物中毒的迹象啊!
阿砚欲哭无泪,难受得只捶打枕头。
不过她在这难受中,转念一想,自己只吃了一块就成这样了,可见这芝麻鸡竟是非常管用的,那个可恶的男人吃了那么多,是不是已经死了呢?
☆、第25章 两小无猜之续
于是她挣扎着爬起来,忍着腹中剧痛,颤抖着双腿,就在这满身虚汗中,艰难地向着萧铎的房间爬去。
因为现在她是萧铎眼中的第一红人儿了,所住的房间就是萧铎房间旁边的耳房,所以爬去萧铎那里倒是很容易的。
她打着颤儿,终于来到了房门前,艰难地爬起来,打算偷偷听下里面的动静,谁知道这个时候门却开了。
门开了,月凉如水,秋风弄竹影,婆娑萧瑟,萧铎一身白色中衣,纤尘不染地站在门槛前。
萧铎看了眼地上的阿砚,却见她黑发被冷汗打湿黏在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整个人仿佛站都站不稳,就如同暴风雷鸣中的一只可怜小鸡仔般哆嗦着。
“怎么了?”萧铎些许纳闷,居高临下地望着地上的可怜姑娘。
“你,你肚子疼吗?”仰起脸来,满怀期待地问。
“不。”萧铎薄唇轻动,只说了一个字。
“你难道也不头疼欲裂?”怎么可以这样?!
“不。”萧铎面无表情地回复道。
“你,你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不死心地继续追问。
“没。”萧铎微微蹙眉。
“喔——”阿砚狼狈地趴在地上,凌乱的头发和着汗水黏在脸上。
她心里是抓心挠肺无可奈何悲愤交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吃了一块,被折磨得如此狼狈,而他却依旧一身白衣飘飘犹如谪仙一般!
这都他妈的算是哪门子事!
萧铎不敢苟同地望着地上脏兮兮的阿砚:“请个大夫给她看下,好好洗洗。”
他不喜欢自己的厨子病成这样,谁给他做好吃的?
当然他也不喜欢自己的厨子脏成这样,这让他怎么吃饭呢?
他这话音一落,宁非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冒出来了,他走到阿砚面前,微弯下腰,抬手就要把阿砚提起来。
萧铎原本撩起袍子,潇洒地转身就要进屋。
不过从眼角余光中看到了宁非的动作后,他的身影停顿了下。
宁非的手握住了阿砚的领子,眼看就要将她提起来。
萧铎脸色微冷,淡声吩咐道:“放下。”
宁非的手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萧铎。
虽然萧铎的语气极为轻淡,不过他还是听出了那声音中的一丝不悦。
“我来吧。”
宁非平静如波的目光顿时起了波澜,略显诧异地抬头看了眼萧铎。
因为谁都知道,九爷是一个怎么样洁癖的人,现在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以他的性格,怕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的。
就在宁非诧异不解的目光中,萧铎慢腾腾地回转身,弯下腰来,一只手将阿砚提了起来。
他皱着眉头,用一副嫌弃的样子道:“小丫头,我从不知道,哪个姑娘能臭成你这个样子。”
说完这话,他提起阿砚,径自进屋去了。
戴着铁面具的宁非,望着已经被关上的门扉,怔怔立了老半响。
一直过了很久后,夏侯皎月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旁,拧眉问道:“宁大人,不该是去请大夫吗?”
宁非慢慢地看向夏侯皎月,沉思半响后,点头:“对,赶紧去找大夫!”
**************************
阿砚被萧铎犹如拎着一根大白菜一样进了屋,又如同一根大白菜一般扔在了一张矮塌上。
这个矮塌上也没铺什么毯子,咯得她仿佛被人狠狠凿了一记,浑身骨头散架一般。
更可怕的是,那只神出鬼没的叫非天的黑鹰,还非常凑趣地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声,仿佛在嫌弃她这个不速之客!
阿砚在眼冒金星之中,含泪抬起头来,却见门关上了,屋子里也没上灯,阴森森的,只能凭借些窗棂洒进来的些许月光才能勉强看清。
犹如玉树临风一般的男人,踩着一地的清辉,犹如谪仙一般向他走来。
她仰起脸,纳闷地看他。
结果迎头而来的一盆水。
“啊——”她浑身湿透,甚至还呛了几口。
过了好半响,浑身湿漉漉的她红着眼圈看他:“你干什么!”
萧铎径自弯腰,伸手捏了捏她犹自带着水珠的小脸蛋。
小脸蛋清透白亮,嫩涓涓,比刚做出的豆腐还要嫩上几分,手指捏上去是幼滑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