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黑眸有些迷乱:“我怎么可能让你受了这么多世的苦呢?”
“不知道,也许是我命中注定的吧。”
这个时候的阿砚想起了宁非所说的宿命,宁非原话说的是“可惜我斗不过你们所谓的宿命”,所以说,宁非其实不是世间人吧。
他来到人间,跟随自己转世而生,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他都斗不过这所谓的宿命。
看来这就是自己的命了,活该惨死的命。
至于为什么,宁非或许知道,柴大管家或许也知道,可是他们不会告诉自己的。
“不,我不信命,这不是命。”萧铎的语气停顿了下,又继续道:“你说的剑神,又是怎么回事?”
当时她说这话,他只是当她说了一个荒谬的借口,如今却是隐约有些感觉了。
阿砚想了想措辞,这才道:“是柴大管家说,说你是剑神,说你的剑一旦出鞘,便会让天下苍生涂炭,还会克伤人命,当然了我也会被克。这辈子即使没有柴大管家作祟,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会死。”
“你不会死。”萧铎坚持而固执地道:“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死的。”
阿砚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了。
毕竟如果真有天命宿命这个东西,并且她命中就该死去的话,萧铎是没办法阻止的——他自己现在不就身受重伤吗?
“好吧,就算你会保护我好了,可问题重点是,你是个什么神剑,一旦剑出鞘,就会让天下苍生受苦受难。依我猜测,现如今的这场动乱,怕就是你惹出来的。”
“就是我惹出来的。”萧铎淡声道。
“嗯?”阿砚诧异。
“如果不是我擅离职守,”萧铎瞥了她一眼,继续道:“弃几十万大军于不顾,怎么会有这场战乱?”
只这一句,阿砚顿时没声了。
要说起来,这场劫难还是她引起的了?
她不该离开萧铎,该让萧铎安心?
等等,这逻辑怎么有点问题呢?
“算了,依我的能力,还是不要关心天下苍生了,我就关心下我自己的命。反正我和你在一起,小命早晚不保。”
“我会保护你。”
“你自身难保,何谈保护我?”
“我自身难保也会保护你。”
“那你现在去捉几只山鸡给我充饥吧,要不然我就要被你拖累得饿死了。”
“好。”
说着,萧铎起身,咬着牙就要往山里走。
“哎算了我随口说说——”阿砚是知道他的伤呢,哪能这么逞强。
谁知道她话音刚落,萧铎已经直接栽倒在那里了。
“我就说啊!”阿砚跺脚无奈,赶紧跑过去查看伤口。
☆、第101章
因为天色黑了,阿砚愣是将萧铎背到了一处山洞里,并且用树枝等挡在山洞前,同时她还取了一些有味道的艾草来点燃了熏着,省的山里的野兽闻到萧铎身上的血腥味,就此激发兽性跑过来要吃人。
忙碌完这些,她再重新检查了萧铎的伤口,知道那伤口并无大碍,他还是长时间无进食导致得身体虚弱。当下强打着精神走出山洞,也不敢走远,只在附近想办法捉几只兔子之类的玩意儿来吃,也是她运气好吧,找了没多久,就捡到几只傻掉的鸡。
估计这些山鸡没见过人吧,竟没什么提防之心,就这么被她捉回来了。
阿砚连忙跑到溪水旁洗干净拔毛,然后放到火上烤。
烤着山鸡的时候,她还用水囊取了点新鲜的溪水来喂萧铎,萧铎却紧抿着唇不喝,阿砚没办法,直接用自己的唇来喂,他才算喝下去。
当她的唇触碰着他的那薄唇时,她越发感受到了上面的寒凉和干涩。
一时不免有些怜惜,摸了摸那唇,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你便是曾伤我千百次,我也不舍得害你一次呢。”
不过这些话,她是不可能对他说的了,不过是自己对自己说说罢了。
她和他之间,或许是男女之间的爱吧,这个爱固然是牵心动肺的重要,可是在阿砚心里,终究还是希望能活下去。
她想起了小灵儿,那个纯真可爱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自己和萧铎,如果不是这场劫难,她或许父母双全的吧。
正这么想着,山鸡烤好了,外面的皮是酥脆发黄的,流着油,滴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光听这声音,都能让人流口水的。
阿砚取了这山鸡过来,放到萧铎鼻端,让他嗅,还要低声在他耳边道:“烤山鸡,新鲜山鸡,又酥又脆的山鸡,外酥里嫩的山鸡。”
她这么说了一会儿后,萧铎果然有了动静,微微蹙眉,睫毛颤动了下,喉结那里也跟着可疑地动了。
阿砚又去掐萧铎的人中:“醒醒吧,山鸡烤好了。”
萧铎被她这么一折腾,便是晕死过去,怕是也得醒来了。
他缓缓睁开眸子,幽深的眸子有一瞬间的迷茫,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他拧眉,望着近在咫尺的阿砚:“我为什么是剑?”
“嗯?”阿砚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他刚醒来,不应该是发一发呆,然后舔舔嘴唇啃烤山鸡吗?
萧铎抬眸凝视着阿砚:“我为什么会是剑神?什么叫剑出鞘?”
这话问的如此直接和一本正经,像是一件多么严肃的问题。阿砚倒是有点脸红,她低头看了眼那烤得流油的山鸡,只好诚实地道: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是神剑,反正柴大管家是你的仆人,他说你是神剑,你就是神剑了。所谓的剑出鞘,应该就是说你和我行房了。我和你说过的,我们一旦行房,便会让周围三里内的群剑纷纷出鞘乱舞,这就是异象。”
萧铎的神色有片刻的怔愣,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挑眉问阿砚:
“就是说,所谓的剑,其实是我的尘柄,我一旦和你行房,就是尘柄硬起来的时候,那些剑就会出鞘。”
阿砚听得越发脸红耳赤无可奈何,她想起那几个侍卫讨论的“一夜折腾了三次”的事儿,叹了口气:“怕是不止如此,我猜那些剑还会跟着你的动作乱动……”
这事儿说出话来真是难以启齿,她无奈地道:“反正就是很丢人,这辈子你也不要和我行房了!”
要想知道他们房事如何,只需要一把剑而已!
仔细观摩那把剑,甚至还能知道他和她是用什么姿势,节奏如何!
阿砚在这一刻恨不得将天底下的剑全部毁掉。
萧铎的目光由幽深变成灼热,薄唇却是一动,淡淡地道:“我不信。”
他补充道:“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是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事呢?”
阿砚举着那烤鸡上前:“你信不信那都是以后的事,来,先把这鸡吃了。”
“不行,我必须搞清楚这件事。”
“你要怎么搞清楚?”阿砚斜眼看他,无语凝噎。
“过来,试一试。”他语气自然得很,仿佛他们要试一试这衣服是否合体。
阿砚顿时恼了,摇头:“我不试!”
萧铎却陡然一把捉住阿砚的手,沁凉修长的大手擒住阿砚不放:“过来,摸一摸,我要看看。”
阿砚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么虚弱危险而且听了那么悲伤惊悚的故事后还能这么不要脸,冷笑一声:“我不摸!”
萧铎黑眸晦暗难辨,凝视着阿砚,淡声道:“我想让你摸。”
阿砚坚持:“这是凶器,这是剑,伤人性命,我不摸!”
萧铎低头审视着阿砚那排斥的模样,却是扯唇,问道:“我们做的时候,你不是也很快活吗,一个劲地喊着喜欢,哭着缠我不放,如今怎么倒是说我那物是凶器?再说了,便是凶器,它也是只对你一个人凶。”
阿砚摇头否认:“不是的,这不光是对我凶,还对天底下人凶!”
萧铎听了,却是冷笑一声:“如果我行个房,就能让天下人为之俯首,那我早已称霸天下了。”
不过话刚说完,他就顿住了。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在遇到阿砚前,他从来没对任何女子动心过,以至于所有人都认为他好男风,或者是有不举之症。
没有她,他想靠着行房称霸天下看来都是不行的。
他这么细思之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却是挑眉问道:“我如果是剑神,那你呢?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阿砚耸耸肩:“据说我是一叶残荷。柴大管家说我是残花败柳。”
“胡说八道。”
萧铎自然是不信,他凝神片刻,才缓慢地道:“假如我是一把剑,那一定是一把无鞘的剑,孤冷萧索,无处可依,而你则是一把剑鞘。”
他幽深眸子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我是剑,你是剑鞘,我们注定在一起。”
剑鞘?注定被插一辈子?
阿砚头疼地捏着那烤鸡:“你还是先吃烤□□。”
“也好。”
萧铎确实是饿了,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只有吃了烤鸡才能更有力气,唯有积蓄了力气才能让剑归鞘。
这烤鸡果然味道是极好的,又有阿砚从旁伺候着,将那烤鸡撕成条,一口一口地喂了萧铎。在萧铎吃了几口后,阿砚又拿过来一旁的山叶果以及清凉的泉水。
萧铎咽下美味的烤鸡,又就着阿砚的手吃了一口山果,不由得哑声道:“我喜欢这个。”
“你做的任何饭菜,我都喜欢。”
阿砚听到这话,却是想起一件事,不由得挑眉道:“是啊,我长得和你娘是一模一样,做的饭菜也是和你一样一个口味的。”
萧铎点头,认真的神情中有一丝怀念:“是。”
阿砚从旁细瞅着他,发现他那张脸真是看不出半分不真诚。
这竟然不是故意逗她玩的……
阿砚无语地低下头,看来他根本无法分清楚什么味道的吧。
好不容易伺候萧铎吃饱了,阿砚又检查了他的伤势,号了脉,喂他吃了点自己采的野山参,这才满意:“如果能坚持下去,过几天总会好转的,我们早点歇息吧,好好休息才能恢复得快。”
谁知道萧铎却是温饱思□□了,他低首凝视着精心伺候自己的阿砚,眸中却是复杂的。
他也算是认识阿砚很久了,阿砚总是任性的,对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对自己的一片痴情更是视若无睹,谁曾想如今,竟是温柔体贴地照料自己。
他默了下后,直接捉住阿砚的手,哑声道:“试试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