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初直到今日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痛到一定地步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因为心里太痛直到连着喉咙到头颅都跟着心痛成一片。只知道眼里不断分泌着泪水,直到头痛眼酸还是不肯停止,到最后顾予初已经分不清是心底更痛还是身体更痛。
清水和莫愁来叫过她很多次,可都是没人应。最后实在担心进门发现顾予初已经在床上睡着了,连衣服都没脱,眼睛也都哭的一片红红的。
清水不知为何小姐这样,但心底也猜出了一二。
顾予初在院里发呆,清水看小姐从早上到午时都滴水不进担心身子会撑不消,拿着糕点送去。
“小姐,不吃饭您就吃一点糕点果腹吧。”
“您总不吃也不是办法啊。”
顾予初看着食盘里的桂花酥。
“你放下吧。”
清水看小姐总算开口吃东西,心中担忧主子的这块大石头总算才放下。
顾予初拿起一块桂花酥,明明是甜的她觉得觉得很苦。眼泪顺着面颊滑下,是啊,往日贺余风每次来都会给她买来,甜腻的桂花酥此刻变成了毒药,再看看院里的花也已经埋葬在地里变成了尘土,如同二人的情意只是短暂的开放了一段时间,逐渐消散直至不复存在。
顾予初恨吗?理当是恨的,但是想起二人的往事她居然更多的是怀念,骗着自己他应当也是爱过自己的,要不然当初怎么会对自己这么好呢?或是自己真是太过愚笨难怪被男人骗,原来世上真的有比酒还哭的滋味,季浴之没有骗她。
顾雪搬走了,是因为什么?她不知道也不好奇,她原本以为自己的性格应该大闹一场把那对狗男女暴打一顿才解气,可现实她根本无心去管那些,或是累了,或是感觉和他们置气根本没什么用处,结果就在那里,又能改变什么呢?何必让自己变得更狼狈呢她这人一向爱面子,最讨厌在人面前出糗那晚在贺余风面前已经是她放下所有的自尊和颜面了。
顾予初整日郁郁寡欢,一天贺余杭来看她。
“你还好吗?初初。”
顾予初抬头看着贺余杭温和的面孔,许是以前把贺余杭当作挚友,还是他的此刻的怜爱的眼神让她感觉共鸣。一直憋在心里积攒的情绪得到了宣泄的出口,忍不住在贺余杭面前大哭起来。
“贺大哥,你不知贺余风有多过分。”
“之前对我那般好,居然都是逢场作戏假的。”
“之前说要娶我的鬼话我竟痴痴相信。”
“每天我都在心里期盼着嫁给他的那一天。”
“果然贺大哥说的没错,先不爱已终得不到他人之爱,最后只是一场空。”
贺余杭皱眉心疼温柔的安抚拍着怀里哭的抽噎的顾予初,看着顾予初伤心的样子他竟觉得心里也跟着揪在一处,他还是喜欢看她平日活泼动人的笑颜。他下意识的就虔诚的在顾予初的发心轻柔的吻了上去随即说道:
“初初,我可以陪…。”
贺余杭还没说完,顾予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他说什么也没感觉到贺余杭的举动自顾自的打断他继续说起来:
“我恨他,可是我更恨我自己。”
“我恨自己那般傻,竟轻易被他骗了去。”
“恨自己明明他辜负我,自己却还念念不忘,放不下他。”
“即使知道他是骗我的,我想起他对我的种种我却贪恋,甚至想着被骗也没关系。”
“他应当是爱过我的吧,或许,或许从没真心爱过我。”
“可我忘不掉他,我恨这样的自己。”
顾予初说的那样痛心入骨,哀痛欲绝。可不知听她说话的那个人一样心如绞痛,是啊自己真是疯了竟想代替他在她心里的位置,真是自欺欺人。
上京从此又多了两个爱而不得的伤心人。
又过了几日,顾予初似乎恢复了状态起码不像前一阵子不吃不喝了,可是每晚还是会梦见贺余风。
这次的梦格外真实,梦里的她似乎要死了全身都很痛,贺余风站在她塌前,不是往日的暗袍而是穿的一袭红衣,是上回两人去成衣铺她给他挑的那个。想必那时候的贺余风就已经变心了,呵,看自己要死了看来他愉悦的很,要不怎会穿这件衣服来她的梦中呢?他似乎在说着什么,她听不见只看见他那张薄唇一张一合,他神色似乎很悲伤,好看的眉头皱在一处,往日那张天塌下来都临危不乱的面孔变得慌张失措,真是少见,贺余风也会有这种表情。
他的手突然覆上自己的脸颊,这是要干嘛?好像逼着喂我吃下了什么东西,他又说了几句话看神色好像是在说好听的话,因为以前他对自己说那些甜言蜜语的神情也是和这样一般,呵,还想再骗自己吗?我说过的,贺余风你如果敢骗我我就割破你的喉咙。于是我拿起枕旁日日想要扔掉却还舍不得丢弃的,他送给我的步摇。使出我全身最后的力气狠狠的向他的喉咙划去,然后毫不留情的扔掉那沾上他血迹的步摇。我模糊看见他喉咙汩汩鲜红的血液从他白皙的脖颈流下来。真是大快人心!可我好像看见贺余风在笑,真是疯了这个梦做的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