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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华 第173节

    “事情如此之急,哥哥到哪里去弄尸身?”崔幼婉洗去了脂粉,可脸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既着急自己的脸,又着急自己的婚事,口气不由得恶劣起来,“当初爹爹还在世的时候,都没能弄到一具合适的尸身,哥哥这会儿打算去哪里弄?”
    当初崔知府也想弄具尸身搁进棺材里去的,无奈女尸比男尸要少,即使他是一府的父母官,一时也没能从福州大狱里找到一具合适的。如今没了这个便利,崔敬还真是没办法,被妹妹问得只能闭上了嘴。
    崔敏想了想道:“不然,用银红的……”
    银朱当初跟着崔秀婉跑了,银红扶柩返乡,之后就被崔知府灭了口。她的尸身倒是还在的。
    崔幼婉冷冷道:“银红比姐姐矮,验尸时难道验不出吗?而且她是怎么死的?”
    银红是被毒死的,这要是仵作开了棺看出来,可就有好戏看了。
    崔夫人咬了咬牙,冷冷地道:“银红不行,还有银朱呢!”银朱的身材与崔秀婉相仿,放在棺木里比银红更为合适。
    崔氏兄弟对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到了这时候,如果不想开罪于太后,也只能牺牲银朱了。
    崔幼婉低下头去,半晌才道:“那姐姐呢?该送去哪里?”其实最稳妥的方法当然不是用银朱,可是……也只能如此了。
    如何安置崔秀婉,这又是个问题了。崔夫人狠下心:“送得越远越好!”不能让一个糊涂女儿坏了全家的性命。
    “泉州已经够远了,姐姐还不是回来了。”崔幼婉轻叹一声,“姐姐毕竟是个有手有脚的人,若是心里不满,总能回来的。”
    “我去与她说。”崔夫人也长叹了一声,“这种时候,由不得她再糊涂了。只是银朱,要如何……”当初报的是暴病身亡,如今要弄死银朱,该用什么法子?毒死是不行的,勒死也不成,打死当然更不行了,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做成暴病身亡的样子呢?
    崔幼婉冷冷地道:“将她带到家乡去,路上一直给她用巴豆!”本来千里奔波就劳苦,再这么一路拉过去,铁人也顶不住,到时候死了就是病死,这应该查不出来的。
    崔敏吓了一跳,小声道:“这么远的一路,万一她嚷出来……”
    “先灌了哑药。”崔幼婉毫不犹豫地道。
    崔敬也不由得转头看了这个小妹一眼。灌哑药的事儿后宅里多见,有些知道得太多的奴仆被发卖时为了让他们不致把主家的事往外乱传,都会灌一碗哑药。说起来这要比活活打死仁慈得多了。然而在崔敬的印象之中,小妹素来是活泼可爱的,如今竟从她口中说出灌哑药下巴豆这样的话来,且还说得面不改色,着实让崔敬有几分陌生的感觉。
    然而不得不说,崔幼婉的办法是最好的。崔夫人立刻就下定了决心:“就这么办。明日是头七,过了头七就送你们父亲的灵柩回老家去,将秀姐儿和银朱都带上!”
    “母亲——”崔敬皱眉道,“祖籍那边人多口杂,恐怕不能将秀姐儿安置在那里。”以前他们这一支得意的时候,族人颇有些想攀上来的,但崔夫人手紧,并没让他们沾到多少便宜。如今崔知府去了,难保没有些小人落井下石,挟私报复。再说如果安郡王府要查的话,恐怕首先就会查到崔家祖籍去。
    这说得也有道理,崔夫人略一思索,只能道:“若这么着,就让秀姐儿去岭南,我有个表姐早年嫁在柳州,把秀姐儿托给她照看,我也放心。”
    柳州属广西境内,离福州远着呢,又是崔夫人的表亲,谅来安郡王府再查也查不到那边去。崔敬便点头道:“儿子去安排可靠的人照顾妹妹。”说是照顾,其实也有点看管的意思,至少绝不能让崔秀婉再随便就跑回来了。
    崔夫人一旦下定了决心就立刻付诸行动,叫了画眉和百灵,又带了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径直往崔秀婉院子里去。
    崔秀婉刚刚醒来,银朱正替她梳头发。主仆两个都是饱睡一场,终于觉得身心都舒泰得多了。崔秀婉摸了摸有些毛糙的头发,叹道:“这头发也不如从前了……”在泉州的时候她也得自己动手做点事,又没有这许多保养的东西,别说头发,就是手都粗糙了些呢。
    “如今回来就好了。”银朱连忙安慰她。
    “可是爹爹……”崔秀婉一阵黯然。崔知府去了,崔家立刻就是今不如昔,从前那种日子怕是过不得了。
    “也不知表哥现在怎样……”当时只怕卫太太对她做什么,头脑一热就跑了回来,如今安稳地坐在家里,又想起卫远来了,“走的时候也该留封信的。”因怕被卫太太追上,她根本没敢告诉卫远自己要回京城,只稍微收拾了点银钱就匆匆忙忙走了。
    银朱叹了口气:“姑娘,如今既回来了,就别再想表少爷了。”若是当初没这个表少爷,这会儿姑娘已经是正经的郡王妃了,就是老爷突然过世也动摇不得她的地位,又何至于沦落到今日呢?
    崔秀婉一脸怅然:“可是表哥对我是真心的……”卫太太不论,卫远对她倒是真的很好。平日在书院里读书,每到休沐之时便回住处,小意温存,甚至连同窗邀他出游都极少答应,就为了每十日能陪她一日。
    银朱暗想,若不是真心,还不会有今日呢。然而这话也不好说出来,只得将别的话拿来打岔:“今日太太和二姑娘入宫,也不知有什么事。”
    崔秀婉这才想起来:“想来这时候也回来了——”
    刚说到此处,门帘一掀,崔夫人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不等崔秀婉说话,便对银朱一指:“把这个丫头拉下去!”
    两个婆子迅速上前,一边一个扭住银朱的手臂,摸出一条脏帕子塞在她嘴里,拖着人就往外走。
    银朱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呆住了,直到被拖到门口才反应过来用力挣扎,然而她这样的大丫鬟,平日里只贴身伺候主子,力气也就是够用来端端茶折折衣裳,也就是在泉州那些日子才略做点粗活,哪里对付得了两个崔夫人特意挑出来的膀大腰圆的婆子,硬生生被拖着越过门槛,碰得门槛呯呯闷响。
    崔夫人使个眼色,百灵面上有几分不忍,但还是跟着出去了。她得看着给银朱把哑药灌下去,那巴豆也得今日用起来,泻得有气无力,带上路也就省事了。
    崔秀婉也惊住了,眼看着银朱被拖出了门,才惊呼着站起来:“母亲——这,这是做什么?你们快放开银朱!”
    崔夫人暗暗叹了口气,一摆手,画眉过去将门关上,隔绝了外头银朱挣扎的声音:“秀姐儿,你坐下,娘有话跟你说。”
    ☆、第198章 遣送
    房门发出吱呀一声,紧紧关闭,因窗户亦是掩着的,屋内的光线顿时就昏暗了下来。
    崔秀婉看着崔夫人冷峻的脸,陡然间后背生出一股子寒意,勉强镇定着道:“娘,银朱犯了什么错?这一年里都是她伺候我,跟着我来回——”
    她尚未说完,崔夫人就冷冷地截断了她:“她眼看着你做错事却不劝阻,就是错!”
    “我——”崔秀婉还想再说,崔夫人却指了指她:“你给我坐下!”
    崔秀婉还从来没有听过崔夫人这样严厉地与她说话,心里一颤,不敢再替银朱说话,慢慢坐了下来。崔夫人平了口气,略略放缓些声音:“你可知道,当初家里给你办丧事,早就往宫里递了消息,眼下你跑回来,若被人知道,一家子都是欺君之罪!”
    说起这个,崔秀婉还有些委屈:“娘,当初为何要说我死了?若是说我失踪——”
    崔夫人啪地一拍桌子:“失踪?未来郡王妃失踪,你是要全家都跟着你丢脸不成?”
    崔秀婉自知失言,低声道:“若不然说我重病,送回福州静养也行……”总之不要说她死了啊,死了,就是再也回不来了,再也不能用崔秀婉这个名字活着。
    崔夫人快被她气死了:“你现在知道跟我说重病,当初你私奔的时候,怎不说跟我商量商量呢?”
    商量了还能私奔吗?崔秀婉低头不语。
    崔夫人看她不说话了,才稍稍平了点气,沉声道:“如今可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了。你父亲战死,太后才对咱们家另眼相看,今日召我进宫,就是要把你妹妹许给安郡王做侧妃。”
    真是给安郡王,给沈数做侧妃?崔秀婉有些恍惚地抬起头来。她有将近两年没看见沈数了吧,记忆中的印象都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是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肤色被西北的烈日风霜打磨得微黑而又有些粗糙,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子野气,完全比不得卫远的清秀逸致。
    然而这个人现在是郡王,以崔家如今的情形,非但是高不可攀,简直已经是难望其项背。崔秀婉茫然片刻,又复低下了头:“当初怎的没按我说的,将妹妹嫁给安郡王……”当日若嫁了就是正妃,今日虽也是进郡王府,可一正一侧,天渊之别。
    说起这个崔夫人就来气。鬼才知道为什么当日安郡王不肯就娶了崔幼婉,若是当时就续了这门亲事——且慢,莫非安郡王当时就知道崔秀婉……
    崔夫人想到这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说,安郡王早知此事,不过为了先帝的颜面——又或许是为了他自己的颜面,毕竟未婚妻子与人私奔,纵然他没有什么过错,也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将事情隐瞒了下来。
    倘若真是如此,那崔家还敢送崔幼婉去郡王府吗?安郡王从前替他们保守了秘密,可现在崔家违了他的心意,那这个秘密他是绝不会再守着了吧?
    “娘——”崔秀婉听崔夫人半晌没有说话,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她。
    “你立刻就走!”崔夫人真的慌了,“今儿就走!等天黑了,让你哥哥送你出城,去岭南,柳州那边儿。还记得你薛家表姨吗?你就去那边住几年。”
    “柳州?”崔秀婉吓了一跳,“为何要去那里?”她记得柳州是在广西,那里乃百色之地,住民汉夷交杂,颇难治理。且听说广西湿热多瘴,做官都以往岭南之地为苦,她住过去可怎么受得了?
    再说那位什么薛家表姨,崔秀婉并不熟悉,印象中只模糊记得那是个身材高大,颇为严厉的女子,一举一动都规矩得像用尺子量过似的。听说她父亲是个有名的儒者,精研《朱子》,所以教导女儿也是一板一眼。这位薛家表姨,据说是在闺中便不大为亲戚间的姐妹们所喜,及至年长,晚辈们见了她也有些畏惧,极少有人肯亲近的。崔秀婉若不是见她的时候年纪已经略长,单凭那么一面两面,大约也根本记不得了。
    “去那边,安郡王府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你。老家那里你哥哥自然会安排,只要他们找不到你,就不会有事。”
    崔秀婉还想抗拒:“娘,我可以去别处住,为何要去柳州?”那地方实在太差了,而且薛家表姨也很可怕,到了那边还不被拘束死啊!
    崔夫人恼怒起来:“你还想跟从前在福州似的自在过日子么?如今全家都因为你要提心吊胆了,你还要如何!我告诉你,若是你妹妹因你不能进郡王府,你,你——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崔秀婉被吓住了,随即又有些委屈:“当初那亲事又不是我愿意的——”
    啪地一声,她脸上已经挨了崔夫人一耳光。崔夫人两眼圆睁:“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明儿就走,什么都不必说了!”
    她说罢就起身出门,呯一声将门关上,厉声叫画眉:“将门窗都锁起来!”
    “娘——”崔秀婉扑到门上,“银朱呢,叫银朱陪我去柳州吧!”
    崔夫人冷冷地道:“银朱早就殉了主,你下葬那会儿就死了。”
    崔秀婉一阵毛骨悚然。崔夫人已经接过画眉拿来的锁,亲手将门锁好,转身带着人走了。
    门窗紧闭,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屋子里便覆上了一层阴影。崔秀婉倚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在阴影里蜷缩起了身体。崔夫人说得明白,银朱早就殉了主,所以这次她非死不可了。那她呢?她的丧事也早就办过了,母亲会不会因为妹妹的亲事,让她也……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崔秀婉拼命安慰着自己。这可是她的家,这是她的亲生母亲,亲生兄弟,不是卫家,不是卫太太!顶多不过是把她送得远一些罢了。可是柳州那么远,又那么苦,薛家表姨又是那么严厉古板的性情,她将来的日子可要怎么过?母亲说让她去住几年,又究竟是要住几年呢?万一,万一他们不让她再回来怎么办?
    肯定不会再让她回来了吧?崔秀婉恍惚地想着。只要她出现,就是欺君之罪,除非她老得变了模样,变得任何人都认不出了,才是安全的。
    老到变了模样……崔秀婉下意识地伸手摸着自己还娇嫩的脸颊,她才二十岁呀,老离她还有那么远的距离,难道她就要一直在柳州那个鬼地方住着吗?会不会母亲就在柳州给她找一门亲事,悄悄嫁了呢?
    这样的事崔秀婉是知道的。有些人家失身过的女儿,舍不得送到家庙里,就远远地送走,伪造个寡妇的身份,在外头寻个普通人家嫁了。这样的女子,若是运气好嫁个不计较的人家,或许也能平静地终其一生,然而比起她们的姐妹来,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就如现今她和崔幼婉,一个要被送去岭南与百夷杂处,另一个却要进郡王府,做正四品的侧妃了。此后天南海北相距千里,而她们身份上的差距,又是千里万里所能形容的。
    然而,当初那个风光的人本应该是她啊。甚至那时候她都不是做妾,而是做正妃啊。崔秀婉模糊地想着,第一次有一种苦涩的,似乎名为后悔的东西从胸中开始翻腾出来。沈数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她面前,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起来:高大,英武,剽悍,每次来崔家的时候又总是彬彬有礼……
    崔夫人从崔秀婉院子里出来,便去了下房。银朱已经被按着灌下了哑药,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喉咙里发出嗬嗬之声,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崔夫人,目光中既有惊讶不解,又满含着怨恨和乞求。
    崔夫人别开头不去看她,只问百灵:“那药也灌了?”
    百灵低头道:“都在药里。”这说的是巴豆。
    “看好了她。”崔夫人想想服了巴豆之后人的反应,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先别给她吃东西了。”这又拉又泻的,叫崔敬如何带她上路?按计划,出城的时候装成运垃圾的车,有些味道也就罢了,总不能一路运着垃圾运到福州去。
    她正说着,银朱那里已经起了反应,肚子绞着劲地痛起来,身下渐渐就有些污渍漫开。崔夫人连忙退了出来,叹口气回自己院子去了。说来这种方法是钝刀子割肉,死都不让人死得痛快,还不如一顿板子打死干净。可是要装成病亡,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人验不出端倪了。
    “娘——”崔幼婉早等在房里了,一见崔夫人进来便问,“怎样了?”
    崔夫人看见小女儿有些憔悴的脸色,心肠顿时又硬了起来。银朱那丫头助着崔秀婉私奔,放在谁家也是打死的份儿,反正都是死,怎样死又有什么区别?如今崔家都指望着崔幼婉了,万不能因小失大。这个时候,妇人之仁是没用的。
    “娘把姐姐锁起来了?”崔幼婉眉头微皱,“这样——姐姐会不会想着法子再跑回泉州去呢?”崔秀婉到了这时候,还不肯听话吗?
    崔夫人没听出小女儿的意思,随口道:“门窗都锁了,外头还有人看着,她出不来。”说着,长叹了一声,“这次为了你,你姐姐也是要受委屈了。你薛家表姨那里规矩大,先拘她两年,在柳州那边给她找个殷实厚道的人家,嫁了就是了。那地方又湿又热,听说还多毒虫瘴气,你将来若日子好过,也想法子多照顾照顾你姐姐。”
    崔幼婉抿了抿唇,只想冷笑两声。为了她,崔秀婉受委屈?崔秀婉如今受的委屈都是她自找的!既然私奔了,为什么又要任性地跑回来,她替家里人想过没有?如今她只能做个侧妃,一日为妾,终身为妾,她的日子难道就很好过吗?
    不过这些话她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只低了头淡淡道:“这是自然。”先等她的日子好过了再说吧,就算有太后撑腰,她也总要想法子把沈数的心争过来才是正经,这一点,太后不但帮不了她,还会拖她的后腿,全得靠她自己了。
    “夫人,宫里赏下来两瓶玉容膏。”石青捧着两个白玉小瓶高兴地起来,“是皇后娘娘赏给咱们姑娘的。”
    “玉容膏?这可是好东西!”崔夫人也高兴起来,“快快,这会儿就用起来。这玉容膏听说是宫里的不传秘方,用了这个,你的脸定然能恢复如初!”
    崔幼婉看着那两个也就指头长短的小瓶子。瓶塞是用蜡封住的,一拔开就溢出一股子微苦的清香,涂在脸上先是微有凉意,之后就稍稍发起热来,说不出的舒服。
    她心里也惊喜起来——有了这个东西,把脸养好,她总有法子拉拢沈数的。毕竟蒋氏除了美貌还有什么呢?医术?沈数要的是妻子,又不是郎中。无论怎样的美貌,总有色衰爱弛的一天,何况以沈数的地位,若要美女又有何难?一个女子要长久地抓紧夫君,靠的绝不只是容貌!
    寒食宴上,太后亲自把崔家姑娘指给安郡王做了侧妃的消息,随着寒食宴的结束,就如那“散入五侯家”的轻烟一般,在日暮时分就传了开去。
    说起来崔家跟安郡王还真是有缘,当初先帝是指了崔家大姑娘,如今大姑娘死了,又是二姑娘嫁了进去。只可惜到底福气差着一截儿,只能做个侧妃了。
    然而虽说是侧妃,却是太后亲指的,且崔知府身上又有个为国捐躯的烈士之名,这又与普通侧妃不一样了。据说太后亲口说了,安郡王妃要主持种痘之事,府里难免没个人主管,指了崔氏侧妃进去,就是替安郡王妃分忧的。
    当然分忧这种话,听听就行。后宅里的女子们,哪个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太后要让崔氏来夺郡王府的管事之权了。
    “太后如何能把崔氏指进郡王府!”江府之中,南华郡主才把这事儿当个新鲜说出来,江恒就炸了,“当初安郡王千里奔波去救治崔知府,因着没有救活,崔家还有怨言呢,不过是因为事先签了契书才说不出什么来。这样的女子,怎能指进郡王府,还让她管家理事?”
    南华郡主被儿子说得一肚子不高兴。然而自从那一年江恒病势缠绵,吓得她连秋闱都没敢让他参加,之后她在儿子面前的气焰就渐渐地低了下去,加上这几年京城里较为平静,跟靖海侯府的亲事也颇有进展,南华郡主的脾气竟然比从前和缓了好些,这会儿听了儿子的话居然也能忍住了气,好声好气地道:“太后也是好意,那王府里总不能没个主事的人……”
    江恒冷笑道:“安郡王还没嫌呢……”
    南华郡主被堵了个结实。江恒说的完全是事实,然而太后几乎要算是她的养母,儿子这样说也实在是不好听。南华郡主憋了半天,终于要瞪起眼睛,忽然觉得一个热乎乎的小东西抱住了她的腿,奶声奶气地道:“祖母,抱——”
    这就是文氏的长女宝姐儿了。当初刚下生的时候南华郡主一听是个孙女,顿时就没好气,险些要再给儿子房里硬放几个人,还是江郡马发了一通火才做罢。只如今宝姐儿渐渐长大,会摇摇摆摆地走路,又会奶声奶气地叫人,南华郡主便渐渐喜欢起来,也顾不得是个丫头片子了。
    且今年文氏又诊出了喜脉,南华郡主一边盼着孙子,一边儿看孙女就更顺眼了,此刻见宝姐儿扒住了自己,连忙抱起来道:“好好好,祖母抱。”把儿子方才的不敬言辞都抛到脑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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