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话,她也没听进去。
出品人来坐了会就走,许微澜陪徐渊喝了两杯就觉得已经快到点,她站起来往外,推开门发现有人站在边上抱着胳膊当门神。
“喂。”
男人侧头没说话。
许微澜笑,脚步虚浮地往洗手间走:“是不是觉得里面乌烟瘴气,挺不好?”
沈舟眉心微凝:“你喜欢?”
“谁喜欢?”
盥洗池边她洗了把脸,迷蒙的眼晕了酒气,里面像起了一层雾。许微澜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精致的妆容,最好的状态,奢侈的饰品,酒醒了些,却勾唇笑得有些自嘲。
她靠着大理石墙面从包里摸出烟,沈舟眉心拧做一团,“又抽?”
“解酒。”
打火机的火苗刚蹿起,沈舟指尖一起掐,瞬间就灭了。许微澜不死心打了好几下,最后男人不耐烦,伸手一弹,幽蓝的火苗出现在他的指尖。
像是变戏法一样,左右游走,跟着他的动作。许微澜渐渐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眼睛盯着它。
沈舟侧头:“你真奇怪。”
她这才抬眼,隔了几秒才开口:“恩?”
“以后不想笑就不笑,不想说的话就别说,想哭就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许微澜嗤笑:“你这个境界,奥.马都做不到。”
这个世界,除了婴儿,还有谁做得到恣意妄为的从心?婴儿哭久了还会挨两巴掌呢。
她的指尖摸过自己的脸颊,镜中的她做出同样的动作,眉眼如画,红唇如火,诱.至极。沈舟不说她没觉得,可他偏偏说了,她忽然害怕起这张脸。
有些面具带得太久,已经着她的肉,撕不下来,除非合着血。
许微澜眼里起了一层雾:“这样的我很讨厌?”
沈舟看着她没说话,忽然他抬手把火苗往上一甩,刚想说什么,顶上忽然响起急促的警报声!
“怎么——啊!”灭火设备启动,密集的喷头开始朝下……喷水。
许微澜被淋了一头一脸,窈窕的曲线毕露。整层楼都在下雨,所有包厢里的人都跑出来,现场乱成一锅粥:“怎么了怎么了?着火了?”
ktv领班在高喊:“大家误会,都是误会,稍等啊马上师傅就把喷洒关了!”
闯祸的沈舟下意识把许微澜勾在身后,却满眼天真:“不知道。”
许微澜无语至极,用力拍了几下这家伙的背以示惩罚。
隔了一会终于没再喷水,当工作人员开始寻找触发警报的源头,沈舟下意识把她拉进了厕所隔间中。
空间很小,她抹了把脸上的水刚想说话,却被男人捂着嘴。
“嘘。”
外面有脚步声:“看下监控呢?是有人拿烟熏设备吗?”
……完了。
等人走后他才松手,许微澜苦笑:“做好赔钱的准备。”
沈舟抹了把后脑勺,摸了下发圈却断开。一头青丝顺着滑下。
“你的头发……”许微澜捏了一支放在掌心,略湿,顺滑的冰凉。
沈舟侧头,这是她第一次见他披下长发的样子。
与往日的清朗、干练完全不同,多了一份勾人的邪气,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精致魅惑。
他低声:“恩?”
忽然有些舍不得,她犹豫了问他:“……剪吗?”
☆、第22章 (捉虫)
“对不起。”
经理室,两个通过监控被抓包的人正乖乖90度鞠躬道歉。
“许小姐,沈先生,因为这件事我们皇庭盛可能今明两天都没法营业,目前还没清点出有多少电器设备被损坏,可更重要的是,整层楼的客人还都在等我们给个说法。”
许微澜觉得老脸丢尽,趁机一脚踩在旁边那家伙的脚背上,顺带360度碾转。沈舟嘴角抽了抽,余光瞄见她正准备起身,毫不犹豫伸手压着许微澜后脑勺,于是又一个满满的鞠躬。
沈舟:“真是不好意思。”
脑袋都要掉了!
听见身边略带凝重而沉痛的道歉声,许微澜瞪眼飞快转过头去!心底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沈舟夹着她的脑袋边说话边搬正到面朝下:“以后我会看着她,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许微澜:“我……”
沈舟口吻凝重,侧头过来的时候眼里带着一丝痛心疾首:“说了多少次不要再抽烟,你看看,闯这么大的祸。以后还抽吗?”
视频监控里沈舟是背对着的,所以监控看不见他玩火的样子,只看见许微澜在动,然后一个光点飞出警报响起,冲着这个动作,许微澜被套上一个弹烟头弹到警报器上的锅。
心底那个气啊,原来你还是个演技派啊!
可当坐班经理双眼炯炯有神地看了过来,她只得硬着头皮咬牙:“我抽……”
你一脸大耳刮子!
她脚下继续用力,话从牙齿缝里挤出:“……不抽了。”
最终还是赔钱解决,整个二楼的按照往日平均日收入来给,外加烘干、清洁费用,加起来不算一笔小数目。好在剧组有人和老板朋友相熟,一个电话求情后金额总算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经理叹了口气:“三万四,今晚算是不能营业我也得把员工的费用支付了,还有这么多客人莫名其妙被淋雨,我也得支付现金券赔礼道歉。至于别的零碎,既然你们是老总的朋友,就算了吧。”
刷卡,签字,再度鞠躬道歉,这笔钱给得胸闷。刚刚走出大门,许微澜一把将人扯过去:“跟我来!”
沈舟很识趣,摸了摸鼻尖乖乖被拎着走。
“微澜?”
秦杨已经走到剧组那边,见状皱眉:“你不跟我们走?”
许微澜深吸一口气才探头,露出个挺平和的笑:“你们先走啊,我还有事要处理。”
沈炸毛就是那个事儿。
见他还有点犹豫,许微澜下巴努向身后:“先照顾他们吧。”
秦杨看向身后那群衣衫半湿、酒意上涌的人,苦笑着点头:“好,那你小心点。”
可视线却离不开她拎着的那个男人,连带着把人送上车,他忍不住按下车窗玻璃。led高亮的灯光牌下,许微澜正霸气十足地把那人往墙上一推,撑手在说什么。
像是训斥。
他这才嗤笑出声。
自己这是在较什么劲,以微澜的眼光,还不至于看上一个什么也没有的小白脸上。再说她这种工作狂,恐怕目前也不会有心思在这个关头去恋爱。
只是……她好像和他走得很近。想着想着,再度皱起眉头。
许微澜在那霸气的一推加一撑后,拍在大理石墙壁的手巴掌都在隐隐作痛。而眼前的他这会倒是老实听话,一副乖顺的样子。可刚才呢!压着她后脑一副“有友如此,不如去死”的正义脸呢!
不是说江湖中人都是两肋插刀,一言九鼎的吗?
“我刚才给你贴了三万四!”她一把拽着沈舟的衣领:“你说怎么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沈舟看着她,黑眼珠在夜里都散发着通透的光泽:“啊。”
许微澜等了半天,可发现他就只有着一声,“啊。”
“啊你妹啊!”她气得拍了下他的头,伸手去掏包:“把之前的一千块给我!”
沈舟动了动,眉心皱起一个弧度,仿佛这样的决定让他痛至骨髓,并附带一副我拿你当朋友,你却只想掏空我的无力感。
许微澜把裤口袋都掏了一遍都没找到,不死心的她继续从左包里往下深入:“给不给!”
沈舟慢慢抬手。
薄薄的裤口袋都能感觉到他腿部肌肉的张力,带着皮肤的温热,许微澜这会觉得像是摸到了什么,一把捏上冷笑:“你不给我自己——拿……”
刚一握上,两个人都傻了眼。
沈舟摸包的动作猛地停顿,他瞬间推开她,闪烁的led灯光红蓝切换,闪烁到红光的时候,两人的脸颊都是红的。
一个恼羞成怒,一个不知所措。
为了掩饰尴尬,许微澜低咳,一副老油条嘴脸:“挺不错。”
沈舟侧头皱眉看了她好一会:“你怎么知道?”
“你管我。”
许微澜出入过不少摄影棚,遇见过不少次男模拍写真或者内衣广告。为了体现男性身体的力量与……健硕,通常都会往裤子里塞一些道具来造势,拍摄出的效果和女人往罩子里加厚垫一样,让异性看了心驰神往,同性看了嫉妒得发狂。
可刚才那个手感和轮廓,她已经想到以后如果沈舟要拍这类的话肯定不需要放东西进去……哦不,许微澜摇头,不是走那条路,拍什么拍。
正想得出神,胳膊忽然被人一拉。沈舟冷着一张脸把一千块拍她掌心:“给你!”
这一拍手就更加麻了。红色的钞票整整齐齐,一千块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也不知道他放哪的,连弯折的地方都没有。
钱上还带着温度。
许微澜心底忽然不是滋味。她没做错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自己对沈舟也算是一再忍,爱心慈善也没她这么巴心巴肝的。可怎么感觉自己跟黄世仁一样,压榨完沈白劳最后一抹血汗钱,顺带还非.礼了一把别人下面的小喜儿。
再看沈白劳,别过头看周围,脸冷得跟什么一样,看样子……好像在生气。
许微澜摇头叹气:“算了……跟我来。”
沈舟磨蹭着跟上。许微澜走到不远处工行的at机前,从卡包里选了会,抽出一张卡塞进去。哗啦啦,10张红色的钞票消失在机器里。虽然没人说话,可许微澜明显感觉这家伙的眼睛已经直了。
一切搞定后,许微澜抽出转身:“喂。”
沈舟这会终于肯赏光看过来,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看她指尖夹着的那张小金卡。
“这张卡给你,你的1000块我不干涉,这是你在闯祸之前拿到的收入。”